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个学生,我在常青大学读金融系,今年20岁。”
安初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哦,你家是做什么的?”
齐佩抿了一口咖啡后,继续盘问起来。
“我爸开公司,安氏集团,做日用品方面的。”
安初再度默默揩了一把冷汗,感觉这味道有点像查户口,但没办法,这种场合只能先配合着。
“安氏集团?你母亲是宁奕菲?”
岂料,齐佩听闻“安氏集团”四个字之后,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不是,她是后来嫁到我家的,我妈另有其人。”
安初当即否认,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过,她估摸着她应该和宁奕菲认识,毕竟宁奕菲自从嫁到安家之后整日没事干,整天都忙着和各式各样的贵妇打交道,所以他们认识也有可能。
“竟然是你!”齐佩在听说安初的母亲另有其人之后,立刻拖长了音调,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浓郁的讽刺,“没想到,你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司凛,我认为她根本就不合适!”
齐佩的声音当即变得尖锐起来,而她口中的“贱人”二字,听在安初的耳朵里异常刺耳。
安初虽然不知道齐佩为什么这么说,但她料想,这些年来,宁奕菲像是花蝴蝶一般在上流圈子里连轴转,恐怕早就一盆盆脏水泼向她妈妈,把她自己小三上位的历史成功洗白。
安初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妈妈当年的死因背后,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的疑团,只不过,从前的她实在太过弱小,根本就无力解开当年的迷局,也无从为妈妈辩解什么。
此刻,听到齐佩故意在她面前诋毁,安初感觉她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她“豁”地一下站起身来冷冷地说:
“我妈妈走的清清白白,那些通通只是谣言,我将来一定会调查出真相的,也烦请你们在不了解真相之前,给我闭嘴!”
那一刹那,安初的眼神冰冷如刀,浑身都透着一股女战士一般的冷冽与倔强。
安初突如其来的反应,令坐在她身旁的司凛着实吃了一惊。
印象中这个女生,明明是一个狡黠激灵的小可爱,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又给了他一种Zoe的感觉,就像那一天在常青大学的校园里,他在角落里所目睹的一幕那样。
没经历过咬牙切齿的恨,一般人身上,断然不会有那么浓烈的情绪。
司凛还未吭声,这时候,又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齐世宛在得知内情之后,站起身来指着安初的鼻子大声说: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是谁了!原来,就是你妈妈当年勾引的我爸爸!所有人都知道,你妈妈当年是怎么死的,我真没想到,司凛哥看上的女人,居然是你!”
齐世宛的声音出奇愤怒,而这股愤怒里所夹杂的,是对安初刻骨铭心的恨意。
齐佩,齐世宛,齐赦……
此时此刻,安初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司凛的二婶齐佩竟然是齐赦的妹妹,而齐世宛,是齐赦的女儿。
而当年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就是在齐赦的车里,妈妈走很仓促,几乎什么讯息都没有留下。
因为这样,她从小到大承受了太多流言蜚语的诋毁,直到现在,还要被人当众毫不留情地当场揭开了这个陈年旧疤。
那是她的妈妈!
不管妈妈当年究竟是否犯下错误,逝者已矣,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说她妈妈的不是!
那一刻,安初的心陡然一沉,她的眼神愈发冷冽,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冷冻住一般,她突然离座,以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势箭冲到了齐世宛的面前。
“啪!”
齐世宛还没反应过来,安初便狠狠往她的脸上用力狂扇了一个耳光。
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齐世宛捂着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初。
“逝者有在天之灵,你有哪只眼睛看到我妈偷了你爸?没有经过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当年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搞清楚!在此之前,谁要敢说我妈半句不是,我就和她拼命!”
安初的声音仿佛夹带着万里冰川那般,冷冽,残酷,不允许任何怀疑。
上一世她没拥有过父母,这一世,从安初过往的回忆里,她全然体会到了被母亲疼爱的快乐。
安初记忆里关于母亲的片段虽然模糊,但每一段都是那样温馨。
那段短暂的母爱,是安初记忆中的宝石,也是这一世的她拼命守护的,她不会也绝不可能允许,有任何人再在她的面前,出口玷污她的母亲。
“反了天了!司凛,你要带这样的女人进司家的门?!”
