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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俞倾等了一下午, 没等到傅董约她面聊,却等来了傅老爷子的电话,约她下班后见面, 在律所旁边那家咖啡厅。

    她理理思路,考虑要怎么应战一位曾叱咤商场的不怒自威的老人。

    傅老爷子开明倒也开明,可有些想法总是有他那个年代的保守。

    她理解。

    ‘叩叩’。

    俞倾回神, 是秦与。

    “难得见你发呆。”秦与进来。

    俞倾搁下手机,“棋逢对手了, 在考虑要从哪里突破。”

    秦与把资料放她桌上, “托了不少关系给你弄齐。”他接着刚才的话题,“在考虑怎么应对乔维铭?”

    俞倾这会儿没时间看, 收起来放保险柜,“乔维铭还用不着我绞尽脑汁。”

    秦与把门关上,坐下来,“有眉目了?”

    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案子,烫手,搞不好就有损团队名声。

    “早就有对策。”俞倾把心里的想法还有下一步的打算, 说出来跟秦与讨论。

    “你要觉得合适,我们后天就去找乔维铭。这是唯一一条我们直接攻打对方心脏的近道。”

    秦与考虑半刻, 不免担心, “这是场硬仗, 怎么打得靠策略。怕乔维铭不吃这套, 到时他儿子要在场的话,那就更不买账。不可能痛快把隐名投资合同给签了。”

    俞倾已经想了好几个应对策略,到时见机行事, 随机应变。

    “谁在场对我来说都没差别。我不是傅既沉,还要顾及乔维铭的面子和情分。”

    她笑, “我只顾及那一千多万我能不能拿到手。”

    秦与也笑笑。

    解决隐名投资合同只是第一步。

    关键是怎么拿到控制权。

    又要怎样说服傅氏集团高层投资新建科技。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券商那边,我负责沟通协调,你就安心想着怎么应对乔维铭,后天一早我在所里等你一块过去。”

    “好。”

    俞倾今天准时下班,五点十分,到了咖啡厅,傅老爷子已经在那,杯子里的花茶下去一半。看来已经等了她不少时间。

    俞倾是第一次现实里见到傅老爷子,不过对他并不陌生。

    傅老爷子是商界风云人物,即便早早退休,他在资本市场的个人投资,依然是一个风向标。

    “傅爷爷。”

    “坐。不用拘束。”傅老爷子正襟危坐,俨然像在会议室给下属开会。

    对于今天这样的见面,他自己也觉得不妥,但又没有比这个更直接有效的方法。

    俞倾点了一杯咖啡。

    气氛紧张。

    傅老爷子快言快语,单刀直入,“今天冒昧打扰你,实在是很不礼貌,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实不相瞒,我本来不想掺和你跟既沉之间的事,希望他父亲处理好。哪知道,他父亲临阵倒戈了。”

    俞倾:“......”

    说到儿子倒戈,傅老爷子到现在气都不怎么顺,“我知道你口才了得,一般人招架不住。听说你大学在法学院打辩论时,对手被你说的开始疑惑自己坚持的观点。所以,”

    他自己都感到难为情,“今天爷爷有个不情之请,我说话时,希望你别打断,也不要出声,我怕我自己被你给带歪了。我有自知之明,肯定说不过你,我唯一的胜算就是你不要说话,让我把话说完。”

    俞倾扶额。

    她怎么会给傅家长辈这样的印象。

    傅老爷子接着道:“我对小辈的婚姻,从来都很宽松,他们何时结婚,跟什么样家庭背景的女孩结婚,我没有过任何要求。”

    “对我们家来说,即便是联姻,那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这朵花,可有可无。”

    咖啡上来了。

    浓浓香味扑鼻,俞倾心情舒缓不少。

    既然傅老爷子不让她开口,她就认真品咖啡。

    傅老爷子谨慎措辞,“如果你婚恋观跟大多数人一样,就算你是来自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说着,他喝了几口花茶。

    “你对既沉,起码的理解和在乎都没有,他都已经在公司公开你是他未婚妻,你还是这样的态度。”

    “我不评判你的想法和坚持是对是错,每个人有权选择自己过什么人生,走什么路。可作为既沉的长辈,我没法高兴我孙子被这样拿捏。”

    俞倾放下咖啡勺,抬眸。

    傅老爷子压压手,“你别说话,你喝你的咖啡。”

    俞倾:“......”

