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琛的这句话,像是赞扬,又像是讥诮,又仿佛捕猎许久终于遇到可口猎物的猎手。
“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跑到学校来挨揍,齐大少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
安初阴着脸,目光冷冽地直视着他。
此时此刻,对于齐世琛刚刚那一刻呈现出来的暴戾和狠绝,她仍旧触目惊心。
这混蛋,看似玩世不恭,但实则是个狠人!
“我是为你而来,只是没有想到,你的护花使者竟这么多。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拭去唇角的鲜血后,齐世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一次朝着安初逼近过来。
“为我而来?有何贵干?”
安初冷冷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我对你产生了强烈兴趣,想来和你约会——”
齐世琛此时身上的衣服,经过他反复不断地掸,又恢复了纤尘不染的范儿,虽然脸上有些淤伤,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他走上前来,故意亲昵地把手搭在安初的肩膀上,但下一秒,就被安初嫌弃地甩开:
“抱歉,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
“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对于安初的嫌弃,齐世琛依旧不以为意,他掀着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想多了,齐世琛!就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我也绝对不可能爱上你!”
安初全然没想到,齐世琛巴巴跑到学校来,竟然是想要要和她约会。
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是吗,像我这样人见人爱的男人,我不信,你能够抗拒我的魅力——”
齐世琛挑起安初的下巴,再度挑战安初的底线。
“齐世琛,麻烦拿开你的脏手,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安初再度猛地推开他的手,随后,看着他冷声说道。
“你的确变了,相比于小时候的木讷,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只要你愿意和我交往,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齐世琛适时收回手去,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暧魅的气息。
望着齐世琛这张比女人还要冶艳的脸,安初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她再度断然拒绝:
“齐世琛,这是不可能的,我奉劝你,死了这条心!”
安初的这句话,换来的,却是齐世琛一声嗤笑:
“是吗?那不如,我们拭目以待——”
齐世琛勾起唇角,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捂着被安初踢坏的脸,从容离开,朝着他那辆臊包的法拉利走去。
就在齐世琛转身之际,他脸上那妖冶的笑意渐渐凝固……
很好,安初,没想到你现在骨头如此硬,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臣服在我面前,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像狗一样求我。
齐世琛悻悻抹掉脸上的足迹,猫腰钻进了豪车内。
法拉利很快就绝尘而去,安初的世界,终于回归了安宁。
见这个登徒子终于远去,安初于是立刻转身,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楚天河毕竟是因为她而受的伤,所以,她打算去医务室里,看看楚天河的伤势究竟如何。
相比之下,齐世琛只不过是轻伤,但楚天河挨齐世琛的那几下,却是结结实实的。
安初到达医务室之时,楚天河的身上已经包扎好,看到安初走过来,楚天河尽管吃痛,但仍旧一骨碌坐起身来。
他挺直着身板,直到此时,依旧没能甩下身为校草的偶像包袱,依旧试图保持住他的完美形象,呲着一嘴的白牙,试图露出灿烂的笑容。
只是可惜,他那鼻青脸肿的脸,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安初一个没忍住,瞬间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不过很快,意识到她这样嘲笑不妥,她于是连忙捂住嘴巴。
岂料,她嘴巴这一捂上,竟被医务室里的几个楚天河的跟班误以为她是娇羞。
一时间,他们纷纷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纷纷作鸟兽散,坏笑着迅速离开了校医务室,为两人腾出了私人空间。
刚刚还挤得满满当当的医务室,瞬间就剩下楚天河和安初两个人,连为楚天河处理伤口的医生都不在岗。
这样的情形,让安初颇觉尴尬。
不过,看到楚天河被齐世琛揍得这么惨,安初还是关切地和楚天河聊起天来:
“楚天河,你没事吧?”
“安初,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医生怎么说啊?你也是,怎么好好的,非得动手呢?”
