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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魔8】与世为敌
    对普通人来说, 造一栋吊脚木楼,工序还是颇为繁琐的。

    人工花费数天的时间挖开泥层,而后开始用大木桩将下面一点点夯实, 下石条糯米汁打好石基,立柱子,嵌墙体,隔门窗,最后就是上房梁。

    即便是叫来十几个壮劳力,要盖出一栋坚实且精致的木屋, 至少也需要一个多月。然而小小的阿念,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修士的力量。

    说了要盖房, 一天选定了建房的土地, 一天砍了树, 然后就是一天搭房子。

    那真就是搭,一块块木板木条像是纸条一样, 被无形的大手控制着飞在上空,随心所欲地组装在一起。

    楚凌霄蹲在画了图纸的石板前,手指弹动,认真严谨地一点点堆砌着木屋。

    毕竟之前他也没亲自建过房, 只能凭借构想一点点尝试。

    好在山坳里也没有别的人家, 可以随楚凌霄发挥。

    绑着围裙准备晚饭的宋婉靠在草棚边, 看着全神贯注看图建房的男人, 再看见一看就看了一整天, 到现在都还傻愣愣的儿子,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来。

    到太阳下山的时候, 一座二层的小木屋就建成了。

    楚凌霄进去看了看,身后跟着条小尾巴。

    “这就建好了?”

    阿念亲眼看着一点点出来的, 可还是不敢相信。

    村里也有建房的,他曾远远地偷看过,就造两间粗糙的石房子都还要半个来月。

    而眼前这个却是两层楼还带栏杆楼梯,特别好看的木屋。

    踩在木地板上,阿念都有点不敢用力,总觉得一跳就要把整个房子都给踩散了。

    转了一圈,楚凌霄下了楼,接过小妻子递过来的湿巾子擦了擦脸跟手,“没建房的经验,只能暂时将就着住,明天我再去山里砍些树做点家具放进去,争取明天下午就搬进去。”

    夫君是一家之主,宋婉自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念跟着跑出来,听得脚下一个踉跄,张嘴想说做家具的木头不是要脱水吗?

    不过及时想到便宜爹那些手段,阿念聪明地闭了嘴。

    第二天早上,楚凌霄换上短衫,带上阿念,告别小妻子,拎上斧头就进了山。

    没了娘在身边,阿念放开了许多,撇嘴嘀咕:“你不是用仙术砍树嘛,还带斧头作甚?”

    走在前面的楚凌霄抽空回头瞥他一眼,冷冷淡淡:“哦,给你拿的。”

    说完就把斧头柄怼到了阿念面前。

    阿念气鼓鼓地瞪他,不接。

    楚凌霄撒了手,斧头就这么悬在半空,不远不近地怼在阿念面前。

    阿念想绕开,斧头也紧跟着。

    阿念觉得自己不能认输,憋着一股气任由那斧头就在自己面前左摇右晃找存在感。

    然而走了不多久,听见前面隐约传来人声,阿念心头一跳,去看楚凌霄。

    便宜爹什么表示都没有,像是一点都不怕被人看见这古怪画面。

    阿念:“……”真是不服不行了。

    阿念颓然叹口气,到底伸手把斧头给拿了抱在怀里。

    好气噢!

    说话声越来越近,对方应该也是要上山砍柴的,阿念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快走了两步,紧紧跟在了楚凌霄身后。

    不多时,穿过一片茂密灌木丛,就看见了两个穿着褂子扛着长扁担的黑脸汉子。

    那两人结伴同行,有说有笑,没想到能忽然撞上人,看见楚凌霄时登时一愣。

    等看见跟在楚凌霄后面的阿念,两人对视一眼,猜到了这个长得忒白的陌生男人应该就是阿念他爹。

    这让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毕竟宋婉的作为,实在不够体面,连带着阿念爹这个拐骗女子无媒苟合的男子,也显得品行不端。

    可要让他们表露出嫌弃不屑吧,偏偏面前这男人长得端是矜贵有气度,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这让他们不自觉生出自卑怯懦的心态。

    好在没等他们纠结出个结果,楚凌霄就朝二人拱手问了礼,脸上依旧没露出什么笑,可就是给人一种被看进了眼里的郑重感。

    普通渔夫,哪里会如此郑重其事地作揖,两人连忙依样画葫芦,颇为滑稽地抱拳回了礼。

    等楚凌霄带着阿念率先往山上走,两人看了眼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见松了口气的心思。

    方脸汉子忽然咧嘴笑出了声,坦率说:“三弟,阿念他爹看起来真像个读书人。”

    马脸汉子赞同地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做出那样事的。”

    “兴许其中有些咱们不知道的隐情,单看本人,还是不错的。”

    两兄弟说了几句,也跟着上了山。

    今天他们俩跟爹和二弟/哥轮换,爹跟老二出海打鱼,他们两兄弟就要把柴火打足,太阳下山前还药将家里那两分地打理好,可没太多时间站在这里唠嗑。

    阿念边走,边忍不住伸脖子去看便宜爹的脸,一个不注意踩空,差点滚下斜坡。

    好在楚凌霄及时将人给拎住了,放回地上,楚凌霄让他好好走路,“有什么就问,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的,作何女儿态。”

    被说成小女娃,阿念涨红了脸,可又确实是他心不在焉差点摔了。

    不过便宜爹都这么说了,阿念也就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要跟村里的人来往?不怕他们说你坏话吗?”

