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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063(二更)
    又过了几日, 太子宫中陡然忙了起来。

    时月一问,原是朝中接到了宋国的消息, 已经定下了各国前往泗水的日子。

    因为这个,慕容野最近都很忙。

    朝臣分为两派, 一派支持太子去, 悼公留下镇国, 另一派支持悼公和太子一起去, 三公九卿各留一半监国。

    总之,太子就是得去。

    轩辕王后来了一趟, 在太子宫里转悠,说∶“苦了野儿了, 谁叫他君父不争气。”

    自上次雪夫人的事以后,时月有日子没见过轩辕王后了,她摸摸索索, 说∶“君上啊, 耳根子软, 性子软,唯一个好处是别人说话他听得进去。”

    估计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悼公对所有朝臣都很好,内阁也知道吉祥物没什么用,遇到国家大事, 三公九卿会自己先掰一顿头, 然后让公子宁等人过目, 他们再掰一顿。

    最后递到悼公案头的, 只需要他点头同意就可以了。

    时月跟在王后身后,终于忍不住问∶“您在找什么呀?”

    “厕所呀。”

    轩辕王后眼睛亮亮地问∶“本宫听说,最近城里兴一个好玩意儿,叫「厕所」,是你折腾的,快拿来给本宫瞧瞧?”

    “这个呀,您随我来。”时月将轩辕王后引到后院。

    之前造纸、熬盐的东西都清走了,后院里空荡荡一片,西南角站着一座小木屋,就是她的厕所啦。

    “这……”轩辕王后被宫女扶着,上下打量∶“这有什么有趣的,为何那些世家夫人都想要?”

    是这样的,之前修厕所的时候,考虑到这东西比较新奇,贸然去人家家里挖土估计会引起很多人不满。

    所以景庄按照濮阳城的格局,一条巷子装了一到三个公共厕所。

    像惊家附近,八十户人家为一里,则造了近二十个厕所。

    “赵家夫人跟本宫说,想在家里装一个,她现在让人守着家后巷那个,不叫隔壁人家去用哩。”

    王后轻轻推开厕所的门∶“咦?”

    里面没有很大,中间摆着一把……椅子?

    “那是马桶。”时月介绍道,掀开了马桶上的盖子。

    里面当然是空的,一个黑洞洞的口子,底下是通往化粪池的管子。

    没有自来水,就没办法做冲水装置,不过厕所外就是一条沟渠,里面流着清水,可以用它冲。

    这渠也是顺手修的,渠里的水来自护城河,它穿城而过,几乎每一个有厕所的地方都有这条沟渠。

    主要功能就是提供冲厕所的水。

    “这个怎么玩?”轩辕王后问。

    时月给轩辕王后介绍∶“这不是玩的,这是……”

    时月原本想说‘这是上厕所用的’,但是‘上厕所’又为何物呢?

    “拉屎用的。”

    “咦——”

    她这话一出,轩辕王后身边的宫人纷纷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姑娘怎么能将污秽字眼挂在口中呢,不雅,实在不雅。”

    “咳。”时月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大小解,大小解好了吧。”

    “怎么用?”轩辕王后问。

    她很好奇这个让濮阳城的夫人们都想要的厕所,到底怎么个好用法?

    “青奴,来。”时月招来青奴∶“给娘娘演示一下。”

    “啊,奴婢来啊?”青奴十分不好意思,顶着一群嬷嬷的眼光,走了进去。

    “就是这样……”说着,她作势要脱裙下的裤子。

    “好好,别别别!”时月拦住了她,意思到了就行了,不用这么认真。

    青奴脸红红的,继续演示∶“好了以后,这里有厕纸……”

    每个厕所里都放了一叠厕纸,这是用造纸坊的边角料、或者失败品裁的。

    “厕纸?”轩辕王后问∶“为何不用厕筹?”

