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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寺里来了个道士
    这一觉睡得着实不好,梦里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想回头看看那人的脸,却怎么也转不过头去。如此辗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被外面一阵洪亮的诵经声吵醒了。我定了定神儿,看了一眼表,凌晨五点。晕晕乎乎地摸索到隔壁易西老爷子屋里的小厨房,却见到不大的屋子里多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木桶,木桶的一边连着炉灶还包上了一层铁皮。西若和桂兰姐忙着往桶里加水,易西老爷子一边把大包的药材倒进桶里,一边试着水温。眼看着木桶里的水被那个简陋的加热铁皮烫的都快滚起来了,屋里也开始慢慢飘出药香。

    我裹了裹身上的两件土布衣裳,在火炉边坐下,看了看那个木盆:“这不是给我做的吧?”

    “亏了亏了,为了你,老师可是下了血本喽,你看看那一包一包的药材,好几味都是甘露丸的主材。”西若明显有些肉疼。

    甘露丸?那天西若给我吃的玄妙的小药丸?

    “这里面有几味药,姐姐看着都眼红呢。你这几天在寺里,听易西前辈和西若的安排,姐姐我要下山处理点儿事情。”

    “马帮的事儿?”我有点儿担心的看了桂兰姐一眼。

    “是呢,之前手机一直没有信号,寺里的信号也断断续续的,勉强召集了我们这一脉能联系到的人在县里碰头。虽然那几块料只是杂鱼,不过放任不管,万一被他们钻了空子,还是有些恼火哦。”

    “姐,大雪山一脉指到底是什么?我也能加入么?”其实那晚看到桂兰姐和西若两人和马帮对峙的时候,我就萌生了这个念头,这个大雪山一脉,似乎有点儿帅啊!

    “好好好,哈哈哈,你先把伤彻底养好,有了实力再来说这个问题嘛。”说罢,桂兰姐冲着易西老爷子和西若耸了耸肩膀,憨憨的笑了笑。

    桂兰姐走了,午饭都没吃,骑着摩托风风火火的下了山。临走前我把我那进水碎屏的破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让她一并带下了山,让她在县城里看看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对于以前的过往,我其实依然抱了些许侥幸和期望。

    接下来的几天单调却不无聊。每天在大木桶里泡着药水,因为寺里海拔太高,看上去滚开的热水其实忍一忍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第一天刚泡进去没多会儿,水面上就飘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西若无比嫌弃的给我找了一块搓澡巾。我好像半年没洗过澡了,连头发和胡子也没打理过,任它们肆意地生长着。据说那天晚上还是西若唤来寺里的小僧撇了半宿才把那层白霜篦干净,而这桶里的水却不能换,每天再加新药煮沸,逐日递增。

    易西老爷子每天不断的给我灌输三脉和七轮的概念,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地把手伸进火炉,一遍一遍地帮我疏导脉络,我有时甚至闻到了空气里些许焦糊的气味儿。同时,他也在感受,一点一点地感受我体内的金针。那是一种近乎冥想的状态,现在的我体会不了这种状态,只能看着老爷子满脸的皱纹和紧锁的眉头。西若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却又帮不上忙。

    这种单调平静的日子终于还是在数天之后被打破了。

    这天一早,我照例被大殿里滂沱的诵经声唤醒,刚进小厨房,却见屋里多了一人,多了个道士?我揉了揉眼角上存着的干硬的眼屎,偷着打量了一番,还真是个道士一身极为破旧的道袍,边角上还沾着大片没干透的泥浆。头顶用皮筋儿随意的攒了一个揪儿,边角还支棱着乱糟糟的几缕杂毛儿。这会儿正饿死鬼似的啃着苦荞馍馍。这不是济公吧?也不对,济公是和尚啊。

    三人围坐在火炉边,气氛一度有些尴尬。见我进来,西若赶忙唤我坐了过去。哎,更违和了俩喇嘛,一个道士还有个一身苗装头上顶着一大盘裹头布的我

    我坐在他旁边,顺手给他添了碗酥油茶,他也顾不得烫,囫囵着一口倒进嘴里。我这才看仔细,小道士看上去年纪不大,小鼻梁坚挺挺的,倒也是个标致的小青年儿,只是眼神和表情满是憔悴。哎?眼睛不对啊,似乎有一只歪了些的样子。可惜了,这要是让我带到城市里,介绍几个阔绰的老姐姐

    我这边正打量着,小道士也终于把最后一口苦荞馍馍咽了下去,起身极为糊弄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双手合抱对着易西老爷子和我俩作了个长揖,说到:“多谢两位道友和这位嗯,也是道友?”小道士看到我的装扮愣住了,打量了好久愣是把后面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谁都得懵。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稀有职称,一时半会儿根本捋不出来。易西老爷子到底没憋住笑,连假牙都掉了出来。

    “贫道思俭,游方至此,不想山里没有信号,失了方向,在山中行了数日,幸得几位收留,小道不胜感激。”

    “行了,坐下好好儿说话。”我看着易西老爷子和西若一脸懵圈的表情,憋的胃里直抽抽。人家文邹邹地自报家门还表示了感激,估计这俩人一句没听懂。

    这小道士嗅了嗅鼻子,又看了看旁边木桶里已经滚起来的一桶草药汤说到:“咦?好一桶固本培元的药汤。这么大一桶,至少够百十人的量了。”也不等我们说什么,他从水桶里拿起个水瓢舀出半碗,含了一口在嘴里,琢磨了一下,把剩下的半碗一口喝了下去,夸赞到:“好方子!”

