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愿一把抓住赫莱尔的手腕。
可话到嘴边, 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那白影女人？为什么要杀了那几个玩家？
她很清楚记得，自己当时那一下，就是划在白影女人的手臂上, 而如今赫莱尔的手臂上在相同位置也有一条伤疤。
这样再看, 赫莱尔的身形也的确与她相符。
十愿的心情很复杂，就如同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逗弄的小宠物蛇居然是条黑曼巴蛇, 一滴毒液干掉一个大汉的那种。
赫莱尔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异常, 眼眸落在她身上, 如同一汪金色的幽泉。
“你在怕我？”
清晰的嗓音陡然响起，一下盖住了玩家的窃窃私语, 两人小心翼翼停下, 询问地看向赫莱尔：“圣女大人？”
赫莱尔没有理会他们，冷冷注视着十愿。
他的眼神紧紧逼着十愿，像是非要她表明个态度似的。
“我……”十愿刚张嘴, 赫莱尔却又迅速扭开头。
“算了，”他说，“当我没问。”
他一下从十愿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
“赫莱尔？”十愿试探问道, “你生气了？”
赫莱尔却又开始摆谱, 抱着手臂闭上眼睛, 身体转向马车一侧，留给十愿一个拒绝的背影。
十愿：“喂……”
我靠她真是无限委屈，杀人的又不是自己，怎么杀人犯反而委屈上了？！
她正想继续说, 衣袖被人猛拉了一下, 赵津云瞪着眼睛, 小声斥责她：“圣女大人在休息, 快别打扰她了。”
盯着他迷离的眼神, 十愿真想告诉他，你口中的圣女大人其实原本是个有大哔——的24k纯男人。
啧啧啧，到时候赵津云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十愿气鼓鼓靠回座位上，乔安娜左右瞅瞅，表情有些犹豫。
“你们……”她觉得和npc讨论这个问题有些诡异，但还是忍不住问十愿，“你们是情侣？”
“嘭！”
十愿头一下撞到车壁。
“你没事吧？”
女声一响起，在座的三人皆一愣，不约而同望向赫莱尔。
赫莱尔面色一僵，逃避似的飞速转过头，动作之快，十愿真担心他把自己脖子扭了。
“哇——”乔安娜拖长声音，拍拍赵津云的肩膀，“看来你没戏了。”
赵津云：“嘤。”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声吆喝，紧接着侍从恭敬的声音隔着车壁响起：“各位勇者大人，已经到王宫了。”
几人神情一凛，刚下马车，在旁等候的王宫侍从立刻迎上来：“请随我来。”
两个玩家对视一眼，迅速跟上侍从，十愿刚想抬脚，右手却被人猛然拉住。
她一回头，对上赫莱尔的眼。
“听着，”两人的身高差实在过大，就算赫莱尔踮起脚，也要十愿配合弯下腰，才能听到她的话，“现在害怕已经晚了。”
拉住她的手力度之大，简直要在十愿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红痕。
“当初订下契约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他轻声道，“将灵魂卖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无法从我身边逃离了。”
十愿身体一震，正想询问，赫莱尔却猛然抬头，一口咬在十愿的颈间。
丝丝痛楚被注入到十愿身体，带着酸涩的麻意，她无法动弹。
如同一只野兽，赫莱尔以这种最直白的方式，在他的猎物上刻下自己的标记。
“埃西斯，你是我的。”
***
王宫大厅内，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妇端坐在高台上，底下占了一圈大臣，而十愿四人外加一匹马，则被围在中间。
“这畜生怎么回事？”一金发青年道，声音里透着嫌弃，“为什么把它带过来？”
黑马不安地顿了下蹄子，乔安娜挡在它身前，瞪着眼睛：“它是我们的同伴！”
青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撇开了。
“别对客人无礼，格莫拉，”国王训斥了他一句，“他们是来解救公主的勇者们。”
“行吧。”格莫拉耸耸肩，但他的神情可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敬意。
老国王长叹一声，温和对十愿等人说道：“抱歉，他性子就是这样，请各位大人莫要见怪。”
居然能让国王出言代歉，众人不禁对那青年的身份感到好奇，赵津云拉了十愿一把：“他是谁啊？”
十愿迅速拉了赫莱尔一把：“他是谁？”
赫莱尔：“……”他不情不愿道，“斯拉格国王的二儿子，苏菲亚公主的弟弟，同时也是王位的第二继承人。”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亲儿子，怪不得国王对他如此宠溺。
“各位勇者大人，”此时国王又发话了，“旅途颠簸，各位一定极为疲惫，今日不妨先在王宫住一宿，明日再启程，诸位意下如何？”
玩家自然同意，纷纷行礼：“多谢国王陛下。”
十愿跟着弯腰，抬起头时高座上的王后忽然对她笑了一下。
即使不再年轻，她仍带着徐娘半老的余韵，笑起来时如同一朵绯色大丽花，雍容而不失艳丽。
十愿：恩？
她身子抖了一下，迅速垂下眼帘。
看见她反应，王后面色寻常，慢慢收回目光。
这一段小插曲短暂而迅速，一干人自然没有察觉，国王甚至还在乐呵呵的笑，只有赫莱尔眼神闪烁了下，目光紧紧盯向王后。
很快便有侍从替他们引路，众人向国王禀礼告退，由于他们的房间没有被安排在一起，四人走了没几步，就在一处旋转阶梯分散开。
十愿正准备跟着引路侍从走，大厅的方向忽然奔过来一名侍女，见到十愿眼睛一亮：“大人，请留步。”
十愿眼熟她，这侍女就是方才站在王后身后的众侍女之一。
她狐疑停下脚步：“请问有什么事吗？”
侍女冲她款款行了一个礼，等另外三人离去，她才凑上来，轻声对十愿道：“王后有东西给您。”
等她的身子退开，十愿的手中多了一张小纸条。
侍女再对她做了个屈膝礼，如同来时一般迅速离去。
十愿错愕地瞪着她，直到一旁侍从催促，她才回过神：“啊，”她抱歉地对那面带不耐的侍从笑笑，“我们走吧。”
等那侍从转过身，十愿才低下头，小心打开那张被卷成一个小扎的纸条。
上面仅有一句话。
“今晚请到我的房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