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温牧寒最后还是开车回去了, 叶飒站在门口，一脸笑意仰头看他，“真不在这里住？我家客房可以提供给你。”

    这话惹得他轻嗤了一声。

    他瞥了她一眼, “别火上浇油啊。”

    真留在这儿，他还保不准他会不会半夜敲开她的门。

    “好好休息, 我明天来接你上班，”温牧寒又在她鼻尖上捏了下, 他倒是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对这姑娘下手了。

    一瞧见她吧, 就想抱在怀里。

    是真的软, 也是真的香。

    叶飒惊讶，“你明天早上来接我？你家离我家那么远, 会不会太辛苦了。”

    “男朋友就是拿来这么用的。”

    只不过叶飒下一秒笑了下，垫着脚尖搂着他的脖子, “可是温营，明天周六，我不上班。”

    温牧寒：“……”

    哪怕是温牧寒这会儿也有种吃瘪的感觉。

    叶飒这一个周末都不需要上班, 贺瑞当然也不好意思让她周末的时候来值班。所以她可以连着在家休息三天。

    温牧寒有点儿无奈, 两人天天在一块还没觉得怎么样，这突然看不见她, 还真挺想的。

    不过周末的时候，温牧寒正好趁着放假, 把最后入选的人员名单确定了下来。

    团长那边已经将人事权都交给他，自然不会对他提什么意见。

    所以周末的时候，温牧寒干脆去了军区家属院找团长，惹得石向荣不满道：“你小子怎么连周末都不放过我, 我们海军虽然说要强兵实干，但是周末也要让人喘口气的吧。”

    一旁的团长夫人正好端着茶水出来, 不由笑了起来，“我看他这个劲儿，还真跟你年轻那会儿一模一样，恨不得把营房当家，整天就琢磨着怎么练好兵怎么带好队伍。”

    石向荣的夫人姓秦，所以温牧寒客气地站起来接过她端过来的茶杯，喊了一声：“秦阿姨好。”

    “你可别，人家亲爹当年也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像我算怎么回事。”

    石向荣可不敢接这个高帽子。

    秦阿姨懒得跟他说这些，温和看向温牧寒，简直是越看越觉得喜欢，只可惜啊，她也就生了一个儿子，要不然还真想把温牧寒领回家当女婿呢。

    她问：“牧寒，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笑眯眯的，这口吻也温柔。

    听得石向荣心底都酸溜溜的，他都多久没听见自家老婆这么温柔对他说话了。这小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这长得好看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不管他心底如何腹议，这会儿秦佩只对温牧寒感兴趣。

    温牧寒端着茶杯，微怔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秦佩说的是什么事情，就是之前帮忙介绍对象的事情。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久没来，居然还被惦记着呢。

    他正欲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一旁的石向荣倒是先替他开口，“你介绍的那些都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秦佩眉梢一挑。

    石向荣开始数落了，“我就没好意思说，去年你们妇联跟我们单位搞那个相亲活动不是，报名的也不少。结果呢，成了几对啊？一会儿嫌我们团的人是基层军官，不如机关单位里的清闲。一会儿又嫌他们工作忙。”

    “本来嘛，我们当兵的哪个不忙啊，你要是没这个觉悟，你跑来部队相什么亲嘛。你说是不是，这你情我愿的事情，弄得好像是我们军人多对不起他们一样。弄得我们团里那些单身小年轻，现在都怕找对象了，老吕的政工工作都不好开展。”

    石向荣本来就一直憋着，这会儿正好撞上了，发起了牢骚。

    秦佩也没想到这私底下还有这么多事情，赶紧说：“我都不知道呀。”

    “秦主任，这可是你的工作失误了，”石向荣摇头，一脸痛心疾首。

    秦佩自个就是军嫂，当然知道当兵的想找老婆有多难，毕竟一年到头出不了几次军营，探亲假也就那么十几天。所以她们才会一直搞跟军队里的士官和军官联谊的事情，当然都是出自自愿的，毕竟现在相亲也是谈恋爱结婚的一个途径嘛。

    她当时就说了，坚决采取自愿报名原则。

    她以为这些报名的小姑娘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自己能立即成为军嫂的种种不便，可没想到居然还这样。

    这会儿秦佩难得没冲石向荣发脾气，反而挺歉意地说：“是我考虑不周全了。”

    石向荣可是极少瞧见这么风风火火的秦主任服软的时候，于是他挥挥手，“没事儿，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哪儿就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这样吧，你今天亲自下厨炒两个菜，让我和牧寒喝两口。”

