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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魔4】柴米油盐
    云崖村迎来了近十年谈资的后续, 那个女人的男人竟然回来了!

    “啥女人男人的?”

    有人不明所以,听着就觉得绕耳朵。

    一个嘴角挂着颗大黑痣的妇女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嘿, 就是那个呀,宋家那个!当年不是没成亲就怀崽了吗?她叔都要把她打死了也不肯说野男人是谁,没想到啊没想到,都十年了,那男人竟然会回来。”

    旁边的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好奇上前, “咋回事?宋家那女人的野汉子还真回来了?”

    大黑痣一摊手,吊着嗓子吆喝:“是啊, 不过要我说, 等了十年了, 指不定人家早就在外面成亲生子了,这次回来, 指不定是干啥的。”

    “啧啧,肯定是回来接孩子的,怎么说也是个带把儿的。”

    有新嫁过来的年轻媳妇人不住嘀咕:“那宋家那个,岂不是只能孤伶伶一个人过活了?听说最近还生着病, 床都起不来的那种。”

    长得尖嘴猴腮的一个老太太撇嘴, 吊着三角眼不屑地瞅了那小媳妇一眼:“孤伶伶也是她活该!叫她不守妇道!”

    “当初宋老二给她相看的那门亲事多好啊, 镇上酒坊的老东家, 就算是个小姨娘, 那还不是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呢?结果这女人倒好,跑出去就跟个野男人好了。”

    有老太太的同道中人也笑哈哈道:“可不是, 忒是不要脸了!所以说啊你们这些闺女小媳妇,一定要做个清清白白的人, 要不然,那可是要遭天老爷降罪的!”

    小媳妇掀了掀嘴皮子,骨碌碌转着眼珠子朝自己同伴作出古怪的表情,嘴巴还一张一合地,搭配着那两个越聊越来劲的老太太,就像是在学她们说话。

    这样子,逗得小媳妇的几个同伴捂着嘴笑出了泪花。

    小渔村没几块能耕种的地,村民的日常生活嚼用都靠出海打渔。

    所以这群村民此时也就是趁着日头高了,收了网回来,一个个聚在村口一边缝补自家的渔网渔船,一边扎堆闲聊。

    大黑痣正说得起劲,一个从山上背着一捆柴火过来的黝黑壮年男人路过,听了一耳朵,人不住站了脚步,粗声粗气反驳:“黑婶儿你瞎说啥呢!人家阿念娘咋就病得快死了?刚才我还看见宋娘子跟着她夫君在山里摘野果哩。”

    大黑痣不满意了,嚷嚷道:“谁乱说了?就昨天我过去的时候还看见宋婉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睡觉,那脸色,白得跟什么似的,啧啧啧,连嘴上都没一点血色了!”

    大家一听,这就不知道该信谁了。

    黑脸汉子可是出了名的老实憨厚,肯定不可能说假话。

    大黑痣吧,虽然是为人嘴碎了一点,爱谈听别人家似事一点,爱听墙角了一点,可也一般都不会瞎说八道。

    还有人笑嘻嘻的问大黑痣为啥去山坳里偷看,是不是想看人家的汉子。

    虽然没人说,可大家都一致认定了,能让长得那样好看的宋婉死心塌地一等就是十年,还能生出阿念那样好看的小子,那野男人肯定长得也特别好。

    一群人嘻嘻闹闹,倒是把宋婉家的最新消息给当成了天大的谈资。

    而大山里,楚凌霄正紧皱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小妻子:“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如何就能跟着进山里来,想吃果子,让阿念去摘便是了。”

    一旁正撅着屁股挖据说对娘身体好的草药的阿念动作顿了顿,抬手胡乱擦了把满头满脸的汗水,没吭声,继续努力挖。

    反正娘现在最疼便宜爹了,并不需要他开腔说啥。

    宋婉坐在铺了大麾的石头上,拿手绢给夫君擦了擦额头鼻子上的细小汗珠,笑得无奈:“哪里就那般不中用了,而且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说完想起了儿子,宋婉补救道:“也放心不下阿念。”

    然后她夫君刚偷偷翘起的嘴角就肉眼可见地重新垂了下去。

    “他都十岁了,怎么就放心不下?便是遇到豺狼虎豹,跑不过,还不能爬树?”

