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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之殃
    徒明煜一开始还有几分志得意满之情, 毕竟李家这么难收的债他都收了,在他想来,收收石家的欠银又有何难?

    石家家大业大, 可不是李家那般,当真是榨不出油来了, 这才还的困难,按徒明煜所想,他都亲自讨债了,这石家怎么说也该还上一点两点吧。

    万没想到, 这石家压根不按牌理出牌,虽是规规矩矩的把他迎了进去,但却拒不见面, 这茶都冲到没味道了,但缮国公就是不肯出现,不只是缮国公, 就连石老太太, 和石家老大……等人都拒不见面,一味的让他在大堂中等着。

    徒明煜大怒,便想用着先前在李家那一招──抢!

    别看李父是个读书人, 先前不肯还钱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用尽各种办法推脱, 还想仗着岳父的身份指手划脚, 最后徒明煜也是恼了, 便让侍卫直接动手抢起李家的钱财。

    别看李家一直在叫穷,其实头一天, 他也从李家那儿搜出了整整价值二千两上下的财货,可见得当官的没几个真的穷鬼,只不过不愿意还债罢了。

    徒明煜本就对石家没好感, 再见石家诸多推脱,一怒之下便干脆命侍卫去抢了。

    随侍在一旁的高明一楞,“太子,这似乎……”

    李家也就罢了,虽然李家出了一个皇子,但骨子里始终是个普通人家,又是太子妻族,既使被欺负的很了,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但这石家可不同啊,怎么说石家也是开国八公之家,府里也有着不少侍卫的,要是真闹了开来,只怕太子也脸上无光啊。

    徒明煜仍道:“去!”

    徒明煜眼眸微冷,“难不成当真这欠债的是大爷,孤还得跟石家赔小心不是。”

    他才不惯着石家这臭脾气。

    见高明仍有几分担心之色,徒明煜不在乎的笑道:“要真闹的很了,大不了我去请父皇做主便是。”

    他还巴不得石家闹大了,好给二嫂上一上眼药。

    他这二嫂太好,也太得父皇的心,相较之下,李氏着实一无是处,虽说这妻子的好坏与皇位继承无关,但父皇至今仍保留着二嫂太子妃的封号,可见得对二嫂着实满意。

    李氏这人是没救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拉一拉二嫂在父皇心目中的印像分了。

    高明嘴唇微张,虽觉得不妥,终究还是罢了,横竖太子说的也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他们也是奉旨讨债,算不得错。

    太子府的侍卫在经过李家之事后也算有了些经验,一群人如狼似虎的直冲进内室,不料那些侍卫才刚刚想踏进内室,立刻被早已等待已久的石光珠给打了出来。

    石光珠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不客气的直接□□一挑,把太子府的侍卫尽数挑了出去,喝道:“谁敢进来!”

    石光珠为当今缮国公之孙,太子妃的亲侄子,平时极为低调,也不似冯紫英、北静王……等人喜欢交结朋友,大半时间都住在京郊别院,在京中名声不显,就连徒明煜也是头一回知道石光珠既然有这么一身好武艺。

    徒明煜见他带来的侍卫竟无一人是石光珠一回之敌,脸色微沉,不悦道:“石光珠,你敢抗旨!”

    石光珠眼眉微挑,“不知太子可有圣上的明旨?倘若有圣上明旨允太子骚扰我石府内的女眷,我石光珠二话不说,甘愿受罚。”

    徒明煜顿时讶然,他不悦道:“孤何来骚扰贵府女眷,光珠你可别偷换概念,想蒙混过去。”

    石光珠指着被他打出去的侍卫,不客气道:“既然如此,太子派这些人强行入我石府后院做啥?”

    石光珠淩然道:“咱们石家虽然大不如前,但终究是国公之家,我石府女眷绝对不容人欺负。”

    徒明煜脸上忽青忽白,着实难看。

    “好!好!好!”徒明煜怒极反笑,“好!孤明日再来,孤就不信,缮国公还能一直不还钱!”