    厕筹,就是古时候的拭秽之物,一般是木条或者竹条。

    听说贵族们会用打磨圆润的玉条,条件普通的百姓用竹条,而条件更差的,树叶和土坷垃也偶见史料记载。

    时月还记得来这里后,第一次想解决人生大事,那时银杏递给她一把竹片。

    当时她那三观都震碎了的心情。

    “纸?这不是你造出来的书写之物吗?”轩辕王后摸了摸,这些纸张发软,和造纸坊送进宫的有点不一样。

    “对啊,用它擦干净,然后旁边有一处篓子。”

    直接投进去也可以,但总有堵塞化粪池的可能,后来时月干脆就在每个厕所外立了使用须知,把「厕纸使用完不许投入」写在了上面。

    “然后呢?”轩辕王后追问。

    “然后用水冲干净。”时月挽起袖子,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进厕所里。

    水将秽物冲下去,地面又恢复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样啦,您试试?”时月问。

    轩辕王后老脸一红,身旁的嬷嬷轻轻摇头∶“娘娘……”

    年纪大的人看这种新兴玩意儿,总带着挑刺的目光。

    轩辕王后跃跃欲试,她挣脱开老嬷嬷的手∶“本宫试试。”

    以前宫妇如厕,是在偏殿里摆一只恭桶,上面放一块或两块板子,可以坐。

    然后用完,使厕筹拭秽。

    恭桶并不是用完一次就换,久而久之,用来如厕的偏殿都带着一股味道。

    所以宫妇们每次用完都得换身衣裳,否则上面的味道叫人闻见了,着实失礼。

    时月猜,这也是古代十分流行佩戴香囊的原因吧……

    轩辕王后步入厕所,然后将门合上。

    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每次都有别人伺候,自己动手还是头一次。

    外面的人等了好一会儿,久到几个嬷嬷都想去敲门了,她红光满面地出来了。

    青奴机灵地去冲水了,嬷嬷们急忙扶住她∶“娘娘好久不出来,奴婢们都要担心了。”

    “担心什么,还怕本宫被它吃掉不成?”

    轩辕王后怪道,转向时月,表情十分惊喜∶“月儿,你……你是如何想到做这个的?”

    厕所给她带来的震撼一般,她主要太满意那些厕纸了,与硬硬的厕筹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感受啊!

    时月让银杏伺候王后洗手∶“您喜欢就好。”

    “难怪城中几家夫人都想要,现在本宫也十分想要呢!”

    轩辕王后兴致勃勃问∶“能不能在宫里也给母后弄一个?”

    时月笑∶“当然可以,之前建造的时候就想在宫里给您和君上建几个,但是宫里哪能随随便便动土,就搁置了。”

    “你又没有跟母后说。”

    轩辕王后嗔怪道∶“这种干净方便的好东西,就该多多益善才是!”

    修一个厕所可造价不菲,之前是从国库中拨钱,旨在改善濮阳城的环境卫生。

    现在贵族们想在家里建,这就得收费了。

    轩辕王后说∶“这算得什么,本宫看她们都很愿意的样子,收个千八百钱不在话下!”

    千八百钱!

    “真的?”时月眼前一亮。

    除了慕容野给的零花钱,她可有日子没见到进账了。

    而他给的那些,又被时月投进了学堂的建设,那些孩子读书、吃住全是她自掏腰包!

    “傻孩子,当然是真的。”轩辕王后道。

    “到时候啊,本宫让她们来找你亲自谈!”

    时月笑眯眯扶着她∶“那敢情好,月儿先谢过王后娘娘了。”

    二人说着,回到了主殿里。

    轩辕王后看她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忍不住问∶“你没给野儿准备东西吗?”

    她今日来,目的有二,一是看看厕所,二是担心时月一个小姑娘,不懂给夫君准备远行的东西。

    “准备什么?”

    时月不解,想起赤金最近都很忙,她说:“啊,您说那些啊,有赤金在准备呢。”

    “母后不是说太子起居的东西。”往后朝身边的人伸手,嬷嬷递来一个笸箩。

    “是五色绳。”

    “什么是五色绳?”时月问。

    五色绳,顾名思义是五种颜色拧成的绳,有祈福平安的意思。

    泗水大祭刚好在七月,按照卫国的习俗,妻子应该给丈夫准备这么一根绳子,以求他们远行顺利。

    时月看向轩辕王后手里∶“您给君上准备了吗?”

    轩辕王后轻咳一声,说∶“本宫手艺不精嘛。”

    时月看着这一筐五颜六色的绳子∶“月儿手艺也不精呀。”

    婆媳两个对视了一眼,时月看向轩辕王后的嬷嬷∶“嬷嬷顺手给太子也扎一个吧!”