    楚凌霄头也没回,继续赶路:“为何要怕?只要你有能力,站在世界之巅与世为敌又有何惧。”

    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让阿念震撼得挪不动步。

    与世为敌?

    年纪尚小,也没见过外面更广阔世界的小少年难以想象,却莫名有种整个世界都在震颤的感觉。

    楚凌霄也不打扰他,抱臂站在旁边等他。

    过了不知多久,远处传来哆哆砍树声伴随着男人嘿哈的吆喝声,阿念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股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

    说不上来是什么,隐约能感知到,可当他想要去抓住它时,却又无踪无影。

    阿念歪头去看楚凌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我怎么感觉…身上有点…奇怪?”

    楚凌霄不答反问:“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满脑袋问号的阿念:“长大后?”

    楚凌霄摇头:“不,从现在,从此时此刻开始。”

    虽然不明白便宜爹为什么这么问,可被对方严肃的神态感染,阿念还是认真想半晌,才说:“我想要做能与世为敌的人。”那样,就不用怕任何人任何事,也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任何人任何物。

    楚凌霄首次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转身继续爬山:“走吧,已经因为你耽搁了近两个时辰,回去晚了你娘要着急了。”

    胸膛里涌起一股膨胀热流的阿念:“…不是,你就给我说这个?没别的话了?”

    阿念抱着斧头连忙跑着追上去:“还有,怎么就两个时辰了?你可别瞎说!明明我就是站着看了一只飞过去的蚊子!”

    要是真站了两个时辰,他怎么就一点没觉得腿僵?肯定是便宜爹又要害他被娘教训!

    阿念很闷,一路生着闷气,时不时嚷嚷着抗议的他没注意,自己跑了一路,竟然没像以前那样喘不过气来。

    在系统传给他的剧情中,阿念天资就不错,以十岁的“高龄”,在毫无背景关系的情况下都顺利进了三花道道门。

    此后更是四年的时间就靠自身悟性进阶,被长老看中,即将成为内门弟子。

    后来觉醒了魔魂,数年时间就飞蹿至天魔境,比楚凌霄如今的魔君境也只低一阶。

    半人半魔的体制,给了阿念一个有别与其他魔的优势。

    魔生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同时,魔的力量是不可增长改变的,只能自行琢磨魔气的使用技法。

    而人,生来弱小如蝼蚁,却有上天赐予的独特修习天赋。

    虽弱小,却能不断变强,没有触顶的一天,拥有无限可能。

    所以绝大部分魔对人族都是蔑视夹杂着嫉妒,有机会就想多弄死几个人族。

    阿念半人半魔,恰好两个种族的天赋都保留了。

    显然,阿念自小就颇具天赋,明明还没有入道,却已经能进入顿悟,净魂强魄,洗涤筋骨。

    咔――

    咄――

    咔――

    咄――

    咔――咄咄!

    阿念郁闷地乱砍了两斧头,站直腰去看拍一巴掌就拍倒一棵大树的便宜爹,“既然你都能一巴掌就拍断一棵树,为什么还要让我拿斧头看?!”

    没错,深山密林中,楚凌霄选中了一片林子,就单手负在腰后,迈步转悠,看上了哪棵树,就随手一巴掌拍在上面。

    然后就咔一声巨响,那棵大树就倒下了,断面还特别平整光滑!

    然而就是这样,楚凌霄还拿了斧头,给阿念挑出一棵树,抬手一指,让他把这棵树砍断。

    咄咄地砍了大半晌,阿念胳膊都脱力了,别说小褂子了,便是裤子都被汗打湿了,可树干上还是只有一个巴掌深的砍痕,根本就不可能把这棵树砍倒。

    阿念有充分理由怀疑便宜爹在故意整他。

    相比起一身狼狈,脸都花了的阿念,楚凌霄白净的手章都没沾上一点灰尘,发丝飘扬,一身潇洒。

    即便是穿一身农夫的短打衣衫,也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高洁矜贵。

    玉白手指隔空点了点自己拍断的树,数了数,楚凌霄点头:“走吧,这些暂且够用了。”

    阿念傻眼,卷着舌头问:“那那我这,这,树?”

    “哦。”楚凌霄轻飘飘看了那道坎痕一眼,双手往后一背,数棵大树悬浮起来,而后树枝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锋利刀剑剔除截去,只留下最好的树干部分,“你那棵树啊,就明天再上来继续砍吧。”

    说完,楚凌霄已经转身带着树干走出几步远了,补充道:“明日我要准备做渔船,你就一个人上来砍吧。”

    阿念瞪着砍痕,比划了一下,确定深度还不足大树的十分之一:“非要把它砍断吗?”

    头也不回的楚凌霄声音越来越远:“你不是说想要与世为敌吗?怎么,现在你的敌人就是一棵树,你也要认输?”

    发现便宜爹真不准备管他了,阿念看了看四周,刚好对上一头潜伏在不远处灌木丛后的大虫,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那大树怎么就成我敌人了?你是不是又在欺负我?”

    小少年炸毛的样子着实傻气,楚凌霄忍不住故意逗他:“我是你爹,如何会欺负你?这是为父对你如山般深沉的爱。”

    阿念:你的爱就是恨不得压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