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5、百年前(慎买)
    裴苏苏抱着容祁回到自己的住处, 将他放到床上,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里灌输妖力。

    她方才急着保下阳俟的命,损失了许多力量, 这会儿妖力还没恢复,随着她这样不要命似的输入,很快脸色就变得苍白。

    弓玉从外面飞进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

    他本想出声劝裴苏苏, 可转而想到,恐怕自己劝了也没用, 反倒会打扰她, 于是就闭上嘴巴, 安静地坐在一旁。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弓玉连忙出去。

    月光下,门外站着以步仇为首的诸位大妖,个个面带敌意。

    “王上在里面?”步仇往昔总挂在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寒, 声音也仿佛淬了一层寒霜。

    弓玉不动声色地拦在门口, “是, 王上正在做重要的事, 还请诸位大尊在外面稍作等候。”

    “什么重要的事,不会是在给那个魔域的奸细疗伤吧?”项安嘲讽道。

    弓玉神情一僵,明显被他说中。

    “那个容祁重伤了阳俟,现在阳俟生死不知, 难道王上还要护着他不成?”

    “我就说王夫失踪了百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原来他根本就是魔域派来的奸细,别有用心。”

    “这件事,王上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众妖言辞激烈, 弓玉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这件事,王上定会处理好的,诸位大尊莫要着急。”弓玉冒了一头的汗,急得焦头烂额,只能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可他的话显然没什么作用,大妖们依旧群情激愤,要不是裴苏苏在位多年,积威尚在,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闯进屋里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屋里的裴苏苏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站着的大妖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有人开始按捺不住。

    步仇伸出手臂,拦下走在最前面,准备推开弓玉,强行闯进屋的项安,“项安,我们在外面等着就好。”

    项安回头,神色不愉地看向他,“步仇,难道你看不出来,王上早已被那小子迷惑了心智?”

    “我们应该相信王上。”步仇沉着脸道。

    “相信?呵,相信能有什么用?相信她就能让阳俟好起来吗?与魔域的决战在即,王在这个时候护着一个魔域奸细,这不是寒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吗?”项安语带讥讽,激动地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大妖的附和。

    步仇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有些烦躁,“王上不会那么做的。”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项安冷哼一声:“王上会选择如何做,你我心里都清楚。若王上真的想处置那个奸细,现在就应该把他交出来,而不是那么着急地带他去疗伤。”

    “是啊,王上心里如果还有妖族,还知道顾全大局,就该亲手斩杀容祁,以证决心。”

    “不论怎样,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擅闯王上的住所。”步仇向前迈出一步,与弓玉并肩站在竹屋门口,拦住欲闯进去的其他人。

    “行,你就死心眼吧。”

    项安咬了咬牙,想到自己根本打不过步仇,最后只能气愤地甩袖离去。

    步仇是除了妖王以外,妖族的第一高手,在场的大妖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现在也不是内斗的时候。

    在步仇说出这句话之后,其他人尽管心中仍存着不满,但总算是没人再想硬闯进去了。

    步仇和其他人在门外等了许久,直到明月高悬,都没等到裴苏苏出来。

    “步仇,你们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过来。”裴苏苏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是。”

    可他们应下后,却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依然选择等在外面。

    弓玉看在眼里,愁眉紧锁,在心里忍不住担心。

    看样子,众位大妖都对容祁十分不满,这件事怕是不好解决了。

    *

    第二日清晨,竹屋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步仇等人在外面等了一夜,身上带着露水的凉意,迈步走进屋里。

    容祁依然昏迷着,此时正独自一人躺在内室。

    外间宽敞,站下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裴苏苏坐在首位,清丽眉眼间笼着淡淡的倦意,看到众人进来,明知故问道:“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王,容祁隐藏身份,潜伏在您身边,定然图谋不轨,请王不要因为私情,耽误了大事。”项安向前半步,有些急切地说道。

    裴苏苏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容祁虽是魔修,但他与魔域无关,而且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他从未瞒着我。”

    “说不定这只是他为了让您打消防备的伎俩,”项安站在堂下,定定地看着裴苏苏,“不管怎样,魔修与我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既然身为魔修,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说过,容祁与魔域无关,他是无辜的。”裴苏苏道。

    “难道我们妖族的幼崽就不无辜吗?”项安的语调蓦地拔高,“王,那么多幼崽惨死在魔修手里,您若是心中还有妖族,就该把容祁交出来。”

    “即便容祁真的与魔域无关,他重伤了阳俟大尊是事实,就不需要受到任何惩罚?”

