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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慕容止将她被风沙迷了眼落下了眼泪,  看作是她被围捕后的害怕。

    真奇怪。

    他分明见识过她现在的手腕和能力,该认识到她不是个软弱的人,比起多年前的青涩稚嫩也好太多,居然还是会觉得,  她因为这点事就害怕了。

    林寒见听见他语气中的真切担忧,  以及愈发加快的速度,  都不好意思纠正,稀里糊涂地把话题又带回了最初:“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伪装一下再来。要抓我的是翙阁,你贸然出现,  会有些麻烦。”

    慕容止闻言,安抚道:

    “你不必担心,  外界说我回归灵山,实际我仍在尘世历练,  同原先的身份不同,  此事牵连不到灵山。”

    林寒见惊讶地抬首,错开了慕容止的手指,  泛着湿润水光的眼眸便映入了他的视线中:“只牵连到你就不是麻烦了吗?”

    “……不是。”

    慕容止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回应便慢了一拍,  茶色瞳仁映着暖色天光,春山如笑,  “是我要来救你的,不是麻烦。”

    林寒见倏忽垂下眼。

    慕容止猛地侧身,  切入身旁的小道,  语调还保持着沉稳,  道:“在魔界的事,我一直还没有向你道谢。你不顾名声地来帮我,事后又不对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  倘若我彼时没能从心魔中挣脱,继续误解你,便是大错特错。”

    被这么正儿八经地感谢,林寒见还有点不自在。

    她是个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

    “这个啊……”

    林寒见的视线从身旁快速划过的景色上漂移,根本看不清什么,却仿佛看得很认真,“只是举手之劳,没想着特意去帮你,你不要太对我心怀感激。”

    慕容止垂眸望她一眼,视线转向身后时,眸色凌厉。

    林寒见继续道:“你此番救我,已经两清,往后不必再记挂这件事。”

    慕容止过了一会儿,才以陈述的语气,和缓宁静地道:“你还是很怕欠人情啊。”

    “……”

    林寒见蓦地哑然失语。

    慕容止带她走了一条小路,抵达一间客栈,从后院进入房间,没有走常规道路。

    他解释道:“陆公子为我等安排了住处,但我以为目前还是不要去那里,这是我原先居住的客栈,还未退房,你且安心休息。”

    慕容止轻舒了一口气,抬手要去倒茶。

    林寒见动作更快,将斟满茶水的杯子递到他手边。

    慕容止浅笑了笑:

    “多谢。”

    林寒见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说了那么多话,她一饮而尽,方才道:“翙阁捉我,是沈弃的意思。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不在此多留,马上就走。”

    慕容止消化着短短一段话中的巨大信息,下意识地问:“陆公子……不管你么?”

    问完,他又觉得这话不妥,脸上显出几分无措的愧疚。

    以他的立场去提起陆折予,确实会有些顾忌和尴尬。

    林寒见没注意到慕容止的表情,她正在思考局势,如实答道:“他应当是被沈弃绊住了脚,如今还不知道我的方位。待会儿我回去找他。”

    慕容止愣了愣,颔首:“好。”

    眼睫垂下,遮住了一点不该出现的失落。

    房门外有人接近。

    林寒见和慕容止俱是戒备起来,直到屋门被敲响,外间传来询问:“师兄,是你在里面吗?”

    范允的声音。

    慕容止眼神示意林寒见不必紧张,起身去开门。

    范允见到慕容止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道:“刚才师兄你匆匆离去,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见你久久不归,想着或许你会此处,果然如此。”

    慕容止歉然地道:“让你担心了。”

    范允摇了摇头,朝他身后的屋内看去,慕容止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视线,问:“师弟来找我,可是还有什么别的事?”

    “并无。”

    范允摇头,“只是师兄近来劳累奔走,有些担忧。”

    慕容止是他们灵山的大师兄,本是受千万人爱戴尊敬,却为了一个女人狼狈不堪,声名狼藉。如今他能从心魔中走出,却还在尘世奔走,只因心中有愧。

    女色误人啊!

    范允目光沉重,鼓起勇气道:“师兄,我有话想同你说。”

    慕容止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身后的屋子,短短一瞬又收回,他颔首:“好,便去后院吧。”

    两人一同去了后院。

    屋内的林寒见听到了动静,规矩地没出声。

    范允一路走,一路斟酌言辞,停下脚步时,心中的话很顺畅地倒了出来:“师兄,你如实告诉我,你心中是否仍然对那名女子无法忘怀。”

    慕容止目光澄澈,与他的如临大敌完全不同,没有犹豫地承认了:“是。”

    “师兄你——”

    范允恨铁不成钢地甩袖,背对着慕容止,痛心疾首,“她害的你声名狼藉,险些众叛亲离,玩弄之后又弃之不顾,你为何至今不能将她放下?!”

