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致有点儿无奈。
头一回。
他头一回遇到像季清影这样的女孩子。
他不是没被人追过。
傅言致知道自己长相在还能看范围内, 从学校到进入社会，也被人表白过很多次。
但他都会第一时间拒绝。
拒绝过后，虽然也有继续勇往直前的人。但不出半个月, 基本都会消失不见。
而季清影, 是个例外。
她模样漂亮，体态窈窕。一颦一笑, 都像是从民国画报中走出来的婀娜美人。
穿旗袍的时候尤为明显, 看上去温温柔柔。
当然，她性格也是温柔有涵养的，这一点傅言致很清楚。
同样的。
她温柔归温柔，可温柔中的倔强和坚持, 又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她比傅言致想象的要坚持很多。
但她这种坚持，又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进退有度, 左右有局。
让他短时间找不出应对她的办法。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再次被噎住，话到嘴边转了几个圈, 也没能顺利说出口。
季清影像是知晓他的为难, 很善解人意地弯了下唇：“没别的意思，就随便说说。”
“你说吧, 找我什么事？”
傅言致敛眸，盯着她看了眼：“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你帮个忙。”
“你说。”
傅言致“嗯”了声：“帮忙挑份礼物。”
季清影转了转手里的棒棒糖，低声问：“给你送棒棒糖的小朋友？”
“嗯。”
季清影一笑, 爽快道：“好，你到时候喊我。”
傅言致颔首。
“多谢。”
两人也没在门口多逗留。
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季清影收敛地回了屋。
进屋后, 她盯着手里的东西良久，拆开吃了。
棒棒糖比她想象的要甜很多。
甜的让季清影忘了所有烦心事, 睡了一个好觉。
-
次日中午。
因为赶客定的原因，季清影没去医院。
到下午忙完，她才找出手机给傅言致发消息。
季清影：【傅医生，今天忙吗？】
季清影：【有没有空给我介绍下当地美食。】
刚发完出去，季清影手机响动，是叶蓁蓁发来的消息。
叶蓁蓁：【季学姐！你在不在家！】
隔着屏幕，季清影都能感受到大学生的活力。
季清影：【在。怎么了？今天不用上课？】
叶蓁蓁：【要呀，但是我们学校今天有个晚会，我问问你要不要过来看？】
这是学校很早之前筹备的活动，一年两次。
活动是几个专业一起组织的，为促进大家友好交流。
有音乐表演，也有其他娱乐活动，更重要的是，还有时装秀。
是学校同学作品，也是同学表演。
相对来说，很热闹。
季清影看着她消息，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活动。
而且每学期活动时间不定，四五六月都有可能。
她以前在学校时候，和陈新语她们也去凑过热闹。
季清影从毕业之后就没回过学校。
不是不想，就没什么事也不会往那边去转悠。
这会看着叶蓁蓁消息，她突然有了兴趣。
季清影：【几点开始？】
叶蓁蓁：【七点半！】
季清影：【好，我晚点过去。】
叶蓁蓁：【嗯嗯，那季学姐你快到了给我电话信息都行，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给季清影发完消息后，叶蓁蓁戳开傅言致的微信：【哥！！我们学校今晚有活动，你能准时下班吗，要不要来看？】
傅言致刚回科室，便看到了两人信息。
他手指微顿，回了句：【哪里的。】
回完后，他看了眼叶蓁蓁的。
傅言致：【没时间。】
叶蓁蓁：【啊！这样啊，我刚刚问季学姐她还说想来呢，你没时间的话，那我季学姐只能打车来了。】
傅言致：【皮痒了？】
叶蓁蓁：【……我不敢。】
傅言致扯了下唇，刚要把手机放下，另一个消息准时来了。
季清影：【大学城的怎么样？蓁蓁说他们学校有个晚会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恰好。
叶蓁蓁的另一条消息也来了：【哥！你想想我学校在偏僻的郊区对不对，难道你忍心看季学姐一个人打车过来吗，这里荒郊野外，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似乎是觉得这话还不够猛，叶蓁蓁捧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而且我还欠着季学姐人情，哥你上次还说让她有事随时找你。我也不要你来看，你就给我季学姐当下司机行不行。】
傅言致一眼她那长串信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敲下两个字：【再说。】
叶蓁蓁：【……等你们哦。】
她放下手机，脸上挂了笑。
室友瞅一眼，好奇问：“蓁蓁，捡钱了？”
叶蓁蓁单手拉开易拉盖，笑眯眯道：“没有。”
室友：“……”
她喝了口可乐，得意洋洋道：“我就是比较期待今晚的晚会。”
今晚，她可有热闹看了。
叶蓁蓁是了解自己表哥的人。
傅言致如果一个字都不回，那就证明没希望，但他这次竟然回了那样的两个字，百分之九十是会来。
这样一想，叶蓁蓁又开心了点。
-
说来也巧。
傅言致今天还真没有想象中的忙，没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到六点半，他就准时下班了。
林浩然在停车场看到他，还有点意外。
“今天不忙？”
傅言致颔首。
林浩然挑眉，笑着道：“那敢情好，晚上一起吃饭？”
“不吃。”
林浩然：“……不是，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吃饭了？”
他指责傅言致：“难不成真跟徐成礼说的那样，你金屋藏娇了？现在连吃饭都不和大家一起了。”
这种鬼话，傅言致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予回应。
林浩然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跟着他往前走。
