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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098
    翌日清早, 天刚蒙蒙亮。

    时月迷迷糊糊醒来, 发现身上横了一条手臂。

    她呢喃了一句,将慕容野的手拿开, 从床上坐起来。

    清醒了一会儿,从他身上翻出去。

    脚挨到地上的瞬间, 一阵酸软从她腰间袭来, 时月径直往地上软下去,竟直接滚出了帐幔。

    慕容野叫她惊醒, 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帐幔,看见李时月傻愣愣坐在地上。

    “嗤。”

    他笑了一声∶“笨,这也能摔下去?”

    时月白了他一眼, 身上娇软无力∶“我腰疼。”

    不止疼, 嗓子也哑了, 真不知道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那么能折腾。

    慕容野坐起来, 俯身靠近时月。

    两根指头捏起她的寝衣, 朝内望了一眼∶“一会拿药给你擦。”

    时月老脸一红,拽回自己的衣服, 挣扎着站起来∶“你要闲着没事, 就去带棉棉起床吃饭。”

    慕容野勾住她的腰, 帮了时月一把∶“怎么, 大婚第二天,时先生上哪忙去?”

    时月拍开他的手∶“不要叫时先生!”

    他可倒好,昨晚张口先生闭口也先生的, 一点身为‘学生’的尊敬也没有,还差点把她这先生的腰折腾散。

    “我种的水稻快开花了。”

    整整一冬,时月都在折腾从楚国带回来的几样种子。

    北方漫长的冬天里,作物几乎不生长,纵使时月用了各种办法,也只是种出了几株瘦瘦弱弱的苗子。

    还好现在气温在逐步转暖,接下来的育种工作就会顺利多了。

    时月没有喊人伺候,随便扯了件袍子,将腰带一系,准备出门。

    “等等。”慕容野翻身起来∶“孤跟你一起去,”

    暖房里,几株稻谷正在抽穗,时月一惊,问守候的宫人∶“水稻抽穗了怎么不叫我?”

    宫人为难道∶“这几棵是昨晚抽穗的,小的们心想,您昨晚哪有空呀……”

    “昨晚?昨晚什么时候?”时月问。

    “约莫子时过后罢?”两个宫人互相确认了一下时间,确定∶“就是子时过后!”

    “子时过后……”时月喃喃∶“那应该还没授粉。”

    “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水稻杂交是个很麻烦的技术,之所以麻烦是因为水稻、小麦都属于自花授粉的作物。

    它们没有花瓣,雄蕊和雌蕊藏在穗壳里,大部分在抽穗当天就会开花,然后在自己的穗壳里快速完成授粉。

    这就增加了异株授粉的难度,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自己悄悄完成了授粉,简直防不胜防。

    时月掰开稻穗的小壳看了下,雄蕊的花药还没有破裂,还来得及!

    “杂交?”慕容野问。

    “是啊,简单来说,一朵花是有性别的,你见过葫芦的花吗?”时月从宫人手里接过托盘。

    里面摆着两只葫芦、一把镊子、一叠纸袋。

    然后他们抬进来一个小火炉,上面温着一盆水。

    时月把所有工具消毒,然后往葫芦里装满热水∶“葫芦的雄花,花朵后面什么都没有。”

    “而雌花后面,会有一个小果子。”

    “对对!”宫人附和着。

    “那种叫做雌雄异花作物,要杂交很容易,在雌花盛开当天,拿雄花的蕊,往雌花花蕊上怼就行。”

    慕容野挑眉。

    时月将葫芦里的热水倒空,迅速将葫芦套在新抽出来的稻穗上。

    “但是水稻是雌雄同花作物,意思是它一个壳里同时有雌雄两种花,可以在开花的时候自己授粉。”

    “如果不及时干涉,只要一个时辰,一切的努力就白废了。”

    热热的葫芦烫了约一分钟,时月将它取下来,又把另外几个稻穗都烫了。

    “那该如何做?”慕容野坐在她身边,认真地看着时月的动作。

    “把雄蕊杀死在花壳里。”