    慕容止沉默片刻,反驳道:“师弟,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只是不喜欢太多牵扯,所以总是偿还得很清楚;若是你对她好了一份,她会记得很久。而且,她做事并非全然随心所欲,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准则,当初与我之间背离分开……想必她一定有难言的缘由,你不要将她想得那么不好。”

    范允卡了一下,差点没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想说什么——他不是在苦口婆心地和师兄说要放下那个女人吗?怎么到头来师兄的回应全都是在为那个人辩解啊?

    他们之中指不定谁有点问题。

    范允极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试图整理自己的思路,转过身来,看到了客房那边,灵光一闪,问道:“师兄,那人是不是正在你房中。”

    慕容止不会撒谎。

    他这辈子都没撒过谎,被问到为难的问题,条件反射卡壳一下,还没说话。

    范允便道:“我知道了。”

    慕容止:“……”

    范允满目失望地道:“师兄,你还要再回到原来的泥沼中去吗?”

    “你莫要误解。”

    慕容止声音低了些,“我与她虽断了尘缘,却还有交情,此次只是出于道义。我心中虽对她无法忘怀,却也不会同她在一起。”

    他蹙着眉,略显苦恼地道:“你不要将这件事外传,以免污了她的名声。”

    范允:“……”

    我刚刚那个话题是想表达什么来着?

    为什么对话的落脚点又变成了为那个女人说话?

    这段范允鼓足勇气进行地越级谈心,发展到后来,范允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反倒变成了慕容止在询问他弟子们安顿得如何,凶煞的事情又查得怎么样。

    慕容止同他告别回房时,范允愣是没反应过来,走到大街上听着摊贩吆喝声,才堪堪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啊。

    另一边。

    慕容止站在房门口,不知缘由地深呼吸了一度,才敲响了房门。

    两声“笃笃”,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慕容止的动作停了停,表情空白了瞬息,随即释然地放下手。

    她果然是走了。

    -

    风季不敢先进去回禀,眼神不住地朝着羽一那边瞟,示意他先进去。

    羽一无视了他的小动作,等着丁元施出来。

    沈弃从陆宅离开,中途陆折予追上来,两人又打了一场,缠斗得架势更凶。

    不过陆折予后来的这场架明显只是为了发泄,过了几招,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这会儿,沈弃正在屋里休息。

    丁元施走出来,合上门,脸色不大好看:

    “风季,羽一,你们进去。”

    风季眼神绝望。

    走到屋内,有股淡淡地药材香气,并不难闻,掺杂了点书卷的味道,屋子里点着的熏香非寻常,有治疗咳疾的作用。

    沈弃坐在上首,手掌侧边受了伤,旁边还放着空了的药碗。

    羽一和风季一同抱拳:

    “阁主!”

    “阁主。”

    沈弃淡淡道:“失败了。”

    不是问句。

    这情况再明显不过。

    羽一直接跪下:“请阁主恕罪!”

    “起来吧。”

    沈弃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容冷淡,“说说当时的情况。”

    风季说前半段,羽一说后半段。

    听见风季说林寒见明明中了迷药竟然还能射他一箭,沈弃还笑了一下,把风季吓得以为自己脑子坏了。

    羽一的讲述相比之下没有感情多了,并且十分简略。

    沈弃听完,静了静,道:“说仔细些。”

    羽一脑袋垂得更深,只能一五一十地复述。

    说到“沈阁主有朝一日会为他人动心,说出去谁会相信”,沈弃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整个人已经静止了,似乎是听得入神,也似乎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羽一揣测不了他的心思,即便不想承认,最了解沈弃的人,其实还是林寒见。

    “林姑娘说……送您一句忠告,您要是继续喜欢她,会更后悔。”

    说到这一句,羽一就不太愿意往下说了。

    最后的那段话,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杀伤力太过。

    沈弃清了清嗓子,语气没有异样,还是如往常般,透着轻微的哑意,听上去却莫名笃定:“继续说。”

    羽一犹豫片刻,想要精简些转述,但阁主方才的提醒已经是警告,他不敢再犯。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将“死都不肯到他身边去”以及之后的那番话,全部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旁边的风季已经开始发抖了。

    这番话听得他魂魄都快离家出走了。

    屋内有片刻,好似被抽离了空气的死寂。

    沈弃摆了摆手,二人迅速退了出去。

    他一言不发地靠在桌边,盯着手上的伤口看了片刻,低声笑起来:“说得真对啊……”

    他脊背颤了颤,往前一倾,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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