    “这……”嬷嬷看向轩辕王后。

    “这是女儿家的一片心意,哪能由别人假手嘛。”王后意有所指。

    “再说了,每一个结都是求来的福气,关键时刻能护佑野儿的。”

    时月很想说,那您咋不给悼公扎一根?

    轩辕王后抚抚鬓边∶“宫里多的是给君上扎的,本宫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说着,嬷嬷向时月展示了几个姬妾扎的,个个手艺都挺好,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很漂亮。

    “野儿宫里只有你一个嘛。”

    于是,在轩辕王后半劝半求下,时月跟着中宫的嬷嬷学了一下午。

    等到她们回去,她刚扎出了个开头。

    不得不说,她在做手工上,真的完全没有天赋!

    “这里怎么扎来着?”时月嘀咕道,仔细回忆刚才嬷嬷教的,发现她已经快忘光了。

    “……”很好,慕容野说的没错,她好像真的很擅长忘记些什么。

    银杏看她憋了半天都没有进行下一步,忍不住指导说∶“这里呀,绿线穿过红线的耳朵……”

    时月仿佛找到了救星∶“银杏啊,还是你来吧!”

    “不不,奴婢怎么能逾矩呢,您还是自己扎吧,这是你对殿下的一片心意啊。”

    银杏笑得甜甜的,很盼望两人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样子。

    “见死不救的丫头……”时月嘀咕道,继续跟手里的绳子奋斗。

    这一努力,努力到了深夜,慕容野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歪在榻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根五色绳。

    “怎么让她在这里睡着了?”慕容野皱眉道。

    银杏心虚∶“姑娘想早些扎好五色绳,奴婢们劝不动。”

    时月确实想早点弄好它,但却是因为被这根破绳子弄得很生气,边生气边觉得没道理啊,她别的东西都学挺好,没道理这个学不会啊。

    这股犟劲上来,奋斗到了现在。

    五色绳意味着什么,慕容野心里很清楚,他眉目柔和了一些∶“下午谁来过?”

    “王后娘娘来过。”宫人答道。

    “五色绳也是娘娘带来给姑娘的。”

    慕容野点头,挥退了其余人,上前将时月摇醒∶“去床上睡。”

    时月迷迷糊糊醒来,先是看到他,接着看到手里的半成品,抱怨道∶“这个东西太难了……”

    慕容野失笑∶“民间传说耳,哪有一根绳子就能护人平安的,傻。”

    时月撒了手,嘀咕说∶“是王后娘娘非说别人都有,你也要有的。”

    “我说让嬷嬷扎一个吧,她说别人家都是妻子扎的,哪有下人代替的。”

    慕容野明白了,她这是叫轩辕王后坑了。

    五色绳很常见,是一种祈福的东西,每到七月,濮阳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有得卖,压根不是什么只有妻子能给丈夫扎的东西。

    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慕容野并没有把真相告诉她。

    将手摆在那一小截前面,慕容野垂眸∶“不丈量一下尺寸?”

    暖光融融,殿里殿外十分安静,就适合谈情说爱。

    时月不一样,她刚被破绳子弄得一肚子火,压根想不到风花雪月上去。

    比了比,忍不住抱怨∶“你手长这么大干什么啊啊!”

    “我还得编……这么长!”时月瞪眼,食指和拇指比了一长段距离。

    慕容野低笑,拍拍她的手∶“算了,编不了算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夜深了,你该睡了。”

    说罢,将她手中的五色绳拿下来——歪歪扭扭的绳子,一头坠着一颗珍珠。

    “那个是我不会锁边,就拿了颗珠子。”时月嘀咕道。

    “太难了,做手工太难了!”她抱怨着,因为每编一个结都得拽紧,十根手指拽得通红。

    慕容野心一软,揉揉她的手∶“编不了别弄了,一根绳子而已。”

    “这你说的呀。”时月眼前一亮。

    慕容野轻声哼了一声∶“你倒很高兴?”

    绳不绳子的他不在意,主要是看她大半夜还杵着不睡,为他编祈福绳的心意,有点心软。

    “嗯,孤说的。”

    .

    虽然慕容野说他不要,但是时月觉得做人要有始有终,第二天依然和它奋斗。

    正在努力着,银杏说姜心和十六来了。

    “嗯?”时月抬头,有些意外∶“不是悄悄来的吧?”