    这话说得,反而让宋婉真就不放心了。

    夫君回来也有两日了,宋婉发现夫君对儿子,好像不单单是不喜,更多的是不当回事。

    这叫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阿念听了,心里更难过。

    虽然他心里也埋怨便宜爹一走就是十年,让娘受了太多苦,可便宜爹回来了,阿念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高兴跟期待的。

    然而便宜爹却一点不在乎他,这话说得,就像是在告诉他,哪怕他在山里遇到野兽了,便宜爹也绝对不会来救他。

    埋头把草药连根带泥巴地放进筐里,阿念头也不回地拎着筐就往其他地方跑:“娘,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蘑菇!”

    宋婉知道儿子是伤心了,要把人叫住,可阿念已经闷头闷脑地跑远了。

    碍眼的小子走了,楚凌霄才算是舒心起来,可一转头,就看见小妻子面上露出愁容,眉眼低垂地叹气。

    楚凌霄心一提,犹豫片刻,小声问:“夫人,怎么了?”

    其实他是知道小妻子为何如此,然而楚凌霄很不乐意那样做,所以直接装傻。

    然而宋婉已经渐渐摸清夫君的性子了,也不给他装傻充愣的机会,直接忧愁地叹了口气,细声细气道:“夫君,你是不是不喜欢阿念啊?”

    说着话,宋婉眼眶就红了,水汽氤氲,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可他是我们的孩子,也是在你离开这十年里始终陪伴着我的孩子。当年要不是因为发现怀上了他,恐怕我也没这么坚强地撑过那段日子。”

    比起十年前已经渐渐模糊的印象,楚凌霄的形象越发鲜明,宋婉也就知道了,夫君最受不得她表现出难过哀愁的模样。

    虽然这样有让夫君为难的嫌疑,可到底是一家人,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早早的磨合好,总比她这个中间人什么也不管来得好。

    楚凌霄果然妥协了,低声呐呐着哄她:“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还不习惯。”

    宋婉破涕为笑,适时地给夫君鼓励:“我知道,毕竟你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阿念已经来了。不过夫君,我相信你,一定能做个好父亲。”

    不给楚凌霄反驳的机会,宋婉话题一转,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密林:“夫君,我们砍了树,又该如何运回去呢?”

    回来的第二天,楚凌霄就说石头房子住了不好,要建木楼。

    宋婉原本还有些为难,想着若是要造房子,不如去镇上找帮工。

    钱倒是够了,也不知夫君在外面做了什么,拿回来的那袋银子足有好几十两。

    二两银子就够一家子嚼用了,更何况他们这里靠山临海,许多吃食都能自己去山里打海里捞,日常开销自然就更少了。

    这么几十辆银子,足够他们花好一阵子了。

    所以对于夫君说要建房,宋婉是一点不反对的,甚至很高兴,因为夫君如此打算,那就说明他是要留下来跟他们好好过日子了。

    可造房子却要请人,村里倒也有人能请,然而宋婉却不想。

    她在村里名声尽毁,自己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倒无所谓,却宋婉不想让自己夫君跟儿子听。

    可没想到,楚凌霄根本就没有请人的意思,说完建房的打算,今儿一大早就拿上不知哪里弄来的斧头,再带两根绳索,这就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华贵的黑紫色长衫准备进山。

    当时正在跟儿子一起准备早饭的宋婉连忙叫住人,问了才知道,楚凌霄是准备进山砍树。宋婉默默无语半晌,好歹把人给劝住了。

    然后就有了一家三口一起上山的事。

    楚凌霄看了眼一上午才砍了两棵的大树,抿唇回头,态度坚定地对宋婉说:“下午你就留在家里,阿念不是说想吃糖葫芦嘛,你就用熬了糖浆给他做,这些事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换了一身粗布短衫,还有些不习惯,楚凌霄说完话习惯性想要挽宽袖,却摸了个空。

    坐着的宋婉仰着脸,安静专注地盯着夫君那张冷峻脱俗的脸看了片刻,忽然问:“夫君,你是不是修行的人?”