    “王上,我们都知道您和王夫情深意浓,可您是一族统领,是我们所有人尊奉了百年的王。您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妖族。眼下我们妖族与魔域决战在即,切不可因为一个容祁,动摇了所有人的战意,请王上三思。”

    裴苏苏缓缓阖上眼眸,不再开口,但她要护着容祁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项安等人还在情绪激动地说个不停。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步仇走上前,对着上首的裴苏苏拱了拱手,“王,容祁的命可以留下,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继续修炼了。”

    “你这是何意?”项安不悦地看向他,“现在阳俟生死未卜,你要我们就这么轻易放过容祁?”

    步仇并没有理会项安,而是继续对着裴苏苏说道:“王,容祁的力量太过诡异,刚迈入化神期的他,竟能一招将合体期巅峰的阳俟打成重伤。若是继续留着他的修为,我们谁都不可能放心,更不可能允许他留在妖族。

    “我知您舍不得杀他,那我们便各退一步——只要您亲手废了容祁的修为,拿他的元婴给阳俟疗伤,他重伤阳俟这件事,我们就不再追究。”

    阳俟的妖丹被魔气侵袭,已经出现裂纹,容祁的元婴是最好的药。

    若是不这么做,阳俟危在旦夕,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即便他运气好能够醒过来,也会因为伤到根基而实力大损,且以后修为再难寸进。

    步仇说完,饶含也红着眼看向裴苏苏,一字一顿道:“阳俟天赋平平,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修为,若是他醒来,得知自己以后修为都不能寸进,那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王,我与步仇阳俟,从未用百年前的恩情要挟过您什么。但这一次,我求您看在阳俟当年也出了力的份上,救救他吧。”

    饶含这话一出,裴苏苏顿时呼吸一滞,眼睫颤了颤,重新睁开双眸,眸光晦涩。

    她复杂的眼神看向步仇和饶含,又扫向站在堂下满面愤怒的其他人,一颗心像是被大掌用力攥住,涌上浓浓的挣扎和无奈。

    若是昨夜,容祁没有突然出手伤人,事情怎么都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可那时候容祁不知为何突然实力大增,出手太过迅速,连她都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没能及时拦下他。

    只是事到如今,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饶含,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项安好奇地问道。

    饶含和步仇对视一眼,并没有解释。

    此事事关裴苏苏的命脉和弱点,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裴苏苏叹息一声,“你们先退下吧,我会好好考虑此事。”

    步仇提醒道:“王,在昨天容祁毁了一颗邪魔珠之后,剩下的邪魔珠便开始有了魔气逸散的征兆,我们必须在邪魔珠彻底失去作用前,尽快前往魔域。而在出发之前,关于容祁的处置就该做好决定,不然怕是……”

    怕是前去魔域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怨气,对接下来对敌极为不利。

    “我知道了,最迟今晚便会给你们答复。”

    得到裴苏苏这句话,步仇等人才终于退下。

    待众妖走后,屋里只剩下裴苏苏和弓玉二人。

    弓玉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裴苏苏,“王,要不然,您还是废了王夫的修为吧?”

    眼下的情形来看,步仇大尊他们愿意让步,只是让王上废了容祁的修为,没要他的命,已经很仁慈了。

    裴苏苏喉间一涩,呼吸不由得加重几分,苦笑着道:“废了他的修为,说得倒是轻巧。”

    她自是知道,容祁对这来之不易的实力有多么看重。

    若是真废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修为,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可是,如果您不这么做,王夫的命怕是保不住。”弓玉叹声道。

    容祁做错了事情,若是不惩罚他,不仅会寒了众妖的心,让裴苏苏在妖族失去威望,更会反倒将容祁推到风口浪尖上,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裴苏苏是修为高深不错,可她必须在邪魔珠力量逸散之前,带领众妖前往魔域,夺回伏妖印,最迟明日便要出发。

    她一走,容祁孤立无援,心怀怨恨的妖族众人肯定会对他下手。

    即便让容祁逃走,如今他魔修的身份已经暴露,除了魔域,还能逃到何处呢?

    而以妖族和魔域现在水火不容的态势,容祁离开妖族,去到魔域,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唯一的办法,只有废了容祁的修为,拿他的元婴救活阳俟大尊,平息众位大妖的怒火,才能保下他的命。

    想到那个会亲昵地抱住她手指,会在她手心撒娇的小元婴,裴苏苏眼眶发涩,紧咬下唇,喉间涌上一阵哽意,内心痛如刀割。

    容祁的元婴,是在她的指点下,一点点被温养得越来越有灵性的。

    可以说是她看着容祁的元婴长大,与其无比亲近,情分不凡。

    让她拿他的元婴入药,她如何舍得?