    傅老爷子长话短说,“我就问你,你想不想跟既沉结婚,或者是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退让:“你要是有这样的诚意,你点点头。你只要表态,爷爷还是信得过你的。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俞倾微微抿唇,没点头。

    傅老爷子给她考虑时间,他又让服务员加了一杯热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傅老爷子觉着差不多,“没让你跟既沉现在就结婚,该订婚订婚,至于婚期,你跟既沉决定。我们随你们。”

    俞倾不由握紧咖啡杯,有点烫手。“抱歉啊,傅爷爷,我真的从来没考虑过结婚。”

    傅老爷子欣赏她的坦诚,但接下来的话也让他难以启齿。可他要不管,以后既沉会越陷愈深。

    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再次提醒,“你不用说话,你点头或是摇头就行。”

    “你比既沉小五岁,等你过两年突然觉得跟他在一块不新鲜,你再找了别人,那他怎么办?我怕他受不了那个打击。你要抛弃他,趁早,行不行?”

    俞倾哭笑不得。

    论说话艺术,她觉得傅老爷子比她厉害。

    她明白老爷子约她见面的用意。

    她拿出手机打字,打了一行又删去。

    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老花眼,怕看不清。

    她拿出纸笔,写得字号很大。

    【傅爷爷,给我点时间,我和我的团队接了傅氏集团还有傅既沉一个案子,我答应了傅既沉圆满处理好。他待我不错,我只能从工作上回他这份真心。您看,可以吗?】

    傅老爷子犹豫两秒,还是同意了,他问:“这个项目要多久?”

    俞倾:【最少三个月,最长应该不会超过半年。等项目结束,我不会再跟他有联系。】

    傅老爷子离开前又歉意道:“我很抱歉,以长辈身份来找你解决这个事。”剩下的话,他又咽下去。

    俞倾没急着离开,一杯咖啡喝完,又续一杯。

    外头渐渐黑了。

    她趴在桌上,看外面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对面有人坐下,她没察觉,看着外面怔神。

    秦墨岭要了一杯咖啡,拿本杂志翻看。

    十分钟过,她还是维持之前那个姿势。

    他刚才去律所找秦与,秦与正忙,他便告辞,路过咖啡馆,没想到看见俞倾在里面。

    他从落地窗前经过,她没注意。

    坐下来,她还是没发现。

    俞倾续杯的那杯咖啡凉了,她坐起来,打算回去。

    看到对面的人,愣怔一下。

    “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墨岭合上杂志,“好一会儿了。在想工作?”

    “嗯。”俞倾敷衍道。

    “找我有事?”她问。

    秦墨岭道:“没事。路过这,喝杯咖啡。”

    “那我失陪了,回去要加班。”俞倾又打包了一杯,买单离开。

    下班高峰期,车流基本不动。

    最后一丝耐心被榨干前,俞倾终于把车拐进了银行大厦后院。

    给父亲打过电话,一路绿灯到了楼上。

    俞邵鸿自接到女儿电话开始,心里各种不踏实。

    这样的好,让他忐忑。

    “爸。”俞倾敲门进来。

    俞邵鸿开了一天会,说的口干舌燥。

    吃了半板润喉糖,还是没什么作用。

    “今天不忙啊?”

