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在我回答殿下之前, 殿下不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林知因替三皇子倒了杯水。

    三皇子哪有什么心思喝水，勉强接过放到一边：“什么？”

    林知因笑笑：“您觉得迎风直播这个APP怎么样？”

    这倒真把三皇子问住了，他皱眉细细思考。

    迎风直播APP是迎风近两年开发出来的一个娱乐软件, 风靡全帝国。

    只要属于帝国的人民, 均可以免费注册这款软件，帝国处在高位面星域中, 共有主星一颗，亚星十八颗, 季星一百零八颗, 剩下还有无数没有命名的荒远星球, 这些星球不适合人类居住，却拥有丰富的矿物资源。

    除此之外, 为了扩大帝国的疆土，帝国的战士会不停搜寻其他矿物星球。

    帝国拥有这么多星球, 但真正能住人的星球只有主星和亚星，季星星球多数是用来关押死刑犯以及一些没有帝国身份不被承认的民众。

    不过总人数加起来也很多了，由此可以想象迎风直播的流量有多大。

    三皇子以前对这个直播不了解, 他是最近才接触的，作为一个经商的皇子, 他大部分时间花在怎么挣钱上面。

    说来他接触直播也是巧合，是从一位生意伙伴那儿无意间看到, 对方说很喜欢的一位主播要死了, 太难受了。

    说话时脸上闪过痛惜的神色, 这让三皇子十分疑惑, 什么样的直播还会让人死？

    抱着这样的好奇, 他了解到迎风直播，知道里面有不少主播在主题内进行生存直播。

    一些亚星和季星星球文明比较落后, 生活在弱肉强食的规则下，因此对死人这种事没什么特别感觉。

    ――毕竟这些星球天天都会出现死亡。

    对帝国的观众来说，观看APP内主播为了生存用尽所有办法，就像看一个人慢慢成长，有种别样的刺激和兴奋。

    生活在主星或者文明靠前的亚星中的观众，生活环境平静安逸，或许会有不适，还会有怜悯。但生活在本就不安全、常常战斗星球的观众来说，主播经历的一切都很正常。

    强者，活下来。

    弱者，只有死。

    当然，还有一部分观众是纯粹的看客心理，把主播当游戏人物NPC，不代入任何情绪。会对主播品头论足，把主播当成一个消遣的乐趣。

    三皇子刚开始就是这一类观众，他因为好奇下载，然后看那些主播所谓的生存手段，随意滑了几个，最后点进唐纪之的直播。从见到唐纪之的第一眼，他就断定这个新人主播活不过一天，弱的跟个鹌鹑似的，稍大一点的怪物就能撕了他。

    哪想他看走眼了。

    不仅他，百分之九十的观众均看走眼。

    迎风直播里有些主题看起来很简单，也很好玩，因此导致不少观众也想进入直播中体验――这才有了最初林知因向三皇子解释，帝国人民无法进入直播，而直播中的主播都是从低位面随机抓取。

    于观众而言，从低位面随机抓人送进直播这种事，就像他们的生活里也必须强制执行帝国发布的每一条规则，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者不公平。

    ……

    在三皇子沉思时，林知因慢慢道：“二殿下收复的那些被暗物质侵蚀的星球里，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最初二殿下与我商议创立直播的初衷，是让季星星球的那些死刑犯戴罪立功，派遣他们去灭杀这些被暗物质感染的怪物。”

    “再用直播的方式展现给帝国人民，哪些人立了功一目了然，这样也可以激起死刑犯的斗志。”

    三皇子回神，嘴角抽了抽，道：“这么说来，我这位皇兄创立直播是为了进行废物利用？”

    可不是。

    关押在季星星球的死刑犯来自各大星球，不乏厉害人物，为了重新挣回一条生命，那不得拼一把去杀怪物？

    如此，二皇子用不着费自己的兵力就可以解决那些危险的怪物。

    三皇子心里嗤了一声，这完全是他那位兄长的处事风格。

    “既然如此，你之前告诉我主播是从其他低位面随机抓取的，又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其实对直播的内幕早就好奇了，偏偏林知因一点也不透露给他，现在看对方似乎打算对他摊底，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问问。

    这一次，林知因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道：“系统叛变了，是它做的。”

    “什么？！”三皇子想了许多原因，唯独没有想到是这个，他惊讶地瞪大双眼。

    “很惊讶吗。”林知因叹了口气，“我们使用的智能机器人也会有出故障的时候，那么直播系统生出自己的意识进而不受控制，并不稀奇。”

