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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稻圣的初登场!
    一枚特殊的水稻?

    张公公的第一反应, 就是皇帝在开玩笑。

    张公公从七岁起就跟着师父在内务府, 也得以伺候过先帝的妃子。先帝的妃子和当今天子的那群“妃子”不同, 那叫个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她们的喜好,也是千奇百怪。

    什么颜体的书卷啦、南海的红珊瑚啦、西方的夜明珠啦……喜欢什么东西的妃子, 张公公都见过。喜欢花儿草儿的妃子也不少, 譬如先帝最宠爱的兰妃,最喜欢的就是长在山间的鬼兰,张公公还亲自托人去替兰妃请过一株鬼兰回宫呢!

    可……名花异草那是名花异草,哪有人喜欢这天下随处可见的水稻的呢?

    这、这周公子的审美, 还真是骨骼惊奇!

    “皇上啊……”张公公抹了抹头上的汗, 陪笑道, “皇上要找水稻?这……这……这到底是, 多特殊的水稻?”

    “朕要派你去找的, 统共有两种……不, 三种水稻。”皇帝算了算,道, “这第一种水稻,在越南……”

    “越南?”张公公一脸疑惑不解。

    皇帝也懵了一下。他拿出纸笔比划了一番。张公公这才恍然大悟:“哦……是占城。可占城只是一个寡民的小国,那儿的稻谷, 当真有那么珍贵?”

    皇帝笑而不语,张公公又弓腰询问道:“皇上, 这剩余的两种稻, 是哪里的稻?”

    “一个, 是一种不育的雄性水稻,一个……”

    皇帝这样那样地交代了一番,张公公听着,却觉得满脑子云里雾里。皇帝想了想,又道:“你只管按照描述上的稻谷去找就是。”

    张公公诺诺点头,道:“奴才这就启程,不知这水稻,皇上何时需要?”

    皇帝说:“这占城稻好找些,一年吧。”

    整整一年时间,这也不算紧张!张公公闻言松了口气,正在盘算着,皇帝又道:“不过另外两种水稻要难找很多……”

    张公公连忙表忠心:“奴才必将尽心竭力!”

    见他如此忠诚,皇帝也很高兴。他接着道:“没事儿,大约要十年才能找到,你用二十年找到也成。总之,能找到就行。”

    张公公:……

    皇帝看他快要裂开的表情,挠了挠头道:“还是太难了吗?那……二十五年?”

    张公公:……

    二十五年!皇上这是要把他放逐边疆了啊!

    “不,皇上,”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奴才,这,二十五年,时间实在是有点太长了……”

    “你这么积极用心,也是一件好事。”皇帝看他主动嫌时间长,更加高兴了,甚至开始主动鼓励他,“但是做事之前还是要估量自己的能力的。没事,就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你若是能找到它,朕大大有赏!”

    张公公:……

    他看起来笑中要带泪了。

    周逊看着皇上与张公公的精彩攻防,咳了一声。皇帝闻言立刻看了过来,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潮了?”

    殿下的张公公:?

    受潮?这……应当是受凉吧?他在心底里,觉得皇帝这用词莫名诡异。

    周逊在皇帝耳边耳语几句。皇帝露出了恍然大悟一般的神色,又道:“各地若有劳改中的犯人,找那些听话懂事的,也让他们去田里找,每年都找。若是能找到朕描述的那些稻谷,朕不仅赦免他的罪,还封他为……”

    他想了想,斩钉截铁道:“稻圣!”

    “而你,朕也重重有赏!”

    “奴才……”皇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公公含着泪道,“奴才必将尽心竭力!”

    皇上笑了:“别感动了,下去吧,看你,泪花都感动出来了。”

    张公公努力吞下泪花,说了一声“是”。

    张公公退下,在他离开后。皇帝立刻便转向周逊,紧张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逊摇摇头。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哦,那好,小李子!”

    小李子从殿下跑来,皇帝吩咐他:“去给先生端杯热水来。”

    周逊:……

    “多喝热水。”皇帝对他露出一个牙齿发光的笑容。

    周逊捧着热水喝,见皇帝在他身边欲言又止半天,他低声道:“皇上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怎么又被你看出来了,先生真是洞若观火,其实……”

    “是关于先生职位的事情。”他道。

    周逊一怔。皇帝抓了抓头道:“其实这个,之前,唉,我也一直没想过这事儿。如果不是谢正卿提起了,我……先生。”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在宫里,没受委屈吧?”

    他问他,有没有受委屈?

    那个总是粗枝大叶、总是大大咧咧、总是欢欢喜喜的人……

    居然……

    周逊心中一时有些酸涩难言,他过了许久才道:“皇上怎么会觉得我受委屈?”