    还债可是圣意,他就不信石家敢违抗圣意。

    徒明煜气的拂袖而去,原本想点齐人马,明日再强逼缮国公还银,但他终究是天真了点,万没想到,他还没来的及行动,便先被缮国公给告了一状。

    缮国公在朝会上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徒明煜上门抢钱的行为说的恶行恶状,还让人闯进后院欺负女眷,就连石母也被吓病了,至今仍起不了身……云云。

    徒明煜气的直跳脚,连忙辨解道:“还不是你们石家拒不还银,我这才──”

    石光珠快嘴回道:“太子催讨欠银,也该去石家帐房,或等我父回来之后再说,何必这么迫不及待的去我石府后院?”

    徒明煜怒道:“石家帐房推说无银,缮国公也诸多推脱,眼下北戎入侵在际,河南灾民更是嗷嗷待哺,那经得起半点担误!孤也是事急从权!”

    他定了定神,喝斥道:“缮国公食我大晋俸禄多年,应当有报效朝挺之心才是,如今多拖一天,河南灾民不知会多死多少人,莫非缮国公为了私利,便不把河南灾民的性命放在眼中?”

    徒明煜这话可着实诛心,只差没指着缮国公的鼻子骂他居心叵测了。

    缮国公冷声道:“老夫欠了银子,老夫那怕是卖家卖地,也会想办法还给朝庭,但不知老夫的欠银与我府里女眷何干?太子讨银,怎么还讨到我府里女眷的头上了?”

    徒明煜哑然,他心知石家没那么轻易还银,这帐面上怕是没多少银子,便把主意打到石府女眷的嫁妆上了。

    缮国公又道:“欠债的人既然是我,太子讨债也该冲着老夫来便是,既使是抄家,也没有抄到女子嫁妆之理,太子强抢我女眷嫁妆,不知是何道理?”

    太子的心思,只要是明眼人都明白,李家之所以一瞬间穷光了,还不是因为太子连女眷的嫁妆都不肯放过,硬是抢了去;但按律来说,夫家欠钱,与女子嫁妆无关,再怎么也没有强抢女子嫁妆来还债之理。

    李家不计较是不敢计较,但他们石家吗……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初次去石家讨债,最后却碰的一笔子灰,还被父皇给训斥了一顿,让他回去好好熟读大晋律,徒明煜回府之后,脸色着实难看,一直骂着缮国公不识好歹!

    幕僚知道了这事之后,也忍不住叹道:“太子也太孟浪了些。”

    怎么说这石家不是普通人家,太子应该缓着来,不该急于一时。

    徒明煜苦笑道:“孤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赈灾在即,这银子之事着实等不及了。”

    收完李家的欠银之后,父皇特意让夏德全来说了一嘴,这话里话外便是嫌他收债的速度太慢了些,他也是逼不得已,这才想着越过缮国公,直接抢了石家女眷的嫁妆便是。

    石家怎么说也是公候之家,当年娶嫁的也尽是世家之女,石家几个太太进门之时,那个不是十里红妆,羡煞人也,说句不好听的,只怕石家的女眷比石家的男人还有钱呢,不抢石家女眷,抢谁呢。

    高明嘴唇微张,终究还是不说了,别说太子好似待人和气,其实内里最是刚愎自用,听不得人劝,他先前也不是没劝过太子,但太子终究还是想从女眷嫁妆下手,怪得了谁呢。

    幕僚叹了好一回儿,原本太子的开局还不错,但如今被石家捉着他骚扰女眷一事不放,再加上强抢女眷嫁妆,可说是犯了大忌,明明的一椿可以长脸的差事,如今当真成了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沉吟许久后,试探道:“太子要不先收齐国公府的债?”

    齐国公的嫡女便是太子殿下的陈侧妃,又给太子生了一子,在府中最是受宠也不过,说句不好听的,太子将来要是继位,说不得齐国公府便会成为皇太孙的外家,就凭着这一点,想来齐国公府应该帮衬一些才是。

    只要齐国公府这态度做出来了,想来其他几个人家也不好再拖着债不还。

    “此事不妥!”徒明煜想也不想的拒绝了,“齐国公府助我良多,要是为了区区债务而和齐国公府离了心,反倒得不偿失。”

    他不是没想过先从齐国公府下手,不过一见到齐国公的欠银,他便打消了主意,原因无它,齐国公府欠的着实太多了!

