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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陆折予看到了。

    那只储物袋在林寒见的手中打开了。

    储物袋从他怀中掉落,  他追随而去,看到四周各种怪物接近林寒见,将要靠近时,他看见了林寒见轻巧打开储物袋的动作。

    莹润纤细的手指稍微一勾,  加了禁制的储物袋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陆折予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在想干什么。

    或许他中了幻术,  或许他看错了,  或许那压根就不是他的储物袋,又或者禁制已经消失了……所有想到的理由,一个比一个没有说服力。

    除了他和至亲之外,  只有宁音能打开这道禁制。

    ……林寒见,就是宁音。

    陆折予背对着林寒见,  得出这样结论的时候,大脑一阵无法抑制地抽疼,  他甚至不确定这数秒内自己有没有正常呼吸,  为何五脏六腑都在产生被撕裂碾压的痛楚。

    他的思维堪堪至于那个结论,压根无法继续正常思考。

    挥剑只是凭借本能,  他其实浑身都在颤抖,手指几乎要握不住剑。

    “嗡嗡——”

    霜凌剑不停地发出警示声。

    它感觉到陆折予的状态不对劲了。

    被护在结界中的林寒见看到陆折予提剑远去,  无声地松了口气,将储物袋揣进怀里,  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不远处的陆折予似乎有些乏力,应对不如一开始流畅。

    林寒见对他忽高忽低的实力表示看不懂,  心中腹诽不过两秒,  陆折予将霜凌剑横于胸前,  这是“天地皆清”的起手式,是他所练剑法中的杀招。

    隔着结界,林寒见都感觉到了那份无差别席卷的强烈杀意,  手指忍不住地蜷缩紧握,是面对高修为者灵力肆虐的条件反射。

    一剑清除周遭所有邪物,树木摇晃,枝叶哀鸣。

    这才是陆折予所修云天剑法的真正面貌。

    闻讯赶来的星玄派弟子来晚一步,仅是在远处见到了陆折予这一剑的威力,跑在前面的几个纷纷兴奋地围拢在陆折予身边:

    “大师兄,方才那一招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地皆清’?我们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你的剑意了!”

    “对啊对啊,大师兄,这一招好厉害啊!”

    “竟然能让大师兄使出这招,此处是否还有什么棘手的妖邪怪物?”

    陆折予正垂首低眼,没有回应这些话,颊边散落的发丝将他脸上的表情遮掩得愈发朦胧。

    身边弟子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大师兄……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陆折予的掌心被指尖掐破,他微抬首,神色难辨,眸光晦暗:“我无事。你们分成四队去查看周边,着人立即传信给掌门及几位真人,就说禁塔边大量妖邪作祟,疑是阵法松动。”

    “好的。”

    “是!”

    “明白了,大师兄。”

    弟子们又各自散去。

    陆折予一发话,无形中就为他们立起了主心骨。

    云萱赶过来的路上摔了一跤,脚腕扭了,这会儿走在最后,见到林寒见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陆折予转身,走到了林寒见跟前。

    隔着一道结界,陆折予只匆匆看了她一眼,抬手收起了结界。

    他的表现很正常。

    是一种冲击到无法做出该有的悲伤痛苦或是喜悦欢欣的极致情绪,以至于在脸上表现出来的,竟然是不知从何说起的麻木。这一层表象不能简单撕碎,他其实已经不可控了。

    “多谢陆公子的法器。”

    林寒见倒是多看了陆折予几眼,没看出来什么特殊的表现,心中悬着的大石放了放——方才打斗激烈,目不暇接,陆折予果然是没有看到她打开了储物袋,否则怎么可能从刚才到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将储物袋递出去:“物归原主。”

    “……有劳。”

    陆折予伸手去接,完全是机械性的动作和反应,他佩服自己还能表现得这么冷静。

    一旦将宁音与林寒见划上等号,许多事情与疑问都迎刃而解,同时,迎来了更多不可避免的问题。

    譬如: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又是好友正遍寻不见的女子。

    灵山慕容止为她入魔,彻底魔化,又为她顿悟清醒。

    她分明是魔修,当初却无人发现,而现在她的体内没有半点星玄派心法的痕迹。

    分明她就在眼前,却隐藏自己的身份,反过来利用他要寻找宁音的心理,将他耍得团团转。

    不论是慕容止还是沈弃,都知道她真正的模样和名字,只有他,一直对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象追逐。

    沈弃和慕容止,和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他们曾经进行到哪一步?他们做了什么,经历过什么?她更喜欢这两人中的哪一个?

    她不愿意认他,是不是恨极了他?

