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味。

    李家兴抓相机的手有些忍不住了。

    这人肯定上相！

    不光上相, 那脸上就写着故事呢。

    李家兴蠢蠢欲动。

    楚魏觉得李家兴有些变态，盯着他一个大男人瞧了又瞧。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楚魏低声问付伯林。

    付伯林道：“没什么问题吧。”

    他一看李家兴那表情，就知道了，“估计是想拍你。”

    楚魏没表情。

    付伯林又加了一句, “给钱的。”

    他还说了, “第一次我拍这封面的时候, 给了一百。这回李哥还介绍了一个汽水的广告，那，就是你去拿照片的那家, 给了五百呢。”

    楚魏心里猛的一动。

    这拍片挺赚钱的啊。

    付伯林介绍两人：“这位是李家兴李摄影师, 拍照技术特别好。这位是楚魏, 我哥们。李哥，以后要是有什么拍照的活, 你可以叫他过来。”

    他说完, 才想起来问楚魏，“有空过来拍吗？”

    楚魏矜持的点了一下头。

    心里说：只要钱到位, 绝对不是问题。

    李家兴听了也挺高兴的，“行, 那就这么定了。”

    至于付伯林不拍, 他知道。

    上大学嘛。

    哈哈哈。

    他就等着看付伯林到底考中了什么‘好大学’。

    想到这。

    李家兴就问楚魏，“你知道付伯林高考了吗？”

    “知道。”楚魏的语气好了一些。

    起码没再把李家兴当成变态了。

    “付伯林说他考了五百分呢，你知道不？”李家兴准备拿这事好好跟楚魏吐槽一下, 顺便拉下一下两的感情的。

    “知道。”楚魏盯着李家兴, “你干嘛老问付伯林的事啊, 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李家兴吓了一跳，“没有没有，我早就结婚了, 孩子都有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呢。

    付伯林也是一惊。

    李家兴确实对他另眼相看，但是他压根没察觉到李家兴有那种喜欢他的意思。

    应该是没有的。

    不过。

    付伯林还是反思了一下，并且得出结论：以后到学校去，除了注意一下女同学，男同学也得注意一下。

    先远着。

    之后再仔细观察观察，要是性情相投，才能当朋友。

    要是性格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奇葩’的人，那必须敬而远之。

    “李哥，底片呢。”付伯林过来就是找李家兴要底片的。

    都带走。

    李家兴把装好的底气跟照片给了付伯林，当然了，他还留了一份。

    他说了，“这次杂志销量特别好，已经三倍了，你的照片我留了一份，你放心，留下的都是穿衣服的。”

    楚魏耳朵竖得老高：难道还有不穿衣服的？

    “这两张在这呢，你看看，底也在里头。”李家兴特意把付伯林有意见的那两张挑了出来。一个是就是露了八块腹肌的那张，还有一张就是汽水溅到白衬衣的那张。

    楚魏凑过来，站在付伯林身后看。

    咦。

    照片还能这么拍？

    付伯林果断的把照片收好。

    李家兴一直在劝付伯林：“这照片光线角度拍得特别好，你不想给别人看就自个留着，千万别扔啊，扔了太浪费了！好不容易抓拍到的，不印刷洗照片都得花钱，扔了就真的可惜了。”

    “行，我知道。”付伯林把东西都收了起来，放到自个包里。

    东西拿到了，该走了。

    “你等会。”李家兴叫住他，“你那五百块是不是还给汽水公司找黄经理了？”

    付伯林扭头看向楚魏，还了吗？

    楚魏脸色微变。

    糟糕。

    忘了。

    他说，“等会我再过去一趟。”

    没还啊。

    李家兴问：“还钱的时候记得把合同拿回来。”

    合同？

    在付伯林包里啊，刚才楚魏一起拿回来的。

    付伯林跟楚魏很有默契，都没说这事。

    李家兴还在那提醒他们：“那个黄经理挺精明的，不过也有人说，那黄经理去汽水公司就是打发时间的，说是公司的老板供着她呢。”这些是小道消息。

    不过还是有个真消息的。

    李家兴说：“反正啊，你们去了别惹她，说话语气好一点，她一家子都是是干公安的，挺厉害的。”

    付伯林看向楚魏：“听到没，别惹她。”