    裴苏苏心中苦涩,“伏妖印落在魔修手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并非一定要夺回来不可。”

    听明白她的意思,弓玉急忙说道:“可是王上,此次我们有邪魔珠,机会难得,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夺回伏妖印就难了。”

    邪魔珠一共就这么二十多颗,若是等它们魔气逸散,妖族就再也无法渡过死梦河。

    错过这次机会,不仅无法帮那些被残害的妖族幼崽报仇,伏妖印依然留在魔域,对于妖族来说,也会是个巨大的隐患。

    “若真的没有夺回伏妖印,众位大妖只会对王夫更加怨恨,您能护得住王夫一时,难道还能护他百年,千年吗?再怎么小心,也总有疏忽的时候,您总不可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一辈子。”

    裴苏苏很清楚,弓玉说的这些,全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正是因为内心无比清楚,才更让她觉得痛苦绝望。

    除非她放弃妖王之位,抛开所有的事情,不顾一切地带着容祁彻底远离妖族,寻个隐秘之处生活,不然怎么都无法保他安然无恙。

    “王夫应该是最近几年才修为全失的,凡人服下灵果,也能有两百年寿命,只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断元竹,便可让王夫重新修炼。

    “而且,昨日王夫忽然性情大变,出手伤人,说不定就是受了魔气影响。再这样下去,难说他以后会不会变成嗜杀魔头,在魔气中彻底迷失自我。

    “王,您不是一直都不希望王夫成为魔修吗?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斩断他修魔之路,让他从此以后,专心修正道。”

    听完他的话,裴苏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道:“弓玉,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想想。”

    “王上……”弓玉还想说什么,对上她泛红的眼眶,最后还是没有再劝下去。

    罢了,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这些道理,想必王上心里比他更清楚。

    王上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弓玉走后,裴苏苏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容祁,还未开口,就鼻子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淌出来。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艰涩开口,压抑的嗓音微颤,“夫君,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百年来,这是裴苏苏第一次如此无助,彻底陷入两难境地。

    如果今日的场景调换,闻人缙一定知道该怎么处理。

    可她不是闻人缙,也永远都没办法像他那么成熟沉稳,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若是闻人缙已经恢复记忆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告诉她该如何选择。

    到底是废除容祁的修为,保下他的命,还是放下自己身为妖王的责任,不管不顾地带他离开?

    她到底要怎么做?

    *

    宁阳焱刚出关,在道阳真人的陪同下,视察如今的问仙宗。

    “前面发生了何事?”见前面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宁阳焱问道。

    “不知,”道阳真人摇了摇头,“师祖可要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吧。”

    两人走到人群中,看到被众人围在最中央的,是两名内门弟子,一男一女,姿容出众,旁边还有两个戴面纱的女子。

    苏漪和陆辰逸带着苏苏回到宗门,找来了宗门长老,和一群弟子围观。

    “她才是真正的苏苏,”众目睽睽之下,苏漪猛地摘下了苏苏脸上的面纱,“你们看,她脸上有红斑。”

    苏苏眼中凝聚出泪水,羞愤欲死。

    随后,苏漪指向另一名戴面纱的女弟子,“她根本就是假冒的,故意混进我们门派,肯定不安好心。”

    说完,苏漪伸手摘下裴苏苏的面纱。

    场上顿时响起一阵惊艳的抽气声。

    宁阳焱本来没怎么在意,看到裴苏苏真容后,立刻有些急切地走上前,冲着她拱了拱手,激动道:“百年未见,不知仙尊可安好?”

    在场弟子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宁阳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裴苏苏的回应,正觉得奇怪。

    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木讷,不似自己以前见过的那般灵动。

    宁阳焱想到了什么,打出一道温和的灵力,隐入裴苏苏眉心。

    远在死梦河边的裴苏苏,立刻便感知到这道灵力。

    站在问仙宗的裴苏苏,渐渐褪去周身的僵硬,桃花眸中多出几分清冷。

    这便是神识附体了。

    “宁阳焱?”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裴苏苏想了片刻,淡声开口。

    “仙尊竟还记得我,”宁阳焱有些惊喜,“此次贸然联系仙尊,实乃有要事禀报,还望仙尊不要见怪。”

    百年前,所有人都知道,虚渺剑仙的道侣是一只妖。

    可在虚渺剑仙的维护下,无人敢将她当成妖来看待,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仙尊”。

    “何事?”裴苏苏问。

    “此处不便交谈,还请仙尊与我换个地方。”

    裴苏苏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后去了别处。

    *

    “王,步仇大尊他们已经等在外面了,您还没下定决心吗?”弓玉扇动翅膀进屋,忧虑问道。

    裴苏苏眸光微动,视线从容祁身上移开,转到窗外。

    木窗外天光昏黄,橙红晚霞挂满天空,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究竟要如何处置容祁,她今晚就必须给出一个答复。

    “再给我一些时间。”

    正说着话,裴苏苏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怔了一瞬,然后就闭上眼睛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睫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片睫影。

    弓玉心生疑惑,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很稳定,应当并无大碍,暂时放下心,耐心地在一旁等着。

    裴苏苏此时正用神识控制自己的傀儡,与宁阳焱交谈。

    “仙尊,百年前发生过一件事,您可能一直都不知晓。”

    “何事?”