    秦佩这会儿也没脾气，当真起身给他们做菜去了。

    石向荣等她走后，才回头看了一眼温牧寒，“你小子说说吧，怎么谢谢我。”

    温牧寒挑眉，轻嗤一声，“我可没请您救我。”

    “嘿，还不识好歹是吧，”石向荣还真不信了，这小子油盐不进了吧。

    温牧寒也不跟他继续抬杠，直说：“你看看名单，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谁知石向荣只是随便翻了两下，就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我都说了这次选拔人员，由你全权负责。你让我看，人又不是我选的，我哪知道个好坏。”

    不过他丑话还真先放在前面了，“你小子也别以为，我给你全面人事权就是好事儿。要是不训练出个样子给我瞧瞧，我到时候唯你是问。”

    “是，保证完成任务。”温牧寒立即坐直冲着他喊道。

    不过温牧寒这次来还另外目的，他说：“您看海岸线的训练营房……”

    “你想放在哪儿？”石向荣问道。

    温牧寒说了个地方，对面的石向荣眼皮一挑，一口气差点儿没缓上来，半晌，他才咬着牙说：“你还真好意思提，那是人家潜水连的地方，你也好意思跟我开口。”

    “那不是最靠近海边的地方，方便我们训练。”、

    海军特战旅下面有专门的潜水连队，这个队平时就驻扎在港口附近，跟大海是隔滩相望，之前他们因为潜水训练，在那边住过一阵子。

    温牧寒老早就盯上了那块风水宝地。

    要想参与海上救援，第一次要素是什么，就是得离海近。

    况且海军的直升机大队也在那儿，他们还能搞联合训练，这些方方面面，温牧寒都想好了。其实他们营区离海边也不远，就三公里。

    但是海上救援讲究的是分秒必争。

    “团长，险情不等人，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边建设队伍，边训练，边执行救援任务，”温牧寒望着他，一脸诚恳道。

    石向荣斜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你是这么想的？”

    温牧寒点头。

    “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石向荣点头。

    他们平时拼命训练士兵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到了必战之时有人可用，如今每一次的艰苦训练，就是为了未来任务上减少不必要的人员损伤。

    不过石向荣也没点头，他说：“这个事情，我可以考虑。”

    温牧寒瞧的出来石向荣已经松动，却还是推三阻四，不由一笑，“您还要考虑什么呢。”

    “要不这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也可以痛快答应你这个要求。”

    饶是温牧寒心头都升起一股不太好的念头。

    但是石向荣已经开口：“军区宣传部的人前两天给我们团一个任务，配合电视台拍摄一下关于海军的节目。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你尽量配合好人家工作。”

    温牧寒抬头看过去，“我？配合工作？”

    “你可不许推托，旅部那边也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而且就是让你配合拍摄而已，你平时不是上山下海什么都敢干的，这么小事儿还能难住你不成。”

    这会儿石向荣倒是一阵吹嘘。

    温牧寒就挺奇怪，“军区下面这么个旅团，怎么就非得安排在我们团。就算是我们团，就一定得是我？”

    这事儿温牧寒还真不喜欢，之前军报记者要采访他，他都懒得搭理。

    更别说，还是上电视的事情。

    石向荣瞧他皱着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登时哼了一声。为什么选在他们团，还不就是因为有他在。

    温牧寒在海军里的名声还真不算小，他不单单是个人军事素质高，更有指挥才能。

    当初他们把人从特种兵那儿抢回来的时候，都说是抱回来一个金疙瘩。

    至于上电视这事儿为什么选他，倒也不全是因为他什么军事素质，更主要还是这张脸长得实在是上相。

    军人嘛，谁在乎自己长得好看什么的。

    特别是他们海军，在这海上风吹日晒的，一个个都是黑的发亮。

    偏偏出了这么一个长相实在俊朗的，据说宣传部那边也推了几个军官过去，结果人家电视台一眼就选中了他。

    而且是非他不可了。

    “为什么选你？”石向荣冷眼瞧他，淡淡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子长得好，你要是长得再磕惨点儿，说不定这好事儿就轮不到你了。”

    “没办法啊，谁让你长得帅呢。”

    石向荣这嘲讽技能简直火力全开，温牧寒听得直扯嘴角。

    这他妈到底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最后，石向荣直接拍板定下了，他原话就是，他就算想干嘛就干嘛，也不能一点儿不付出吧。就当是为他们团付出一下，况且上电视多光荣一件事。

