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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魔11】出海
    云崖村后山深处, 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氤氲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一条额头上黑色肉瘤变红了一半的黑蛇嘶嘶吐着长蛇,像人一样仰着脑袋, 晕乎乎一副沉醉的模样,吞吐着从洞窟里冒出来的黑气。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肉瘤红光一闪,红光消失后,那肉瘤上的红,又多了些许。

    过了片刻, 山下,山坳中的木楼里, 走出来一人。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楚凌霄。

    感应到微弱魔气躁动, 原本熟睡的楚凌霄瞬间睁开了眼。

    小心翼翼安置好半个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妻子,楚凌霄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离开了木楼。

    看向魔气出现过的方向, 楚凌霄沉吟片刻,腾挪之间,一阵风拂过,就消失在了原地。

    山下第一声鸡鸣响起时, 楚凌霄捏碎最后一条沾染了些许魔气的毒蛇心脏, 皱眉看向已经躺了一地各色毒蛇的蛇窟, 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听见鸡鸣, 知道小妻子再过不久就要醒来, 楚凌霄也不多作耽搁,伸手一握, 将沾染在这些蛇尸上的缕缕魔气悉数纳入掌心。

    这点魔气稀少得可怜,并不是他之前感应到的, 现在却又找不到。

    根据系统传导的剧情,楚凌霄并没有看见云崖村这里有什么魔气出现。

    楚凌霄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后面阿念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回到家,刚躺到床上伪装熟睡没多久,趴伏在他怀里的宋婉就慢慢醒了过来。

    楚凌霄呼吸平稳,感受到女人温软的脸颊蹭过自己鬓角,然后是对方下床离开。

    房间里梳妆台前轻微的声响,开关房门声,木质楼梯被踩踏发出的轻轻咯吱声,然后就是楼下厨房传来的舀水声。

    即便是不看,他也能知道水声过后又会发出些什么声响。

    睁开眼看了看窗外,被半透明纱帘隔开着,只隐约能看见些天边的墨青色。

    楚凌霄枕着双臂出神片刻,到了自己平时起床的时辰,也掀开薄被下了床。

    又过了几天,阿念的那棵树终于砍倒了,这比他估算的足足提前了十来天。

    按照之前的进度,剩下的部分怎么说也需要半个来月。

    看着倒下的树,阿念还不敢相信,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

    回过神后,阿念嗷嗷大叫着扯起搭在旁边枝干上的褂子,握着斧头就一个劲儿往山下跑,也不管路边支出来的枝叶会不会划伤自己的脸。

    这会儿还是下午,太阳最晒人的时辰刚过,楚凌霄掀开篷布,将已经打好的小渔船露出来,正在用刷子给渔船做最后一次上油。

    宋婉则是将之前收到阴凉处的簸箕药材重新端出来放到架子上。

    阿念每天从山上砍完树回来,都会顺路踩些常用草药,晚饭后楚凌霄处理好,第二天宋婉就会晒上,直到楚凌霄说可以收起来。

    两人看见原本该是傍晚才会回来的阿念满脸血地跑回来,宋婉吓得手上的簸箕都打翻了,连忙跑过去抱着阿念上下查看。

    楚凌霄也是惊了一下,不过等确定小崽子身上没受伤,脸上也只是些擦痕,这才重新淡定地捏着刷子问:“树倒了?”

    阿念惊诧:“你怎么知道了?”

    难不成便宜爹表面看起来完全不担心他一个人上山,其实私底下一直都偷偷跟着他?

    这个想法一浮现,阿念转眼看见油都还没干的小船,立马就摇头自己否定了。

    这么深沉的父爱,绝对不可能是他这个便宜爹!

    所以说,还是便宜爹本事太大了,指不定就有那什么千里眼顺风耳。

    楚凌霄摇头叹气,不想跟个傻子多说什么。

    确定儿子并未受伤,宋婉也缓了过来,听夫君说树倒了,为儿子高兴,“那你以后不用再天天去山上砍树了吧?”

    砍树并不是多轻松的事,刚开始的时候阿念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不痛的。

    宋婉看了很是心疼。

    可两父子,一个跟她说用了药,不会留下隐患,一个再疼再累,也咬牙不肯跟她说,宋婉也只能按捺住心疼,选择默默支持他们。

    阿念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刚就顾着高兴去了。

    母子俩都扭头去看楚凌霄。

    在两双颇为相似的眼眸充满期待的注视下,楚凌霄也没让他们失望,点点头,然后拍拍小渔船,第一次对阿念露出个给他的浅笑:“再过两天船就能下水了,你不是想做一名厉害的渔夫吗?这艘船就是你的了。”

    阿念:“……”

    虽然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好像他应该高兴,可怎么就觉得高兴不起来呢?

