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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 章
    “观赛邀请函?”

    楚玟从白馨的手里拿过请柬, 顺便把今天安大厨的爱心小点心递了过去。

    白馨笑眯眯地说:“我觉得,这个邀请函,应该给……希望我能画出更好的画的人, 给……支持和帮助我的人。”

    眸光中有难以掩饰的黯淡,可小女孩儿还是笑着的。

    “行啊,这个周六,我会去的。”

    楚玟把请柬好好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白馨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一定会拿奖的!”

    楚玟觉得这没啥可质疑的,白馨在绘画方面确实才华卓越,即使是在现实里也应该是个已经颇有名气的年轻画家。

    “楚玟楚玟, 你就不好奇我画了什么吗?”

    小女孩儿像个小雏鸟似的探头问道。

    楚玟的颈项挺直,一边快步走一边说:“你不是给了我请柬吗?我很快就能自己亲眼看到了,一点也不好奇。”

    白馨嘿嘿嘿笑了起来。

    回头看一眼校门,她又说:“今天李娴又请假了,她学习总是好努力啊,是不是累病了?”

    累病了?

    楚玟面无表情,

    累是累,就不知道累的是谁了。

    昨晚, 李娴又去了富华山庄, 借口“虽然分手了, 但是还是很关心骆辰的伤势”, 骆辰那头种驴被楚玟困在别墅里快一个月了, 头十几天被李娴榨了个干净,

    刚刚缓了没多久,又和李娴玩起了骑马游戏。

    养精蓄锐的那么点儿东西估计又交代完了。

    一个是身陷囹圄的牌人,一个是受制于人的运维官,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楚玟都被这俩人这种“及时行乐”的做派震惊了,这是俩驴么?蒙着眼睛就知道转磨盘?!

    明明是个刚被吓尿的人, 居然还能一柱擎天,楚玟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家伙果然是种驴。

    早上李娴打电话给楚玟的时候还说是“打了个分手炮”。

    楚玟冷笑,说:“你的分手炮还是双响炮?”

    李娴噎了一下,才懒洋洋地说:“每一个打出去的炮,都会有个回响嘛。”

    说完,她挂了电话溜回家补觉去了。

    楚玟被这个“回响”给恶心了好一会儿,早饭的炸酱面,玩具似的小碗她才吃了十碗。

    不过,李娴的举动也提醒了楚玟,骆辰这个牌人已经被她关了太久了。

    入夜,楚玟来到了富华山庄。

    “你可以走了。”她对骆辰说。

    几日不见,骆辰的黑眼圈儿似乎更重了,胡子茬也冒了出来,之前的风流样子只残存了几分。他是被几个保安给抬到客厅来的,身上草草披了件衬衣,极为肥大的裤子看起来很好脱,还遮住了腿上的石膏。

    这倒不是楚玟一定要在这儿摆什么大小姐的款儿,实在是他住的那个房间实在是不堪入目。

    “放我走?”他看着楚玟,有些难以置信。

    楚玟微微点头:“你既然不是叛乱者AI,又没有破坏直播世界的秩序,我就应该放你走。”

    这话说得何其冠冕堂皇,可骆辰的心里丝毫没有放松,被关了这么久,他最大的感想就是这个女人完全不是他可以对付的,无论是最初当机立断地抓捕和打断他的腿,还是后面几乎无穷无尽的软禁……在骆辰的心里,楚玟亲自动手的威吓和她派李娴那个AI来榨干他是两种不同的刑罚。

    这两种做法都从他的灵魂深处折磨着他。

    目光扫过骆辰的断腿,楚玟精致的脸庞上挂起了一抹笑:

    “至于你的腿,这是算计我的代价。”

    骆辰早就被楚玟的笑容吓出了心理阴影,下意识紧了紧大腿,一双眼睛小心打量着楚玟的脸色,他说:

    “我懂!是我有眼无珠!您做的对!我绝无半点怨言。”

    年轻的女人点了点,又问他:

    “我记得……你说你的任务是取代男主成为商业帝王?”

    骆辰点头。

    楚玟看着他,说:“我现在有一个主脑给我的任务,需要你出去之后帮我完成,正好,你也能帮到你自己。”

    骆辰挣扎了一下,努力坐直了身子,他的肩膀紧缩在一起,微微低下头说:

    “运维官大人,您尽管吩咐。”

    油画大赛的当天,楚玟穿着一条蓝白色相间的不规则设计长裙到了城市里最大的美术馆。

    白馨早早就和老院长一起来了,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小裙子,站在自己的作品前面,楚玟远远地就看见了她。

    这是一场比赛,也是一场展览,更是一场慈善拍卖会,按照比赛组委会的规定,在角逐出了各个奖项之后,所有的画作都会被现场拍卖,所得的善款用来帮助贫困儿童。

    类似的富人慈善活动,楚玟这一个月收了好几张请柬,也就只有这次,她来了。

    明亮的美术大厅里,人们穿着得体,欣赏着一副一副的画作,楚玟看也没看那些作品,径直走向白馨。

    “楚玟!你来啦!”

