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温牧寒脸上一时掀起一层薄薄笑意, 叶飒本就看着他，这会儿见他唇角微弯，也跟着笑了起来。
司唯到底不愧是撒谎不眨眼的人, 登时说道：“飒飒开玩笑呢，我们实习医生都是要各个科室轮转的, 虽然我现在在妇产科，不过以后也会转到别的科室。”
“原来是这样。”温牧寒倒也没让人难堪, 还挺给面子的点点头。
司唯一瞧他还挺好说话的样子, 登时来劲了。
关键时刻, 闺蜜是干嘛的。
不就是为了姐妹的幸福要两肋插刀的。
司唯说：“我们妇产科其实还好，飒飒他们的急诊科是真的累, 特别是值夜班的时候，时不时就要来病人。真的太辛苦了, 你看把叶飒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一步，疯狂吹捧姐妹，引起对方的兴趣。
果然她刚说完, 果然看见温牧寒的视线落在叶飒身上, 司唯心底一阵尖叫。
她是个功臣。
她为叶爸爸追过男人呐！！
温牧寒倒还真的因为她这句话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在急诊室看见的一幕, 当心跳检测仪上本来应该起伏的线条陡然被拉成一条直线的时候，叶飒跟死神争分夺秒的模样。
不是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其实女人也一样。
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身上绽放的光是真的耀眼，能照进心底的那种夺目。
叶飒似笑非笑地望着司唯，却也没阻止。
直到司唯继续说：“不过咱们治病救人累点儿也就算了, 最惨的是还要处理办公室的人际关系。叶飒性格您肯定清楚吧，最是不争不抢。”
不争不抢？
温牧寒想起这姑娘那股子直愣愣的劲儿, 对他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可是防不住小人作祟啊，她们急诊科有个叫……”
司唯正要好好吐槽那个应嘉嘉。
结果叶飒打断道：“行了，我们在这儿也够久的，让他休息吧。”
司唯瞪大眼睛，一脸‘为什么不让我说完，我要扒开那个绿茶婊的皮’的表情，她这三步骤还没走完呢。
这才刚走到第二步，勾起对方对叶飒的恻隐之心。
还有什么比在办公室里受了委屈，却又默默承受还要更惹人怜爱的。
叶飒走过来伸手拽着她的手腕，正要说话时，刚好有个小护士进来了，瞧着病房里一下有两个医生在，挺愣神的。
“是要吃药对吧，”叶飒正拉着司唯要走。
只是她看了小护士两眼之后，突然说：“我是急诊科的叶飒医生，他有什么情况的话，麻烦及时跟我联系。”
小护士立即点头，只是怎么看着都有点儿心虚。
等走到外面走廊的时候，司唯好奇道：“你刚才干嘛盯着那个小护士看那么久？”
“她涂口红了。”叶飒双手插在兜里，望着前方闲闲道。
司唯立即回头，只是这会儿已经看不见了。
医院很多科室都是有明文规定的，不能化妆更不能涂口红，就是怕会不小心沾染到药品或者器械上面。
这个小护士是来送药的，而她唇上的口红明显是刚涂的。
娇嫩的唇釉质地，带着求吻般的嘟嘟感。
叶飒轻笑了一声，这男人走哪儿都挺受欢迎啊。
*
司唯进电梯都还在感慨：“你说恋爱中的女人，是不是都跟福尔摩斯一样？”
她刚才完全没注意那个小护士的打扮，叶飒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可真够可怕的。
“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大概就会懂了。”
他身边的风吹草动，你都会敏锐的第一时间发现，是直觉也是本能。
司唯浑身一抖，随即又说：“不过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应嘉嘉啊，我可以趁机帮你在大帅比面前卖惨，说不定他还会对你产生保护欲呢。”
“我已经教训过应嘉嘉了，如果我们再在背后议论她，跟她这种人又有什么区别，”叶飒一向不喜欢来这些虚的，她性格太过洒脱，不屑玩心机。
要不然以她的智商，还真的能玩死应嘉嘉。
司唯当下问：“你教训过她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叶飒看她一脸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语气平常把那天名额确定之后，应嘉嘉在更衣室跟她发疯的事情说了一遍。
司唯听完，半晌都没吱声。
等从电梯里出来，居然大笑了起来，“我早就跟冬至说了，应嘉嘉她早晚要在你手里翻船，这个小绿茶以为她那套能无往不利，只可惜她这次遇到的人叫叶飒。”
应嘉嘉其实手段挺低劣的，跟办公室里的女同事抱团排挤叶飒。
又时常利用一些小恩小惠笼络其他人，企图孤立叶飒。
本来叶飒就是那种不太喜欢处理人际关系，一开始她这招倒是挺有用，只可惜在医院这个地方，实力可比这些小伎俩管用多了。
别看这么多实习医生，可真正能留下来的就那么几个，到时候名额是院里定的。
那会儿除非应嘉嘉能找到门路，否则她肯定留不下来。
但是叶飒就不一样，她不仅实力在所有实习医生中最强，就连家庭背景都深厚的成迷，要不然也不至于打了色狼患者之后还能继续回来上班。
所以整个急诊科的人，除了那些刚上班没心机的小护士被应嘉嘉笼络住，其他但凡混了几年的，都知道何必要为了一个早晚都会离开的人，去得罪肯定能留在医院里的医生。
叶飒哼笑了下，摆摆手示意：“我回急诊了。”
*
下午的时候。
顾明朗到了医院来看温牧寒，一进门，他就轻呵道：“我说温营，您这情报工作做的可真够出色的，要不是这次开会我看去的是郑鲁一多问了两句，你还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军里面开会，顾明朗没成想看到的居然是郑鲁一。
