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余温还在。
乐柠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依旧没能睡着。
她思索了几秒，跑阮秋那边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阮秋好笑看着她：“睡不着了？”
乐柠点了点头：“稍微有点。”
阮秋瞥了她眼, 让了个位置出来：“不是一点儿吧？”
乐柠不吭声。
房间内安静，顾行给升级的这个套房很大很大，除了每个房间的双人床之外，每个房间都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落地窗位置刚刚好。
两人趴在床上看着窗外，乐柠想了想说：“喝红酒吗？”
阮秋：“……喝。”
两人对视一眼, 不仅仅是喝红酒这么简单了，还点了外卖。
晚上两人都没吃多少东西, 这会还真的有点饿了。
刚点完，乐柠看了眼阮秋。
阮秋低声问：“要问问周燃他们吗？”
乐柠思考了几秒, 摇头：“不了吧。”
虽然刚刚有过这个念头, 但大晚上的让男人来她们两个女人房间不合适。
即便……她和周燃现在的关系好像有点不清不楚。
最最重要的是，乐柠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先冷静冷静。
外卖来的快，两人慢吞吞地吃着, 乐柠不说话, 阮秋也不会打扰她。
有很多事情……要自己想通才行。
吃过东西后，乐柠突然就困了。
阮秋哭笑不得看着她：“所以就只是饿了来找我？”
乐柠轻笑了声，弯了弯唇：“是呀。”
“明天周学长约你了吗？”
乐柠一愣：“没有。”
阮秋眼睛亮了亮：“那我们出去玩还是在这里？”
乐柠想也不想：“去玩，我们现在买票吧, 去游乐园。”
“好。”
她们两人职业都很自由，只要没有活动之类的，都很随意。
乐柠随意, 阮秋自然也是随意的，要不然两人也凑不到一起。
唯一遗憾的是季初初不在, 季医生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过来。
要订票时候，阮秋问了声：“你问不问下……周学长？”
乐柠沉思了几秒，点了点头：“明天再买票吧，估计睡了。”
“也对。”
两人商量着，躺在一张床上。
乐柠想不通一件事情，或者是面对选择时候，一般情况下都是来找阮秋。
阮秋不是一个会开导人的朋友，但她能陪着乐柠。
其实怎么说呢，乐柠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就下意识地有点儿想逃避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乐柠做了个梦，梦到了第一次对周燃心动的那个时候。
*
她年龄小，但思想相对于一般的同学来说，算是成熟的那类型。
可能是因为妈妈去世的早，乐柠思想会敏感成熟很多。
刚进入高中时候，顶着天才少女的名号，不少老师对她都尤为的关注，连带着同学也一样。
同学的关注会相对不同，有部分是真心觉得她厉害，也有部分……偶尔会跟乐柠打探学习方法。
乐柠真没什么学习方法，就是每天认真听课，该玩的时候玩，就真没别的了。
有时候说了，同学也不怎么相信。
久而久之，乐柠也不解释那么多了，也就造成了她高冷，自傲的一个形象。
遇见周燃的那天，是放学回家的路上。
乐柠每天放学回家都一个人走路回去的，那会唐光远比较忙，也没时间过来接她。
她前面有几个男生，是周燃和同学，勾肩搭背的，正聊着天笑着。
她认识周燃，但不熟悉，只是听同学们说过，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乐柠攥着书包慢吞吞走着，走着走着，前面就只剩下周燃一个人了。
她正走着神，周燃突然回头看了眼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乐柠没说话，周燃也没吭声。
片刻，他便收回了目光。
两人第一次交集在这里，后来，经过阮秋和胡逸的认识，他们还凑在一起吃过一次饭。
但那会，她对周燃真没想法，仅仅是觉得周燃还挺帅的。
有想法的那一次，是在一个傍晚。
那天下雨，乐柠从教学楼出来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
她看了眼手机，唐光远有事耽误了，说要晚点才能过来接她。
乐柠很淡定地回了一句“好”，便安安静静坐在一楼大厅看书。
他们学校教学楼有一个很大的厅，也算是穿梭到后面一栋楼的过道。
过道很大，下雨时候大部分同学都会在这儿躲雨。
开始时候人还很多，到后面大部分人也都走光了。
没走的同学也都有伴。
乐柠看了会书，再抬头时候恰好看到周燃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在雨中。
那个场景……到后来很久之后乐柠都能完整的想起来。
他应该是在打电话，眉眼比平日里温和一点，模样清隽，穿着黑色的T恤，风吹过，劲瘦的腰身浮现，一双大长腿更是引人注意。
躲雨的几个女同学就在乐柠不远处看着，小声地惊呼讨论着。
乐柠那会真不知道收敛，也不太懂害羞是什么，就直勾勾地盯着周燃看。
大抵是她目光过于直白，走在雨中的人感受到了，侧目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撞上，大约是几秒的功夫，周燃突然朝里头走了进来，停在乐柠面前。
“周学长。”
乐柠也没动，就坐在原位置上。
周燃那会的嗓音还裹着少年气，清冽悦耳。
“不回去？”
乐柠点了点头：“嗯，没带伞。”
周燃轻笑了声，看着她手里的杂志挑了挑眉：“打算一直等下去？”
乐柠仰头看着他，没吭声。