    现代水稻杂交,最古早有效的方法是温汤去蕊法。

    这个方法是利用了水稻的雌雄蕊能承受的温度不一样,来进行杂交的,

    翻译成人话就是,雌蕊能耐受的温度更高。在六十度温水中雄蕊会被烫死,而雌蕊仍然能保持活性。

    雄蕊失去活性就无法授粉,杀死它们后要用镊子挑出来,再用本就准备好的父本花药给母本穗授粉。

    具体操作是在稻穗刚抽出来,穗壳里的花药没破裂之前,用六十度左右的热水瓶套住稻穗一两分钟。

    “这样花壳里的雄蕊就被杀死了。”时月轻声道。

    然后她用镊子轻轻拨开稻壳,把死掉的花药夹出来,同时将前几天准备好的另一种稻谷的花药取过来,轻轻在需要授粉的母本穗上点了点。

    授粉造成的稻穗需要套袋安静生长十五天。

    这个工作不难,但是十分麻烦,要知道一个稻穗有几百粒稻谷,就是产量奇低的这个时代,一个穗上也有五六十颗,意味着同样的动作要重复五六十遍。

    一棵水稻往往有两三个穗,她一共种了五棵试验稻……

    等所有稻谷完成授粉,已经接近中午。

    时月累瘫了,往慕容野肩上一趴,捉着他的手给自己揉腰∶“揉揉,疼死了。”

    慕容野也帮忙弄了一个穗子,他不解∶“这有何用?”

    “不懂啊?这叫育种。”时月把稻谷上挂的牌子翻给他看∶“这是卫国本土的稻谷。”

    “优点是植株矮小,不容易倒伏,颗粒大、饱满,缺点是分蘖少,抽穗少。”

    “而这个……你看我干嘛,看它。”时月染着红晕的眼尾一瞪,指着远处几棵牌子不一样的水稻。

    “那是我们从楚国带回的水稻品种。”

    “它的优点是分蘖多,抽穗多,所以楚国水稻亩产一直很高。”

    “它的植株高大挺拔,但作为水稻来说,这个特性是没有优势的,穗子长起来以后头重脚轻,容易倒伏。”

    慕容野心不在焉听着,将时月耳边的长发拂开∶“嗯。”

    时月白了他一眼∶“我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术业有专攻,她感兴趣的东西,对慕容野来说毫无吸引力。

    “杂交就是让两个品种优劣势对冲,这样可以产出更加优质的下一代。”

    “应该封你做司农才对。”慕容野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闲下来了?用饭去。”他站起来,顺便把时月也拎起来。

    “你女儿两天没见过你了。”

    时月往他腰上顶了一下∶“害我说了一通,简直浪费感情!”

    她昨晚才发现的,这人怕痒,尤其是腰。

    慕容野捉住她的手,威胁∶“时先生,昨晚不够累是不是?”

    “你还敢说,今晚想睡书房啊?”

    二人一路争吵,回到寝殿才发现,棉棉来了。

    青奴抱着小棉棉,一脸憔悴∶“小世女天没亮就哭着想过来,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

    加上昨天忙碌,棉棉小朋友已经整整一天没见过时月了。

    时月将她抱过来∶“想娘了啊?”

    棉棉的回答是不停地嘤嘤嘤,往时月怀里钻。

    “嘤嘤怪,好了好了,今晚让你回来睡,黏人的丫头。”

    十天后,蔡机和李诗兰大婚。

    时月带着棉棉去参加婚礼,小棉棉还作为滚床童子在他们喜床上扑腾了一圈,声雁夫人高兴地满面红光。

    热闹的春耕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随着天气转热,作物纷纷进入快速生长期,去岁的雪大,冻死了地里不少虫卵,加上雪化后提高了地块含水量,作物长势非常不错。