    银杏不解∶“当然不是呀,走大门进来的呢。”

    姜心脖子上依然绑着药布,十六跟在她身后。

    “哇,小月见,你住的地方不错呀。”

    姜心进来就被殿中装饰吸引了注意力,摆弄了下那面珠帘,她说∶“比齐王宫也不差呢。”

    银杏端来了茶水,十六坐在桌边∶“你在弄什么?”

    时月把绳子给他看∶“五色绳啊。”

    “五色绳?”

    十六恍然大悟∶“前几天英子进城来玩,给我们带的就是这东西吧!”

    说罢,十六将手腕摆给时月看∶“据说是你们卫国的习俗,消灾除厄的呢。”

    英子……给他们带的?

    时月当时就明白,她上王后的当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只有妻子能给夫君扎的东西!

    一口气生生堵在胸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虚弱道∶“那你俩来干什么呀?”

    十六说∶“我们是来告诉你,那对母子醒了。”

    姜心参观完,也坐了下来∶“而且,师兄决定相卫,我们会跟着他留在卫国一段时间,帮他站稳脚跟。”

    十六点头,将姜片投入茶水∶“小月见,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怎么,不欢迎我们啊?”

    时月回过神∶“没有,哪里会不欢迎呢。”

    “可是墨先生……为何突然决定相卫呢?”

    不是她脸皮厚,时月很怕墨子期是在那晚以后,决定为她留在卫国的。

    十六说∶“前些日子,卫太子同师兄谈了一次,二人从白天一直谈到黄昏,很是投机的样子。”

    姜心也说∶“连郑公都没有让师兄说过那么多话,估计师兄是真心觉得卫国适合吧。”

    他们在卫国住的这段时间,见到了这个国家欣欣向荣的地方,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恶劣。

    连姜心误会的人口失踪,也只是因为这些孩子进城学手艺了而已。

    时月摆弄着手里的五色绳∶“是这样啊……那以后墨先生留下来,你们也会跟着他留下来吗?”

    十六和姜心对视了一眼,后者拨弄了一下头发∶“当然不是,我们还有旁的事情,只是这几个月会住在卫国而已。”

    “师姐还要回齐国呢。”十六补充道。

    “而我们要回楚国的。”

    “嗯?”时月不解∶“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当然不是呀,师姐平时一直待在齐国,这次也是听说师兄到卫国来,特意跟来的。”

    “十六,你不说话能死啊。”姜心瞪了他一眼,举杯掩饰。

    时月左右看看两人,缓慢地点了点头∶“啊……我懂了。”

    姜心耳根有些烧,急道∶“月见,你别听十六胡说八道!”

    时月低头∶“这有什么呀,姜师叔喜欢墨先生,关我什么事啊。”

    姜心一愣,看着她∶“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时月继续编五色绳∶“嗯。”

    “月见,当年是你一口一个心里只有师傅,想做师傅新娘的……师兄是为了你才……”姜心急道。

    “这么多年,他没有收过别的徒弟,心里一直是有你的呀!”

    “姜师叔。”时月打断她。

    “你也说了是过去的事了。”

    时月觉得他们回去可能会向墨子期复述这些话,干脆多说了几句∶“从五年前我回家开始,就不一样了。”

    五年这么长,墨子期如果真的有想法,怎么会不来找她呢?

    就连这次来卫国,一开始,不还是装作不认识吗?

    “可那是因为……”

    “师姐,师兄不让我们说。”十六阻拦道。

    姜心推开他的手,看着时月的眼睛:“可那是因为他救你,被射成了重伤!整整一年没能下床呀!”

    “晋军中多有百步穿杨的好手,最近的一箭是贴着他的心口扎进去的!”

    “月见,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了他?”