    楚魏敷衍极了。

    脑袋就上下动了两下，有点像是点头。

    楚魏跟李家兴算是认识了，又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

    三人聊了一会。

    就这一会，李家兴定下了跟楚魏的拍照时间。

    第一次拍，一百块。

    要是出来的效果好，杂志卖得好，那再加钱。

    楚魏很满意。

    这比在地里刨食来钱快多了。

    付伯林看时间不早了，提醒楚魏该走了。

    楚魏正在看杂志上的那些封面女郎，还有往年的一些挂历，别说，拍的都挺好看的。

    这是李家兴拿出来给楚魏看的，炫耀自己拍照技术。

    “汽水公司？我自个去就行了，你回家吧。”楚魏没让付伯林跟着，“就是把五百块钱还回去嘛，我懂。”

    付伯林：“真不要我跟你一块去啊？你行不行啊？”

    楚魏斜眼看他：“你说呢？”

    开什么玩笑。

    他可比付伯林靠谱多了。

    付伯林怎么有脸问这个问题啊。

    虽然付伯林去部队锻炼了两年，但是，看付伯林这体格，也就强了那么一点点。

    “好吧。”付伯林说，“那我先回家了啊，你有事给我们大队打电话。”

    刚才李家兴还给了付伯林两百块的封面报酬。

    这钱是这么算的。

    之前付伯林拍照，是汽水公司给了五百的报酬，现在汽水公司这事黄了，钱也退回去了。

    但是杂志用了付伯林的照片当封面，三倍的销售，这成绩相当可以了。

    当然得也工钱补上啊。

    付伯林走时，还抽出一百给楚魏，“你的工钱。”之前说好给楚魏的。

    “你真给啊？”楚魏甩着钱问。

    “废话不是，总不能叫你白跑一趟啊。”付伯林说，“别说你这样的，还有那种专门□□的呢，人家那种都收钱，你这跑腿当然要收钱的啊。”

    关键是刚才李家兴给了两百工钱，付伯林有余钱。

    楚魏家情况是什么样的，付伯林也很清楚，楚魏的负担挺重的。

    现在楚魏这是过渡阶段，肯定是有点难的。

    付伯林能帮忙肯定帮一下啊。

    “讨债公司？”楚魏若有所思。

    付伯林提醒他：“虽然这种事能赚钱，但是债不好收啊，还容易得罪人。”

    “嗯。”知道了。

    楚魏没把这话听进去。

    收债。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楚魏留在城里了。

    付伯林背着包，心情放松的回家去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

    从城里坐车到县里，要么走回家，要么搭顺风车回家。

    付伯林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台拖拉机，正是他们那片拖砖的，这会是空车呢。

    他给了点路钱，赶紧上了车。

    司机在前面喊，“坐稳了，车要走了。”

    车斗上面放了些小凳子，就是给他们坐的。

    一共八个人，有五个凳子。

    付伯林上晚了，只能坐着。

    付伯林没坐。

    就站着，一边吹风一边看周围的景色。

    “徐哥，清红姐这次回去，还来吗？”

    “还回来，等把知青办的东西全部装好送回去，就不来了。”

    付伯林好像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两人坐在小凳子上，坐得很近。矮的那个好像怕摔了，手还在搭在另一个人的肩上。

    一男一女。

    女的那像是乔杏。

    山婶家的那个亲戚。

    这男的……

    好像是吕清红她对象。

    他们两个怎么搅在一起了。

    付伯林多看了两眼。

    后来路更颠簸了，车斗上的人一颠一颠的，那两人就没什么心思说话了。

    徐玉钢后脑勺那两个旋真是太刺眼了。

    付伯林移开目光。

    他这心里又琢磨上了：要不要去县里公安局找一下刘红军同志啊，把这事跟他提一提，他记得这位刘同志挺负责任的。

    要是他去公安局报案，走正经流程，这可能没法立案。

    但是跟刘红军同志私下说一说，叫刘同志关注，这应该不是大问题。

    到了。

    拖拉机停了。

    付伯林从车上轻松的跳了下去。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背着包回家了。

    徐玉钢先下的车，然后伸手，让乔杏扶着他的手跳下来。

    乔杏胆小，半天不敢下。

    徐玉钢很有耐心，一直在车边等着乔杏。

    拖拉机的司机不耐烦的催了：“下不下，不下我走了。”耽误时间，这都十多分钟了，还站在那，当是跳河呢。

    “那扶着车栏杆慢慢下。”徐玉钢温和的说道。

    “好，我试试。”乔杏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吓人。

    这车怎么这么高。

    -

    付伯林还没进村呢，就远远的听到有人大声喊，“付伯林！”