    “忙。”

    俞倾打开咖啡,放到父亲面前,“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俞邵鸿盯着女儿看:“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俞倾笑,“我要真忘了你,你不得哭呀。”

    俞邵鸿:“等眼泪哭干就好了。你这样,我比哭还难受。”

    他嚼碎润喉糖,开始喝咖啡。

    可能是心理作用,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

    俞邵言归正传,“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路上太堵,走走停停,耗油。我就到您这里歇歇,等车不多了我再回去。”

    “......”

    俞邵鸿盯着咖啡看了又看,“这么说,这杯咖啡它根本就不属于我?”

    “谁喝了就是属于谁的。”

    俞倾拿了一本杂志,卷起来,当成望远镜。

    她走到窗边,看对面,在密密层层的楼群里,找傅氏大厦。

    “爸,你忙你的,待到八点钟我就回去。我正好想想我案子的思路。”

    俞邵鸿没舍得把一杯咖啡都喝完,留半杯,等加班累了再喝。

    一大堆报表,他接着看。

    不时,他会抬头看女儿在干什么。

    她拿着‘望远镜’,四处看。

    他办公室这个位置,看北京的夜景,绝佳。

    他跟女儿从来没这么随和相处过。

    “小王八蛋,最近有没有跟你妈妈联系?”

    “没。”

    俞邵鸿张张嘴,欲言又止。

    灯光绚烂璀璨,俞倾看时间久了,眼看花了。

    她收起杂志,搁杂志架上。

    七点多了。

    “我回了。”

    俞邵鸿看电脑右下角时间,“还差一刻钟才到八点呢。”

    俞倾穿外套,“我看路上没那么堵了。不然我又要加班到半夜。”

    俞邵鸿送女儿去坐电梯,难免就要唠叨几句,“别天天只顾忙工作,那点钱也不够你一小时花的,你抽空谈谈恋爱,其实谈恋爱也挺有意思的。”

    俞倾:“有意思也就那几个月,剩下都是被这几个月的有意思深深伤害着。我可不做那个赔本投资。”

    俞邵鸿叹气,“也没你说的那么...”

    俞倾打断父亲,“听说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我妈,结果呢,没到两年,您就不爱了。”

    电梯门打开。

    “拜拜。”俞倾摁了关门键。

    路上还是堵。

    俞倾给傅既沉打电话,问他在哪,有没有空聊几分钟。

    傅既沉还在办公室,周六周日两天没加班,等他签字审核的单子一大堆。

    他开了免提,“你还敢打电话给我?”

    “为什么不敢?”

    “你把我都抛弃了,你心里没数?”

    俞倾笑了声。

    “傅爷爷跟你说了?”

    “嗯。毫不留情打击了我一番,说我在你心里,跟新鲜感是一样的存在,让我早点认清现实。”

    傅既沉审核好,点击通过。

    “我正想着,怎么找你算账。”

    “我还以为爷爷给了你天价分手费,你心动了。要是为了钱,我也就原谅你。结果爷爷说,他没花一分钱,你很爽快就同意分开。”

    话都说到这份上。

    傅既沉问她:“你真就准备这样算了?”

    说这话时,他握着鼠标的手微顿。

    电话里没声。

    傅既沉没催。

    俞倾望着前辆汽车的尾灯,“傅既沉,当初在一起前,我跟你坦白了,我不婚,你说你也是。现在我们对婚姻的看法有了分歧,我还在我们的这条路上,你却走上了另一个岔道。”

    傅既沉放下手上的工作,拿过手机。“俞倾,我们好好聊聊行不行?”

    “聊什么?”

    “婚姻。”

    “那我们没共同话题。”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排斥婚姻?”

    “风险大,这个理由够不够?”

    傅既沉几乎没有思考,“那你嫁给我。我们签婚前协议,你的婚前财产是你自己的,我所有的财产,我们共同持有。要是你提离婚,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三分之一归你。包括我持有的傅氏集团股份,也是给你三分一。要是我提离婚,我所有财产都归你。俞倾,这个投资你不亏。”

    “谁说我不亏?结婚就意味着我要付出感情,要是离婚了,我就只有钱,再也没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