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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电光石火。

    保镖团队身经百战, 依然没能反应过来,赶到主卧,眼睁睁看着梁先生兔起鹘落消失在了门外。

    霍总遇袭突然, 在床上静静躺了一阵, 自己撑着床沿坐起来。

    保镖队长心惊胆战:“霍总……”

    保镖队长以为只剩一分钟不会有事, 一时大意, 追悔莫及:“您没事吧?”

    霍阑没应声, 抬手碰了下唇角。

    保镖队长看着他们霍总嘴角青了的那一小片:“……”

    管家今早休班,把霍总的生命财产安全交给他时, 还特意嘱咐了他凡事务必多加小心。

    千算万算,棋差一招。

    “用不用……我们去告诉梁先生?”

    保镖队长难掩自责:“就说您还要休息,叫梁先生以后早上不要――”

    霍阑:“不必。”

    霍阑并没在意嘴角淤青,看他一眼, 换了个更严厉的语气:“不准去找梁先生。”

    保镖队长疑惑:“为什么?”

    “……”霍阑神色沉了沉, 没答话,起身快步走到窗边。

    梁宵的动作非常快, 两分钟前刚从他身上蹦起来, 现在已经坐进保姆车,一路奔赴了剧组。

    霍阑垂眸, 虚拢了下手臂。

    霍阑尽力回想着刚才的触感, 难以自制地有些后悔。

    梁宵进门他还在补眠,忽然被迎面砸醒,心神清醒得晚,并没能看清楚当时的情形。

    等回过神, 梁宵就已经卷出门不见了。

    霍阑很想补齐梁先生进门的那一段, 看着保姆车开走,沉默一阵:“主卧是谁负责?”

    保镖队长硬着头皮:“我。”

    霍阑有心问他:“你――”

    保镖队长毫不犹豫, 大声回答:“没看见!”

    霍阑:“……”

    保镖队长懂,严格维护他们霍总个人隐私,拽过一排保镖:“他们也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

    保镖们不明就里,囫囵点头:“是是是……”

    保镖队长尽忠职守,正气凛然挺胸昂头。

    霍阑扫了这群人一眼,沉默半晌:“把监控调出来。”

    保镖队长心说他们霍总果然心思缜密,连连摇头,解释:“您放心,卧室也没有监控。”

    卧室是私密区域,保镖队长特意带人检查过,没有任何泄露隐患。

    保镖队长坚定保证:“不会有任何记录,他们要是敢放,我们一定会对他们追责的。”

    霍阑:“……”

    霍阑转回窗外,尽力压了压脾气。

    霍阑没压住,下了场雪:“管家呢?”

    保镖队长大雪纷飞,不太清楚他们霍总是生气还是高兴,讷讷:“还没交接……”

    霍阑:“交接后让他来。”

    保镖队长愣了愣:“您找管家有事吗?”

    保镖队长怕霍总不了解团队分工细节,给他解释:“我们两个在内围轮班,职权是一样的。”

    保镖队长:“有什么事要处理,您跟我说也一样――”

    “告诉他。”霍阑处理,“今后不必轮班了。”

    -

    “说以后不轮班了。”

    段明放下手机:“内围全权交给霍管家,保镖队长暂停轮值,今后只负责外围安保……他干什么了?”

    梁宵还没从极限五十七秒的刺激里缓神,闻声抬头:“啊?”

    段明叹口气:“没事,你接着回味。”

    梁宵不大好意思,咳了一声:“其实不用。”

    “用。”段明很熟这个流程:“反正你有事没事也要想霍总,你现在多想一分钟,回头在剧组就能少发烫一分钟。”

    今天要演的几场戏都是外景,有马戏有武行,要演出小侯爷的惊才绝艳,少年感决不能少,身段气质都要调整得足够明利锋锐。

    段明怕他又把自己想软了,很宽容:“想吧,能量守恒。”

    梁宵搓了两下烫红的脸,尽力收敛心神,拿过剧本:“我也不是……有事没事就想霍总。”

    段明信了:“你在品鉴梗概和旁白。”

    梁宵被他怼了一早上,恼羞成怒:“我背下来了还不好吗?!”