    “三年前R-3亚星星球的机器人厂里所有机器人叛变攻城一事，您忘了？”

    三皇子：“……”

    怎么可能会忘。

    帝国联盟所使用的机器人，百分之九十来自R-3亚星星球的机器人厂，厂里机器人产生自主意识，进而叛变，差点引起整个帝国的内乱，最后这场恐怖风暴还是他那位战神兄长平息的。

    代价是――整个机器人厂被夷为平地。

    后来经过决议，认为废掉机器人服务，不利于帝国应该有的便利生活，于是只好重新建立机器人厂。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一次机器人厂建立在主星，由皇室掌控。

    不巧，二皇子现在就是机器人厂最大的老板。

    ……

    机器人体内的芯片是最新研发的智能芯片，拥有与人类一样的思维，然而为了防止发生三年前机器人叛变的事，最新研发的机器人被安装了思维自毁装置，防止机器人产生自主意识。

    让三皇子震惊的是，一个直播系统而已，怎么会产生自主意识？

    林知因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渐渐变得严肃：“直播系统生出自己的意识，成为不可控的存在，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直到……”

    “二殿下突然被传送到直播内，现实世界过去一分钟，他在直播里过了……”林知因顿了顿，道，“整整十年。”

    三皇子轻吸了口气。

    林知因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继续道：“并且，没人看到过二殿下的直播，他回来后，手中多了一个画本和一只笔。”

    三皇子：“就是唐纪之使用的神奇画本？”

    “对。”林知因点头，“二殿下遇袭失踪的那天，唐纪之进入直播，画本出现在他身边。”

    “等等……”三皇子思绪有点乱，“听你这个意思，唐纪之是我哥？”

    林知因沉默。

    三皇子：“……”

    “开什么玩笑。”三皇子豁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还带倒放在旁边的杯子，水洒了一地。

    他脸色渐渐变了，因为他发现林知因脸色比刚才更凝重，就在他开始对比唐纪之和他那位战神兄长时，林知因用确定的语气开口：“他不是。”

    三皇子没好气道：“那你搁这儿沉默半天做什么！”害他慌得心跳都乱了。

    他一把夺过林知因没有喝完的水，一口灌了下去。

    林知因没有计较他的无礼：“因为几分钟前，我一直猜测唐纪之有可能是二殿下。”

    唐纪之的每场直播，林知因都有关注，凭借神奇画本，他确实有理由怀疑唐纪之是二皇子。

    但唐纪之表现出来的行为，又让他不断否认，二皇子是他的好友，他印象中的二皇子即使变了张脸，应该也不会连性格和处事方式也变了。

    三皇子眨了眨眼睛：“那么排除唐纪之，……蓝瞳有可能是我哥？”

    “不。”不料林知因斩钉截铁地摇了头。

    三皇子一颗心被林知因弄得七上八下就没稳过，烦都烦死了，猛地跺脚：“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拿出二十多年的皇室教养，才没让他大爆粗口。

    林知因无奈，往后退了两步，事情很复杂，他也没有搞清楚，对三皇子的解释大部分还是他通过已知信息的推测，是不是真的，未知。

    “二殿下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奈何不了系统，因为他进不了直播。”林知因揉了揉眉心，“我对唐纪之的怀疑，一切只不过基于神奇画本进行地推测。”

    “二殿下从来没有说过，画本只有他一个人能使用。我可以推测唐纪之可能是二殿下，那么也有可能他只是神奇画本的下一任主人。至于蓝瞳，他和唐纪之亲近，能使用画本似乎也说得过去。”

    三皇子顺着林知因的话一琢磨，觉得他说的没有毛病，如果换作自己，他也会进行各种推测。

    林知因说了最后一句：“二殿下的亲卫亲眼见到他在B&R星球遇袭，随后失踪。目前为止，我无法确定二殿下是否在直播内，或者飘浮于虚无空间。甚至，我无法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话落，林知因看起来疲惫极了。

    三皇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这位迎风负责人的眼眶布满猩红血丝，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这些情况？”过了会儿，三皇子有些不自在，还有点茫然，原来一个直播背后有这么多事。

    林知因：“那会儿我自己也没弄清楚情况，以及，即便告诉您了，您会相信吗？”

    三皇子下意识摇头，而后道：“你怎么认为现在我就会相信你说的这一切？”

    林知因微微一笑：“那您信了吗？”

    三皇子愣愣点头。

    “这不就行了。”

    “……”三皇子眉头一皱，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