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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胤禛面无表情地坐在软榻上, 手里捏着那薄薄的一张信纸,屋里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有他与魏紫二人, 魏紫还在一旁摆弄着花草,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魏紫一边儿调整着花盆的位置,一边儿想着胤禛来之前秦嬷嬷和如烟的话。她们说:

    “此事实在伤及男子颜面,即便是贝勒爷也定是会大发雷霆的。若是可以, 奴婢只希望侧福晋不知道此事才好, 可偏偏这信就是被送到了您手中,不知是不是府里头有心安排的,总归您让贝勒爷自己安静地想, 不必宽慰也不必询问, 千万别触了贝勒爷的霉头。”

    魏紫回身看了一眼胤禛,虽说他是在思索的模样,却没有一点秦嬷嬷口中的大发雷霆之态。

    被看着的人忽然抬眼与魏紫对上了视线,胤禛将信纸对折起来,问道:“看我做什么?”

    魏紫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似乎真的没有类似于气愤、恼怒之类的情绪,她自己又没把信里说的事当做过什么大事,立刻就毫无阴霾地笑了起来:“妾身不能看吗?”

    胤禛低笑一声,轻抬了下眉梢, 示意她继续看。

    魏紫却不看了,转身将最后一盆花盆移好, 却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你若是喜欢摆弄这些,新院子那里后面再开片空地,想种着什么便种些什么。”

    魏紫摇了摇头:“也不是喜欢,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些花花草草的, 不过院子后面开栽片树林倒是可以,把温泉庄子里的老虎养过来吧!”

    说着便用沾了些泥土的手指拽上了胤禛的衣袖,撒娇似的左右摆了摆。

    胤禛低头看她,“真这么想养过来?”

    魏紫用力点头:“想!”

    胤禛无奈道:“那便养过来吧,只是你得看好了才行。”

    之前将白虎留在温泉庄子时,胤禛还没猜出魏紫身份。如今知道了,若是魏紫能管好白虎,养在四贝勒府里倒也无妨。

    “一言为定!”魏紫伸出手掌,要胤禛同她击掌为誓才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胤禛将手上的灰拍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你也不问问我李氏的事。”

    魏紫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爷的侧福晋爷自个儿处置吧,又不关妾身的事。倒是爷,让二阿哥过来也没提前告知妾身一声,打了妾身一个猝不及防。”

    说着埋怨似的嗔了他一眼。

    胤禛怔了下,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尾都有了淡淡的褶皱,笑得魏紫不自在地推了他一下,却被抓住了手。

    胤禛的手很热,将魏紫的手都捂热了,十指抵在一起,缠绵至极。

    “弘昀你帮我看着点,这两天事多,等我腾出功夫再安排,不能让他到处跑了。”胤禛想起在前朝正门前等着他的胤祯,眼神复杂了瞬又冷了下来:“李氏的事没那么简单,看着她的都是我的人,她哪里来的神通与别人私通,倒是……”

    倒是在吃食里动些手脚反而轻松些。

    魏紫蹙起眉头:“可福晋在信里说,田大夫给把的脉,确认李侧福晋有孕了。”

    今日府中来信,福晋亲笔所写,信中讲述李侧福晋有孕两月有余,可胤禛从易光回来将李侧福晋软禁后就再也没去见过她。不仅李侧福晋,府中其他女子,胤禛也没再亲近过,即便是初一十五都会去的正院也只是盖着两床被子睡觉而已。

    不过这些事,魏紫是不知道的。胤禛垂眸看向魏紫,眼里柔和了下来。

    他本就不是重色之人,更早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心是满的,便足矣了。

    世间男子难道不知再贤惠大方的女子也是不愿与别人分享夫婿的吗?不过是以贤惠之名将女子束缚起来而已。

    胤禛愿意只守着魏紫。早前他尚且犹豫时便不可自制地想过,若是魏紫是他的嫡福晋,他甘愿守着她过平凡日子。后来他想清楚了,在小鱼出生之后便为魏紫请封了侧福晋。

    满人在入关之前便是多妻制,如今的侧福晋即便不是正妻也与汉人的侧室有很大区别。在入关之后满人才学起汉人这套,弄出什么嫡福晋,其余福晋为侧福晋的规矩。如今侧福晋的地位虽有下降,但比起格格侍妾之流还是高出不止一星半点,若是宫中指的侧福晋甚至与嫡福晋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明面上大差不差,胤禛这边便出不了问题。