    夏天将尽的时候,鲁国传来消息,说鲁公薨了。

    鲁公薨逝,太子临继位。

    时月还没忘记,他的姐姐付雅公主,就是死在卫国的。

    慕容野开始变得很忙,一天到晚也见不到人影。

    棉棉快一岁了,小丫头改吃米面以后,长得越来越快,爬的动作也利索了不少,就是更皮了。

    前阶段送回李家住,又把李丞相的胡子揪了,害得一代儒臣李丞相,突然剃光了胡子。

    胡子,犹如士大夫的里衣底裤,李绰这么一剃,被朝上嘲笑了好几天。

    后来他干脆赌气称病,不上朝了。

    时月还以为他生大气了,正准备回去把棉棉带走,没想到看见他抱着棉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满口之乎者也。

    丝毫不见生气样。

    林氏拉着女儿偷偷笑∶“喜欢着呢,胡子剃了就剃了,再长就是了。”

    “看清你爹模样了吗,年轻的时候就是这张脸,勾得为娘千里迢迢嫁到卫国来。”林氏忍不住掩唇直笑。

    时月朝院子里望去,一处瓜架上爬满碧绿藤蔓,藤间绽开着三五朵黄色小花。

    棉棉对花很感兴趣,伸长了手想摘。

    李丞相念了一大堆文章,发现还不如一朵黄花对小孙女的吸引力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愚儿,愚儿!”

    边骂,边摘了小黄花给棉棉。

    很快,夏天过完了,藤蔓下的黄花长成了一个个玲珑可爱的小葫芦。

    十月金秋,卫国各地开始最后的收割,田埂上到处是金灿灿的粮食。

    军队有规定,每年农忙时节一半士兵可以回家帮忙劳作,春耕一波,秋收一波,刚好所有士兵一年能回家一次。

    因为军功激赏制度的关系,卫国男儿无不一当兵为荣,可以上战场为国杀敌,下来之后还能换取一家老小吃饱穿暖。

    秋收过后,百姓们纷纷放下农具进城打工,以期在过年前再挣一笔小钱,让全家过个大肥年。

    城门外每天都在招工,东家掌柜的缺两个长工,一个月五百钱,包吃包住,西家老爷需要两个木匠打家具,按家具式样给钱……

    偶尔有了招工矛盾,招聘处还坐镇着司空府的官老爷,由老爷按照律法进行裁决。

    ……

    很快,棉棉小朋友就该过一周岁的生日了。

    这一日,太子宫里张灯结彩,时月准备给棉棉抓周。

    “抓周?”初闻时,慕容野不解。

    “就是准备很多小东西,让小孩抓呀,没这个风俗吗?”时月问。

    慕容野当真想了想∶“没有。”

    啊,时月心想,那抓周估计是后世的习俗,毕竟这个时代实在太早了。

    不过,慕容野听完以后点点头∶“听起来很有趣。”

    笔、墨、纸、砚代表以后会封侯拜相,刀、剑则代表在武学上有所成就,钱就挣大钱,还有算筹、首饰、花朵、勺子……等等,实在太多了。

    棉棉抓周当天,卫公和轩辕王后也赶来凑热闹。

    前几个月,李诗兰被查出怀有身孕了,蔡机笑眯眯扶着她,也赶来参加。

    时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大姐姐成亲后,看起来美了不少呢!”

    李诗兰为蔡机梳起了妇人髻,安心在家侍奉声雁夫人。

    蔡机的府邸只有一进,很小,家里有一个门房和两个丫头,其中一个还是李诗兰的陪嫁阿菊。

    “婚后是不是很累啊?”时月拉着她悄悄问。

    李家的家奴也不多,但蔡家明显更少,听说李诗兰常常要亲自做饭缝衣。

    “没有的。”诗兰摇头,面红耳赤∶“夫君……很好。”

    因为蔡机身份关系,他无法拥有太多的家奴,唯一的门房既是护院,平时也劈柴挑水。

    阿菊伺候诗兰,另一个丫头伺候声雁夫人,蔡机下值后,会带一块她喜欢的红枣糕回去,夫妻两个常常夜话到半夜。

    “我以前从不知未来在哪里,每一天都浑浑噩噩过日子,阿爹阿娘怎么说,我就怎么听。”诗兰小声说着,眼里多了一点光亮。

    “现在我知道,要操持家务,侍奉婆母,管好夫君的几十亩食禄田。”

    “还有……听妹妹的话,为夫君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李诗兰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充满着母爱。