    不仅不太敢高兴,甚至还有种不祥的预感。

    宋婉疑惑,想要说什么,楚凌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我也会跟他一起。”

    对夫君全身心信赖着的宋婉这才放了心,拍了拍儿子胳膊,笑得很满足:“阿念,以后就有爹陪着你保护你啦。”

    之前儿子一个人上山,如果不是楚凌霄私底下告诉宋婉,每天给儿子泡澡的药水里就有驱逐野兽邪物的药材,让阿念独自上山绝对不会遇到危险,宋婉如何能安心地只每天看着。

    现在儿子要出海,夫君又亲自陪伴左右。

    宋婉想,夫君果然是面冷心热,对待阿念,看起来冷淡不在意,其实从一开始就把全部都安排妥当了。

    比起亲娘的单纯信任,被坑习惯了的阿念反而充满了怀疑。

    这份怀疑,在接下来过于平静的两天里越积越多。

    终于,在渔船顺利下水,等看不见海岸的时候楚凌霄往船篷里一趟,闭上眼睛万事不管的时候,阿念心里悬了有千斤重的怀疑终于落地了。

    拿着船桨,眺望着周围茫茫海面,一点出海经验都没有的阿念觉得整个人都踏实了。

    果然,便宜爹还是那么渣,还是那么当着娘一套,背着娘一套。

    依靠着听来的出海故事,再结合太阳确定了划行的方向,阿念一边划动船桨一边吐槽:“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安好心!以后有什么阴谋就赶紧跟我说,免得我再像这两天一样,真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可担心死我了。”

    语气轻松,显然他现在是一点不担心了。

    转眼功夫,楚凌霄也回来有三个多月了,一个夏天即将过去,阿念也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平时不叫爹,没大没小经常吐槽嘀咕他,却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往他身上贴得比谁都快。

    想到这小子每次有事要他做的时候就自动把“喂”变成“爹”,闭目打坐的楚凌霄勾唇一乐,平淡道:“你都说是阴谋了,要是直说,那就不是阴谋了。”

    现在活生生在他面前蹦哒的这小崽子,跟剧情里前期小心翼翼后期苦大仇深的小少年越来越不一样了。

    阿念一听,杵着船桨想了想,发现这话还真有点道理。

    楚凌霄回来后也开始教他识字念书了。

    虽然总被楚凌霄嫌弃傻兮兮的,可实际上阿念脑子挺好使,虽不是过目不忘,可一篇不长的文章,多读几遍就能全背下来,还能把那些字都写下来。

    所以阿念知道,直说的还真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说又说不过,阿念也不觉得受打击,反正都习惯了,习以为常地转移话题,开始找楚凌霄瞎唠嗑:“你不是说你要当渔夫,打渔养家嘛?现在怎么就是我划船我打渔了?”

    在茫茫大海中,分不清方向,连天上的云好像每一片都是静止不动的。

    再呆久一点,甚至会看着海面上倒映的蓝天白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地上还是天上。

    没个人说话,那种自己太渺小的孤寂感委实不好受。

    阿念从小就向往出海,可真上了海面远离了熟悉的陆地,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挺慌的。

    越慌,他就越忍不住找楚凌霄跟他说话。

    楚凌霄也没再对他完全放养,小崽子嗦三句,他至少也会适当地回一句。

    小船像一片脆弱又渺小的树叶,在大海中没有方向地胡乱飘荡。

    远离小船的云崖村后山深处,感受到给予它危机感的存在暂时离开了,一片平坦的地面突兀地开始颤动。

    泥土碎石慢慢被震开,终于,一个深不见底的小黑洞出现了。

    洞口越来越大,就像是一个大怪兽用来呼吸的鼻孔。

    黑洞人性化地左右扭了扭,里面一条头顶肉留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的黑蛇从洞里冒出来,刚要游走,却被黑洞一口“咬”着拖了回去。

    洞口重新缩小,最后消失在原地,那里再度被土壤碎石覆盖,跟山上任何一处地面没有什么不同。

    大山深处无人可见的地底,一个黑洞像是条巨蟒,迅速地离开了云崖村后山,消失的方向,正是红山镇所在位置。

    第一次出海,连网都撒不开的阿念毫无意外地一条鱼都没打回来。

    要不是因为之前在山上挥了那许久的斧头,阿念都要怀疑自己今天能不能把渔船给划回来。

    当着宋婉的面,饭桌上,楚凌霄很有父子爱地安慰了阿念:“第一次出海,想法很多,能实现的很少,明天继续努力。”

    宋婉笑着给夫君夹了一块子肉。

    端着碗的阿念垂着眼皮子看了看自己在打哆嗦的手,啥也甭说了,继续咬牙忍着吧。

    那么大一棵树他都一个人给砍倒了,阿念还真不信自己今天都能把船划个来回,明天还能撒不开网!

    第二日,楚凌霄继续跟着阿念出海,这一次,他带了根鱼竿。

    阿念看了抓住机会嘲笑他:“海里还能钓鱼?就算能钓,你这个鱼竿也不行。”

    傍晚,阿念默默看着一船舱活蹦乱跳的各种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