    跟在老师身边刚刚还有那么点儿端庄的样子,一看见楚玟,白馨的小手儿抖得像个挠耳朵的猫。

    “老师!”

    听见楚玟跟自己打招呼,老院长点点头。

    白馨一把抓住楚玟的手臂拉着她看自己的作品。

    “你看你看,这是我的画!它叫‘有光’。”

    看见这幅画的时候,楚玟挑了一下眉头。

    白馨擅长用明丽温暖的色调作画,就像她上课时候完成的作品一样,这次比赛,楚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风格相似的作品,可她没想到,这个作品竟然……是这个样子。

    画面的视觉中心是一只手,这只手像是从画里往外伸了出来,手上是一团光,是的,一团光,这团光的照射下,手的周围有带露水的花、有飞过的鸟、有潺潺的溪……也有没有被照亮的地方,那里就是灰暗的,无数扭曲的线条虬结在其中,像是罪恶的窥探,魔鬼的低语。

    “你怎么会想到画这么一幅画?”

    楚玟问白馨。

    “突然就有灵感啦!”小女孩儿也看着自己的画,抬起手,隔空摸了摸那处“光”。

    “楚玟,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这样?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一切都很美好,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在光不能照亮的角落,藏着我们难以想象的罪恶和痛苦?”

    不是“我们”,是“你”。光之下,是你被支配的人生,无数种可能推着你走向注定的结局。

    光之外,是你看不见的黑暗,各种人和非人的AI在和看不见的命运对抗。

    视线还凝在掌握着光的那只手上。

    楚玟的回答是摸了摸白馨的小脑袋。

    “我喜欢这幅画。”她说。

    白馨猛地转头看她,眼里的惊喜都要溢出来了:“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

    楚玟不仅很喜欢这幅画,她还想把这幅画买下来。

    看完了自己的画,白馨小声跟楚玟说:“里面的展厅有很多大师作品,我好想看呀!”

    想看就去看嘛。

    楚玟看了一眼还在和人寒暄的老院长,拉起白馨的手快步走向了隔壁的展厅。

    “大哥,这就是现在人气最高的那副画。”

    霍与恒在油画的前面站定,身边是自己的堂妹。

    这些天一直忙着在公司内部查账的事情,他也有些累了,正好他三叔家的堂妹参加了一场油画比赛,在家族聚餐的时候当众邀请他来观看。霍与恒下一步要对付自己四叔,也需要三叔帮忙,就在全家人面前给了自己堂妹这个面子。

    看着这幅画,霍与恒的神色微动。

    “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就是光,照耀在哪里,哪里就是美好的……这幅画不错。”

    听到自己竞争对手的作品被素来冷酷无情的堂哥这么评价,霍与恒的堂妹撅起了嘴。

    “大哥,你觉得这幅画比我的画好么?”

    霍与恒没有回答,他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只控制着光的手,有些玩味地笑了一下。

    白馨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多大师的画作,眼睛几乎要黏在上面拔不下来了,楚玟对画画的真正理解水平……想想她抹乎出来的各种屎状物大概也就知道了。

    背着手走在展馆里,她忍下了好几个哈欠,并且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短靴而不是高跟鞋。

    比赛结果揭晓的时间快到了,很多人开始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楚玟拎了拎白馨的领子说:

    “你要是现在还不去找老师,一会儿老太太可要骂人了。”

    “啊!”白馨如梦初醒,小爪子拎起裙子开始往外跑。

    楚玟跟在后面,又忍下了一个哈欠。

    跑到一半儿,白馨猛地停住了脚步。

    “楚玟,那副画!”

    白馨抬起手,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那副画……那是我的画!”小姑娘惊叫了出来。

    原本微有人声的展馆因为这一声尖叫变得静谧。

    楚玟的第八个哈欠还没酝酿出来就没了。

    她转头看过去,看见了一副画面清丽柔和的油画作品。

    确实很像白馨从前的作画风格。

    “这是我之前画的,我叫她‘晨曦’,本来一直放在画室里的,其实这次老师让我参赛,我有想过用这个作品的,但是后来我画了‘有光’这幅作品我就没用了。”

    听着白馨说的话,楚玟已经踱步走到了那副画的跟前。

    画前其他围着的人都让开了。

    楚玟看清了这幅画“作者”的名字――霍与婷。

    这时,一个女孩儿也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在胡说什么呀!这是我的画!”

    楚玟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身后跟来的那个男人。

    没错,当然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霍与恒。

    白馨瞪大了眼睛反驳霍与婷:“这是我的画!”

    看着她的样子,霍与婷冷笑了一下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画?这是我辛辛苦苦画的,你又是谁,我为什么要拿你的画?”

    白馨的脸都气红了,看看那副画,再看看这个轻蔑看着自己的女孩儿,她说:

    “我有证据!证据就是我每幅画都会在花丛里画一束素馨花,我的名字就是白馨!”

    一旁围观的人里有人凑过来看那副画,果然在花丛里看见了一束白色的五瓣花,花瓣娇弱得像是可以用手指直接碾碎。

    “还真有素馨花呢。”

    “是呀,这花应该就是吧?”