蓦地，周燃弯腰拎起她的书包，低声道：“走吧，送你去车站。”
明明那会两人都算不上熟悉，可乐柠就是跟他走了。
周燃的雨伞不是很大，两人站在下面，还略微有点拥挤。
大约是为了避嫌，周燃是撑着雨伞的，但他伞一大半都倾斜到了乐柠这边。
车站人多，也拥挤。
周燃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她：“你家住哪儿？”
乐柠说了个地址。
周燃应了声，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转头看她：“走吧。”
乐柠一愣，诧异地看向他：“啊？”
周燃打开车门，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看：“上车，送你回去。”
乐柠张了张嘴，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不用了周学长，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的。”
闻言，周燃笑了声，淡淡说：“不放心。”
他开玩笑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就是最大嫌疑人。”
乐柠：“……”
他侧了侧头，让她上车。
两人的对话司机也听到了，等一前一后坐上车后，司机稍微有点不满说：“我这车很安全的，小伙子别乱说！”
周燃坐在副驾驶座，脾气还算好道：“师傅，没有诋毁你的意思。”
他说：“小朋友还小，得让她多留个心眼。”
他含笑转头，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年少轻狂，偏偏又有让人不易察觉的柔软。
“听到了吗？”
乐柠点了下头。
周燃补充道：“以后打车记得拍照发给家里人，别随便上车。”
“……好。”
这些事，唐光远鲜少对乐柠提醒。
他工作太忙，偶尔会提点几句，但一些细微的小事，很难注意到。
虽然乐柠也知道，可还是乖乖点头了。
司机师傅人还不错，想着点了点头：“这倒是。”
他看向乐柠：“这是你哥哥吗？”
他小声嘀咕着：“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考虑这么周到的，不错不错。”
“……”
乐柠安静了片刻，莫名其妙应了声：“嗯。”
周燃扬扬眉，倒是没反驳。
雨一直没停，到乐柠家小区门口时候，还是在下雨。
她刚想要推开门下去，周燃就把自己的伞递了过来。
“拿着。”
乐柠眼眸闪了闪，看着他。
周燃勾了下唇角说：“学长今天好人做到底，快回去吧。”
“谢谢学长。”
她拿了周燃的伞，那把伞在后来，乐柠也没还给他。
几天后，乐柠才从阮秋嘴里知道――周燃发烧请假在家休息。
乐柠没去看他，但在他回学校上课时候，想过去偶遇。
只不过没机会。
再见面是篮球比赛，少年又生龙活虎的回来了。
那会乐柠就在不远处，听着几个人开他玩笑，大概是问他雨伞去哪儿了，不是给他留了一把吗。
他手里转着球，漫不经心的模样。
“送给小朋友了。”
傍晚的夕阳漂亮，美轮美奂的。
可就那一刻，乐柠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比平时更快，好像鲜活的那颗心脏，在这一刻就更为跳跃起来了。
后来，乐柠才明白。
周燃做的那两件事情……让她臣服。
是心动臣服，也是温柔臣服。
这个少年那种漫不经意显露出来的细心和温柔，让她沦陷了。
高中时候的一帧一幕，她都很难忘记。
这也导致两人再遇见……周燃态度转变让她不舒服，让她心里有所膈应。
……
*
醒来时候，阮秋已经半躺在旁边玩手机了。
她看了眼乐柠，轻声问：“醒了呀。”
“嗯。”
乐柠揉了揉眼睛，埋头在枕头上蹭了蹭，嗓音有点沙哑：“几点了？”
阮秋看了眼：“十点，周学长给你发了信息打了电话过来，我接了。”
乐柠打了个哈欠，神色倦倦地应了声：“然后呢？”
阮秋瞥了她眼：“然后问你想吃什么，让你醒来后给他回个信息。”
“……哦。”
乐柠给周燃回了信息，这才和阮秋起床收拾。
两人想去游乐园，问过周燃后，四个人决定一起去。
周燃看了眼旁边人，低声问：“没睡好？”
乐柠想了想，摇头又点头。
“还好。”
梦到了她久违的高中，其实挺好的。
那些场景，都是乐柠珍藏起来的宝贝。
想着，她看了眼周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乐柠抿了抿唇，浅声问：“你是不是被谁改造过？”
周燃错愕地看向她。
乐柠小声嘀咕着：“怎么感觉变化那么大。”
周燃：“……”
周燃哭笑不得，看着她脸上的小表情，无奈一笑：“没有。”
“真的？”
“嗯。”
乐柠道：“变了个人一样的。”
“没有。”
周燃否认。
乐柠沉默。
前排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说实话……他们也有点好奇的。
周燃的变化，真不是一点大。
没多久，四个人便抵达了游乐园，买票进去后，谢为和阮秋很有眼力劲的不当电灯泡，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一下子，这边就只剩下乐柠和周燃了。
两人对视一眼，周燃轻笑了声：“看在大家都这么努力的份上，给我个机会？”
“啊？”
乐柠错愕看他。
周燃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脑袋，嗓音沙哑问：“一直忘了问你。”
他低头靠近在乐柠面前，目光灼灼道：“给我一个正大光明追你的机会，好吗？”
他补充：“之前对大家说追你，好像并没有征得你同意。”
“我现在问问，可以吗？”
乐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