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霄最后是被放飞自我舍弃个人素养的楚妈妈抢了婆婆刚才放在沙发柜上的鸡毛掸子, 一路鸡飞狗跳给撵进厕所躲起来的。

    楚妈妈还在外面拍门：“开门，给我开门！你有本事祸害人家闺女，你没本事给我开门了？！”

    楚凌霄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母亲, 本来的世界里母亲在世时也是个标准的大家主母，亲手抱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后来几个转世世界里，要么就是没了娘，要么就是有母亲，却也都是年老了，对儿子格外依赖信任的那种。

    没想到这次当了个未成年, 才过去几天啊，就突兀地遭遇了这样的对待。

    楚妈妈越想越气, 厕所磨砂玻璃门都被她拍得震天响：“好啊楚凌霄, 你能的啊！屁大点儿岁数, 就惦记上要去拱白菜了是吧？还结婚？我tui！亏你敢想！你说你凭啥？就凭你长得好看啊？一没钱二没本事，三还没经济独立, 你说你要追初芸同学，你这不是祸害人是啥？！”

    楚凌霄越发不敢开门，被反锁了的门把手叫楚妈妈压得咔咔响，搞得楚凌霄都担心起门锁质量问题了。不过听到这里, 他也算是明白了, 老妈他们俩的几天按兵不动, 果然是摸清了更多的情报, 都知道他要追的人是初芸了。

    妻子都把儿子堵在厕所里骂了一个回合了, 楚爸爸才慢吞吞走过来，安慰妻子：“哎圆圆, 你也不能这么嫌弃咱儿子啊。”

    楚妈妈现在就是被点燃的炮仗，谁靠近就滋谁。

    楚爸爸刚才怼到了炮口上。

    只见楚妈妈脑袋一甩, 转身就整个人都怼到了楚爸爸胸口上，哪怕比他矮一个头，她也要做气势两米八的巨人：“嫌弃怎么了？我就嫌弃他怎么了？我不止嫌弃他，我还嫌弃你！看看你的好儿子，人家小姑娘还没十八呢他就给盯上了，现在是高三冲刺备考期，你说说他这是不是存心去耽搁人家前途？”

    楚爸爸被喷了一脸口水，偏偏还不敢说出来，只能苦逼地梗着脖子努力把脸往后面缩。

    厕所里，楚凌霄仗着自己有门板撑着，不甘心地大喊：“我知道我们学校有保送A大的名额，妈小芸肯定能保送，我保证不会影响自己成绩还不行吗？！”

    楚妈妈扭头冲着门板声嘶力竭：“不行！”

    楚爸爸抬手抹了一把脸，继续试图让妻子冷静一点：“圆圆，咱不是说好了别太激进吗？”

    楚妈妈就跟烧热的油锅一样，楚爸爸的口水溅进去，滋啦啦又是一通爆响。

    “我激进？噢你终于承认嫌弃我脾气不好了是吧？要不是我这脾气，当初就是等到四十岁你都不一定跟我求婚，扯犊子的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游泳呢！”

    男人最大，且用尽一生也无法想明白的疑惑，大概就是女人吵架的时候为什么能把思维活跃到全宇宙的程度。

    就像现在，楚爸爸就很不明白，他们刚刚不是在说儿子想早恋，还考虑结婚这个家庭教育问题吗？

    最糟糕的就是，这个时候男人们不懂得闭嘴，楚爸爸挣扎着试图给自己辩解一些：“我没有嫌弃你脾气，我是说我们现在应该冷静下来……”

    楚妈妈难以置信：“你觉得我现在不够冷静？你是在说我撒泼？”

    楚爸爸：“……”

    楚凌霄就在一门之隔的厕所里听着门外老妈从性格辩证到嫌弃，从嫌弃到比拼两夫妻到底谁更多缺点，谁付出了更多包容。

    不得不说，女人在吵架的时候，辩证的能力绝对堪比世界级辩论选手。

    反正楚妈妈的观点，就是不能挣钱养家，未来发展未知，目测几年内无法承担责任的儿子没资格追那么优秀且注定前途无量的女孩子。

    一个小时以后，楚凌霄蔫哒哒地从厕所里钻了出来。

    楚妈妈双手抱胸，冷酷无情地在旁边哒哒哒抖着脚，向他重申：“十八岁之前，不准去跟人家说些乱七八糟的诨话。谈对象的所有开销必须自行负责，这样才能让女孩子更直观地看清楚你挣钱养家的能力。”

    楚凌霄看了眼墙角被罚面壁“思过”的老爸，心有戚戚然地点头：“妈，我明白了。”

    楚妈妈又说：“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初芸同学又是个内向的性子，你以后别给我在学校光明正大搞那些小动作！”