    楚凌霄没提防她冷不丁这么问,愣了愣,而后迟疑,还是轻轻点头。

    宋婉露出放松的表情,笑得眉眼弯弯:“果然,夫君的脸,跟十年前相比,一点也没变,害得我以为夫君是什么山里走出来的精怪。”

    其实十年前宋婉就有些个怀疑,那时候楚凌霄也并没有太多遮掩的打算,露出的破绽挺多的。

    这次楚凌霄回来的第一天,分明离开不久,就能带回来那许多东西,什么棉被药罐米面油盐的,杂七杂八,都是只有镇上才有得卖的,云崖村附近根本没地方可以换。

    而云崖村距离镇上,却是要走两三个时辰,就这还是单边脚程,哪里能一盏茶功夫不到就跑个来回呢。

    楚凌霄见她接受得自然,也是松了口气,脸上带出点笑,温声问:“如果我真是精怪,你还愿意做我妻子吗?”

    宋婉自是点头:“自然愿意的,不过如果你是要吃人的精怪,那我就希望你能等我变成老太太的时候再吃我。”

    楚凌霄被她逗得憋不住,冷峻的脸上露出个笑,故意说:“那不行,变成老太太就不好吃了。”

    宋婉抬手捶他:“变成老太太,我也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老太太,如何就不好吃了?!”

    这娇俏妩媚的模样,惹得楚凌霄忍不住弯腰展臂,将人整个抱进怀里,唇也凑过去,要去寻她带着芳香的柔软。

    “咳咳!”

    稚嫩地咳嗽声突兀响起,楚凌霄跟宋婉都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了阿念涨红着脸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楚凌霄:…这崽子果然很不讨喜。

    宋婉慌忙把男人推开,一开始她还很是羞臊。

    毕竟她也是个十岁孩子的娘了,却在孩子面前跟孩子爹如此不正经。

    可等看见孩子傻愣愣,夫君也黑了一张俊脸,宋婉不知怎么地,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正在无声对峙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扭头看了过来,颇为相似的眉眼间,都透露出一股对她的控诉。

    宋婉赶忙憋住笑,咳嗽两声,本是清嗓子准备说点缓和气氛的话。

    谁知她才刚咳嗽,楚凌霄就把她重新抱住了,“怎地又咳嗽了?是不是出了汗又吹了风?”

    阿念也顾不上心酸了,小跑着去旁边放他们东西的包裹前,动作麻利地翻出便宜爹提前给娘准备的披风,噔噔噔跑回来,给娘批上:“娘,下午你还是留在家里吧,你想吃啥我都给你摘!”

    既然已经被小妻子叫破了(半个)身份,楚凌霄也就不藏拙了,在安排阿念照顾好小妻子后,自己就走远了。

    阿念正觉得疑惑,不过片刻,就听见了不远处树林里不断传来大树倒下的声音。

    阿念有些不安,站起来左右打转,想过去看看情况,又不放心娘一个人留在这里:“娘,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阿念脸色一变,跑回宋婉身边,紧张道:“娘,这么大动静,是不是深山里出来什么怪物了?糟糕,爹刚才就往那边走的!”

    怪物,就是被魔气污染了的野兽。

    那种野兽,外貌上都会发生奇奇怪怪的变化,于是就被老百姓叫作怪物。

    因为太过紧张,阿念一个不注意,就把“爹”这个称呼给叫了出来。

    宋婉听了,温柔地摸了摸阿念脑袋:“阿念别怕,那应该是你爹在伐树。”

    阿念一怔:“伐、伐树?怎么......”

    竖着耳朵一听,不过两个呼吸间,就有好几棵树倒下,怎样的伐树,才能搞出这样大的动静?

    宋婉笑得有些骄傲:“阿念,你爹是修士。”

    阿念:“......”娘,你憋吓我,求您了!

    先是被认定了是个人渣的爹突然回来了,还对他娘那么好。

    然后他娘又忽然告诉他,他爹是那种高高在上,飞来飞去的修士。

    阿念觉得这刺激也来得太大太多了。

    楚凌霄数着树应该差不多了,这才拎着斧头回来了。

    刚走到近前,就发现那小子傻呆呆地杵在自己小妻子身边。

    楚凌霄皱眉,撇开眼没继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