    “好。”段明实在忍不住好奇,翻了一页剧本,“该幕剧本由――”

    梁宵控制不住:“主编剧组拟定,二、四副组细化加工……”

    段明总算明白了梁宵为什么背得辛苦,看着他,点点头。

    梁宵回过神,喃喃背完:“……审核三组初终审通过。”

    段明话不多说,拍拍他肩膀,把剧本塞回进梁宵怀里。

    段明发了条短信,让助理跟着团队买荧光重点笔去了。

    -

    虽说不小心背下来了不少没用的内容,但熟读剧本并全文背诵,依然对进入状态把握角色有不小的帮助。

    等工作人员搭禁军春祭的景,梁宵带妆回来,先试了小侯爷练枪的长镜头。

    不等靳导说戏,已经隐约出来了感觉。

    “真漂亮!”

    制片主任看得高兴,追着靳振波夸:“这次捡到宝了!他腿能劈到头顶上!特别直……”

    靳振波执导多年,多厉害的武行也见过,没制片主任这么没见识,拉过来监视器看了看。

    梁宵走过来:“靳导。”

    “感觉还偏。”靳振波毫不留情:“傲气不够,把枪随手抛给下人这块儿,没出来骄纵感。”

    梁宵想了下,点点头。

    靳振波皱着眉,逐帧挑毛病:“收枪不够利索,力道飘,气息不稳……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做过锻炼?”

    靳振波语气严厉:“基本功不能丢,你自己心里有数没有?”

    梁宵的表现在众人眼里堪称完美,制片主任眼睁睁看着他被靳导从头到脚挑刺,想说话,被总监制扯了回来。

    几个饰演配角的年轻演员刚才还看得心神激荡,忍不住小声叫好。眼下吓得几乎没人敢动,噤若寒蝉,贴边站成一排。

    梁宵诚声:“有数。”

    “能出头不容易,别自己把底子浪费了。”

    靳振波看他态度好,语气也稍缓:“老天爷赏饭吃,也要自己把饭碗端稳。”

    梁宵点了点头。

    段明头一次见他这么挨训,虽然知道靳导是高标准严要求,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梁宵身体素质原本就不算好,只是比一般omega能熬些,但最近连着生了几场病,刚过发情期,前几天入组饮食休息又都不好,体能也难免跟着滑坡。

    并不是态度不端正。

    段明有心替梁宵解释,犹豫了下,低声:“靳导――”

    “您放心。”梁宵笑笑,截住经纪人话头,“我回去就做恢复性训练。”

    靳振波稍觉满意,不再训他:“你以前入组,跟的古装剧组大都是仙侠戏,武术设计偏向灵动飘逸,这次不一样。”

    梁宵:“云琅是沙场杀伐的将军。”

    靳振波微讶,看他一眼,点了下头:“花架子在战场上是没用的,不论枪法剑法,都是要人性命的路数。”

    “武指会给你重新设计动作,练枪这场戏看起来平常,其实是暗示他将军身份的第一场戏,镜头语言的力量必须足。”

    靳振波:“一周时间,你把体能调整好,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磨出来。”

    梁宵点头:“好。”

    副导演迟疑提问:“那春祭呢?折柳射靶那一段,算是咱们最大的几个场面――”

    “耍帅的情节,观众喜欢……场面大,难度不高。”

    靳振波不以为意:“我主盯远景,追镜特写你们审核行了就过,给他三镜三次足够了。”

    靳振波记起往事,额外强调:“不准让他看监视器,不准让他因为拉弓没拉圆、流苏甩得不好看、马蹄少踏了一步要求重拍。”

    梁宵咳了一声,试图找补:“靳导――”

    “他说什么都不要信。”

    靳导冷漠而清醒:“他见的每个副导演都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副导演。”

    梁宵:“……”

    靳振波冷漠而清醒地看了他一眼,交代众人准备开拍,过去跟美术指导交流镜头风格了。

    春祭演武,是剧组开机以来头个大场面。

    陈宏文亲自操刀,按着古籍记载,反复打磨了小半年的外景。

    这一场的景还没启用过,制景团队到最后还在修整。高耸城墙严严实实隔着,拉开城门,棂星门甲士林立彩棋飘动,琼林苑繁花似锦,金明池水清,映着五殿相连重殿玉宇的宝津楼。

    跟在后面的年轻演员看得身心受震:“真壮观……”

    “按《梦华录》复刻的,花了不少力气。”

    总监制笑着解释:“古装剧相辅相成,制景出彩的时候,演员表现必须更亮眼,不然反而容易沦成炫技。”

    副导演点点头:“互为表里,光是花团锦簇的也不行。”

    制景越精细,对演员的发挥要求就更高。靳振波对梁宵的要求严苛到变态,不只是有心提点他,也是拍摄的客观要求。

    年轻演员受教点头,忍不住感慨:“真不容易。”

    梁宵笑笑,接过场务递过来的分镜故事板,扫了几遍记下来,跟副导演过去走位。

    今天一整天要拍的都在金明池外景,禁军祭春演武,云琅在宝津楼上伴驾,正赶上策马折柳不顺,换了几拨人,依然屡次不中。

    皇上不悦,禁军统领已经用不着揣摩龙颜,急得火烧火燎。

    随侍的太监总管笑吟吟打圆场,荐了云小侯爷解围。

    “难度真不高吗?”