司白忍无可忍,重重地拍了下饭桌。
如果说一开始他纯粹是看不上安初的外表的话,此刻,这个女生的狂妄以及她那一团乱的身家背景,已经成功挑起他的所有底线。
他是司家的二子,司凛父母早亡以后,他便是司浩川的长子。
自从司浩川退休以后,他作为通天集团的元老,在司家享受着无上的尊荣,连司凛对他都未敢有所不敬。
今晚这场宴会,原本是他们久别重逢后的家宴,原本,是他想要在齐世宛和司凛之间牵线搭桥的。
可是现在,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搅乱了整个局面,而且刚刚,她居然敢扇齐世宛的耳光!
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司白气得七窍生烟,于是,忍不住对司凛发出了一声质问。
司凛这时候已经走到安初的身边,司白原以为,这种情况,司凛会毫不迟疑地教训安初,可他哪里曾想,司凛居然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拿起安初微红的手掌关切地看了一眼,随后,声线淡然地说:
“我们应该对逝者保持该有的尊重,以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说起!”
司凛的声音淡淡,却如同一记响雷,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响起。
尽管他只字未提安初,但言语中的偏袒,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凛,她刚才居然打了宛宛一个耳光!”
齐佩不敢置信地看着司凛,像看一个陌生人。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张牙舞爪、尚还没大学毕业的女生,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勾了司凛的心?
“我知道,作为补偿,我明天会派人给齐大小姐送一份重礼!至于其他,不必多言!”
司凛淡淡回应,言语四两拨千斤,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此时此刻,他的眸光全然倾注在眼前的这个女生身上,虽然她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鹅蛋脸,拥有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孩子的气息,和从前冷冽孤傲、落落大方的Zoe截然不同,可是刚刚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股气势,却俨然像是另一个Zoe,一个还未曾成长起来的Zoe。
这让他越来越觉得,她值得被期许,值得被守护。
“司凛哥,难道在你眼里,我需要的是一份重礼吗?我需要的,是她的道歉——”
齐世宛大概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她瞬间放开被打得通红的脸,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司凛的同时,她的纤纤玉手,下意识攥住了司凛的衣袖。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在外求学,可是从小到大那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始终流淌在她心间。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和她的姑姑姑父,就有意想要撮合她和司凛。
毕竟从小到大,司凛是那样超凡脱俗的天才,是司家所有儿女里最智慧、最有商业头脑、最令人瞩目的存在。
若不是五年前他突然带了一个儿子回国的话,恐怕他们的婚事,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现在,她终于学成归国,原本以为这一场她期待已久的恋爱终于可以开始,可谁曾想,归国第一天,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生给搅和成这样。
此刻,齐世宛的眼睛里暗藏着千万种柔情,她眼巴巴望着司凛,内心深处,迅速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不可能的,我不会道歉,也不可能向你这种人道歉!”
看到齐世宛眼巴巴的眼神,安初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爽。
罢了,看不起劳资,劳资还懒得在这儿待下去呢!
让劳资道歉,除非黄河的水全部干涸,否则,绝不可能!
安初当即明确的表态,随后,转身便欲离开包厢,可谁知道,她才刚刚转身,就被两只软绵绵的小手抱住了大腿:
“妈咪,你要去哪里,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司追年龄还小,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有些云里雾里。
小孩子单纯,小脑袋只懂得区分好人和坏人,在他眼里,他妈咪就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大好人,而被他妈妈呼耳光的,就是坏人。
他才不要和坏人在一起,他要和他的亲亲妈咪在一起!
见安初要走,司追瞬间表现得像是一个随时都会被母亲抛弃的孩子,脸上一脸委屈巴巴的酸楚,那副小表情,让安初的心瞬间瘫软。
于是乎,安初二话不说拎起小团子,便一口气地走出了包厢去……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刚刚走出棕榈餐厅的门口,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拦在她的面前,而她箭步疾走,一不留神,连人带娃都滚到了对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