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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邪祭12】除夕
    秋容并不知道自己喝的药还有去鬼气的, 不由好奇追问:“我喝的不是安胎药吗?”

    楚凌霄故意含糊其辞:“能安胎的自然就是安胎药。”

    秋容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的,也就没再追问。

    昏暗中, 楚凌霄松了口气,哄着她快点休息:“今天虚惊一场,又奔波劳碌的,还不累啊?快点睡觉吧。”

    秋容确实困了,含含糊糊还想要发问:“你今天让我回正房,是正房里有什么能……”

    楚凌霄放轻呼吸, 等待片刻,果见小妻子说着话就睡着了, 不由一笑。

    又安静地等了一会儿, 确定小妻子睡熟了, 楚凌霄掀开被子蹭了过去。

    哪怕此前并没有温情相偎过,可睡梦中的秋容感觉到他的靠近, 依旧动作熟练地一个侧身就滚进了他怀里。

    空荡荡的怀抱被契合填满,就像是那颗心也被填满了,不再有寒风侵蚀。

    楚凌霄满足地叹息,闭上双眸, 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怀里的她能窝得更舒服。

    无意中手掌触碰到小妻子微微隆起的腹部, 楚凌霄动作一顿, 而后温柔地抚摸那处, 想着再有一个多月,这小家伙应该就能动了。

    前两世都错过了陪伴孩子成长, 这一次,楚凌霄不想再错过了。

    第二日一早, 楚凌霄感受到大力推搡,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如此一番挣扎,楚凌霄也醒了,垂眸一看,就对上了秋容不知是羞多一些还是怒多一些的杏眸。

    楚凌霄愣了一下,而后眼角眉梢绽开温柔浅笑,低沉的声音轻柔若拂柳春风:“娘子,早啊。”

    秋容瞪眼,最后给了他一个“迎头痛击”。

    早饭的时候,带着丫鬟来给老爷太太上早饭的王管家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去偷看两位主子额头上一左一右,长得格外匀称的紫红肿包。

    秋容觉得有点丢脸,别着脸抬手挡着额头,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碗里。

    反倒是楚凌霄已经习惯了,态度坦然的吩咐王管家中午安排上太太喜欢吃的菜色,“……让厨房那边做点心的时候注意点,最近都少放些糖。”

    一听到这个,秋容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筷子一捏就抬头抗议:“不够甜的甜点还能叫甜点吗?!”

    楚凌霄看了看她,半晌,回头跟王管家道:“既然太太有吩咐,那就全上咸口的点心吧。”

    王管家预感到二人主子之间马上又要爆发一场夫妻之战,忙不迭躬身应了:“是老爷,那我这就下去吩咐,免得厨子不知道,已经动手做了。”

    说完,转身脚步匆匆地就溜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管家耳朵一抖,果然听见了桌椅刺耳的嘎吱声。

    房间里,秋容不满地踢了楚凌霄坐着的凳子,想像之前那样去揪他。

    可又想起昨天这人才在冰天雪地里停留了那许久,今天早起没感染风寒都是谢天谢地,估摸着现在怕是承受不住她的一扑之力。

    于是只得作罢,气不过,秋容又看似凶猛其实控制了力道的踢了他腿,“咸口的点心,那还是点心吗?分明就是充饥的主粮!”

    楚凌霄给她夹了个蒸饺,温声哄劝:“最近你吃的甜食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虽然楚凌霄不知道什么是孕妇糖尿病,可他擅长医理,每日早晚都会给小妻子把脉,如何会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以前家穷,也看不出来小妻子这一次转世是否嗜甜。

    最近重新做人后,小妻子却是无甜不欢,菜肴里也格外钟情南方甜口菜。

    以前都是他们的孩子嗜甜,楚凌霄怀疑是因为小妻子怀孕,肚子里的小鬼改变了她的喜好。不管怎么样,这种势头还是要控制一下的。

    秋容不应,一下一下地踹他凳子,嗡嗡地跟蜜蜂似的没个停歇:“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甜的!”

