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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清风, 将漆黑的天幕上层层叠叠的浓云吹散,弯月的光辉皎洁美丽,洒满了大地。

    在那银白的月光之下, 裴云弃能够清楚的看见她桃花色的脸颊, 也能看见她轻微颤动着的卷翘长睫毛。

    只要他再往前一点点,一点点……

    或许是胆怯, 或许是不真实,让裴云弃最终只是将唇落在了她因为醉酒而烧红了的脸颊上。

    蜻蜓点水都算不上的一个吻,让裴云弃立刻直起了身子, 细看, 他耳根红了一大片,还烧得滚烫。

    今夜月明星稀,无人知他的羞涩。

    裴云弃伸手拿过了躺在脚边的小酒坛子,乔灵妩只喝了一口就醉得不省人事, 里面还剩下很多。

    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裴云弃就着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口, 但也只觉得让心跳得更厉害了。

    得益于这些年来元忱时常拉着他偷喝酒, 裴云弃的酒量尚可, 半坛醉仙酿下肚,他依旧面色如常。

    等到一整坛醉仙酿喝尽,他看着安静枕在他腿上睡觉的乔灵妩,心思活络起来,便又想继续方才未完成的事。

    他又一次垂下头去,想要亲吻她。

    此时,蘅院外。

    深夜归来途径蘅院的欧阳臻脚步顿住,他不可置信的嗅了嗅,闻到了一股香醇的酒味。

    小师妹竟然偷喝酒?

    她喝过酒吗?

    她什么时候学的喝酒?

    这太不正常了。

    欧阳臻想也没想便去敲门。

    蘅院内。

    与乔灵妩近在咫尺的裴云弃倏的顿住, 然后直起身子,抬眸朝着蘅院紧闭着的黑沉沉的大门望了过去。

    “小五,开门。”欧阳臻的声音从蘅院外传来。

    裴云弃听出这是三师兄欧阳臻的声音。他想着,这么晚了,欧阳臻来这里做什么?定然是不安好心。

    裴云弃一时没有出声,便是看见了欧阳臻因无人回应推开院门,他也面色无波,从容镇定。

    他看欧阳臻惊诧的看着他们,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三师兄,你怎么来了?”

    欧阳臻看见枕在裴云弃腿上的乔灵妩,头疼不已:“你们俩怎么回事?”

    这大半夜的,裴云弃竟然还在他们小五的院子里,实在是——不成体统!

    定然是这裴云弃不安好心!

    欧阳臻沉着脸把蘅院的大门关上。

    “姐姐心情不好,只饮了一口酒,便醉倒了。”裴云弃如实答道。

    两个人一起喝酒,欧阳臻也不好意思只训斥裴云弃一个人,但:“小五既然喝醉了,你把她送回房间啊,让她枕在你腿上算个什么道理?”

    “三师兄说得有理。”裴云弃虚心不已。

    他说完之后,就伸手将乔灵妩打横抱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了她柔软的腰肢上,稳稳的将她抱住。

    欧阳臻怒道:“谁让你抱她了?”

    “不是三师兄说的么?让我把姐姐送回房间。”他理直气壮,气定神闲。

    欧阳臻被噎得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云弃抱着乔灵妩踏入卧室。

    他黑着脸跟进去,就见裴云弃站在屋内以屏风做成的隔断前,神情认真的说道:“姐姐的闺房,三师兄为外男,不该避嫌么?”

    欧阳臻很想问,你难道就不是个男人了?

    裴云弃小心的将乔灵妩放到柔软的床榻上,帮她脱掉鞋子,为她盖上被褥,将被角掖好之后,他才重新走了出去。

    欧阳臻站在乔灵妩的房门口,沉着脸看着他。

    “赶紧出来!”

    裴云弃不紧不慢的跟着欧阳臻出了蘅院,他还体贴的帮乔灵妩将大门关上,才看向脸黑得不成样子的欧阳臻。

    欧阳臻适才说道:“裴师弟,你还知道避嫌?那你自己呢?大半夜的带着小五喝酒,你倒是一点都不知避讳!”

    “大师兄没有告诉三师兄么?”裴云弃似是诧异欧阳臻会这样说,惊讶的反问道。

    听裴云弃忽然提起温时礼,欧阳臻一愣,不由自主的便跟着他的思路走了:“大师兄该告诉我什么?”

    “自然是我与姐姐在魔渊同生共死,已是两情相悦啊。”裴云弃面不改色的扭曲事实。

    “什么?”

    裴云弃重复:“我与姐姐两情相悦,她迟早是我的人。”

    欧阳臻:“……”

    如果说乔灵妩与温时礼两情相悦,他还能勉强相信——毕竟他可是栖霞峰唯一一个,并且很早便知温时礼心悦于小师妹的人。

    但裴云弃算个什么?

    他这么多年来可是一点都没忘记,乔灵妩看完了天书后,对于裴云弃是个什么态度。

    两人不水火不相容便已是万幸,怎么可能两情相悦?