    她长得瘦弱,时月从知道她怀孕开始,就奋笔疾书了一份《怀孕宝典》,希望能帮到她。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梦想,李诗兰的梦想很小,也不伟大,只是当好一个女儿、妻子,和母亲。

    “你要记住啊,胎坐稳以后要多动弹,别听那些夫人说什么卧床静养,到时候不好生。”

    “多爬楼梯,锻炼下半身的力量——也别爬过了,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李诗兰重重点头∶“我会的,谢谢妹妹。”

    门外一阵短暂的喧哗,原来是越女来了,她嘴角噙着笑,往棉棉的抓周小物品里丢了一只葫芦。

    说∶“她要是抓中那个,就是我的徒弟了!”

    越女擅用毒,也晓一些岐黄之术,这些日子一直窝在黥鹰的牧场里帮忙培育小马。

    黥鹰的战马培植计划非常成功,马场里有五十多匹母马怀孕了,它们会在明年三月,产下第一批杂交的小马驹。

    “你来啦!”时月眼前一亮。

    越女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李诗兰∶“你姐姐?”

    时月为她俩互相介绍∶“诗兰,我姐姐。”

    “揽星你知道的,越国公主。”

    越女哈哈大笑∶“离了越国我还算什么公主,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罢了。”

    时月余光瞥见李定邦来了,他和李锦乐一跨进门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时月对越女说∶“你用早饭了吗?我带你吃饭去?”

    越女自然也看到了人群中闪闪发亮的李定邦,她嘲弄着说∶“你掩饰什么啊,他那么大一个杵在那,我又不是瞎子。”

    诗兰有些紧张∶“公主,大哥他没有……”

    “好了,左右我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越女打断她。

    “不是请我吃饭吗,吃吧,我都饿了。”

    说罢,她率先入席,李定邦看见了她的身影,又低头同悼公说话。

    时月和诗兰对视了一眼,诗兰苦恼地说∶“那陆姑娘的事以后,阿娘怎么跟大哥提成亲的事,他都不应。”

    “上次逼急了,几个月都没回家。”

    林氏看着儿子,眼眶都红了,轻轻捶打了他几下,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娘娘,吉时快到了。”银杏走到时月身边,轻声说。

    “那我先去抱棉棉了。”时月同诗兰和越女打过招呼,回到寝殿。

    小棉棉刚洗完澡,被慕容野按着穿衣服。

    白白胖胖的小女娃,金光灿灿的红裙子,穿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别动。”慕容野吓唬她。

    棉棉简直傻大胆,边被她爹按着,边用脚踹慕容野的脸。

    慕容野忍无可忍,拍了下她的小手。

    时月闷笑∶“谁当初不许我打她的呀?”

    “现在知道棉棉是个小坏蛋了啊?”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上哪去了,来这么迟?”

    “招待客人呐。”时月上来给他帮忙,三下五除二就帮棉棉穿好了衣服。

    慕容野不舍得下手,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商量的余地,就得快准狠。

    “你送给棉棉什么礼物呀?”时月问。

    慕容野从袖中取出一只小金锁,挂在女儿脖子上。

    时月吃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名字∶“瑜?”

    “美玉。”慕容野道。

    时月先是一愣,接着笑∶“皮成这样,名不副实嘛。”

    棉棉蹬了蹬脚,仿佛是对娘亲污蔑的不满。

    她一岁了,时月有点抱不动她了,果断扔给了她爹。

    慕容野单手抱着女儿,另一手将同样的一只小金锁挂在时月脖子上∶“你的。”

    “我也有?”时月低头看看,同样的款式,只是她的大一些,同样凿着她的名字。

    纯金打造的,沉甸甸的,时月嘿嘿笑着将它收进衣领里,推着慕容野∶“快走快走,要迟了。”

    喜气洋洋的棉棉被放在大殿地上,一群大人将她围了一圈。

    面前是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时月一手牵着小季益,一边鼓励她∶“棉棉,抓呀,看喜欢什么。”

    棉棉坐在原地,兴奋地拍了拍手,压根不知道她娘让她抓什么。

    李丞相又喜又愁∶“这愚儿。”

    林氏掐了他一下∶“不要胡说,我们棉棉聪明着呢。”

    棉棉终于在时月源源不断地引导,和大家持续的起哄中,慢慢朝刀剑爬去。

    越女挑眉∶“这丫头有出息啊。”

    李定邦望了她一眼,没想到棉棉看了会刀剑,又朝算筹爬去。

    李锦乐大喜∶“做生意多好啊,跟小舅学做生意!”