车灯闪了闪，傅言致打开车门。
林浩然眼疾手快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下去。”
林浩然：“……”
他噎住，转头看他：“不至于吧，我车送去保养了，我蹭个车。”
傅言致抬了下眼：“没时间。”
“怎么？”
他淡淡道：“叶蓁蓁有事找我。”
林浩然点了点头，厚着脸皮说：“那让蓁蓁等着。”
“……”
傅言致垂眸，看了眼时间：“送你去前面地铁口。”
林浩然哽了下，很无力摆摆手：“行吧，冷血无情傅医生。”
傅言致没搭腔。
把林浩然送去地铁口后，他才驱车回家。
-
快要到小区门口，傅言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人。
季清影依旧是一身旗袍，天气越来越热。
她的旗袍用料，越来越少。
季清影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袖的短款旗袍。
颜色是浅金色，很淡。料子是蕾丝的，不会让人觉得庸俗，反而特别高级，也特别显气质。
阳光落下来的时候，有种虚幻的光影，影影绰绰，婉约别致。
旗袍到膝盖下，露出了小半截骨肉均匀的小腿。
纤细，白皙，引人遐想。
让人无法忽视。
从季清影出现在小区门口，便有不少人对她投来注视目光。
她没太大感觉。
直到心有灵犀一般地感受到了某道熟悉目光，她才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往马路边上看了过去。
傅言致扫视了她一眼，低声道：“上车。”
季清影收起手机，抬脚往他这儿走。
上车后，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今天好早。”
傅言致侧目看她眼，“等很久了？”
“不算久。”
季清影开了点窗：“现在过去能赶到吗？”
“可能会晚。”
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道拥堵。
叶蓁蓁的学校也不是在偏僻的郊区，只是相对于市中心来说，确实要偏一点。
那边是大学城。
季清影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她偏头看了会窗外，再把目光转向旁边的人身上。
傅言致开车的时候很专注，目光平视前方，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落日余晖斜斜照进来，覆在他手上，分外的有光泽。
漂亮的像稀有玉石一样。
盯着看了会，季清影在傅言致蹙眉时候，很知趣地挪开了目光。
她低头看手机，也不再骚扰他。
两人抵达叶蓁蓁学校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
因为傅言致来的缘故，叶蓁蓁直接给两人发了个路线图，也不出来接了。
把车停好。
两人下车往学校里走，这个时间点，校里校外都热闹。
学校两边的店铺开着，学生进进出出。
季清影还闻到了飘散过来的味道。
她下意识抿了下唇。
傅言致不知道是发现了她的动作，还是自己也饿了。
“去那边。”
“啊？”
季清影诧异看他：“哪？”
傅言致抬了下下巴，指着旁边的一家店说：“先吃点东西再进去。”
季清影：“……不先去看吗？”
傅言致垂眸：“不饿？”
“饿。”
季清影很诚实道：“先吃点吧，我想看的节目在后面。”
傅言致应了声，领着她往小店走。
学校周围的店，都很小，但五脏俱全的那种。
而且，味道一点都不比高级饭店的差。
季清影和傅言致走过去，她看了眼，指着一家：“我们吃这家吧。”
她给傅言致介绍，“味道特别好。”
“以前常来？”
傅言致猝不及防问了声。
季清影一怔，点了点头：“嗯。”
她说：“我之前和新语，还有另一个朋友很喜欢来。”
傅言致看她。
“进去吧。”
“好。”
-
两人吃了碗馄饨垫肚，这才不紧不慢地往活动那边走。
活动是在操场空地举行的，搭建起来的舞台，有模有样。
在场观看的人不少，除了学校学生之外，连带着附近爱看热闹的，甚至于毕业了在当地工作的一些同学，在不忙碌有时间的情况下，也都回来了。
大多数人对自己的母校，是有一定深厚感情的。
季清影和傅言致到的时候，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站着。
虽然偏僻，但靠前。
正好在茂盛的大树下。
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舞台，低声道：“我给蓁蓁发个消息。”
叶蓁蓁大概是在忙，直接拨了个电话回来。
“季学姐。你和我哥现在才到吗？”
季清影应了声，有点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没事，我们的时装秀还没开始呢，你们现在在哪？”
“在舞台左边的一棵树下。”
叶蓁蓁眨了眨眼：“树下，长得很茂盛的吗？”
季清影回头看了眼：“嗯。”
那边沉默了几秒，压着声音说：“那季学姐你要是无聊可以仔细观察一下那棵树。”
季清影愣住：“为什么？”
叶蓁蓁含糊不清道：“那是我们学校的许愿树。”
她说：“你毕业后才流行起来的。”
季清影：“……”
叶蓁蓁道：“据说在那树下许愿，都能实现的。”
她一字一句说：“特别是许姻缘。”
“……”
挂了电话。
季清影回头看着身后的大树。
她动作过于频繁，引起了傅言致注意。
他顺着她扭头的方向看了眼，还没看出树的端倪，舞台灯光亮起，照亮了这一片。
他看到了，她红了的耳根。
白皙透粉，圆润惹人。
傅言致一怔，突然想到她之前的一些言论。
他漫不经心地出声：“叶蓁蓁跟你说什么？”
“啊？”
季清影还在‘姻缘’两个字上深想，越想，脸上的温度就越高。
“什么？”
傅言致看她呆愣楞的反应，勾了下唇角：“她说了什么，让你耳朵红了。”
季清影错愕。
对上傅言致那双深邃的眸子，她下意识伸手摸上了耳朵。
烫。
耳朵在发热。
她嘴唇动了动，找不到话回他。
她总不能说，他表妹暗示自己，对着树求姻缘吧。
傅言致察觉到她的羞窘，没有停下来不说，反而不紧不慢地逼进。
他瞥了她眼：“不方便说？”
季清影：“……”
他顿了顿，弯下腰压低声音：“还是不方便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