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们就这么走了？”电话那头的郝雯颇有些惊诧。
她的惊讶是有根源的，原先其实她也有担心过好友同叶南竹两人的感情进展。
虽然她确信方若涵很优秀，可这不代表别人要知道, 要接受。
不少国人，对于网红还带着有色眼镜――确实网红是参差不齐, 国内吃这碗饭的人多，里面总会有些人品行不那么正派。
而且叶南竹家又是那么个情况，高门大户不是那么好进的。
上回听方若涵提叶南溪的时候, 她已经足够惊喜, 不过没想到叶家的其他人，听起来比叶南溪还要平易近人。
不过既然对方对方若涵没有意见, 那不催婚简直有些神奇。
S城经济发达，郝雯也认识一些经济条件不错, 在国内可以被说一句白富美、高富帅的人, 她们家中不少都挺着急, 想让孩子早点结婚，优生优育――虽然她是不太理解这样的做法。
“嗯, 早上起来我和南竹去送了机, 他爸妈说顺其自然, 到了我们都觉得合适的时候再说。”
方若涵泡了杯咖啡，便端到房间里头, 窗户都已经打开，外头的光照进来屋子显得亮堂。
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报表, 这是这段时间来珍宝之笼的销售情况。
某位带货王的掺和, 让船和桨至今为止, 这销售数量都是一骑绝尘。
珍宝之笼的官方微博账号转发过不少买家秀，基本每个人都会提上一句“叶南竹”同款。
他们都很幽默地开着玩笑, 这虽然不像是叶总一样日进斗金，可起码还能戴个同款首饰。
方若涵还问过叶南竹一回要不要换，一是同款太多，二是珍宝之笼总体走的还是个中平价格线，这条手链对比叶南竹的手表，那简直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比。
叶南竹没答应，看他那一脸满意的表情，方若涵反正是没问了。
有的人思想出了问题，多问一句，都是方若涵自己遭殃。
“不错不错，那我也就放心了，不催婚挺好的。”郝雯忍不住嘀嘀咕咕，“结婚可太没劲了，我感觉我都把滤镜给脱下来了。”
她的抱怨中带着甜蜜：“以前恋爱，虽然大家都说我们是老夫老妻，可我总是带着滤镜看他，你也知道我以前暗恋他的嘛，怎么看都觉得他有股潇洒的气质。”
方若涵轻笑：“然后呢？”
“然后现在……”郝雯仰天长叹，“每一个男神都会破灭。”
“就你知道吧，他在我心里，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话有点夸张，但是是这样的，以前他在我面前可注意形象了，出来之前都会洗头洗澡换上新的衣服。”郝雯一拍桌子，很是气愤，“现在我每天要面对一个会拉X，会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会在睡觉时打呼的男人，我的心都碎了，这记忆中的男神，他没了。”
方若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这话要是给他听到了，他非得罚你不成。”
“怎么罚？不就是床上再战三百回合吗？”郝雯好奇地问，“话说你有没有发觉亲近以后，叶总也有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什么蹲坑玩手机玩入迷，出厕所的时候腿都有些抖之类的。”
方若涵想了想，好像真没有，如果非要说滤镜碎了的话，大概就是某人现在越来越多的骚话。
非但如此，她还发现叶南竹是个特别不考虑长久的人，只知道享受一时的快乐。
昨天晚上他一通五星服务，方若涵早上差点没起来床，这多年来的健身习惯，差点毁于一旦。
方若涵今天早上送机的时候，都特地穿着高领衬衫，把纽扣全部扭上，还搭了条丝巾搭配。
不过看到叶妈妈那暧昧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准备全被看破。
“住在一起，他没什么变化。”她为叶南竹挽了个尊。
郝雯继续说话，就听那头的声音忽然没了。
“喂，若涵，什么情况？”
沉默了一会，方若涵才回答：“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
吓她一跳，郝雯没打算追问好友的隐私。
“是白涟发来的。”
“哈！”郝雯震惊，“她怎么还有脸给你发信息？不会是发信息骂你吧？这种人你不用管，她是在找存在感呢，自己过得不幸福，天天在那念念念地，莫名其妙。”
郝雯强调：“你别管她，我一直觉得她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
方若涵听进了好友的关心，可还是把短信稍微复述了一遍：“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来约我出去吃饭。”
