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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脉轮
    随着小道士的一声“拔针”,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灵的铃铛声,随着“叮”的一声传出,身上那几条蚂蝗像得了命令般同时把头探尽血管,猛然吸了起来,金针竟被它们死死的吸住了。同时,几人联手,同时拔下了封在身上的那几根银针。周身血管经脉突然被同时疏通,气血猛的乱了方寸,决堤一样的在体内快速奔涌,眼耳鼻却开始有了湿凉的感觉,迅速涌上来的血气似乎充爆了血管,不停地从这几处孔洞涌出来。吸附着的几条蚂蝗借着这股冲力居然一点一点的把金针吸到了自己身体里。

    可就在这时,我心脏猛的一抽,一股刺痛感从会阴处猛的向心脏冲了上来。我浑身抖如筛糠,一种令人窒息的抽搐感连带着我的上半身猛的挺了起来。好快!紧接着胸口一根银针猛的刺入,一条湿凉的蚂蝗再次附到胸口,探进头去,吮吸了起来。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了!眼睛快要爆出来了!好痛苦!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那特么是一条大河么?过往的碎片如乱翻书一般的极速掠过

    嘴里很快被人塞进了一物:“嚼!忍住!”然后胸口更有一阵比针扎更疼的火辣感,蝎尾刺!

    待嘴里那股子微苦却又有些回甜的味道化开以及胸口那根尖刺的抽离,那种窒息和抽搐感这才缓了过来,好像一切都平静了。

    “止血!解毒!”小道士明显松了口气。

    我浑身被人不断地撒着药粉,又用绷带紧紧的绑了起来。这粗鲁的手法和掌心粗糙的触感,是桂兰姐无疑了。

    “我现在样子很吓人吧?”我扭脸看到小道士,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小道士却“咔嚓”的一声给我拍了张照片,然后放在我眼前。是啦,浑身苍白,面色如纸,七窍流血,身上还有8个指甲盖儿大小的血洞,周身和褥子上全是血。这算不算又死了一次啊?我无力的笑了笑,却听到寺外远山一声厚重悠长的钟声

    “开脉轮!”这次是易西老爷子在用苍老的声音示意着众人。

    西若带着四周坐在阴暗里的僧众突然开始齐声诵经。藏语的经文我一句都听不懂,却隐隐的感受到其中蕴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嘴里被塞进了一大把甘露丸。随着药丸在口腔里化作一股清凉,我脑子突然感到一股清明。

    易西老爷子迅速从一旁一只烧的极旺的巨大的酥油灯上撤回一只手,轻轻按在我的头顶:“放开心神,随着我的意念走。”而另一只手,似乎还在灯盏上烤着。

    我赶忙闭了双眼,感受着凝聚在头顶的那股滚烫的热力。热力在天灵处凝聚不散,不断的冲撞膨胀。似乎在开辟一处混沌的空间。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热力传至眉心。那种之前的充盈和轻灵感如约而至。梵唱韵脚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宇宙星河,那种飘渺轻灵,已经让我无法分辨,到底是我容身宇宙,还是宇宙纳于我身。

    我对着面前的深蓝狂吼,却始终听不到自己发出的任何声音;我大口地喘着气,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似有似无的梵唱韵脚,一呼一吸。

    胸口随着一呼一吸有律动地开始起伏,心里似乎有了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如同种子生根萌芽,破土而出,开枝散叶,吐花结果,旋即枯萎,却又有更多的种子从果实中落入土壤,周而复始。

    热力依旧绵延不绝,面前似有一轮巨大的红日,没有烈焰焚身的灼烧,却是不断提供着温暖的能量,驱散了体内的阴寒。我不断伸展四肢,感受着身上每一丝血肉,它们回来了,力量回来了。

    还在延续,热力凝聚小腹,停留的时间似乎极长。脑海中那处漆黑的宇宙似乎闪出了一道白光,随即出现了一些场景。一本残书,一枚怀表,一个酒杯,一只握着刀的手,我的手还有只是一切转瞬即逝,来不及细细看个明白。

    热力向下继续蔓延,好一棵参天大树,好一场久旱甘霖

    七处热力凝聚成七朵莲花,通过身体正中一条主脉贯通,再通过左右各一条脉络有来有往,一茎七莲,自成轮回。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看了看天花板,已经回到了我住的小屋。虽然浑身依旧有些绵软,但之前那种身子虚乏无力的感觉却不见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畅通无阻的流淌,以及附着在皮肤上的那些凉飕飕、滑腻腻的

    “桂兰姐?”我张嘴叫了一声,咦?连声音都不像以前那般虚浮了,沉稳有力,有点儿磁性啊。

    “醒了?”她一边说,一边一条一条的从我身上拿下那堆又凉又粘的东西。

    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声音,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真是舒爽,已经很久不敢这么大幅度地伸展自己的身体了。

    “你这几个血窟窿给你处理过了,以后留不下疤。不过你还是有点儿厉害的。”桂兰姐坏笑着看着我说道。说罢,端着盆子就出了房间。

    有点儿厉害?我怎么厉害了?

    正想着,小道士快步冲进了屋里,脸似乎还没擦干,满脸的水汽。哀怨的站在床边一手指着我,一手还拿着毛巾在脸上使劲的抹。尤其是其中一侧似乎总也对不上焦的眼球,盯得我心里发毛。许久,他朝我身上扔了好大一坨手纸团子,这孩子脑子没事儿吧?我拨弄了一下那坨手纸,都粘上了,似乎是脓血啊,这味道?洗衣粉?烤蘑菇?参天大树久旱甘霖?我去,后来那晚发生了什么!?

