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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078(一更)
    小季益哭累了,趴在时月肩上打嗝。

    时月换了只手抱他∶“哭累了呐?”

    “嗝……”他不好意思地蹭蹭时月的肩。

    姐姐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暖暖的。

    “咱俩算不算有共同的秘密了?”时月松掉甘蔗, 伸出小手指∶“呐,姐姐不会把你哭得秘密说出去, 同样的以后你心里不舒服也告诉姐姐, 别憋着,好不好?”

    小季益本来就有点轻微的自闭,他爹娘接二连三去世, 又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这事搁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这么小的孩子。

    时月教他功课时常常会带着棉棉,小丫头还在一言不合就哭闹的年纪, 当她抱起棉棉哄的时候, 小季益就安安静静地看着。

    眼里藏着羡慕和失落,看着让人心疼极了。

    “好了,擦干净眼泪, 免得你十六叔……发现咱俩的秘密!”时月故意贴在他耳边逗他。

    小季益耳朵痒痒的, 羞涩地躲开∶“好……”

    哄好了他, 时月又捡起地上的甘蔗∶“你知道姐姐管他们要了什么吗, 是甘蔗哦,很甜的!”

    十六还在柿子树下磨麦子,银杏正在洗明天做豆腐的菽豆。

    二人听见她们回家的动静齐齐望过来∶“姑娘,你带了什么回来呀?”

    青甘蔗真的很像竹子, 只是叶子完全不一样。

    时月把小季益放下地∶“甘蔗!”

    甘蔗原产地应该是阿三或者华夏岭南, 是一种热带作物, 主要有黑皮、青皮两大种。

    黑皮甘蔗是当水果吃的,水份大,含糖量低,纤维也更脆一点。

    而青皮甘蔗是糖蔗,水份小,含糖量高,纤维比较硬,

    像糖厂榨蔗糖就是用的青皮甘蔗,还有街头巷尾卖甘蔗汁的,也是用的青蔗。

    “甘……蔗?”

    十六和银杏双双懵了,出生北方中原的他们,压根不认识这种作物。

    “是吃的。”

    时月从厨房拿来菜刀,熟练地去头去尾,然后把甘蔗砍成一段段,削掉表面的小芽。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惊讶地看着她,时月咬开甘蔗表皮,吃给他们看。

    “姑娘!”银杏想阻拦,这奇奇怪怪的‘竹子’,真的能吃吗?

    甘蔗十分清甜,就是青蔗实在太硬,有点费牙。

    嚼着嚼着,时月吐出渣滓∶“呐,这个吐掉,吃里面的汁水就可以了。”

    银杏将信将疑,十六捡起一个,学着时月的样子吃了起来。

    “好……好甜!”

    青蔗本来就是作为榨糖原料种植的,甜度特别高。

    “比饴糖甜好多!”十六嚼着嚼着,学着时月的样子把渣吐掉。

    他眼前一亮,真的是好新奇的体验。

    银杏也拿起一个尝了尝∶“真的好甜啊!”

    小季益眼睛红红的,看着大家都在吃,他也想要。

    “别别,你牙太嫩,咬不动。”时月阻拦了他,挑了比较嫩的一截,用刀将表皮削掉。

    “轻轻地咬,咬一点就行。”她蹲下身,免得小季益吃甘蔗把牙崩了。

    甜味总是令人愉悦,小孩就更喜欢甜甜的东西了,小季益抱着甘蔗,像小仓鼠一样慢慢啃。

    十六和银杏吃完以后,各自干起活来,银杏打扫着满地渣滓∶“姑娘,这个有什么用啊?”

    “这个晒干了能烧火,别扔掉。”时月嘱咐道,让她一会把甘蔗渣拿去后院晒。

    “你说甘蔗啊,它能制糖!”