    如今是新时代了，军队每年出的征兵视频都想着法儿的引起关注。

    还要圈一波粉丝呢。

    温牧寒呵笑了一声，最后微咬了牙，“那就行吧。”

    石向荣看他一副被逼上梁山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拍了下面前的茶几：“别臭着一张脸，说不定回头一帮小姑娘哭着闹着要给你当媳妇呢。”

    “你以为你这么大年纪还大单身，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情。”

    温牧寒：“……”

    谁单身？谁没媳妇。

    他有！！！

    *

    周一。

    叶飒一大清早开车上班，路过布告栏的时候，就看见一帮士兵居然没在训练，反而是挤在布告栏前面看东西。

    她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听袁浩说才知道，原来是海岸线大队的名单出来了。

    “才选了四十个人，”袁浩羡慕地说道：“滔滔也入选了，早知道当初我也报名了。”

    叶飒见他满脸失落，知道很多人都想进海岸线，虽然不知道这个大队成立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但是大家就是觉得，温牧寒亲自组建带队的队伍，绝对不会差。

    没办法，这就是盲目相信。

    叶飒安慰他，“别灰心，肯定还有机会，下次选拔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报名。”

    袁浩没想到叶飒能安慰他，毕竟这位叶医生看着为人挺冷淡，话也不算多。大家私底下都说她是个冷美人。

    “谢谢叶医生，”袁浩笑眯眯看着她。

    只不过他又想起来这几天营区里关于叶飒和温营的传言，他还挺好奇的。就是大小伙子吧，虽然有好奇心，但也不好意思当面问。

    于是干脆闭嘴，安静做事儿。

    早上的时候，有个士兵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叶飒摸了下，当即表示是骨折了，这得去医院打石膏。

    于是他们领导赶紧开车，叶飒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九院。

    到了九院，他们挂的急诊，倒是一路挺快的。

    因为打了石膏，过了午饭之后，他们才回来。

    因为伤病是一营三连的，所以三连长挺歉意地说：“叶医生，这会儿回食堂肯定没吃的，你跟着跑了一上午也挺辛苦的，要不咱们在外面吃点儿。”

    叶飒倒没觉得什么，她以前在急诊忙起来的时候，赶上饭点儿来病人都是正常的事情。

    一旁的小战士也挺不好意思，“叶医生，对不起。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三连长立即哼了一声，“你闭嘴。”

    “你连长我还在这儿呢，轮得着你请客吗？”三连长没好气的说道。

    他们也没选别的地方，就在营区附近的那家军中绿花，据说这家是营区里指定的聚餐场合。哪怕是退伍的老兵，再回来都要来这里吃一顿。

    三人下车后进了餐厅，直接在大厅坐下。

    毕竟他们人少，也用不着一个包厢。

    “叶医生，你来点菜吧，”三连长挺绅士的。

    不过叶飒倒没说什么随便敷衍了事，翻开菜单，点个素菜。三连长一瞧，赶紧笑道：“你可别给我省钱啊，叶医生。”

    叶飒轻笑：“不是，我一向吃的少，而且女人嘛，不是正在减肥就是准备减肥。”

    一旁小战士瞪大眼睛，“叶医生，你这样的还需要减肥？”

    也不是对方大惊小怪，而是叶飒的身材确实是那种过分纤细，偶尔看见她抬起的手腕，都有种细骨伶仃的感觉。

    叶飒看向他，“你训练的时候，会嫌自己成绩太好吗？”

    小战士想了想，了然点头：“那也是。”

    三连长拿起菜单就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是什么是呀。”

    随后三连长翻开菜单，刷刷点了几个，最后指了指小战士，对服务员说：“再给来个骨头汤吧，给他补补。”

    “连长，不用。”

    三连长：“不用个屁，我明天会跟炊事班班长说一声，给你弄几天小灶。”

    “哪有这么夸张，我就是骨折了而已，”小战士其实自己还觉得挺丢脸，毕竟就是普通的训练科目而已，谁知道他居然给训骨折了。

    三连长：“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以为说着玩的。你给我好好养伤，要不然回头好不利索，你知不知道对你影响一辈子啊。”

    这边上菜速度挺快的，对面两人是吃饭快，都是部队养成的习惯。

    叶飒则是吃饭少，她自己习惯了。

    不到二十分钟，三人都差不多吃完了。

    三连长去结账的时候，叶飒和小战士也起身，只是旁边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是楼上包间刚吃完饭的一帮人下来。