    时月抬眼,姜心激动地牵扯到了脖子的伤,捂着脖子退到一边去了。

    十六叹了口气,说∶“当年,师兄将你逐出师门,你伤心坏了,骑了一匹马就要回家。”

    “当时卫国仍然在晋国的包围里,你误闯了晋军的军营。”

    “师兄为了救你,被晋军一箭射穿了这里。”十六点了点胸口。

    “伤好以后又马不停蹄赶往楚国,说服楚王出面,晋国这才退兵。”

    楚王提出让墨子期相楚三年为条件,等三年后他离开楚国,却不想小徒弟已经定亲,欢欢喜喜准备出嫁了。

    “师兄黯然神伤地回到了郑国。”

    “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几夜。”

    十六口气中颇有责怪∶“小师叔不是想怪你,而是你确实将师兄伤够呛的。”

    姜心咬牙切齿道∶“他就是胆小啊!若我是他,早将你绑回去了!”

    十六幽幽道∶“师姐,你也比师兄强不到哪去……”

    他意有所指,姜心伸开五爪,阴森森道∶“你再说一遍?”

    时月还没回过神,还在消化十六说的话。

    难怪他当时会那么难过,说如果让他再选一次,这次想跟她一起离开师门。

    明明这份深情不是对着她的,但时月突然就变得好难过。

    夏日天气多变,刚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又布满了乌云。

    十六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低头问∶“你怎么了?”

    时月突然感觉到满脸湿润,不知不觉居然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啊。”

    她迷茫道,眼泪落个不停,心忽然揪成了一团∶“我心里好难受……”

    姜心吓坏了,连忙搂住她∶“哎呀,都怪十六,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啊。”

    十六挠挠头∶“不是你先开的头吗?”

    姜心安抚地拍拍时月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小月见,师叔不说了。”

    时月擦干净眼泪,那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才好了一点。

    “师兄会跟卫太子去泗水,这几个月就由我们照顾你啦。”姜心拍拍胸口。

    十六点头∶“卫太子说最近不太平,让我们进宫住一段日子。”

    “让你们进宫住?”时月抽噎了一下,不解∶“他说的吗?”

    慕容野居然会让他们住进来!

    “是啊,所以我们今天进宫,不止为了看你,也是为了看看住的地方。”姜心道。

    这好像是墨子期和他商议的结果,但是三人都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约定。

    时月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难过还是没有消退,无法陪两人去逛了,他们也表示理解,跟着宫人走了。

    “你好好歇息,等我们搬过来,再跟你说话呀。”

    时月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脑海里又想起十六说的话,和墨子期那晚的表情,时月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

    鲁国,鲁王宫。

    宫人送来了一些药材,李燕玉翻看着,吩咐下人烧水沐浴。

    鲁公很疼爱她,为她辟了一个大大的池子。

    池水氤氲,药粉投入以后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李燕玉褪去衣衫,缓缓沉入水里。

    这是她用了一辈子的养颜方子,熟悉的味道令能她心平气和。

    “砰!”一声,季卓闯了进来。

    他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个场景,合上门以后,奔到池子边∶“我听说你的人失败了,班春母子落入了卫太子手里?”

    李燕玉睁眼,声音沙哑∶“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怎么办?班春母子必须死!”季卓全然没了主意。

    季氏这么大,他还没有全部掌握,如果让班春说出季肥和季康之死的真相,那他就完了!

    李燕玉不喜欢他急起来就方寸大乱的样子,狠狠给了季卓一巴掌∶“闭嘴!”

    “我已派人潜入濮阳城,只要班春母子还在濮阳,迟早会有机会。”

    “你急什么?”

    季卓捂着脸,却没有生气∶“是我太急了,可我也是为了你,如果季氏不在我们手里……很多事都做不到。”

    李燕玉挥开他的手,从水里站起来∶“你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不用管那么多!”

    季卓眼前一亮,刚想贴上去。

    被李燕玉喝止∶“这里是王宫!”

    “王宫又怎么样?鲁公老眼昏花,哪怕你我在他眼前,他也全然看不见……”

    季卓胆子更大,李燕玉穿上衣服,冷笑∶“滚出去。”

    季卓不中用,她已经不用像季肥在时那般讨好他们了。

    说罢,她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宫女贴上来,低声说∶“竹姑姑又递消息来了。”

    李燕玉接过来,匆匆看了几眼。

    里面是一些关于卫国的动向,包括太子宫,她那个嫡姐的。

    李燕玉看着上面的字,眉头皱得死紧。

    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个李时月……为什么会怀上慕容野的孩子?

    还有她这脸上的伤,居然是慕容野亲手烫的!

    慕容野……是那个曾将她捧在手心,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卫国太子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