    “糖?”银杏问。

    华夏吃饴糖的历史很长,可是吃蔗糖就晚多了。

    因为没有榨汁工具,无法从甘蔗里获得汁水,直到比较发达的宋代才有甘蔗熬糖的记载。

    “一会我们先熬点甘蔗汁,明天拿来兑豆浆。”时月吩咐道。

    她要在叶邑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和叶家打交道。

    叶公已经不理俗事,那就从叶黎下手。

    十六慢慢推着磨∶“用什么榨汁啊?”

    做榨汁的器械已经来不及了,时月看向他正在推的大石碾——只能用这个代替一下了。

    二十斤面粉磨完,银杏打来井水洗干净石碾。

    甘蔗被砍成合适的长度,刷洗干净,从中间劈开。

    然后铺在石碾上。

    “推,不要转圈,来回碾它就行。”时月示意十六来回推碾。

    她在旁边放了只大陶盆接,十六试着去推,沉重的石碾压过甘蔗。

    甘蔗太硬,起先几次并没什么效果,随着反复碾压才有少许甘蔗汁落下来。

    效率比起榨汁的器械差太多了,但时间紧急,先将就用吧!

    三人忙活了一晚上,又是榨汁又是熬糖,等大釜中的甘蔗汁变粘稠,已是月上中天。

    糖汁已经变成了红褐色,时月让银杏停火。

    如果再熬一会儿就能变成红糖了,但是她只需要糖浆,不需要熬到那程度。

    滚烫的糖浆需要盛起来放凉,时月将它舀在盆里,放入竹篮,最后盖上透气的布,悬在后院那口井里。

    这是防止小虫子爬进去,更因为井里温度低,低温保存不容易变质。

    做完这些,银杏说∶“您都忙一天了,快沐浴去吧,这里有奴婢呐。”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时月直起腰,看见小季益在柿子树下玩,朝他招手∶“来,姐姐给你洗澡。”

    刚才熬糖时顺便烧了一大锅水,十六已经洗完,坐台阶上编筐了。

    小季益有点不好意思,时月笑他∶“七岁才不同席呢,你这才多大啊!”

    他原本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这半年来颠沛流离,脱了衣服后,时月才发现他身上瘦得直剩骨头了。

    她兑了温水,让小季益坐在木盆里。

    时月将他的手脚洗干净,说∶“手脚要时刻保持干净,因为手是拿东西吃的呀。”

    “小脸也是。”说着,她拧了巾子给小季益洗脸。

    小男孩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慢慢安静下来。

    时月将脏兮兮的巾子放在水里搓干净∶“你十六叔平时都是怎么给你洗的啊,瞧这脏的……”

    小季益有些脸红,时月捡了个小凳子坐下∶“来,躺下,我给你洗头。”

    他躺在木盆里,头搁在时月腿上,时月用皂角给他洗头∶“要勤洗澡,就不会生病。”

    “因为有很小很小的坏东西,它们在脏东西里,如果人脏脏的,坏东西就会让我们生病。”

    时月自己是很讲究卫生的,连带银杏她们也习惯了每日洗澡,勤换贴身衣裳,三五天就洗一次头。

    刚来的时候十六很不习惯她们的干净程度,后来被银杏追着骂,渐渐也习惯了一两日洗一次澡。

    古代洗澡就是麻烦,但是洗完一身轻松,别提多舒服了!

    时月给他冲洗着,笑∶“你老看着我干嘛啊?”

    昏黄的灶房里,小季益轻声说∶“姐姐……好像娘。”

    时月一愣,半开玩笑地说∶“那你以后认我做娘,也可以啊。”

    养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养,更何况时月也挺喜欢季益的。

    小季益脸红红的∶“姐姐……是棉棉的娘。”

    “那随你叫啊,姐姐也行,干娘也行。”

    十月份的夜里有点冷,时月怕他感冒∶“洗好咯,快起来穿衣裳。”

    他穿上干净的小褂,又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包子了。

    “今晚跟姐姐睡啊,给你听棉棉的呼噜。”时月朝他眨眼。

    十六回头∶“什么?这小子要跟你睡?”