    楚凌霄毫不动容,便是被掐腰拧胳膊也都咬牙稳住了。

    眼见楚凌霄不像之前那样有求必应,秋容也明白了他的决心,鼓着腮帮子忍气吞声地服软让步:“不能吃太甜的,那我也不要咸口点心。”

    声音弱弱的:“就是少放一点糖嘛。”

    早知道她刚开始就不闹了,秋容想捶自己脑袋。

    在小妻子的再三撒娇(泼)之下,楚凌霄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用过早饭,看外面的雪小了些,楚凌霄便吩咐霍青去照看运粮的事:“尽量不要碰那些粮。”

    霍青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实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因为请了附近的佃户当短工运粮,再配上足够的牛车,往城里跑一趟就足够了。

    傍晚霍青回来交差的时候说登记粮食入库的是副会长的人。

    楚凌霄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询问起钱府的情况。

    霍青显然也是仔细打听过的,“悟心法师在钱府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已经将邪祟祛除了。”

    “至于钱老爷,却是救不回来了,据说是因为他将一条修行数百年的白蛇给打来吃了。那白蛇精数百年来没伤过人,走的是修善果的路子,一身功德金光化作孽果缠身,便是悟心大师也不愿出手。”

    不愿出手,而不是不能出手,可见其中还有许多事发生。

    果然,霍青又道:“因着这个,钱府的几位太太公子小姐日日去悟心大师面前跪地哭求,昨日悟心大师没惊动任何人,独自走了,昨天我们回来的路上,应该就是刚好碰见悟心大师离开盐城。”

    霍青并不知道自家老爷跟大师差点打起来,只以为昨日老爷临时下车去找大师,是为了别的。

    毕竟悟心大师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若能指点一二,指不定就能得个什么缘法。楚凌霄若有所思:“钱府如此胡搅蛮缠的把大师闹走了,恐怕要不好了。”

    霍青点头:“可不是,现在城里人人都说钱老爷是自作自受,商会里也把钱府给除名了。”

    楚凌霄一笑了之,摆摆手不再多听此事,反而问霍青知不知道那些收回去的粮食最后会如何处置。

    “说是要由留下来的普陀寺和尚们做完超度法会后,在用这些粮食熬粥布施,以此给白蛇精积德行善,安抚它转世投胎。”

    霍青其实挺同情那蛇精的,好好修它的善道,结果就这么冷不丁被人给打来刮皮吃了。

    至于死后得的阴德,在霍青看来,真没什么意义,他是个俗人,没啥想头,就觉着把这辈子过好就足够了。

    下一辈子如何,那是下一辈子的他才能体会到的。

    人生在世,反正俯仰不愧天地便足够了。

    楚凌霄笑而不语,让霍青且自下去休息。

    倒是秋容,等霍青离开后,一边啃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新鲜果子一边好奇地问:“那蛇精好呆也活了上百年了,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人给逮来吃了?”

    想她做鬼的时候,也才十年,平时也不伤人畜修行,可也能在不带崽的情况下与天一那个牛鼻子老道打个平手。

    钱家老爷说到底就是个富家翁,据说年纪也一大把了,就算是身边有护院仆从,那蛇精要逃跑也应当是很容易的。

    楚凌霄不答反问:“娘子为何不好奇蛇精冬日里为何还不冬眠?”

    秋容一愣,后知后觉地抻着脖子喃喃:“是哦,前后也才两个来月,两个月前蛇也应该冬眠了。”

    不过更深一层的意义,她就想不到了。

    楚凌霄也没多说,管他的阴谋阳谋明争暗斗,与他何干?

    除夕夜,秋容吃了个满足感十足的年夜饭,饭桌上全都是她喜欢的,一半甜口菜,一半辣口菜。

    楚凌霄身体越发不好了,只吃了一碗胭脂粥并一碟药糕。

    听着盐城方向遥遥传来的烟花炮竹声,秋容仰躺着看了许久的素色帐顶。

    一直到她以为身边的人睡着了,秋容悄悄掀开被角,挪着越发臃肿的身体,一点一点钻进了楚凌霄的被窝。

    这个被窝算不上特别暖和,却被他的气味浸透了,全然都是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

    终于折腾着把自己安顿好,秋容轻轻喘气,然而刚喘匀了气息闭上眼准备睡觉,旁边原该熟睡中的某人却突兀地伸出手臂,将她揽了个满怀。

    秋容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就气闷地推他:“好哇原来你没睡着!”

    没睡着的话,岂不是从头到尾都在看她表演?