    “左右不过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药。”胤禛站起身,魏紫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分明的轮廓和滚动的喉结,心底有些发热。

    “若是过几日再意外流产,即便是回京也什么都查不出来了。”胤禛冷笑:“不过倒也说不准李氏有喜是真是假,有些人的能耐真是了不得。”

    魏紫起身道:“那爷快些让人查查,若是像爷说的这样,倒像是拿爷当傻子耍呢。”

    胤禛扭头,状似不虞:“说什么呢,越发没个正形了。”

    魏紫微微一笑,走到胤禛身边趴在他肩膀上轻声问道:“爷不就喜欢妾身这样儿?”

    却不等胤禛说话便退开两步,快步到门边打开了门,冲外面候着的一干人等道:“传膳。”

    晚膳早早便用过了,这会儿不过是加的一餐罢了。

    如今大多满人仍旧保持着一日两餐的习惯,倒是宫里头从康熙开始便带起了晚上加餐的风气。

    魏紫闲暇时还想过,估计是康熙太过勤奋,从早忙到晚,用完晚膳还清醒许久,过上两三个时辰自然会饿,只吃点心也太委屈了,于是又传了膳。所谓天子,生前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魏紫倒是听古树说过,人间皇帝死后会入主紫微星,毕竟人间气运的大成者怎么会平凡死去。

    不过此时紫不紫微星的倒是不得魏紫注意,她只忙着向被摆了一道的胤禛得瑟呢。

    既然要传膳,殿内自然要重新摆设一番,进来许多下人,胤禛便瞪了一眼魏紫,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了,反手让苏培盛过来,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便见苏培盛小跑着出去了。

    用膳时,康熙还赐了道清蒸鱼过来。谢赏后胤禛问了送菜的太监,得知只有自己有赏菜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点了点头便继续用膳了。

    魏紫嫌弃那道清蒸鱼被康熙动过两筷子没有用,她不嫌弃胤禛,但是嫌弃康熙啊。胤禛注意到了,亲自给她夹了一筷子完好的鱼肉。

    若是她今日真放着这道清蒸鱼不用,不用明日康熙便会知道。皇阿玛是什么样的人,胤禛再清楚不过。

    多疑又小心眼。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素来如此。四贝勒府里还好,在行宫,康熙无所不知。

    魏紫生气地瘪了瘪嘴,过了会儿放着鱼肉的碗又被胤禛不着痕迹地换走了。

    .

    晚间忽然起了雾,雾气在树影与水波间弥漫,殿外挂了数倍于往常的灯笼,才照亮了这周围小小一圈的地界。

    魏紫湿着头发坐在窗边看着朦胧的月亮,眉芳在她身后用棉布一下下轻柔地擦拭着黑色绸缎般的发丝。

    用完加的晚膳后胤禛先去了西配殿看胖儿子,随后便去了前殿处理书房里堆积的拜帖和杂物,估摸着还要再同弘昀说会话。

    魏紫则是先去沐浴了。这处宫殿有白玉池,虽说不及天然温泉也比木桶舒坦多了。毕竟木桶再大再宽敞再华美也是个木桶不是?

    若不是今日来了府里那封信,魏紫还想拉着胤禛一道去试试白玉池呢。

    食色性也嘛!

    眉芳感觉手下的身躯忽然颤了两下,歪着身子看了看,魏紫竟然冷不丁地笑了起来,也跟着傻笑道:“侧福晋笑什么呢,吓得奴婢差点扯了您的头发。”

    与眉芳等人相处的日子久了后,魏紫同她们说话向来坦率,这会儿却不知怎的莫名不想告诉眉芳自己在想胤禛,便清了清嗓子道:“在想你上回读的话本,怎么就只写了一半呢,后面什么样到现在也不知道。”

    一提这个眉芳便愤气填膺:“那些个写话本的先生真真是坏透了,一个故事非要分成好几本来,奴婢恨不得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告诉奴婢后面的故事。”

    魏紫却来了兴致:“那便把那些先生都找出来,把他们关起来写话本如何?”

