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我这条腿怎么瘸的?”

    老董坐在伐木场木屋门口的青石板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指着瘸了的左腿对身边的青年道:”我说被死人把筋抽出来吃了你信吗?”

    青年撇嘴道:”你就吹吧,死人还能抽你腿筋吃啊?死了还会动啊?”

    “小崽子,你别还不信,这世上你知道的事实在太少,等你哪天真正了解了这个世界,你就知道死人会动其实一点也不稀奇!”

    青年看着老董认真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果能跟老董一样厚脸皮,恐怕早就把母亲的医药费凑齐了!

    他叫沈天泽,二十五岁,地地道道的祁连山山窝子里的人,就职于明远县鸿运木材公司,他本该坐办公室搞业绩的,却没想到几月前母亲在医院被查出了肾衰竭,每周都要去医院透血,庞大的医疗费用成为了他最大的负担,几月时间就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而且还要面临换肾!

    高昂的费用让他举步维艰,为了尽快凑到换肾的钱,他找人托关系让公司把他调到了山里的伐木场看守木料,在伐木场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工资却翻了一倍,而且最主要的是空闲时间很多,他可以偷偷地在山里挖冬虫草去卖,换取更多的钱!

    告诉沈天泽可以在山里挖冬虫草去卖的人是陪同他一起看守伐木场的叫董兆华,五十来岁的年纪,有点驼背,还瘸了一条腿,听说是从南方过来打工的,为人贪财爱吹牛,属于上个世纪被封建迷信荼毒得极为严重的那一类人,常把鬼神之说挂在嘴边,但沈天泽却从未信过!

    “先别吹了,天差不多快黑了,咱们准备一下,今晚去哪挖?”

    沈天泽看了看时间,当即起身催促了一句,这几日山里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平常无人上山,尤其是晚上,正是他们偷挖冬虫草的最好时机,沈天泽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应该没人敢在河里打渔,今晚咱们去五道村冰沟河的下游试试,我听说那片地经常有人去挖!”

    “去五道村下游?”沈天泽发愣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老董疑惑.

    “没什么.我爸说五道村没一个好人.”

    “沈立军啊?”老董笑了一句道:”整个祁连山的人都知道你爸是个直肠子,管他有没有好人,咱们又不进村,再说货主那边催得急,这次也出了高价钱,能给你妈医药费凑一笔算一笔呗,去拿工具吧!”

    前些年的时候,冬虫草在市面上的价格被炒得很高,虽然这些年热度下去,但价格依旧不低,老董和沈天泽暗地里联系了买家,每个月都会固定将挖到的冬虫草送去,换取丰厚的利润,看守伐木场倒成了他们的副业,只是巡山人抓得紧,他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半夜两点左右,两人在冰沟河下游满载而归,正准备走时,远远地沈天泽忽然就看见河面上有个黑影顺水漂来,沈天泽急忙拿手电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个人影.

    “老董,水里好像有个人!”

    沈天泽心急的喊了一声,老董背着背篓回头扫了一眼当即道:”赶紧走,被抓到就完了!”

    沈天泽急道:”好像是落水的人,不救吗?”

    老董瞪着眼珠子道:”救了他被反咬一口咋办?咱们干的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农夫与蛇的故事没听过啊!”

    沈天泽脸色为难,见死不救不是他做人的本质,可老董说的也有道理,正踌躇不安时,老董却又喊了一声:”不对啊小泽,好像是尸体啊!”

    “尸体?”

    沈天泽心里一惊,手电重新照到水里眯着眼睛一看,发现那人影是趴在水里漂浮下来的,确实像一具尸体.

    “暴雨昨天才停,应该是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你照着,我把尸体勾上来,如果把尸体送回给他的家人,说不定还能发一笔财!”

    老董眼睛发亮的说了一句,满脑子都钻进了钱里,当即放下背篼走到河边,用挖冬虫草的勾子将尸体勾到了岸上,沈天泽急忙上前,顿时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尸臭味道,低头一看,发现尸体应该死了有几天了,全身被泡得发肿,脸上还有蛆虫蠕动,极为恶心.

    “老董,你把冬虫草背回去,我打电话给派出所,这脸都泡得浮肿了,也不知道是谁,兴许派出所能找到他家人.”

    沈天泽掏出手机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句,老董却急忙按住沈天泽的手声音颤抖的道:”别忙,你看这是什么?”

    沈天泽一愣,低头看向老董所指,这一看,他瞳孔顿时瞪大,满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