    年轻演员在场边观摩,光看阵势心就已经悬了起来:“这么多个镜头……”

    “横摇,推轨,上下直摇。”边上有人踮脚看了看,小声给其他人确认,“还有空中遥摄。”

    总监制不嫌事大,帮忙补充:“还有伸缩镜头,那边几台摄像机都是。”

    几个年轻演员都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争抢着往后退了退,不敢说话了。

    梁宵刚上了威亚,扣好防护带,朝场边比划了个准备妥当的手势。

    禁军振作,乐鼓声响起来,箭靶重新簪上簇新红缨。

    副导演示意,镜头四面锚定。

    小侯爷懒洋洋下楼。

    云琅走得漫不经心,慢慢走到最后几阶楼梯,嘴角抬起来,脚下一踏,纵身掠上了匹刚牵来的御马。

    御马司吓了一跳:“世子,还没就鞍――”

    云琅不理,随手抄了副弓箭,策马挽弓,在手里试了试。

    他用惯了三石硬弓,对这种软绵绵的弓弦很不以为然,忍着脾气勉强凑合,转过马头瞄也不瞄,抬手搭箭。

    雕弓满月,白羽箭矢破空,径直穿透了鲜红簪缨。

    乐鼓才奏了不过一遍,羽箭牢牢扎进靶心,箭尾轻颤铮声未定。

    皇上大喜,在楼上远远看着,忍不住喝了声彩,四周立即跟着叫好。

    云琅全然不管,拨马直奔御道旁新柳。

    柳枝插在地上不动,折起来要稳妥得多。新柳刚冒嫩芽,被风吹着摇摆不定,等闲要折都不容易,何况还策着马颠簸疾驰。

    云琅那匹马没有鞍鞯马镫,禁军统领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下来:“少侯爷――”

    云琅身形轻捷,按着马颈手腕一转,腾身而起,摘了最嫩的一叶柳芽。

    御马刹不住,往前跑了几步。

    云琅踏在柳树枝干,稍一借力,正好稳稳落在马背上。

    场边静了一阵,不用皇上出声,已经涌动着山呼海啸喝起了彩。

    ……

    靳振波说了不管他,看着监视器,眼底还是难掩欣赏:“过了。”

    整场戏一气呵成,为了几个多角度的追镜,梁宵又跑了几次,从马上下来时,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段明跑过去,把他从马上接下来。

    梁宵歇了口气:“段哥――”

    “先别说话,平平气。”

    段明不敢给他喝水,打断了梁宵的话,顾不上别的,先帮他摘了威亚衣。

    到处乱飞是小侯爷的本事,梁宵没有,那几个镜头要和威亚配合,又是持续高速的运动状态,

    梁宵经验丰富,能避得开钢丝,威亚衣连硌带勒是躲不掉的。

    段明撕开几个粘扣,把威亚衣摘下来,没忍住皱了皱眉。

    梁宵借着他的胳膊站稳,咳了几声,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被拽着飞起来的时候,他隐约好像看见了个挺熟悉的人影。

    ……但也只是一眼。

    下来再找,就找不着了。

    “擦擦汗,别着凉。”

    段明拿过厚外套,替他裹上:“疼吗?回去找点药酒,给你揉一下……”

    梁宵笑笑:“不要紧。”

    以前跑剧组碰上劣质的威亚班底,统共只有几个武行拉钢丝,也一样满天乱飞。

    梁宵觉得大概是自己最近被惯得有些过分,连累得经纪人也跟着更操心,低声安他心:“没什么大事,回去歇两天就行了。”

    段明没好气瞪他:“你那儿就没有过大事。”

    梁宵里面穿了防护,已经被汗浸透了,还有几个磨在威亚衣边缘的地方,洇了点极淡的血色。

    段明想替他看看,又不方便:“和靳导说说,调一下戏?”

    “不用。”梁宵摇摇头,又没忍住看了一眼,“一鼓作气,状态是统一的。”

    剩下几场戏无非领封受赏,都是文戏,也不耗体力,除了台词多没什么缺点。

    梁宵早背熟了,边复习边抬头看:“真不要紧,我还没那么娇气……”

    段明实在忍不住,跟着他的方向,一块儿踮脚探头看了看:“看什么呢?”