    齐国公欠的银子可不是只有区区的几万两,而是几十万两!

    因着陈侧妃之故,他对齐国公府的家底如何也略有几分了解,要是只有几万两银子,齐国公府上下溱一溱,自然还能支应得出来,但足足有几十万两,只怕把齐国公府女眷的嫁妆添进去,也不够填的。

    私心作祟之下,徒明煜便想晚一点再去收齐国公府的欠债,最好是待他溱到了父皇要的军费、赈灾银子之后再说。

    别看徒明煜办事能力不行,但就揣摩上意一事上,可是比废太子等人要强多了。他心里明白,父皇会急着催债,也是因为用钱在即,要是这收到的银子足够支军费和赈灾了,剩下的人家父皇也懒得催讨了,是以私心之下,他便把齐国公府放到了最后。

    太子都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了,幕僚也不好再让太子直接找齐国公府开刀,况且太子所说虽有私心,但也是个理,太子无论是母族还是妻族都不成,唯一给力的便是齐国公府这个亲戚,要是连齐国公府都离了心,那太子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不过这债不收也不成,大伙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高明提议道:“不如咱们换户人家吧。”

    欠钱的人家这么多,他们也不必非盯着缮国公府和齐国公府不放。

    “换户人家!?”徒明煜微微沉吟,最后感慨道:“也是我入了误区了。”

    不说别的,开国八大国公之中,那户人家没欠国库银子,也不必拘泥那一家,另外再挑上一家便是。

    至于要挑那一家吗……

    众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那就先从荣国府开始吧。”

    荣国府虽然也是国公府,不过自贾代善过世之后,早早就没落了,断是不能和其他国公府相比。

    再则,荣国公府里没有半个男人在朝堂上,无论是贾政还是贾赦,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他就算欺负了他们,这两人也无法跟父皇告状,不挑他们,挑谁呢。

    高明心下感慨,叹道:“其实宁国府也不错,不过就是有着……有着……”

    高明顿了顿,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秦可卿,只能含糊道:“有着秦大奶奶在,倒是不好下手了。”

    说起来,荣国府不争气,但宁国府更不争气,荣国府好歹还有几个姻亲撑场面,再加上贾老太君在京中有着不少密友,真要闹起来,也绝对不容小觑。

    不过宁国府却连半点撑场面的姻亲都没有,只不过他们偏生运气好,娶了废太子之女,倒让他们不好下手了。

    “收得一家是一家。”徒明煜倒看得开,“先把这银子溱足了再说。”

    别看荣国府不争气,不过他借的银子可不少,只比齐国公府略少一点罢了。

    于是乎,徒明煜便点齐了人马,直赴荣国府讨债了。

    贾赦听完太子来意,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然后再掏了掏耳朵,“风太大,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徒明煜忍着气道:“贾大人,你荣国府借了国库整整四十二万两银子,也是时候该还了。”

    贾赦一惊,“我何时借了这么多银子?”

    他这一次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因为书蛊之故,他足足有好几个月都被迫窝在府里做宅男了,虽知道太子催讨欠银,但想着贾家又没借过银子,那来的欠银,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那知道太子突然来访不说,这一开口便是要他还债。

    天地良心,他自己私房丰厚,又有着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吃喝不愁,可从来没有跟国库伸过手啊,怎么会突然欠了这么多的银子!?

    徒明煜脸色微沉,“莫非贾大人是想赖帐!?”

    要是缮国公今日说这话,他说不定还会退上一退,不过区区贾赦想懒帐!

    想得美!

    “可我真没借过银子啊!”贾赦急的直跳脚,无论是谁,突然知道自己背了足足四十二万两的债务,不发飙才怪呢。

    贾赦旁的不行,胡搅蛮缠绝对是一等一的,在贾赦坚持之下,徒明煜不得不让人把荣国府这些年来累积的欠条拿来过来了,除了莫约有三十万两银子是贾代善留下来的,其他几张欠条都有着贾政的签名。

    贾赦瞧着那些欠条,神色颇有几分古怪,“你把贾政的帐算到我头上?”

