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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人体挂件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房子上,为它镀上一层火红的边,竟隐隐生出一种整栋房子在燃烧的错觉。

    十愿握着钥匙的手一紧, 不禁后退半步。

    沈清咽了口唾沫, 忍不住道:“请问……这房子有什么异常吗?”

    那老人稀奇看他一眼。

    “‘有什么异常?’我的上帝啊!那可真是多了去了!”他眉毛高高扬起, 像挂在脸上的两个感叹号, “半夜会听到人哭泣的声音,明明没有着火,空气里却有股烧焦的味道……”他砸吧了下嘴,“要不然这里怎能被称为‘被女巫诅咒的房子’呢?”

    “你说什么?!”众人大惊。

    老人也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你们不是冲着它的名声来的吗?”

    十愿与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目光, 对老人道:“我们……”

    “老人家,所以传闻都是真的吗?”修忽然插嘴, “我听说有好几个住过这间屋子的旅客都离奇死亡了。”

    老人点点头。

    修一下兴奋起来:“这么说……他们都是被女巫的诅咒害死的?!”

    见众人不解,他还耐心解释:“据说这间屋子原先的主人正是三十年前被烧死的女巫,女巫死后强烈的恨意却并没有消散,附身在这间屋子上借机报复人们,”他目露感叹,“太好了, 我一定能在这里找到最棒的素材……”

    谁料老人听了他的话,忽然打断他:“不对不对。”

    众人:“?”

    “什么女巫,都是瞎扯,”老人摇着头,满脸不苟同, “我看着莉莉安娜长大的, 她善良懂事, 又怎么会想着要杀人?”

    又是这个名字。

    一丝敏锐闪过十愿的眼, 她开口道:“老人家, 可以给我们说说莉莉安娜的故事吗?”

    闻言,老人叹息一声:“唉……不过是个可怜孩子罢了。”

    不等众人催促,他讲道:“三十年前……镇上出了一起失火事件,有人造谣看到莉莉安娜放的火,镇上就开始传谣言,说她是个女巫。”

    欣怡急切追问:“然后呢?!他们就把她抓起来了?!”

    “那倒没有,”老人摇头,“又没有证据,警察没法把她捉起来。”

    “那女巫祭祀日的由来……”

    十愿发现老人听到这个名词后,脸上飞快划过一丝厌恶的神情。

    “哼!是约翰逊跟你们说的吧?!”他一下愤怒起来,“若不是那群人乱传谣言,莉莉安娜又怎么会死?!”

    欣怡快急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情绪有些激动,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心情。

    “当时镇上一帮青年在搞什么‘狩猎女巫’狂潮,纷纷叫着要烧死莉莉安娜,当然他们不敢真的这么做,只是喊喊口号而已,可是……”

    “失火案后一个月,莉莉安娜消失了,”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悲凉,“半个月后,人们在镇外的森林里找到了她的遗体。”

    “……她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笔画了一下,“就是以前用来绞|死犯人的绞手架,森林里留了一根,现场到处都是焚烧过后的痕迹,莉莉安娜……莉莉安娜她……”

    他哽咽了。

    “她是活生生被烧死的,脸上还刻了女巫两个字。”

    闻言,众人皆陷入沉默。

    一时间,只有修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老人长吐出口气,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悲伤中走出,声音有些沙哑:“莉莉安娜的出事后她的父母一直去森林里缅怀女儿,可有一次却没有再回来,然后……镇民在悬崖下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欣怡小声道:“……是自杀?”

    “不知道,”老人说,“他们一家没有亲戚,房子就一直置空着,直到几年后文森特把它买了下来,用于出租,结果住进去的人都抱怨房子闹鬼,倒也成了一个噱头,可是出了几次旅客命案后,没人再敢来了,文森特只好放弃这间屋子,直到你们住进来。”

    这段回忆仿佛用尽了他的力气,老人无力摆摆手:“好啦,我要回去了,年轻人,如果你们执意要住在这里,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

    “——虽然莉莉安娜生前是个好孩子,但毕竟这间屋子出过命案,也就只有文森特这个掉进钱眼的家伙才会把房子租给你们,”他看了众人一眼,“你们……小心点比较好。”

    见他要走,十愿喊住老人:“请等等!”

    老人疑惑回头。

    “您还记得当年造谣的人是谁吗?”

    老人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除了汤姆那个家伙,还有谁会传这种丧心病狂的疯话!”

    汤姆?这名字听着挺耳熟。

    沈清轻声提醒:“刚刚那个妇女跑过来,说偷东西的人就叫汤姆。”

    十愿与欣怡恍然大悟。

    沈清:“也许这个汤姆会是个关键人物,不如我们去找他……”

    “别,”欣怡打断他,“你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而且你知道这个叫汤姆的住哪里吗?”