    梁宵咳了一声:“……花。”

    段明:“啊?”

    梁宵谴责他:“段哥,你不能拐我分心。”

    段明一脑袋的问号:“我拐你什么了?”

    梁宵分了根弦,堪堪维持着戏里小侯爷的状态,剩下一半烫了烫,摇摇头:“不能说。”

    这个时候见面,显然是不符合他们今早那个合同的。以霍阑的严苛自持,能忍不住出现在剧组附近,已经算是极限。

    他要是不在天上飞,也看不见霍阑。

    不能算是违约。

    一旦说了……以他们霍总严于律己到毫不留情的脾气,多半会自己罚自己,以后每天半夜也不准去找梁先生。

    给梁先生临时标记的时候,只有一只手能抱着,另一只手必须背在身后。

    亲梁先生的时候,只能亲眼皮往上,决不能再往下一寸。

    日梁先生的时候……

    梁先生被自己的想象吓着了,坚贞不屈,严严实实封口:“什么也没有。”

    下场戏还要走场,段明不能多留,看他半天,莫名其妙走了。

    梁宵定定心神,穿好衣服,跟着副导演去了下一镜。

    -

    管家找了霍阑半个小时,翻遍整个总统套房,终于在电梯门口迎着了人。

    “霍总!”管家如释重负,飞快过去,“您去哪儿了?星冠那边有几份报告……”

    霍阑在门口站了片刻,没回答,接过报告坐在桌前。

    天气格外晴,他在太阳里站得久,身上还带着冬日难得的懒洋洋暖意。

    管家刚要问他午饭菜式,察觉到不同,疑惑:“您出门了吗?”

    霍阑肩背绷了下:“……晨练。”

    管家看看时间,把表盘上的中午十二点遮起来,迟疑着点点头。

    霍总昨夜没睡好,今早又被梁先生砸醒,之后补了几小时的觉,起身的时间也比平时晚了不少。

    霍总作息规律,醒来后忍不住,实在太想出去晨练了。

    逻辑通顺。

    管家说服了自己,改口:“您早饭想吃什么?”

    霍阑:“……”

    霍阑沉默了下,终归难以心安理得,承认:“我去看了梁先生。”

    管家愣了愣。

    “是我有违约行为。”霍阑沉声,“告诉梁先生,我――”

    管家飞快打断他:“霍总,您看见梁先生了吗?”

    霍阑怔了下,蹙眉:“看见了。”

    霍阑垂眸:“看了……一眼。”

    他醒来后,几次试图收敛心神专注工作,都依然忍不住想早晨的事。

    霍阑调整了安排,让助理以后每天必须在六点五十前叫醒自己,但终归心烦意乱,放下工作,出去散了散步。

    缓过神时,步已经散到了剧组附近。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说辞,闻言愕然:“才一眼?”

    霍阑看着管家,沉默了下,低声解释:“那一眼很值得。”

    他只看到那一眼,梁宵借着威亚腾身,得心应手地在锋利钢丝间拧身旋臂,动作潇洒利落,把柳枝的嫩芽稳稳抄在掌心。

    几乎发光。

    霍阑:“我见过的,都比不上他。”

    管家不太清楚他们霍总怎么能从一眼里看出这么多,稍一犹豫,没问不该问的话:“这一眼……有五十七秒吗?”

    霍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五十七秒?”

    管家坚定:“您只说有没有。”

    霍阑摇了摇头:“没有。”

    梁宵在天上,要是拽着柳条飞五十七秒,可能已经飞回酒店了。

    管家放心了,帮他分析:“您和梁先生的约定里,只规定了时间,但今早梁先生单方面行动的五十七秒,您并没来得及配合。”

    管家:“您不光没亲,甚至都没摸一把梁先生。”

    霍阑:“……”

    霍阑莫名不喜欢他这个说法:“我抱了梁先生。”

    管家步步紧逼:“抱住了吗?”

    霍阑不想说话了,沉默着闭上嘴。

    管家早上不在现场,根据从经纪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帮他总结:“今早梁先生抱了您、亲了您,但您什么也没来得及做,甚至还在梁先生砸到您身上的时候让他起来。”

    管家熟练抹掉一层白霜:“所以这五十七秒对您来说,相当于彻底浪费了。”

    “……”霍阑不想听了,脸色冷下来,起身要走。

    管家一口气飞快说完:“所以从原则上来说您完全有权向梁先生追回这段时间!”