虽然他知道温牧寒一向不喜欢这种开会的事儿，不过真摊到自己头上，他肯定也不会躲着。于是他就多问了两句，没想到郑鲁一支支吾吾的模样，反而一下叫他怀疑上了。
果不其然，还真让他给问出来了。
“来，削个苹果。”
温牧寒懒散地靠在床头，下巴微抬指着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水果，示意顾明朗给自己削个苹果。
顾明朗被他这幅大爷样气笑了，走到桌边把苹果握在手里，在半空抛了两下。
等他转身作势要拿苹果砸向温牧寒的时候，床上的男人脸上挂着散漫笑意，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顾明朗就知道会这样，认命似得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你伤成这样，怎么没看见阿姨的？”以顾明朗对温家那位太后的了解，只怕二十四小时要住在医院里陪着才是。
温牧寒淡声说：“这事儿我妈还不知道，你回去也别说漏嘴了。”
顾明朗跟他打小一块长大，两家父母那真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关系，他要是说漏嘴了，只怕今晚展清就会杀到医院。
顾明朗摇头：“我说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这都敢瞒着？”
“让她知道也只是徒添担心而已，我在医院里有护士又有社工照顾，挺好的。”温牧寒声音挺淡的，他真没把自己受伤这事儿看太重。
就连他爸的秘书来过几趟，他都让人别来这么频繁。
只是他说完，顾明朗冲着他挑眉，语气特好奇地问：“我刚才看了一圈，这里小护士颜值还都挺不错。我估摸着单身的肯定也不少，你说你们孤男寡女的又这么贴身照顾，就不能擦出点儿什么？”
温牧寒看他：“滚蛋，要不让你躺在这儿试试？”
顾明朗还真心实意劝了起来：“真的，牧寒，你也总憋着，毕竟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我怕你再憋下去真憋坏了。”
这话已经开始往不文明的地方扯了。
“让你削个苹果而已，你怎么就跟我妈上身一样，”温牧寒眉心微蹙。
顾明朗这下苹果削完了，直接递了过来，正好身上手机响了，听起来应该是有微信。他低头看微信的时候，温牧寒握着苹果望着窗外。
呵，小护士……要是哪个小护士敢靠近他半步，被叶飒知道了，估计她生吃了人家的心都有。
中午她还盯着人家小护士看了半天呢。
这会儿顾明朗看完微信，惊讶道：“原来谢时彦那个小外甥女就在这家医院当医生啊？”
他之前在群里说了温牧寒受伤的事情。
谁知谢时彦问完哪家医院之后，立即回复说，叶飒就在这儿上班呢。
这下顾明朗上下打量起温牧寒。
温牧寒实在受不了他这□□裸的眼神，不耐道：“有屁就放。”
“我说怎么一提小护士，你就这么反感呢。合着你没看上小护士，你是看上人家小医生了吧。”
顾明朗笑得特欠。毕竟他跟温牧寒认识太久了，说真的，他真没见过这么自律一男的，哪怕是他吧，还交过女朋友。
不知道的人大概以为他进的不是军营，而是和尚庙。
年纪小的那会儿就不提了，最是情感懵懂的时候，顾明朗都为了见女朋友翻过学校的围墙，他愣是没发展出一个爱情的小萌芽。温牧寒可比他受欢迎多了，那会儿打篮球，旁边站着的姑娘一大半是冲着他来的。
他这人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笑，更别提对姑娘什么温柔体贴了。
结果顾明朗这种暖男型的，真是被他压得死死的。连股明朗都奇了怪了，难不成女孩都喜欢这种对她们爱答不理的。
温牧寒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说过什么，少把我和她扯在一块儿。”
顾明朗其实上次就想说的，那姑娘在马路边被人拦住，他可是立马冲上去挡着的，看着也不是对这姑娘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们怎么就不能扯一块了？”顾明朗好奇了。
温牧寒：“回头我要跟谢时彦怎么说？我看上你外甥女了，这姑娘我从她高中开始就认识了，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跟着嗤笑一声，只是这一声笑也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顾明朗的。
直到顾明朗问：“要是不考虑别的，你就说你自个对她什么感觉吧。”
什么感觉？
温牧寒脑海中突然闪过今天在洗手间的画面，他把自己头上毛巾扯下来的瞬间，她抬头望着他，小巧脸颊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得，哪怕没摸过，他似乎都能想到会是多么柔软细腻的手感。
阳光从洗手间的小窗上闯进来，落在她的脸上，那双清透至极的黑眸。
那样明润干净，干净到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没可能。”突然，温牧寒冷硬的声音响起。
顾明朗却一下笑了起来，他幸灾乐祸道：“你刚才犹豫了是吧。”
温牧寒不搭理他。
随后顾明朗老神在在说：“不过说回来，这姑娘长得是真漂亮，腰细腿长……”
他还没说完呢，突然半空中有个东西扔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下来，接到才发现居然是吃剩下的苹果核。
“少他妈乱瞟人家姑娘。”温牧寒正气凌然。
只差没吼一嗓子，她腰细腿长关你屁事。
这护犊子的劲儿真是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