    她说的没错,此时夜幕已降临小镇,小镇上路灯很少,他们甚至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沈清为难道:“可是……”

    十愿:“没关系,我们在房子里找找,说不定也有线索。”

    沈清眉头舒展开:“好,那我们……”

    “你们在说什么?!”修突然凑过来,“侦探游戏?听起来很有趣啊!让我也加入嘛~”

    说着,还对十愿眨眨眼。

    十愿:卧槽,妖怪死远点。

    她忍住想给修一击破颜拳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好啊,那你也来帮我们吧。”

    十分钟后。

    “……”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不知道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手与修撞上后,十愿终于忍无可忍道。

    女巫的房子一共有两层,沈清与欣怡负责楼下,而她和修在楼上。

    本来这个安排挺合理,可是……

    修简直像一块狗皮膏药般死死贴着她!十愿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你……”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我们应该分工,一个人检查一个房间才比较合理。”

    修眨眨眼,无辜道:“可是我怕黑。”

    这座房子不愧于其鬼屋的名号,房子年久失修,踩着楼梯会发出吱呀声响,家具上积满了灰尘,十愿刚打开卧室门,直接从天花板上掉下一只老鼠尸体。

    “哇——”修蹲下身,好奇戳戳那具腐烂了一半的尸体,“好大的老鼠!”

    十愿:……你特么老鼠尸体都不怕,结果告诉我你怕黑?!

    “怕黑就开灯,”她没好气打开衣橱,“别来烦我。”

    她专心打量着衣橱,这个衣橱应该属于一位少女,里面整齐罗挂着各种精致的连衣裙与小礼服,即便经过岁月的洗涤,面料仍簇新如初,手指从中穿过,那些衣服便似水般柔顺滑落。

    十愿思忖道,难道这里是莉莉安娜的房间?

    修的声音又传来:“你这么凶巴巴的小心长皱纹哦?”

    他的语气实在讨打,十愿一个没忍住,直接把握在手里的一小顶软边帽丢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修虽然看起来身体文弱,却迅速躲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半长的棕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帽子直接越过他,飞入了对面的房间。

    修:“你可真是位坏脾气的美人。”

    他慢条斯理地将头发捋至脑后,缓缓勾起嘴角,唇边的痣好像在闪闪发光。

    就好像一朵肆意绽放的曼珠沙华,艳丽的外表下掩藏着莫测的毒性。

    十愿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忽然一烫。

    她有些惊愕,掩饰似地撇开头:“我去把帽子捡回来。”

    “恩——?”修拖长声音,突然道,“我很可怕吗?”

    十愿下意识道:“什么?”

    “总觉得你好像在躲避我呢,”湛蓝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直入她的灵魂深处似的,“你很讨厌我?”

    口袋里的东西正逐渐升温,十愿隔着衣物的肌肤都被那滚烫的温度给灼烧到了。

    她的呼吸一滞。

    “你在想什么?”她故作镇静,淡淡瞥了修一眼,“我为什么要讨厌?”

    修微微一笑,既没有认同她的回答,却也没有否定。

    十愿却不想同他纠缠,简短道:“我去捡帽子。”

    说罢,也不等修的反应,径直走入对面的房间。

    一进屋子,她反手关上门,迅速掏出口袋中的恶魔花札,轻声呼唤:“赫莱尔?”

    封面上的眼睛睁开了。

    竖瞳的眼转向十愿,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这是什么味道?”

    十愿:“?”

    “灰尘,霉菌,陈旧的布料,”它一字一句道,“你是想谋杀我?”

    十愿愣了一下,闻闻手指,才犹豫道:“……你有洁癖?”

    赫莱尔冷冷道:“这不是洁癖,正常人都无法容忍这种恶心的……”

    “这就是洁癖。”十愿下结论。

    赫莱尔:“……”

    “等等,不说这个,”十愿发现话题被它带偏了,“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书在发烫?”

    赫莱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辨神色。

    “没什么,只不过是修复时会出现的正常反应,”它似乎在掩饰什么,迅速转移话题,“你不需要快点找线索吗?”

    经它提醒,十愿才想起打量房间,一抬头,却突然顿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人正与她面面相觑。

    他站在房间的最远端,后背紧紧贴着墙壁,黑暗包裹住他的身体,十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赫莱尔,”十愿咽了下口水,“你能再施展之前那个黑影吗?”

    “不行,”赫莱尔干脆道,“在游戏里我的力量会被束缚,什么都做不了。”

    十愿:“哦。”

    下一秒,她忽然抬起手,狠狠将赫莱尔丢掷出去。

    “啪——!”

    恶魔花札精准砸中对方的头。

    赫莱尔怒了:“人类!你居然敢……”

    “轰——!”

    一声惊天响雷骤然响起,打断了赫莱尔的怒吼。

    它同时也照亮了整个房间内的陈设。

    十愿微微抽了口气。

    杰克警察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数根粗|大的钉子固定在墙上,他高高昂起头,死不瞑目的眼中满是痛苦。

    墙上被人写了四个大字,鲜红的液体顺着墙面缓缓滑落,濡湿了铺在地上的波斯毯。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