    易西老爷子刚塞回去的假牙这回彻底掉到了地上。西若坐在一边捂着胸口不动声色的犯着干呕,凭着出家人的定力,却又咽了回去不行,看不下去了,我得抽袋烟静静。这是哪家病院没给拴好,让这货给跑出来了。

    “道长且慢!过来坐这儿,话没说完呢,你一个道士,跑到这藏地苗疆干什么来了?”眼看着他又抄起水瓢,我赶忙伸手阻止,随便地问道。

    “我来找我师兄,他出来游历,前几天在山下的县城里给我打过电话,叫我来找他。不过等我到了县城,却和他失了联系,想着可能在山里没有信号,我就一个人进了山,结果自己也迷路了。”

    我去,这货还有个师兄,听着也不正常的样子。

    易西老爷子看了看时间,和西若对了个眼神儿。西若唤来小僧,又对这个叫思俭的小道士说:“施主嗯道长既然来了,便在寺里休整几天吧。”然后便令小僧带他去院外的客房。

    这小道士一脸的疲惫和憔悴,看似确实在山里吃了不少苦头。也没推辞,跟着小僧往外走,出门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嗯,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毕竟两只眼睛没聚在同一个焦点上。

    我脱了衣服坐进木盆,日渐浓郁的药香直冲天灵,易西老爷子依旧借着火炉里炭火的热力用内力引导着药力滋养着全身每一处经脉,很快便入了定。而我这几天在他的引导下,似乎也能渐渐找到一种空灵之感,那感觉很是奇妙,我还是我,却又似轻灵,有形又似无形,可以膨胀延展到覆盖整个空间。我无比享受这个感觉,却也知道,这是受了易西老爷子影响的作用,这便是他苦修了一生的成果吧。

    这种状态下,时间过得极快,转瞬便到了中午。尽管我对那空灵之感很是迷恋,却还是停了下来。易西老爷子有些疲惫,被西若扶着坐回到火炉边喝着酥油茶。小僧送了饭菜进来,我慢悠悠的站起身,刚要从桶里出来,却被正好进门的那个叫思俭的小道士撞了个正着。还不等我用毛巾遮掩身体,他扭头先一步闪了出去,然后便听到后窗外一阵哗啦啦的呕吐声。哎,也是个苦命的人儿。

    午饭的时候他一直苦着脸,可饭还是照样吃的。心真大,也不知道他要是看到第一天桶里浮着的那层白霜,是不是还能吃的这么香。

    “尊驾气色极差,气血不通,是不是最近受过伤?”小道士叹了口气对我说,似乎在努力忘掉早上那一幕。

    “你懂医理?”一旁的西若却眼睛一亮。

    “用药差点儿意思,针灸刺穴倒是家传的本事。后来跟着师父更是有了些长进的。”说罢他把碗筷放在桌上,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我的手腕上,只片刻,他便惊的瞪大了双眼:“我C!这是谁他女马这么狠!用这么阴毒的手段!?不要个B脸!”

    喇嘛能吃肉这件事儿,我问明白了。但道士能不能骂街这事儿,却还没敢问。

    他在我的两只手腕和脚腕分别摸了摸脉,手上一边摸,嘴上也愈发骂个不停。直到后来一口气没跟上,憋的浑身直抖,眼泪都飙出来了。这小道士,被埋针的是我,你哭个什么劲儿。

    “谁干的?我是说,你与人结了多大的仇,这是要追魂索命啊?”他擦干眼泪缓了缓,抽不冷的问了这么一句。

    “嘿嘿,我之前失足摔伤了头,记不得喽。”我确实不记得了,而且对于陌生人来说,我实在没必要说那么多。

    “你经脉里埋针的手法,叫九阴扣,一共九针。本来是满清后宫里的一种刑讯手段,后来不知道哪个没PY儿的傻波依又把这方法以鬼门十三针为基础逆行衍化,搞出这么个玩意儿。就算在旁门左道里,也算是冷门的手段。因为施针的时候,被施针的人不能有一丝反抗。但是都已经没办法反抗了,便有的是其他简单有效的法子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这方法又着实有些鸡肋。而且,埋针之后不久,你的丹田气海被人破了”他声音越来越小,听不清啦!大点儿声呀!

    “重塑气海的方法我没学过,毕竟我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呢。不过你这九阴扣,我本来是有把握能起出来的,不过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儿的瞎搞,给你拔了一根,现在平衡被打破了,除非”

    除非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桂兰姐雄壮厚实的中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哪个龟儿子敢在背后讲老娘?活腻了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