    霍阑怔了下,蹙紧眉看他。

    “梁先生单方面砸了您,您也单方面看了梁先生,甚至还不到五十七秒。”

    管家拽着他,斩钉截铁:“这么算起来,还是梁先生欠您的!”

    霍阑隐约被他的逻辑绕了进去,又本能觉得不对,沉着神色停在桌边。

    在商场手段可以有很多,却必须信守承诺。霍阑虽然只是无心,但毕竟不慎违约,原本有心自罚,这两天都不能再去梁先生的房间。

    但……按管家的说法,似乎也并非不能说得通。

    霍阑站在桌边,垂眸沉吟。

    “梁先生还欠着您几十秒。”

    管家也不清楚这场恋爱怎么能谈到这个争分夺秒的境地,但身处其中,只能尽力先顾眼前:“扣掉的话,您今晚十一点五十九就可以去看梁先生了。”

    霍阑抬眸,视线落在管家身上。

    管家对他们霍总的情绪很了解,心里一软,坚定点头:“真的。”

    霍阑很想十一点五十九就去看梁先生,实在禁不住诱惑,颔了下首,被他彻底说服,坐回桌前。

    管家解决了最要紧的事,松了口气,把那几份报告帮他打开。

    星冠的工作大致能自主运转,除了大事裁夺,还需要额外报给他们霍总的,就是有关梁先生的各项安排。

    “下周有个晚宴,圈内交流性质的。”

    管家已经看过一遍,总结重点:“宣发部门说,梁先生要转型风格,在这种半正规的晚宴上出席很合适。”

    管家:“团队这两天就过来,等梁先生有时间,量下尺寸订做礼服。”

    霍阑沉默了下,没出声。

    管家愣了愣,以为他不愿意:“……霍总?”

    管家察觉到他似乎很想说话,体贴地闭上嘴,凝神等了等。

    霍阑肩背还绷着,半晌:“我知道梁先生的尺寸。”

    管家:“……”

    管家为了拦他自罚口不择言,确实暴击了几句,实在没想到他们霍总竟然被激起了斗志。

    霍阑低声说了一句,不见他反应,沉了神色抬眸。

    “哇!”管家惊呼,“您是抱梁先生的时候测出来的吗?!”

    霍阑耳廓红了红,尽力忍耐,沉稳低声:“我还……摸了梁先生。”

    管家:“!!”

    “是真的。”霍阑说,“我昨晚睡不着,抱着梁先生,想知道梁先生身体有没有好些,所以摸了摸他――”

    管家听得有些急,跳过背景解释:“您都摸了什么地方?”

    “……”霍阑本能觉得这种对话有些古怪,但管家对今早的点评实在太过分,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该摸的都摸了,梁先生瘦的厉害。”

    虽然演戏的确对身材有需要,但总这样也不行,霍阑想了想,终归不放心:“把营养师团队也调过来。”

    管家还在前半句的震撼里:“……是。”

    事实上,管家其实不是很拿得准,他们霍总的原则里“该摸的”都是些什么地方。

    肩背手臂大概是有的,不知道有没有腰。

    腿或许有,髋关节应该没问题。

    ……剩下的,多半是没有的。

    管家亦喜亦忧:“是这样……梁先生不太喜欢让人测尺寸做衣服。”

    霍阑蹙眉:“为什么?”

    管家现编的,怎么知道为什么:“不清楚,您也……先别问梁先生。”

    至少要等和梁先生串了供,才能去问。

    霍阑神色沉了沉,颔首:“知道了。”

    管家:“但是,咱们的礼服也必须得定制。”

    霍阑:“用我的设计师。”

    “肯定用您的设计师。”管家点头,“还得用您提供的、梁先生的尺寸。”

    霍阑只是一时受激,没忍住说了这个,回过神就觉得太过轻浮,沉声:“这件事不用再提。”

    管家配合,话锋一转:“您知道做衣服要测哪些地方吗?”

    霍阑摇了摇头。

    管家:“胸围 、腰围、肩围、颈围、腿围。”

    霍阑拿过笔:“我知道,叫他们――”

    管家问心无愧:“臀围。”

    霍阑:“……”

    “缩写是HO。”管家给他念标准解释,“测量时要注意皮尺保持水平,保持放松,沿臀部最丰满处围量一周。”

    霍阑:“……”

    管家:“梁先生调整人设,不光对自身发展有好处,也对这部戏有助力。”

    霍阑阖了下眼,艰难:“我――”

    管家深情,含着泪:“梁先生,太需要一套礼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