    还有说话的声音。

    “那之后可就麻烦温营长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别看我们韩制片年轻，不过人家可是制作过好几档特别热门的节目呢。你们强强联手，我们都期待着啊。”

    接着又是一个颇为优雅悦耳的女声，声音柔而不腻，“我会好好跟温营长请教的。”

    叶飒扭头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从楼上下来的人，走在最后的温牧寒也显得格外显眼。他身材高大，比走他前面的人都高，一身白色军装穿在他身上，笔挺板正，头顶戴着军帽。

    这会儿他双手抄在裤兜里，微垂着眼，没往门口望。

    结账回来的三连长，正巧撞上他们一行人，赶紧敬礼：“团长好，政委好，营长好。”

    “你怎么在这儿？”石向荣望着他。

    毕竟这个点可不是外出的时间。

    温牧寒正好也抬头，只不过他的眼睛从三连长身上扫过之后，迅速撇向了站在门口的叶飒，原本表情淡漠的男人，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唇角微勾。

    扯出一抹极明显的笑意。

    一旁的韩书灵本来站在他身边，抬头看见他脸上突然出现的笑容，愣住了。

    三连长赶紧解释：“我们连有个战士，早上训练时候不小心骨折。我带他去打完石膏，这不赶不上食堂的饭点，我就带着他们在这儿吃了。”

    石向荣朝这边看了一眼，注意到叶飒和小战士。

    这会儿他走了过来，关心地看了两眼，说道：“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你们连长说，好好的兵，他怎么带的。”

    三连长被当众呲了一顿，也不敢反驳。

    还是小战士自己解释说：“团长，是我自己训练时候动作不到位，跟连长没关系。”

    “温牧寒。”突然石向荣朗声喊了一句。

    温牧寒立即上前，石向荣指着他说：“照顾好了，手没好之前，就先别参加训练了。”

    石向荣临走的时候，又看着叶飒，“叶医生也辛苦了。”

    “不辛苦，职责所在。”叶飒看着他，认真说道。

    这一下倒是把石向荣逗乐，他点头：“不错，有那个兵味了。”

    没一会儿石向荣跟电视台的领导一块走了，倒是韩书灵留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温牧寒，微笑道：“你不是没开车，我送你。”

    叶飒老神在在的站在门口，也不去看温牧寒。

    不过心底却已经冷笑了起来。

    直到韩书灵大概也觉得自己这纯粹是自找没趣，主动抬起手，“温牧寒，之后一起合作，请多指教。”

    可温牧寒这回也没伸手，淡淡说：“应该的，职责所在。”

    他把叶飒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明显听出他弦外之音的韩书灵，当即朝叶飒又看了一眼，只是她嘴角微扬。

    反而冲着叶飒微笑说：“我记得之前聊过，叶飒你好像不是军医吧。”

    叶飒看向她，呵的一下冷笑，“我也记得韩制片，你以前不是做军旅题材的吧。”

    谁怕谁呀。

    都是别有用心，最起码她光明正大。

    韩书灵微微一笑，随后冲着温牧寒看了一眼，“我先走了，反正以后咱们还要经常碰面呢。”

    她扔下这句话，飘然离开。

    叶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她最后一句话的用心真够恶心的。

    都不是暗搓搓了，这是明摆着挑拨了。

    只是叶飒直接上了三连长的车，温牧寒也跟着上来了，他抢先在后座上坐下，小战士自觉坐在副驾驶。

    车子很快开回营地。

    只是三连长把车停在医务室门口之前，温牧寒扭头看向叶飒，“叶医生，我之前麻烦你开的药。”

    “还没准备好。”叶飒闲闲道。

    温牧寒：“……”

    只是他这人要说不在乎也是真不在乎，她拆了自己的台是吧，可是到了医务室门口的时候，温牧寒还是直接跟着下车了。

    他叮嘱三连长把人送回宿舍，又转身跟上叶飒。

    只是他刚走出去两步，追上前面的姑娘，转头看着她低低笑了下，扣住她的手腕，“我说你怎么了？”

    叶飒望着他，突然指了下自己的脸颊。

    “你认真看一下。”

    温牧寒还真的盯着她的脸颊看了一眼，终于他恍然道：“哦，我看出来了。”

    他单手握住她的手腕，见四下无人，迅速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吃醋了。”

    叶飒一怔，放屁，她是生气！

    很！生！气！

    可是面前的男人低头看着她，眼神愈深，里头含着光一般，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这还是飒飒第一次为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