    “让你轻松一晚啦。”时月按了下十六的背∶“快点编,以后就有盖菜的东西了。”

    十六正在编菜罩,是刚才她找不到东西盖红糖的时候提出的,十六说他可以试试。

    小季益被带回她屋里,银杏正在哄棉棉玩。

    “咦?”银杏好奇,棉棉看见时月过来,高兴地“呀呀”了两声。

    “呀什么啊小孩儿?”时月用手顶了下棉棉的小肚子,她笑得更欢了。

    “噶~噶~”棉棉很想跟时月继续玩。

    时月取了衣裳,对银杏说∶“给益儿擦一下头发,我一会就回来。”

    时家的灶房也是沐浴的地方,地上有留一道沟,可以把洗澡水排到后院去。

    条件比起太子宫和将军府,差得真不止一星半点。

    时月用瓢舀起热水,浇在自己身上,心说一定要把挣钱大计尽早提上日程。

    要不等严冬到来,简直太受罪了。

    等梳洗完回房,小季益已经和棉棉玩得不亦乐乎了。

    棉棉快三个月了,早已是个小人精,她认得时月的味道,闻到就很开心。

    “呀依~依~”棉棉的视线追逐着时月。

    小季益把自己往床边挪了挪。

    银杏出去洗澡了,时月让她进来时顺便看看前后门有没有锁好。

    “你们两个该睡觉啦。”时月笑着把小季益推进被子里,他难得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姐姐……”

    “啊?益儿睡床里面吧,棉棉睡我们中间。”时月将他埋进被子里,然后让棉棉躺在他身边。

    “姐姐……”小季益又喊了一句。

    “干嘛?”时月问,可他却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羞涩地不敢说出口。

    他想说姐姐真好……是除了娘以外,最温柔最好的人了!

    时月失笑,捏着他的胳膊∶“你看,棉棉都要比你胖了。”

    小丫头的胖手又白又短,手背还有五个小窝,相比起来,小季益的胳膊简直瘦得像小鸟。

    “下次赶集我们去捉几只小鸡,养大了天天给你吃两个鸡蛋。”时月给他掖好被角,轻轻拍着他。

    “妹妹吃……”小季益有点困了,而棉棉早已没心没肺睡着了。

    “妹妹啊,妹妹还太小了,要大一点才能吃。”时月轻声道,给两个孩子都盖好被子。

    辅食起码要四五个月才能添加,棉棉现在还早呐。

    银杏洗漱回来了,悄声说∶“姑娘早些睡吧。”

    “嗯,你也早些睡。”时月示意她吹熄蜡烛,自己也躺进被窝。

    疲累了一天,在这一刻最为轻松,时月盘算着明日要如何镇住叶黎,渐渐睡着了。

    一夜好梦。

    .

    卫鲁边境,一行奇装异服的人行走在黑夜里。

    为首的是个戴着野鸟面具的女人,忽然,车上的人大叫∶“首领,那个人要不行了!”

    “驾。”那女人策马过去查看,低头探了探他的鼻息。

    “给他喂一粒红丹。”

    红丹?红丹是越国的宝贝药,除了越王都没有资格享用的,但红丹功效强劲,这人身体这么差,一粒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婢女取出一枚小小的丹药∶“是。”

    车上的男人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大腿上一个流着黑血的伤口。

    野鸟面具下,年轻的女人拍拍他的脸∶“他们中原男人,长得都不错啊。”

    “首领,我们要回鹿郢太子那吗?”婢女问。

    “鹿郢鬼迷心窍,和卫国联手攻鲁,可鲁国那帮人又不是傻的。”

    “你看,把好好的俊俏郎君弄成这样,多可惜。”被称作首领的女人勾着李定邦的下巴。

    不知道他叫什么,有没有家室。

    “首领!”

    断后的人骑马追了上来∶“巨亿城……巨亿城的人追上来了!”

    “该死,怎么跟狗似的甩不掉!”

    那女人说着一口南方口音的官话,下令∶“避开锋芒,别跟他们硬打,我们走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