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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围炉座谈与活下去的希望
    西若的老师是个不太会讲汉语,而且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喇嘛,名字的发音大概是叫鲁绒易西。初见的时候,他正坐在僧舍门口晒着太阳玩假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糟老头儿。但是无论是从西若对他敬重的态度还是桂兰姐的盛装来见,又都表明,这老喇嘛似乎不简单,至少也算是德高望重。

    四人围坐在火炉边,各自捧着一碗老喇嘛给打的酥油茶。西若不停地讲着我的伤势,桂兰姐在一旁做着补充,老喇嘛听的认真。而我坐在一旁却有些无聊了,也不是不想听,是我实在听不懂藏语,索性装了一袋烟点着,靠在墙边手里不停的摆弄着那个极不正经的zippo。那对儿胸器上的红宝石微弱的闪了一下红光,咦?炉火映的么?仔细看去,又只剩了炉火照在上面反射出来的火光。

    一袋烟之后,三人似乎终于聊完了,各自喝了一口茶。却又见易西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把手伸进了火炉里,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在炭火上烤了片刻,然后转身迅速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一股滚烫的热意在小腹迅速凝聚,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滚烫却又转为一股热流冲向四肢百骸,我舒服的似乎还轻轻哼吟了一声热力绵延不绝,四肢似乎有了劲力。老爷子见我的反应,另一只手的中指和拇指又叠在一起,在我右侧肩膀下的软窝处迅速弹了一指,顿时整条右臂过电般的抽了一下,右手顺着这股劲力攥起拳头向身后我靠着的那堵墙猛的锤了过去。“咚”的一声闷响,却是连房梁上的灰都震了下来。见我此举,老爷子撤回了覆在小腹处的那只手,力量断了源头,一阵空虚的乏力感再次恢复,我显得有些萎靡。桂兰姐和西若被我突然爆发出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老爷子刚要转头和他们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却又瞥见了我刚才在手里把玩着,这会儿却跌落一边的那个zippo打火机。他盯着看了许久,突然老脸一红,迅速扭过头去,嘟嘟囔囔的念起经来。这架势,和西若初次见到它的时候一模一样。

    等待一段经文念罢,老爷子指着打火机又与西若和桂兰姐嘀嘀咕咕的询问了几句什么。桂兰姐倒也没瞒着,知会我把背包里其余的两件大珠宝也一并掏了出来。我不明就里,把三件东西双手捧着递到老爷子手里,从打火机开始,到那枚镶了绿色钻石的戒指,老爷子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直到他翻过那枚怀表的背面,看到上面刻着的一堆字母符号的时候,表情又瞬间变得有些肃穆起来,抬头看我的眼神也从浑浊变得极有神采。

    他平复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就我的伤说起了自己的看法。他一边说,西若一边用普通话帮我翻译补充,我囫囵个儿的倒是听了个大概。

    首先,我是有拳脚在身的,且是内外双修的童子功,这一点从老喇嘛借助炭火的热力往我体内灌输内力时我条件反射的反应可见一斑,没个二十年的苦功出不来那个效果,除非像桂兰姐那样天生力道狂野的。而我,按照骨骼来看,不超过25岁。

    其次,我的伤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在一个阶段里从中毒、埋针、中刀、破功直到最后坠崖依次进行的。从手法和整个过程的时间来判断,不是同一拨人,至少也得两三个,而且其中不泛有我极度信任和亲近之人,这一点从我背后那一刀不难分析。其中中毒应该是最轻微的,甚至连中毒都不算,很有可能只是醉酒之后又用了什么轻微的麻醉手段,不然清醒状态之下,很难在我不反抗的情况下把那么多针埋进去。而埋针,应该是下手之人忌单与我交手,或者没有绝对把握将我一击毙命而采取的非常手段,按道理来说,我虽然现在形同废人,但是遇到危险基本的条件反射还是有的,只是因为金针封脉,阻断了神经的传导。老爷子对于汉传文化涉及不深,无法准确判断金针的数量。心口和背后的刀伤,呵呵即便是不记得了,也能想到,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是什么感觉,而心口那一刀却是打算取我性命的。这里面有一点细思极恐,背后捅那一刀的人,不是练家子,虽然伤口惨不忍睹,但其实并没有穿透肌肉。要么是个文弱书生,要么是女人。之后便是气海,老爷子对汉传文化虽然涉及不深,不过基础还是可以解释。大概意思就是所谓气海,说白了相当于武者尤其是内练之人的动力核心。内练的法门一般源自于道家,而道家内练的一口丹田气行于体内奇经八脉,最后汇聚存留于下丹田处任督二脉中间的位置,便是丹田处气海之所在。而所谓丹田气海,其实是一种存于意识流的空间,这空间人人体内都有。并非西医所谓的膀胱中间又或者某一处脏器。有些内练的高手丹田充盈,小腹会明显的隆起,反之,我现在虽然骨瘦如柴小腹平坦,但丹田处依然明显的凹瘪了下去。一般来说,丹田气海是练武之人最重要的地方,破人气海,乃是最大的羞辱与死仇,没有之一。而欲将破海重塑,需要耗费的,将是之前十倍百倍的艰辛,更需要莫大的机缘。所有这几件事的目的,似乎都只是为了“干死我”。至于坠崖这件事纯是凭着九死一生的那一分运气。坠崖前,或者说在被人捅那一刀之前,我应该是有所预感,所以才会提前把一些重要的东西严严实实的包好,比如,那块怀表,那枚戒指以及那个不正经的打火机。其实我一直疑惑,那三件看起来绝对不单纯是珠宝的物件儿到底是干啥的,我分明记得的我分明记得的啊!