    那怕荣国府还未分家,也没有叫做哥哥的还弟弟的欠债的吧?更别提还是足足十二万两银子这么多,他做为一等将军,一年的岁银也不过才一万两,这可是要他足足十二年不吃不喝才还得上啊。

    那怕是徒明煜,也难得的老脸一红,他先前让人整理荣国府的欠条之时也没注意到近几年的欠条竟然是贾政打的!

    要是放在一般人家,做弟弟的奉了做兄长的命令来国库借一借银子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荣国府和其他人家不同,人人都知道贾赦和贾政不合,贾赦会让贾政用他的名头借银子才怪。

    再则,徒明煜出自兄弟之情最是淡泊的皇家,一瞬间顿时阴谋化了,万没想到,贾政既然有此心机,拿国库的银子来暗算承爵的兄长。

    徒明煜心下也有些暗暗怪着管国库的小吏,虽说国库可以让官员借银,不过也得看是什么官员啊,要是没了荣国府,贾政此人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罢了,那有资格借这么多的银子!

    “咳,这贾政的欠债暂且不论,不过……”徒明煜也知道让贾赦还着贾政欠银极不厚道,便让人把贾政的欠条另行收了起来,指着贾代善所遗留下来的欠条,“这三十万两银子,总归是你们荣国府所借吧。”

    父债子还,贾代善的债,他追到贾赦头上,一点也不亏心。

    贾赦抿紧着唇不语,一时间倒有些为难了。

    他这段时日也不是白宅在家里的,因为王夫人被关了家庙,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理事,给老二娶二房的事情又一直没着落,又嫌王熙凤太过精明能干,怕王熙凤偏着自己的小家,委屈了宝玉,最后不得不拉了邢夫人管家。

    虽说管家的是邢夫人,但因为邢夫人威望不足,压不住下人,到最后不得不求到了贾赦头上,没想到管到后来,真正主事的倒成了贾赦,而不是邢夫人了。

    就连贾赦自个也没想到自己还颇有几分管家的天份,倒是把整个贾家给管的服服贴贴,也着实捉了不少蛀虫。

    贾赦这一捉,头一个得罪的自然是贾母,谁叫贾家的儿媳妇都有一个优良传统,便是往公库里下手补贴私房呢,那怕贾母都这把年纪了,也不例外,不过贾赦一亲自管家,以往的这些事儿自然不成了。

    往公库下手便是往他的荷包里下手,仕可忍孰不可忍啊,不只是贾母的人手被砍了大半,就连赖嬷嬷都险些没了脸面,差一点被爆怒的贾赦直接捉去发卖了,可见得这公库已经被这些人掏空成啥样。

    贾母嫌贾赦碍手碍脚,没少拿着男人管家不像样的话儿来讽刺他,只不过都被贾赦左耳进右耳出,权当自己耳朵不好,啥都听不见。

    跟管家权相比,贾母小小的酸话算得了什么,况且只有自己管起家了,他才知道自家的银钱都去了那里,想想老二那一房平日里的开销足足是他的好几倍,还敢说他什么奢侈,他就呕的不得了。

    真不知道都同一个爹生的,怎么贾政的脸皮就能比旁人厚上这么多呢?

    也因着自己管起了家,贾赦对荣国府里的情况越发清楚,要是早几年,荣国府狠下心来,也不是拿不出这三十万两银子,不过眼下……怕真是不能了。

    况且四皇子妃李氏变卖嫁妆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不到最后一步,贾赦也不愿意变卖荣国府的产业,平白便宜了旁人。

    不过瞧着太子的神情,他要是半点都不拿出,只怕太子头一个便不肯放过他。

    他灵机一动,突然笑道:“还,自然会还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吗。”

    他差点忘了,说起来,他和贾政可还未分家呢。

    贾赦嘿嘿怪笑,直接把太子往荣禧堂里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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