白涟发的这条消息，用的是一个新的号码，她估计是猜到了自己可能被拉黑。
对方用的是苹果手机的iMessage功能，可以显示已读，方若涵估计对方是通过这种途径来确定她是否看到信息。
短信里，白涟起码明面上态度很诚恳，她说她真的想要见方若涵一面，如果方若涵担心她做什么，可以带人过去，她真的只想要见她一面就好。
到短信的末尾，甚至有些乞求的味道出来。
“你不会是想去吧？”郝雯有些担心，“我有点不放心，你说她不会真做什么吧？你要是确实想去，你就带个人去，我也行。”
听完方若涵念的白涟短信，对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跃然纸上，白涟又主动地提出什么可以带人，由方若涵指定地点之类的说法，听上去起码是有诚意的。
郝雯很矛盾，她不希望好友冒险，可又觉得如果白涟没撒谎，这见一面能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了结，那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郝雯是亲眼看着白涟折腾出多少事情的，方若涵确实挺受这种狗皮膏药的困扰。
“我想一想。”
……
故地重游，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方若涵通过叶南竹预约了餐厅的包厢，这间包厢，是当初白涟第一次约她出来见面时定的地点。
当时她就是坐在这，听白涟告诉她，傅易升已经同她订婚，希望她知难而退的。
方若涵到得比较早，她坐在那泡着茶，上回没能好好地欣赏美食，这回她倒是点了些看上去有趣的菜，打算好好地品尝一番这其中的风味。
服务员推开了门，白涟到了。
她似乎是怕方若涵担心的原因，连包都没有拿，只拿了手机，这回穿的也比上回要简单得多，只是一件普通的连衣裙。
方若涵打量着白涟。
对方看上去变了很多。
方若涵还记得最初她对白涟的印象，那时候的她觉得白涟还算是一个长相清纯可人的女孩。
可现在的白涟，看上去状态很糟，虽然她本身的肤色白皙，可脸却看上去格外暗沉，人瘦了至少两圈，颧骨很鲜明，原先流畅的线条变得突兀，看起来有些刻薄。
眼下倒是没有青黑，但是有这挡不住的眼袋，嘴唇上虽然涂了口红，可看得出嘴唇上是破了皮的，颜色不太均衡，靠近了变也能更清楚地瞧见遮瑕都遮挡不住的两颗大痘痘，一颗在下巴，一颗在鼻子上。
横看竖看，状态都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我没想到你会愿意来，也没想到你会选择这里。”白涟坐下时神情有些恍惚，她伸出手将手机放在桌上，手上没有肉，瘦得像是能被折断。
“我想，在这里开始，就在这里结束吧。”方若涵其实也挺感慨，这个地方对白涟来说特别，对她来说又何尝不特别呢？
她在来之前不久，才意识到了自己居然是活在书里的事实，她不断地远离，好几回又差点被拉回漩涡之中，而现在想起来，那本曾经让她颇为困扰的书，已然不是她的负担了。
“你一个人来的？我以为你会担心我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不。”方若涵淡淡道，“我不是自己来的，他在隔壁等我，我想你应该会更希望和我单独对话。”
白涟哑然，不用方若涵说，她其实也知道这个“他”是谁。
叶南竹居然会陪她来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她立刻按灭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很相爱，相爱的人在一起，互相陪伴，太合理了。
她没拥有过就嫉妒，就觉得不可能存在，才不合理。
方若涵隔着一张桌的距离，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表情变化，她能感觉到白涟的内心好像在刚刚急剧地挣扎了一番，然后又变得“平和”起来。
白涟同样看向方若涵。
方若涵的年纪比她要大几岁，可如果现在她们俩一起走出去，别人一定会觉得方若涵才是更年轻的那个。
她坐在那的从容镇定，发自内心的自信，让白涟情绪恍惚。
出门前白涟是照过镜子的，她的状态差到化妆也掩盖不住，而此刻看着方若涵的状态，就更能感觉到其中的差距。
她一直在那独自折腾，以为自己做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可最后反倒是把自己给推下了深渊。
白涟调整了下呼吸，看着方若涵勉强笑笑：“你知道吗？傅易升现在有新的……新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