    我起身穿好衣服,跟着进了小厨房,一个人都没有,又扭身进了易西老爷子的卧室。怎么会这样?易西老爷子和西若两人虚弱的躺在床上,西若面色蜡黄,而易西老爷子,似乎更加苍老了桂兰姐正准备喂老爷子吃药的样子,我快步过去拿过碗,用勺子递了一口药汤到他嘴边,“怎么成这样了?”我问桂兰姐。

    “看样子给你开脉轮有点儿辛苦哦,老爷子体力不支险些撑不下来喽,是西若后来用他的劲力续上,再让老爷子引导着才帮你完成的整个过程。”桂兰姐腾出手,又给西若盛了一碗。

    怎么办,有点儿感动,有点儿想哭了呢。

    “亏了亏了,这次亏大了。”西若捧着药碗,虚弱的嘟囔着。

    桂兰姐却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张字条,西若看完想了想,又用藏语给易西老爷子讲了一遍,继续嘟囔着:“嗯,看来也不算亏。这是功德,是功德,对吧,老师?”

    我抬眼看去,卧槽?那不是我当遗书用的字条么!她啥时候拿走的!?正要起身去抢,小道士抱着脸盆幽幽地进了屋,看到我们有说有笑的,一脸哀怨地说:“我没原谅你,真的,我还没原谅你呢!”

    桂兰姐笑的花枝乱颤,起身挡住我,又把字条往小道士面前一摆。

    “嗯,那我假装原谅你了。假装的,你可别当真。”

    易西老爷子笑的一口喷出了半副假牙。喂!够了呀!没脸见人了啊!

    全寺上下因为我,辛苦了折腾了整整一宿,所以天才刚刚擦黑,所有人便都早早睡下了。我独自在小厨房照看着西若和易西老爷子的药锅,有些无聊,索性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感受着脉轮在体内的运行。不多会儿,却又感觉到面前似乎有人。我睁开眼,看到易西老爷子坐在我面前,让我把怀表拿出来。我把怀表取来交给他,他盯着我和怀表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起身拉着我往门外大殿的方向走去。似乎给我开了脉轮之后,对他的影响很大,这会儿他手里多了条拐杖。

    进了大殿,他在正中间的佛像前虔诚的站定,嘴里嘟囔着念起了经。我不明就里,就只能在他身后静静的站着,空气里有浓厚的酥油灯的味道,依稀还掺杂了一丝血腥。

    一段经文念罢,他对我用手指了指佛像,我顺眼看去,这尊巨大的佛像似乎和概念里的不太一样。我对佛教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一般的佛像,都是盘膝而坐,双手各掐个法印。而大殿里的这尊左手是掐了个法印,但是右手,却还托着一尊和这尊大佛完全不成比例的小佛像。而这尊小佛像倒是极其精巧,双手也如我认知的一般,双手掐着印诀。

    他领着我绕到佛像侧面,从台坐下拉出一个木造的台阶,示意我上去。会不会太不敬了。我不好推辞,还是爬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他把怀表递到我手里,然后又指了指之前那尊小像。

    嗯?

    我绕到佛像前,仔细看着那尊小像,这是?根本不用仔细看,也能发现,小像的胸前,有个凹槽。形状可不就是我手里的怀表么!我取下表链,对着凹槽把怀表卡了上去,又用掌心把表面整个盖住,轻轻一压。一阵轻微的齿轮声响起,怀表随之微微向下沉了些许,又顺着凹槽转了半圈,接着从小像下的莲花座下弹出了一个小抽屉。里面有个油纸包,拆开则是几页像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破旧手稿和一本巴掌大小的折叠册子。上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推回小抽屉,凹槽回转,又把怀表顶了出来。

    我有点儿懵。拿了怀表转身跳下台座。把手里的东西捧到易西老爷子面前。他没接,拉着我出了大殿,回到我的小屋。用不标准的汉语和我说道:“在你没有能力守住这些东西的时候,永远不要再让世人看到这些东西,尤其是这枚怀表。我们三个谁也没见过这没怀表。今后也不会再提及。你,答应我!”他语气严肃决绝,完全没了往日间的和蔼慈祥。

    我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从袈裟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折页小册子。“这是我让西若这些天赶着写出来的汉语版《七宝莲心经》,是我们这一派的创派祖师莲花生大士所创的心法。就是正殿里中间那一座。我们这一派所修习的脉轮,就是来自于这部经文。我在里面标注了我的修习心得。你一并收着,勤加练习。日后若有大机缘重塑气海,也可以继续修习,双核动力,更强劲!”

    紧张兮兮搞得像托孤似的,他这么突然一开玩笑,我反倒没反应过来。送他回了屋子,把药给他放在床边,有点儿担心的看着他,不会出啥事儿吧?

    “回去吧,死不了。”

    切!真是人老成精,怎么就看出来我的心思了呢?

    回了屋,我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纸包,就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看到小册子的封皮上写着三个字—《兜天劲》。而那几张残页,似乎是日记,又似乎像见闻,竟也有几句对后人的嘱托,署名是第五豪。

    第五豪我猛地翻过怀表,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