    ……

    陆折予一时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将储物袋收入怀中,动作僵硬却熟练,他几乎是割裂式地站在林寒见眼前,思绪与身体已经尽数剥离。

    “陆公子?”

    林寒见的声音响起,这是她吃下变声药后的声音,既不是宁音的声音,更不是她原本该有的声音,“你的手在流血,是不是受伤了?”

    假的。

    竟然全都是假的。

    陆折予收拢掌心,灵力汇聚到那处,伤口处不再流血。

    他缓慢地抬眸,像是首次认识林寒见一般,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她:“一点小伤,不碍事。”

    林寒见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可是陆折予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盯着她看的时间久了点,他向来冷淡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里的血丝多了些。

    说起来,陆折予自从见到宁音“传回来”的信开始,表现就不太正常。

    “陆公子为何一直看着我?”

    被质问了,陆折予的目光仍旧不闪不避,专注地落在林寒见身上,口吻清淡寻常:“看你有无受伤,幸好没有。”

    林寒见笑了一下:“托陆公子的福。”

    “既然如此,随我一起去禁塔吧。”

    陆折予终于别开视线,看向了禁塔方向,这话也不是真的在征求意见,根本是陈述语气,“事出反常,你最好和我待在一起。”

    林寒见不否认这句话,现在局势未明,跟着陆折予虽说是往禁塔走,反而是更安全的选择,她点头应了:“好。”

    陆折予漠然转身,掌心伤口又开始流血,比之更甚的是他胸口的那道剑伤,蠢蠢欲动得似要再次发作。

    -

    禁塔是一座九十九层的古代高楼。

    自下而上,一眼望到顶端,会觉得尤其巍峨壮观。再联想到这里面关的都是平日作恶的各种妖邪魔物,心中还会随之升起戒备与敬畏。

    林寒见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视线不自觉地移向陆折予的左手,想起陆折予从天而降的救援与那件毫不吝啬的上品法器,她拿出了怀中的帕子,递给陆折予:“陆公子若是不嫌弃,我来替你止血包扎吧。”

    陆折予的眼神比平日更漠然,墨色的瞳仁中清楚地倒映着林寒见的模样,他唇上的血色比片刻前更淡了些许,整个人似乎随时都能乘风而去:“麻烦你了。”

    这副表现,倒是与林寒见猜测的他灵力有损相契合。

    否则陆折予为何打到一半,会用出“天地皆清”?想来,是要速战速决。

    陆折予平摊左手,掌心向上,摊在林寒见的眼前。

    林寒见有点意外他的好说话,掌心聚气,同样是以灵力止血的法子,再倒了些她随身携带的伤药,拿帕子包起来,简易包扎就完成了。

    陆折予看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睫颤了颤,声音干涩:“没想到,姑娘随身还带着伤药,又这样会处理伤口。”

    “这不是基础嘛。”

    林寒见小心地将帕子系紧,稍显活泼的口吻明显是想调节气氛,她抬眸望了眼陆折予,眼睛里带着虚浮的笑意,“行走在外,处理伤口自然是要学会的。”

    陆折予的手指突兀地抖了一下。

    林寒见停住动作:“弄疼你了吗?”

    她动作已经很轻了。

    “……嗯。”

    陆折予却点头,“很痛。”

    林寒见无言以对,又不好弄到一半甩脸色走人,只好更小心些,末了,还装模作样地给他吹了吹掌心:“这样就不痛了吧?”

    “多谢。”

    又是乏味的道谢言论。

    陆折予不知道宁音——或者更该称呼她为林寒见,这些年都在外经历了些什么,变得这样聪明机警、事无巨细地打算周到。

    或许,曾经只是她的伪装。

    又或许,这一切是由别人来教会她,例如沈弃。

    但还有一个可能,是她独自行走江湖,吃够了许多苦,从无数摸爬滚打中,历练出了现在这副聪明又沉稳的模样。

    那么多种令他无法不恨的可能,可单这一种,就足以让他毫无抵抗力地溃不成军。

    陆折予侧过脸,避开林寒见可能会看到的方向,手却伸出去,掌心是一瓶上好的伤药:

    “这是九固膏,比寻常伤药管用得多。”

    林寒见微愕,不明所以地道:“既然公子有这样九固膏这等灵药,怎么不早些说?倒让我给公子用了些不入流的伤药,效果必然差远了。”

    “……”

    陆折予这次竟然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浑身的血都冷了,他被霜凌剑刺中是都不曾如此寒冷痛楚。

    他慢慢地收回手,一并收回了自己那不争气的乞求与担忧,可怜得面目全非:“是我忘了,我……不大会说话。”

    她向来嫌弃他的东西。

    他险些就忘了。

    他更是个说话欠揍,十分不讨她喜欢的人。

    差点,也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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