    眉芳最近被如烟和秦嬷嬷教育的省事了许多,心动着艰难道:“毕竟是文人,说不得还有功名在身……侧福晋若真是如此做了,参贝勒爷的折子怕是要堆成山了。”

    魏紫幽然道:“也是……日后再……”等胤禛寿终正寝了,她修成人身了再去抓那些话本先生吧。

    她后面说话的声音小,眉芳没有听到,松了棉布道:“侧福晋,头发已经干了。”

    魏紫伸手摸了摸,回头笑道:“果然还是你擦的又快又轻,上回送来的珍珠你拿走吧,我这儿珍珠粉多的是,你拿着玩儿。”

    自家侧福晋越来越财大气粗,眉芳早已习惯了,笑着福身道:“奴婢谢侧福晋的赏。”

    魏紫解开了披风,穿着寝衣躺到了床上,她已经有些困了,什么消遣都不想做,刚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眉芳收拾了东西,悄然退了出去。

    前殿走到后殿这段路,胤禛走来时身上已经湿了一层。

    正殿门关了,下人都在外面,想来魏紫已经睡下了。胤禛心念一转,便先去了浴房,独自用了白玉池,又去西配殿看了一会儿小鱼,才轻步走进正殿里。

    殿内光线昏暗,胤禛眯着眼睛走到床边,听见床上传来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无端勾了唇角,也躺了上去,揽着魏紫的腰将她塞进怀中。

    怀抱被填满了,心也被填满了。

    胤禛闻着魏紫发间的清香,思绪从阴谋诡计中飞了出来。

    他幼时暗自唾弃祖父顺治帝为了一个女子将后宫前朝闹得天翻地覆。不理解康熙时常独自拿出元后画像默默凝视的行径。

    如今却明白了。

    .

    翌日魏紫是被胤禛吵醒的,她恍惚睁开眼,呆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胤禛。

    胤禛正对着她笑,声音低沉:“昨日你睡得早,还没来得及同你说明日皇阿玛给我放了天假,带你和孩子们去试马埭骑马,记得准备一下。”

    魏紫差点气哭,胤禛明显是在报复她昨日戏弄了他,哑着嗓子道:“爷坏!”

    胤禛笑得更开心了,低头咬了她一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不就喜欢爷坏?”

    说完也像魏紫昨日那样,直起身便走了。

    已经清醒了的魏紫磨了磨牙,盘算着还要把今天这遭还回去。

    .

    福晋从小佛堂中出来,石榕上前扶着福晋向院子走。

    京城里依旧热的人心慌,在屋外没有冰山更是难熬,不过一会儿福晋的中衣便湿透了。她恍若未觉,坐到池塘边,轻声问道:“李侧福晋可冷静下来了,毕竟还怀着孩子,不吃不喝怎么行。”

    田大夫给李侧福晋把完脉后,李侧福晋便不肯吃喝了。府里哪个不知贝勒爷从易光回来便没去过西苑,至于私下里去没去过,李侧福晋最清楚不过。

    如今李侧福晋却有喜了。

    若不是福晋将事情压了下来,处理的及时,怕是整个四贝勒府都要翻了天了。

    石榕道:“奴婢正向禀报您,李侧福晋闹着要见您。”

    福晋笑了下:“见我?见我做什么呢,如今这样只能等爷的信了。若是爷去过,日子对的上,那倒还好。若是没有……唉,倒也是我这个福晋失职。”

    石榕给福晋打着扇子,道:“李侧福晋说她有事要告诉您,关于……关于大阿哥的。”

    福晋嘴角的笑意陡然消失,端庄的面容瞬时变得阴森起来,“哦?弘晖?”

    “走吧,去见见她。”

    .

    西苑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李侧福晋躺在床上,面色昏沉。

    门被打开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李侧福晋睁开眼,明锐地察觉出来人与之前的都不一样。

    “我就知道你会来。”李侧福晋目光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缓缓挪向门扉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大家好久不见呀!日四第一天!差点没赶上,好险好险。

    试马埭是乾隆提笔的,不过没关系,这里平行世界。就当这个热河行宫是完整体加虚构体,以后关于行宫的就不解释啦。you改网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m.w.com  新电脑版网址www.w.com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