    算筹也不是她最终停留的地方,棉棉又看上了纺锤。

    轩辕王后和林氏双双说∶“女子能织善造也不错!”

    棉棉就像一个花心的大蝴蝶,这个看看,那个闻闻,没有一个想抓在手里的。

    她爬向书本的时候,李丞相欣慰,但是很快她就转向了一枚纽印。

    时月看向慕容野——那不是他的私印吗?什么时候放下去的??

    小季益蹲下去看妹妹,棉棉伸手朝慕容野的印抓去。

    悼公既欣慰又忐忑∶“这丫头,是要女承父业啊。”

    然而,花心大萝卜时棉棉小朋友,在抓的一刻又反悔了,径直朝着小季益爬去。

    在众人惊讶、怀疑的眼神中,她一把抓住了小季益!

    小季益被妹妹抱得不知所措,棉棉很开心地往哥哥怀里钻∶“咩~”

    围观的大人们都傻了,李锦乐说∶“抓住小季益是什么意思?”

    “棉棉以后要嫁给这小子吗?”

    他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小季益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六岁的他已经知道什么是嫁人了。

    棉棉搂着他,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懂的语言。

    “妹妹……不行。”小季益推着她。

    慕容野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斜了小季益一眼,仿佛在生气女儿为什么什么都不要,偏偏看上了这小子。

    “开宴。”

    这一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太子宫的气氛,时月搂住小季益∶“益儿,别放在心上。”

    小孩子长大了,心思敏感多了,小季益犹豫了好一会儿,抬头问时月∶“姐姐。”

    “季家,是不是来人接我了?”

    季家来人了?

    时月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当天晚上,她和慕容野躺在床上。

    “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啊?”时月轻轻顶了他一下。

    慕容野将手从额上拿下来∶“什么?”

    “季家来人了吗?”

    鲁公薨逝,太子临继位,原本被狠狠打压的三桓又有了卷土重来之势。

    这次不一样,季卓死了,季肥这一脉只剩下几个没什么能力的庶子。

    他们忽然就想起了流落在外的小季益。

    毕竟他是季康的嫡出子,是季氏唯一的嫡系。

    慕容野点头∶“孤以为,你不想让他回去。”

    时月确实舍不得,他这么小,季家又那么乱。

    可是今天小季益对她说,想跟着那些人回去,想给他爹娘报仇。

    时月这才发觉,这孩子比她想的早熟很多。

    慕容野将她拥入怀中∶“孤早跟你说过,你养孩子太仁慈。”

    “只能养出来绵羊,养不出狼。”

    时月锤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这是在说我不行啊?”

    “盛世才需要绵羊,乱世之中只有狼才能活下去。”

    慕容野将她往怀里一按∶“无妨,你与孤的儿子,将来孤亲自教养。”

    “你哪来的儿子啊?”时月白了他一眼∶“做梦梦来的?”

    说到这个,慕容野也很疑惑。

    明明怀棉棉的时候特别顺利,甚至在两人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她就来了。

    但是他们成婚有大半年了,前后脚成婚的李诗兰肚皮都圆滚滚了,他们的二胎仍然没有动静。

    慕容野问她∶“孤不够勤快?”

    时月想推开他∶“你还不够勤快?饶了我吧。”

    “知道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吗,这东西强求不来的。”时月得意洋洋。

    慕容野的手贴在时月的小腹上,威胁道∶“怎么强求不来,孤若非要强求呢?”

    时月心叫不好,想溜下床又被他拽了回来∶“我跟你说着正事呢!”

    “那你继续,在被窝里……慢慢叫夫君饶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受到完结的气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