“就是皮外伤和软组织挫伤,再加上内脏有些受损,没关系的,休息几天就好。”
“那就好,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
一番寒暄过后,空气突然间再度变得静止。
仿佛一片成群乌鸦飞过,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皆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鉴于之前楚天河对安初的告白,此刻这样的独处,让两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一小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安初决定溜之大吉,然而,她才刚想开口对楚天河告别,楚天河却猛地抬起头来,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那般,看着她诚恳地问:
“安初,既然你来了,能陪我谈谈心吗?”
“咳咳……”安初压根没留神,楚天河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呛得咳嗽不已,“可以,只要是无关感情的话题,都行。”
看着楚天河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安初生怕楚天河会在医务室这样的地方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于是,她先用话封死了她的出路。
“咳咳……”
这一下,轮到楚天河被呛得连声咳嗽,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关于感情的话题,结果,安初这么一说,他一下通通都堵在喉咙口。
“那……那我们聊聊司追吧。”
半晌后,楚天河再度开启了话题。一出口,就让原本就沉闷的氛围,变得愈加窒息。
鉴于那天的情况,安初沉吟一小会儿之后,她于是点了点头: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司追是我表哥司凛的儿子,我妈妈司柔,是司凛的姑姑。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嗯,那天司追不是喊你舅舅么?我听到了——”
“所以,你和我表哥还有司追,真的是学校里传的那种关系吗?”
见安初态度还算坦诚,楚天河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事实上,那天撞见司追喊安初“妈咪”,对他而言真的是莫大的打击。
这个打击,到现在他还没缓过神来。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在日记里记录了她对他一片纯情和痴心的女人,竟然会和他的表哥扯上关系。
不过此刻,看到安初真切地站在他面前,愿意和他打开心扉聊天,愿意在他受伤后来关心他,他顿时又觉得那一切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安初能够和表哥及时斩断联系,他楚天河,还是可以摈弃前嫌,和她重新开始。
此时此刻,一片柔情再度回荡在楚天河的心田里,他目光温柔地望着安初,看着安初那张纯净如羊脂玉般的鹅蛋脸,楚天河顿觉迷醉,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一切挫折。
“楚天河,你还是不要这么直接的好,我们毕竟是还要做同学的人。”
安初没想到,楚天河七绕八绕,最终还是绕到了感情问题上,一时忍不住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
她原以为那天撞见那一幕,楚天河会直接死心,哪曾想,自己今天这么一嘘寒问暖,楚天河心里的那股爱火,居然又有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架势。
安初连忙直白地提醒,却不成想,楚天河竟又一次拽住她的手,目光中流淌着涓涓深情对她说:
“正因为我们是同学,所以,我才更想听你一句实话。难道,你真的喜欢我表哥、愿意做司追的妈妈吗?”
趁着这么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楚天河连忙一股脑把掏心窝的话都问了出来。
他眼神清澈如山野间的清泉流水,一看,就是那种家世清白、从未受过世事沾染的纯情大男生。
被楚天河这么一问,安初的心下意识慌乱了一下。
她低下头来,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应楚天河的话语,毕竟如今,她也不知道她对司凛,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位深情的前任,你熟悉他的一切,你也知道他心里依旧有你,但两人之间却始终隔着许多东西,若是普通人,或许只是隔了一段时间,可是对她而言,却已经隔了一世。
她无法形容自己对司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内心对于司追,却是毫无保留地接受,并且爱得彻底。
毕竟,司追是她前世那么拼命生下来的孩子,这一世再重逢,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不去爱他呢?
“楚天河,你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的确很喜欢司追,我和司追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缘分。”
面对着楚天河的真诚,安初诚恳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到安初这么说,楚天河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他下意识便蹦出了一句:
“其实,我听说,司追这几天生病了。”
楚天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那般,让安初的心瞬间炸开了。
“你说什么?司追生病了?他现在在哪里?”
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安初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慌忙急切地追问道,眼神立刻变得焦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