    ……小五该不会是被这人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吧?

    欧阳臻目光惊疑。

    裴云弃微微一笑:“三师兄,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你自便。”

    望着裴云弃转身离去的背影,欧阳臻半天都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许久,欧阳臻看了眼蘅院,脚步一转,便去寻温时礼。

    彼时,和院中一片漆黑,欧阳臻推门而入,便看见的坐在院中石凳上,手执临渊剑的大师兄。

    温时礼目光低垂,一直落在临渊剑上绑着的一只陈旧的剑穗上。

    欧阳臻记得,这是乔灵妩小时候编的,他们几个师兄一人一条,小丫头年纪小手也笨,也就给大师兄的那条编得勉强入眼。反正他那条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奇珍院的哪个角落了,但唯有大师兄,视若珍宝般的将剑穗绑在了心爱的佩剑上。

    “师弟深夜造访,可有何急事?”温时礼将临渊剑放在了手边的石桌上,长长的流苏缀在石桌边缘,随着清风微微晃动。

    “……聊聊。”欧阳臻不想打击大师兄,迟疑了一下后,决定怎么委婉怎么来。

    温时礼目光疑惑:“很晚了。有什么不能明天说?”

    “有!”欧阳臻直接坐在了温时礼对面,头顶枝繁叶茂的桂树在光线昏暗的黑夜中投下好大一片阴影。

    欧阳臻觉得大师兄真惨,近水楼台了这么多年都没拼过裴云弃跟着小师妹去趟魔渊。

    头顶桂树的阴影,大概正如大师兄此时的心。

    温时礼发现,欧阳臻看他的眼神越发同情与悲戚,他被看得好不自在。

    “二师弟,有话便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欧阳臻犹豫着问:“大师兄,裴师弟可曾找你说过什么?”

    “什么?”

    “就是关于小五的事儿。”

    温时礼想起今天裴云弃的一番话,眼眸渐渐深沉:“说过。”

    “那……”

    温时礼难得打断了欧阳臻的话:“是裴师弟说了什么吗?”

    欧阳臻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

    “有话便说,无需顾忌。”

    “我怕说出来打击你。”

    温时礼失笑,然后仿佛洞悉一切的问:“可是他同你说了他与小五魔渊一行,他要对小五负责?又或者是,小五为他挡下梼杌,便是小五有意于他?”

    欧阳臻错愕的看着他,然后语气复杂:“大师兄,这裴师弟直接大言不惭说的是,小五与他两情相悦。”

    温时礼:“……”

    欧阳臻暴躁道:“所以他就是在胡言乱语了?好不要脸!真的是吓死我了,我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顿不成!”

    “行了。”温时礼出声制止住欲起身的欧阳臻,无奈道:“这么大人了,还沉不住气,动辄打杀。小五便是跟你学坏了。”

    欧阳臻:“……我没。”

    “不过大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他怕温时礼再说,连忙转移了话题。

    “自然是我今日因小五魔渊之行,去找过一趟裴师弟。他似是察觉到我的来意……”

    欧阳臻打断,眼眸晶亮的看着他:“你什么来意?”

    温时礼吐出四字,温润的眼眸中有锋芒划过:“宣示主权。”

    “然后呢?”欧阳臻连忙追问。

    温时礼想起自己今日的狼狈,对着一同长大的师弟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便简单的同他说了。

    “……也是我被裴师弟妙语连珠的一番话给惊得糊涂了,后来离开了茶院,细细思酌一番,便明白了他的话有多么不可信。”

    “怎么说?”

    温时礼面上显出一丝无奈:“小五无心情爱,只心无旁骛追寻大道。倘若只是一魔渊之行便让她心许裴师弟,那我这些年,又成了什么呢?”

    “师兄说得有理!”欧阳臻拧眉不解:“只是那裴云弃同我说他与小五两情相悦,又是什么缘由?”

    “借你的口说给我听罢了。”

    欧阳臻闻言怒而拍桌:“这裴云弃当真是满口谎话、心术不正!枉费大师兄当年还力排众议留他在栖霞峰,还为他取名,教他修炼!狼心狗肺的东西!”

    “当年倒也不是力排众议,只是你与小五反对罢了。”温时礼淡声说道。

    欧阳臻:“……”

    他安静了些许。

    好在,温时礼也没有追问他,而是道:“你在哪儿见的裴师弟?”

    “蘅院。”

    温时礼眸色微深。

    欧阳臻接着道:“你不知,这厮竟哄着小五饮酒。我赶过去时,小五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也是多亏了我及时赶到,否则不定那裴云弃是如何的不安好心!”

    温时礼半晌没说话。

    “原来,这才是他想让你转达给我的……”许久,他低喃,清浅的声音被晚风吹散。

    此时。

    已至茶院的裴云弃似是有所察觉,往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希望大师兄能知难而退呢。

    温时礼比他早认识姐姐,并与姐姐青梅竹马又如何?

    情之一字,讲究的,从来都不是先来后到。 m.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