    付伯林抬头看去。

    谁啊？

    “付伯林，是不是你回了！”

    “是。”付伯林应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那人跑了，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付伯林回了，付伯林回了，快去通知电视台的小伙子，人回来了！”

    付伯林听了一愣。

    电视台的来了？

    付伯林在想，是不是因为高考的事过来采访他的。

    他不紧不慢的往家里走。

    “付伯林同学！”一个扛着摄影机的小伙子飞快的往付伯林这边跑，他身边还有好几个村民，跑着领路，特别热情。

    “就是那个，你看！长得贼好看的就是付伯林！”领路的往付伯林身上指，“在那在那！”

    生怕扛着摄影机的小伙子看不见。

    “付伯林同学，”扛着摄影机的小伙子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付伯林的面前，“你可算是回了，我们昨天来你家，准备采访你，谁知道你不在啊！”后来等了又等，一直不见付伯林回来。

    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我跟我家人说过，昨天不回来的。”付伯林记得自己跟付小叔说过这事。

    “是的，你家人跟我们说了。”小伙子好奇的问付伯林，“你昨天去哪了？”一边问一边把摄影机打开了，已经开始录像了。

    “昨天有点事。”付伯林不欲多说。

    他说，“要不我们回家聊吧。”

    有这么一个摄影机在，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了。

    一张张好奇的脸。

    正说着呢，一个拿着话筒的中年男子过来了。

    这人也在喘，也是跑过来的。

    “大伙让让，让我进去一下。”他费了老大的劲才挤了进去。

    他喘着气把话筒递到付伯林跟前，“付伯林同学，这一次高考你得了全国第一，有什么感想吗？”

    “很高兴。”付伯林露出职业笑容。

    这笑容还是之前为了拍杂志练的。

    “我们想问一下，你是怎么考这么高的分数的？”那拿着话筒的是记者，也是外景主持人。

    他微笑着问付伯林，“我们省的平均线是二百多分，你足足超出了平均钱的两倍还多，有什么学习的秘诀吗？”

    秘诀。

    付伯林说，“多写，多看，多做，把知识点吃透就可以了。”

    “只是这些吗？”这也太简单了，记者明显不满足。

    “有的。”付伯林说，“等会回家我拿给你们看。”他准备推销一波自己的试卷。

    他有分成的。

    付伯林在想：这试卷上了电视，打了广告之后，应该能拉动一波销量。

    “朋友们，看来付伯林同学考全国第一还是有秘籍的，你们想知道吗？那就跟着我来吧。”记者笑着跟镜头说话，“这边，是高考状元付伯林同学的家乡。”

    镜头一转，旁边是满满的人。

    记者脸色有僵硬：“大伙让一让，我们得把村子的景色录下来。”看这日落，多好看啊，这个得拍。

    还有那农田，金灿灿的，有的农田稻谷已经割了，有的晚一些，稻谷还在田里。

    “都让一让。”

    “对对对，退开一点，不要挡着摄影机了。”

    村民们还是很听话的。

    扛摄影机的小伙子去拍景色去了，拿话筒的那位记者告诉付伯林：“付同学，我们在这等一会。等会小凌拍完村子周围的屋子还有路啊，景色啊，就过来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往前面走，他在后面拍……”

    付伯林问：“是不是要拍很久啊？”

    “那得看情况，要是拍得顺利，明天就能拍完。”记者笑，“你家里人已经拍好了，就差你了。”

    家里人拍好了？

    付伯林有些惊讶：“您是指？”

    记者笑，“当然是您叔叔婶婶对你这次考全国第一的看法。对了，你家还有什么亲戚没，据我所知，你母亲很久之前就离开家了，你能联系到她吗。要不我们把你高考第一的这个喜悦跟她分享一下。”毕竟是亲妈。

    不用。

    付伯林对于拍摄，还是有点经验的。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记者一脸失落：“那真是太可惜。”

    据他所知，付伯林现在只有一个小叔，父亲早就死了，母亲好像是走了。他们还想采访一下付伯林的母亲，得自儿子这么有出息，会不会后悔离开。

    多好的话题啊。

    付伯林身上的看点挺多的。

    一是没有学校，自己努力考的大学。

    二是家里情况很复杂，父亲早亡，被母亲抛弃。

    “付伯林同学，等会我们采访你母亲的时候，你能不能哭出来，五分钟就好。”记者又有了新的主意。

    这付伯林同学长得好，哭两声，肯定能吸引更多的观众，尤其是那种年纪大的妈妈婆婆，看这小娃子没爹没妈，讨论度肯定很高。

    还要哭？

    他又不是去拍戏的，还哭！

    付伯林现在确定了，这个省电视台特别不靠谱。

    他说：“我不想拍这些东西。”