    霍与婷看有不少人在支持白馨,直接扬起了下巴: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霍家的小姐,我犯得着偷你的画么?我从五岁开始画画,拿的奖能堆满一个房间,你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我为什么要拿你的画来冒充我的作品?你配么?”

    霍与婷自报了家世,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接着,有人立刻附和说:“对呀,霍家的小姐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偷别人的画?”

    “你!”白馨要气哭了。

    霍与婷又说:“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在马上要揭晓结果的时候抹黑我,但是我觉得你这种做法特别的低级,如果你也是参赛选手,我觉得你根本不配和我同台竞技。”

    这话简直是颠倒黑白、无耻之尤!

    白馨的牙根咬的紧紧的,她握紧了自己的手说:“这是我的画,我画的是被晨曦笼罩的山谷,这幅画我最用心的地方是这只睁开了眼睛的小鹿!这是我从动物园获得的灵感,我在动物园打工的时候早上去打扫鹿舍……”

    “够了!”霍与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这些话谁都可以瞎编,我只能说你为了拿奖可真是蓄谋良久啊,可惜你碰到的是我,霍家的霍与婷,只要我的名字拿出来,被人就知道谁说的是假话!”

    真的要哭了,眼泪真的要止不住了,白馨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可怜。

    “是我的画。”她又重复了一遍,“不管你是谁,这是我的画。”

    “我觉得,现在已经到了颁奖的时间了。”

    华美动人的女声响起,是楚玟。

    她看着不知何时也站在人堆里的大赛组委会主席。

    那位主席当然认得楚玟,被这么点名,他略有些无措地说:“可是现在……”

    “对艺术的真诚应该是无暇的。”楚玟声音淡淡的,她的目光扫过全场,也扫过了霍与恒。

    霍与婷拉了一下自己堂哥的衣服,大声说:“我觉得应该取消这个污蔑我的人的参赛资格!”

    楚玟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霍与婷!我是霍家的女儿!我知道你,你是我未来的堂嫂,我……”

    “我记得,这是绘画比赛,不是家世比赛。”就像刚刚霍与婷打断了白馨一样,楚玟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是想要跟我攀关系的话,作为你未来的堂嫂,我很喜欢你的这幅作品,尤其是你画的素馨花。”

    楚玟话锋急转,霍与婷的脸上顿时显露出笑容。

    白馨扭头,脸上的难以置信的失望。

    楚玟接着说:“我希望你画一幅画给我当结婚礼物可以吗?”

    “当然可以,堂嫂你嫁进霍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好,我要一千朵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素馨花,在你画好之前,我不会嫁入霍家。”

    说话的时候,她直接与霍与恒目光对视。

    霍与婷大惊失色,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堂哥,却只看见自己的堂哥脸色铁青。

    掌控全场节奏的女孩儿说:“现在,叙旧、攀亲都结束了,请主办方公布比赛结果。”

    主席台上,主席打开一个密封好的信封,清了清嗓子,开始颁奖。

    各种小名目的奖项一个接着一个颁发。

    署名霍与婷的那副作品拿到了评审团的人气奖。

    一直没有收获的白馨低着头,她的手紧紧地拽着楚玟的裙子,一言不发。

    “经过投票表决,本次比赛的最佳油画作品是――‘有光’,作画者,来自明真大学的白馨。”

    “这才是最好的胜利。”

    巨大的惊喜与之前的悲愤沮丧混杂在一起,冲击着白馨的眼眶,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可无数嘈杂中,她听见了楚玟的声音。

    “你热爱的,也热爱你。”

    白馨有多快乐,霍与婷就有多气愤,如果刚刚搞掉了白馨,那这个全场最大的奖就是自己的囊中物了。

    霍与恒在她旁边说:“微笑,不要给霍家抹黑。”

    “是。”霍与婷不敢违逆自己的堂哥。

    颁奖结束,就是慈善拍卖环节。

    到了霍与婷的那副画的时候,霍与恒在堂妹期盼的目光中举起了牌子。

    “六十万。”

    一出手就是目前的全场最高价。

    “一百万。”

    这个声音真是太有识别度了,霍与恒不用看都知道是楚玟在竞价。

    霍与恒举牌:“一百一十万。”

    楚玟继续举牌:“一百五十万。”

    ……

    最后,楚玟以六百万的价格拍下了“霍与婷的画”。

    霍与恒不能再竞价了,霍家用这样的“天价”买回霍与婷的作品,只会被人说是作秀。

    霍家的面子,可大于霍与婷的一幅画。

    在楚玟上台取画的时候,全场闪光灯亮成了海。

    “这六百万,是楚氏集团大力发展慈善事业的新开始,也是我对艺术的忠诚。”

    美丽的年轻女人端详着手里的画作,眉目温柔,仿佛成就了另一幅画。

    记者们心中想好了无数美好的新闻标题,霍家的未婚妻用这种方式向霍家示好,实在是太有爆点了。

    “砰。”

    是拳头洞穿了装裱底板的声音。

    那朵白色素馨花的下面,多了一个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