    不说当老师当了这么多年，就当初做学生也做了二十来年，楚妈妈可见过不少那种女孩子明明不喜欢，却被男生用龌蹉的手段光明正大地追求，然后依靠周围事不关己的无知围观者给女孩子施压，最后达成目的的现实事例。

    女孩子软弱一点的，答应后就成为了男生随意拿捏的私有物。

    女孩子刚硬一点，拒绝后就会被男生疯狂抹黑，周围的人也会在有意无意间成为帮凶。

    初芸这个学生，是一中很多老师都欣赏喜欢的孩子，即便这个要追求她的是自己儿子，楚妈妈还是不放心。

    楚凌霄老老实实低头挨训，挨了十多分钟才算是结束。

    转身回房间的时候，楚凌霄一抬眼就看见了奶奶房间门不知什么时候悄摸摸开了一条缝。

    一双熟悉的眼睛就在门缝里眨巴眨巴。

    楚凌霄：“.......”

    久久观望战局的楚奶奶偷看，且看得兴致勃勃被孙子抓了个正着，也是讪讪然一笑，然后默默关上了门。

    门缝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正如谁也不知道它何时出现的。

    基本上都是享受长辈或和蔼或严肃的楚凌霄，第一次怀疑自己转世长大的这个家庭大约是有些非凡之处吧。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要给心仪的女孩子带早餐，就要在自己的食量里减量。

    对比了一下外面的早餐跟奶奶几十年的老手艺，楚凌霄最后选择了把自己那份都给装起来，然后自己步行去上学，路上就给自己买了一份生产流水线味道的早饭。

    家里发生的这场野火狂烧式矛盾，楚凌霄自然是没敢让初芸知道的。

    要不然他真得怀疑自己最终是否真能成功追到人。

    #家庭的不平凡之处，还是死死捂住好了[无奈揣手.jpg]#

    至少要捂到初芸答应嫁给他之后。

    让少年少女们青涩心绪萌动的圣诞节过后，很快就到了元旦节。

    因为是高三，元旦庆上并不需要表演节目，只需要在那天晚上放松心情观看一下高一高二以及初中部学弟学妹们的表演就好了。

    即便平时再如何紧张地学习，到底还是一群学生。

    对于学生来说，最快乐的事就是听说不用上课。

    所以这天下午放学后，整个校园都充斥着躁动亢奋的气氛。

    楚凌霄扯了花费一段时间顺利从同桌过度到朋友的王凯给自己打掩护，前脚刚刻意跑去老妈面前转悠了一圈说自己要回教室学习，后脚就跟王凯换了他那张布满了随性涂鸦的校服外套偷摸摸钻进人群，挤到了初芸那边。

    看节目，当然是学生自带凳子。楚凌霄的凳子早就占好了位置，就在初芸跟梅冉后面。

    等到节目开始了，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楚凌霄用一支包在油纸里的糖葫芦戳了戳梅冉，很轻易就贿&赂成功，跟梅冉换了个位置。

    舞台上是两位艺术科的老师在表演拉丁舞，这样既火辣热情又充满自信的舞，即便是腼腆内心啊个的初芸，也忍不住看得生出无限向往。

    正是看得最投入的时候，初芸没发现自己旁边的人变了，看到兴奋处习惯性就伸手去拽“梅冉”的手。

    然而触手之后，却陡然发现触感不对。

    头皮一炸，初芸低呼一声就要弹开，却被人率先一步抓住了手。

    初芸吓得不行，扭头一看，才算是松了口气，原来抓她手的不是哪个不认识的流氓，而是楚凌霄。

    舞台之外的其他地方光线都很黯淡，只靠着周围拉扯开的星星闪光小灯。

    初芸却还是看见了他涨红的侧脸，以及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轻微的颤抖。

    大概氛围，对一个心智还算不上成熟的少女来说，确实有很大的影响。

    换个时间地点，突然被他这么牵着手，初芸一定是羞恼着避开了。

    可现在初芸却不想抽出手，顿了顿，只是收回了视线，回头继续注视着舞台上精彩的表演。

    然而心却落在了自己被他握着的左手上。

    温热，没有小说里那种干燥，反而有点潮湿。

    初芸知道这应该是他紧张得出了汗。

    一场元旦晚会，基本上很多人都会看到一半就离开。

    今晚楚凌霄却跟初芸一起傻呆呆坐在凳子上从头看到了尾。

    回家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估摸着父母应该早就回来休息了，楚凌霄进门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一片漆黑，两间卧房的门缝下也没透出光亮。

    看来是都睡着了。

    楚凌霄松了口气，一边低头蹬鞋子，一边顺手按开了灯。

    眼角余光一瞥，楚凌霄呼地一声背靠门板努力让自己远离沙发。

    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的楚妈妈缓缓，缓缓地勾唇，露出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