    “当年,虚渺剑仙道侣获得妖神传承一事,几乎传遍了整个修真界。人人都为这个消息而疯狂,许多人都在找寻剑仙和仙尊您的下落。”

    裴苏苏瞳孔收缩,心中猛地一跳。

    当初,她刚获得妖王传承,因为血脉低微无法炼化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很多时候都处在沉睡当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她获得传承,怎么会传得人尽皆知?还被夸张地传成了妖神传承?

    “有人想抢夺您的妖丹,但因为没在虚渺剑仙手中讨到便宜,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阴毒的法子,故意把消息散播出去。那段时日,剑仙被几乎所有正道修士追杀,无处可去。”

    所谓的正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做派又能比魔修好上多少?

    “就连苍羽剑派的许多同门,也抵挡不住诱惑,开始对剑仙下手。所以后来,苍羽剑派的掌门才会因为觉得愧对剑仙,而选择解散门派。

    “那时,剑仙一边要面对众人追杀,一边要为仙尊寻找改善血脉的灵物,受了不少伤,却一直不肯将仙尊交出去。”

    听到这段过往,裴苏苏心中涌上一阵钝痛,仿佛有人拿着柄刀子,一下一下割她的肉。

    怪不得那段时日,她短暂的清醒时间里,总觉得闻人缙看上去很疲惫,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可她担忧问他的时候,闻人缙只会温柔地揉揉她的耳朵,让她不要多想。

    而她自己精力不济,实在无暇顾及太多,又太过相信他的实力,从未想过他那段时日过得那么艰难。

    “剑仙失踪前,人族修仙界曾流传过一个说法,说是龙族被灭于望天崖,而且每个龙族肉-身死后,会在原地幻化出龙骨花,蕴含着极为强大的血脉之力。这个说法不知来源,却广为流传,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在那之后不久,虚渺剑仙就彻底失踪了,有魔修说曾在死梦河对岸看到过他的踪迹,而且他本人已入魔多时。所以我想,如果仙尊这百年来还未找到剑仙,或许望天崖会有线索。只是望天崖的入口无人知晓,怕是不好找寻。”

    弓玉正等着裴苏苏回过神,结果视线不小心瞥过去,却看到她眼角流下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无声滚落。

    “王上?王上?”弓玉立刻惊坐起身。

    怕打扰到裴苏苏,他喊了两声就不敢再喊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宁阳焱说的这段过往,在当年的修真界,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在虚渺剑仙入魔失踪,他的道侣也不见下落之后,正道修士总算从疯狂的贪婪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下作。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许多身居高位之人刻意的遮掩下,这个秘密渐渐被藏到暗处,尘封至今。除了各大门派掌权人以外,鲜少有人知道。

    而裴苏苏后来被弓玉带回妖族,妖族又与人族向来互不干涉,少有交集,更不可能会知道这段过往。

    “对了,仙尊,还有一件事,我门下弟子曾在神陨之地,捡到过一本神籍,上面提到了断元竹……”

    听完宁阳焱说的这些消息,坐在他对面的裴苏苏垂着眼,陷入沉思。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仙尊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日再见,必有重谢。”说完,宁阳焱对面的裴苏苏就再一次失去灵气,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傀儡,过了几息,又变成一粒青豆,静静躺在地上。

    而弓玉这边,裴苏苏神识归位,睁开眼眸,桃花眼中充斥着红血丝和泪水。

    弓玉连忙迎上去,担忧问道:“王上,发生了何事?”

    裴苏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失神地怔在原地,冰凉泪水依然淌个不停,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过了很久,裴苏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望向弓玉,“两年前,容祁第一次出现在修仙界,是在何处?”

    弓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好像是死梦河边。再往前的消息就查不到了,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一样。”

    “果然如此。”裴苏苏喃喃道。

    她涩然一笑,痛苦地闭上眼。

    过去这百年里,其实她一直都处在无尽的悔恨自责当中。

    恨自己太过顽劣任性,误闯入那个危险的秘境。

    秘境的主人便是上一任凤凰妖王。

    那时的她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仗着闻人缙在 m.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