    楚凌霄闷笑一声,抬手,哪怕是在黑暗中,也精准地抚上了她的耳畔:“我也没说自己睡着了啊。”

    秋容气哼哼地:“那你刚才怎么不出声!”

    楚凌霄理直气壮:“我怕吓到你。”

    秋容捶他,信你个鬼!

    真怕吓到,明显是等她折腾完了再突然抱她才最吓人了好吗?!

    楚凌霄任由她在怀里撒泼,等人折腾累了,才重新压好被子,又替她捋好凌乱地铺在脸上的发丝,“怎么,睡不着?”

    声音低沉暗哑,莫名透出一股色气。

    秋容有些不自在,扭着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楚凌霄却掐住她的腰:“扭什么?是想要了吗?”

    两人好歹也是成亲过了日子的,秋容如何不知道他那个“想要”是什么意思,一时又气又恼,黑暗中更是臊红了脸。

    小妻子不扭了,楚凌霄才松了口气,悄悄拉开一点距离,抚着她头发哄她入睡。

    秋容确实有些睡不着,缓了缓,不知过了多久,秋容终于出声:“你给我吃的药里,是不是有你的血?”

    楚凌霄抚头的手一顿,没回答,“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秋容撇嘴,语气干脆利落多了,“你还想骗我?哼,我都看见了。”

    楚凌霄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察觉到她,不过也不排除现在他身体越发虚弱,所以感知迟钝的可能性。

    “何时看见的?”

    秋容看他总是扯其他的,更是郁闷,用光脚丫去踩他的脚,却被楚凌霄一曲膝盖,直接夹住了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想骗我?我就是看见了,还看见了两次!”

    第一次秋容还是无意中撞见的,当时没看个分明,心生疑惑,又不敢相信。

    特别是她事后还特意观察了一下楚凌霄的手掌,掌心处干净得连个茧子都没有,哪里还有刀割过的痕迹。

    可这件事却成了秋容心里的一个结。

    于是第二天,秋容寻了个机会,又去偷看,这次看了个清清楚楚,从楚凌霄挥退熬药的下人,拔出匕首割开掌心,血液一串串滴进药碗中。

    再到最后他掏出一瓶药,往掌心伤口上撒了些许,没过多久,掌心伤口竟然就飞快地愈合了。

    也是今日除夕,来来往往的下人多了,便是正院小厨房里也时不时有人经过,加之最近楚凌霄加大了药量,身体越发虚弱,才没及时发现躲在暗处的秋容。

    小妻子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楚凌霄沉吟片刻,还是坦白了此事:“我如何会骗你,此事确是真的,不过我没告诉你,只是怕你不愿意喝药。”这话没骗她,就刚开始小妻子对他的态度,一旦知晓药里有他的血,怕是当场就要摔碗。

    秋容更是清楚,那时候她哪里知道自己会转变得这么快。

    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故意折腾这负心汉了,也没想以后孩子长大了她要如何如何之类的事。

    秋容揪着楚凌霄胸前的衣裳,暗自懊恼,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有毅力的人,竟然连这样的负心汉也轻易就忘了仇恨。

    楚凌霄拥着她,轻轻抚拍她的背,“无论如何,药你一定要继续吃,你跟平安毕竟......只有用我的血,才能清除你们魂魄里沾染的鬼气。”

    “等平安降生后,你就不用吃药了。”

    秋容没吭声,思绪复杂,同时她也很迷惑。

    为什么当初那般狠心冷血的人,现在又突然如此疼她爱她,连化做鬼与他相见的孩子也如此真切地在意着。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秋容本就不是什么恨心的人,甚至可以说过分心软,些许温暖就能让她记在心里久久难忘。

    两人相处以来,楚凌霄是不是真心以待,她如何感受不到。

    听着男人清浅低缓的安慰,秋容难堪地闭上眼选择了逃避,睡着前瞬间生出一个想法:若这次还被他骗了害死,只能算她太笨太蠢,这辈子,就这样算了吧。

    怀里的小妻子呼吸一起一伏,楚凌霄止了声,在她额前眉心处轻轻一吻,而后动作轻柔地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地闭目睡去。

    无论怎么变化,小妻子骨子里的善良温柔总是还在的,虽说被发现得有些早了,效果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既然天命让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