    “那怎么行啊。”记者说，“不拍哪有看点啊。”

    付伯林道：“我不需要看点，也不需要你这些话题。”

    “为什么？能上电视台可是天大的福气啊，你怎么不珍惜呢？”记者有点不懂付伯林的想法了。

    这能上电视台，能出名的，为什么不拍啊。

    这孩子一直在乡下，是不是不知道电视台是什么东西啊。

    记者一想，又不对。

    整个村子就付伯林同学家有电视，他肯定是知道电视台的啊。

    “上电视台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思。”付伯林平静说道，“我觉得我生活得挺好的，不用卖惨。”

    他说完就走了。

    至于给他自个出的试卷打广告，嗯，不必了。

    这位记者明显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位记者似乎想把励志剧变成家庭伦理剧。

    付伯林回家了。

    记者傻眼了，“付伯林同学，你怎么就走了？”

    付伯林走得很快。

    没一会就到了家。

    付伯林推开门的时候，他们家的大狗黑兵抬头看了一眼。

    见是付伯林，又把脑袋放了回去。

    要是外人来了，这狗子就会过去堵门，不让人进来。

    要是有人敢闯，狗子就会露出锋利的牙齿。

    “伯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付伯林穿着西装，还打了领带，这是衣服找别人借来的，特意采访的时候穿的。

    付伯林：“小叔你不热吗？”

    天啊。

    现在可是大夏天，这西装多厚啊。

    付小叔：“不是要录像吗？”

    又问，“他们人呢，不是要拍你吗？昨天来了一回，你不在，今天一早他们就来了。”

    “他们在村子里的景色呢。”付伯林说，“我不想拍了。”

    “为什么啊？”温七雨穿着长长的裙子从屋里走出来，连小锦天都穿着新衣服，头上还戴了一个红帽子呢。

    小家伙一直在扯帽子。

    你们真是太夸张了！

    付伯林伸手把小锦天的帽子给拿了下来，“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给他戴帽子啊。”又没出门，不需要防晒的。

    小锦天伸手要付伯林抱。

    热。

    付伯林没伸手去抱，“我这衣服都出汗了，等会洗了澡再抱。”

    小锦天身上的衣有一看就是新换的。

    小锦天见付伯林不愿意抱他，扁扁嘴。

    眼泪在眶里打转了。

    两只小手一直伸着，非要抱。

    要是付伯林再不伸手去接孩子，等会小家伙一定会嚎哭的。

    温七雨笑着说：“等会还是要洗的，你就抱抱他吧。他两天没见你了，怪想你的。”

    付伯林高兴之余又有些无奈。

    要是他去上学了，这小锦天想他可怎么办啊。

    “等会，我把背放到屋里。”付伯林跟小锦天说，“等一会啊，马上就过来抱你。”

    付伯林回屋放背。

    这一进屋他就愣了，他屋里的东西好像被翻过啊。

    “小叔，我屋里的东西怎么回事，谁动过了？”

    “高记者拍了一下，你的书他也拍了。”付小叔道，“就是一些书，没动别的，我盯着呢。”

    付伯林放下背包，皱着眉出来了。

    他跟付小叔说：“以后我去上学了，别让外人进我屋，我不喜欢别你动我东西。”

    温七雨道：“知道了，下次我跟你小叔会注意的。”

    付小叔却是怔住了。

    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上学。

    伯林高考第一。

    要去读大学了！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电视台摄影的喜悦中，连高考第一这件事差点都忘了。

    “你报了哪个学校！”付小叔这会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把西装外套脱了，真是热死了。

    “北京大学。”付伯林伸手把小锦天抱了过来，“走，我们出去转转。”

    小锦天喜眯了眼，拍着小巴掌。

    付小叔还想问的。

    付伯林道：“小叔，我们出去转转，等会回来。”他说，“要是记者回来问我妈的事，你就说不知道。”

    “他们问你妈干什么。”付小叔一下子就冷了脸。

    他很不待见付伯林亲妈。

    那女人不是东西，他哥一死，那女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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