    易西老爷子看我因为强制回忆而表露出来的痛苦神态,拍了拍我的手,对我说:“一切都好说,唯独是脑子的毛病最不好搞。应该是因为受伤失血过多、坠崖又伤了头、以及之前受过巨大的刺激自身产生的应激反应综合起来的表现,而且不排除,脑袋里面也有金针的可能。不要强迫自己回忆,一切顺其自然。大不了跟我出家做和尚便是。”

    我!绝!不!

    最后,是关于恢复的方法和步骤,也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这个方法连西若帮我翻译转达的时候都瞪大了双眼。“当务之急是要拔除我游走于筋脉里的金针;然后暂时放弃我体内的气海转修藏教或者说印度流派一种叫做脉轮的东西,若有机缘,待气海重塑之时,两者甚至可以变成双核动力更加强悍。只是这里面要注意几点,第一,因为桂兰姐之前无意中挤出过一根,破坏了原本金针在体内的某种平衡,所以金针游走已经变得很是躁动了,必须同时拔出,不然残留的任何一根都会迅速冲击心脉致死;第二,拔除金针很痛苦,单是周身大穴同时被破就非常人所能忍,必须保持清醒,不然一口气儿上不来容易死;第三,金针拔除之后必须马上开脉轮,不然很有可能全身血脉衰竭而死;第四,就算侥幸全部成功,一段时间之内还是会因为身体过分虚弱,又虚不受补衰弱死掉总之过程的凶险和痛苦,不经历过的人,没有资格评论”

    西若翻译完,耽忧地看了看我,没继续吭声。不过这对我来说,却是希望,活下去的希望!C!无论有人坑我、害我、杀我,既然想不起来了,就索性暂时不去考虑了,这不是还没死么?既然有了方法,干就是了!在熊章家躺着的那几个月,什么样的疼痛老子没受过!?本来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有幸得诸位相救,多活了这些时日已是万幸,怕个毛!

    “我饿了”本来想豪情万丈的慷慨激昂一番,憋了半天却只憋出这么一句话。可不是么,上午到了大寺就被西若直接拉进了老爷子的僧舍里坐着。除了一碗酥油茶,这一天什么都没吃,我这会儿真的饿了。

    桂兰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易西老爷子慢悠悠的起身从灶顶的房梁上挑了一大条被熏的乌黑的腊肉就手扔进了炉火里。又从外面唤来小僧,跑腿到伙房抱了一篮子洋芋(土豆)和一捆菜干回来。桂兰姐帮衬着把洋芋切丝,又把炉灶里那坨外腊肉烧焦的外壳用刀子刮干净,扔进沸水里煮了一会儿。捞出腊肉,切片,爆炒。土豆丝也是简单的加盐和干辣椒爆炒。菜干直接扔进了刚才煮腊肉的水里随意的泡成一锅汤,老爷子拆了一包榨菜,就着我们带来的一兜子苦荞馍馍,便是一顿饭。

    “喇嘛可以吃肉的么?”伤不伤的先另说,这个问题困扰我好几天了,看着眼前这俩大和尚往嘴里塞着油亮亮的腊肉,我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当然可以,我们藏教很多派系都可以吃啊,只要是水产海鲜以外的三净肉,我们都能吃的。再说,我们这地方海拔都快四千米了,什么都种不了,除了干菜洋芋和腊肉,能选择的也不多。”西若解释道。

    我突然觉得我有点儿理解为什么那天西若对着那锅松茸炖鸡那么执着了。是啦,这么高的海拔,除了雨后的菌子,确实也没什么能吃的了。雨后的菌子我突然想到了村寨里的那群熊孩子,看这架势我一时三刻回不去了呀,手机也没个信号,哎,功课都耽误了。

    桂兰姐住在寺院外围一处供香客住宿的客房里,毕竟是个老姐姐,在寺院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便。而我被安排在了易西老爷子隔壁的僧舍。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说了整整一天的话,我们三个都有点儿打蔫儿。吃完饭便各自回了住处。石头垒的屋子里面四面漏风,一张单人床、一个小书桌、一盏灯和不知是谁放在地上的一个炭盆,里面堆满了烧得火红的木炭。

    我合衣躺在硬梆梆的小床上,眯着眼消化着这一天得到的信息。看来我之前猜测的关于自己的种种都不如今天知道的厉害呢。被救回来到现在,我从没有如此好奇我已经彻底忆不起来的过往。但就眼前来看,回忆似乎是极度危险的事情,治伤才是最重要的,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么想着,我眼前开始泛起迷糊,朦胧间,似乎还听到了寺院大殿里回荡的诵经声嗯易西老爷子是知道那几枚大珠宝的作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