    “宫里人老是觉得,你是我的男宠。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很不喜欢这样对吧?”周逊刚要张口回应,皇上便继续道,“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可你不一样,你那么骄傲又聪明,肯定不喜欢这样……”

    有一个人,他粗枝大叶,他对自己的很多事情都不大上心,却想要守护另一个人的细腻的骄傲。

    “谣言止于智者。”周逊半晌说,“旁人的言语,我不会在意。”

    若是任何细枝末节的言语他都一并去在意,他也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可我不想让他们说你的坏话。”皇帝看着他,认认真真地道,“我想让他们都知道你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我想要他们都知道你很好。我是皇上,他们会恭维我。但我不想让他们只是因为我对你的……额,偏爱?才觉得你很好。我想让他们,知道你本人,知道你……”

    这句话像是花瓣从春天的树梢落下,飘在空中,最终落入水面。

    打出一片涟漪。

    皇帝的话语里没有什么华美的辞藻,也没有什么发人深省的名言警句。

    但周逊却从他眼里的倒影里,明白了一件事。

    ——明白了或许皇帝本人也未曾弄清楚的、他此刻的用心。

    ——他相信他,可以拥有一个未来。

    ——一个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的未来。

    他走在风刀霜剑里,习惯了冰雪,于是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可他却想要他能够像其他人一样,活得柔软、快乐、幸福和……

    自尊。

    “……谢谢你。”

    对这份用心,他最终只能用这三个字来作答。

    不是因为寡言,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任何话语在这份心情前,都显得太过苍白。

    “好!”皇帝高兴道,“不过直接让你出宫另立府邸,是不是显得太没面子了?我想想,得找个理由对外解释……在那之前,您还是暂且住在宫里,可好?”

    周逊笑着,点了点头。

    张公公回到内务府,心中却满是忧愁。他看着这片暮光中的宫宇,回望皇宫,却像是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即将向着未知展开盛大冒险的他靠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内务府中,其他小太监们还在调度物资,忙来忙去。

    “李昭仪那边的沙袋又破了?这个月的第三个了!”

    “管事公公,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来跑腿的小太监点头哈腰,往管事太监手里塞了一把银两,“这个……”

    管事太监哼了一声,面色稍缓,依旧是横眉竖目道:“你自个儿到库房里去拿!下一个!”

    “林乐师的琴弦……去拿吧,下一个。”

    “养心殿偏殿那边花圃里的花枯死了?种什么……”管事公公愣了愣,向着小太监们道,“你们谁知道周公子喜欢什么花?”

    忙来忙去的小太监们迷惑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咱们这还真没人知道周公子喜欢什么花,周公子平时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偏好的东西。要不……就种些兰花过去?”

    管事太监点点头,刚要批。原本灰心丧气的张公公便出来了。

    “哟,张公公。”管事太监与他熟识,打招呼道,“又要出京城寻宝?这回皇上叫您去寻什么呢?”

    张公公回头看他一眼,苦笑道:“你绝对猜不出来。”

    “啧?”管事太监吸了一口气,“这么故弄玄虚,是什么东西?”

    “水稻。”

    “水……水稻?”

    众小太监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小太监问:“张公公,寻水稻去做什么?”

    张公公苦笑着摇摇头:“这是周公子喜欢的东西。”

    张公公离开了。小太监们依旧是一片茫然,其中一人道:“周公子喜欢水稻?这……”

    管事太监看看张公公的背影,啧了啧舌,对旁边搬东西的小太监道:“在偏殿的花圃里,别种兰花了,就种水稻,取最饱满漂亮的来。”

    小太监们:“是!!”

    与此同时,青州。

    白于行躺在牢里的稻草堆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叹了口气。

    “三进宫啊,小子。”狱卒蹲在牢房旁笑嘻嘻地道,白于行入狱三次,在他这里,是熟脸子,“你偷谁家的东西不好?非要偷侯爷家的东西?这下可栽了吧?”

    白于行懒洋洋地摇了摇嘴里的稻草,根本懒得理他。

    “也算你倒霉,赶上知府大人用严典。这下,没个三五十年可出不来咯。”狱卒还在奚落他,他看白于行生得一张娃娃脸,觉得逗他挺好玩的,“你……”

    他还未说完,另一边已经传来了男人女人的哭声。

    “放开我,放开我!”女人尖叫着,“我们做错什么了!姑娘到了年龄本来该嫁娶,我们是她的哥哥嫂嫂,凭什么不能帮她做主婚事……”

    她被一把推进了牢房里,挂了锁。穿着绛色制服的青年看也没看她,便对着狱卒们道:“把那男人扔进那边的牢房里。”

    “你!”另一边尖嘴猴腮的男人也在挣扎。直到被推进了牢房里,他还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外面怒吼:“她是我们章家的人,本来就该我们章家做主!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章家的事?我看你和那黄毛丫头,有一腿,呸,奸夫□□……”

    他话没说完,两边脸便被一只手掐住。

    那只手修长,却有力得仿佛铁钳。男人被掐得面目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章家?”那人冷笑。

    “在章家,是按照章家的规矩。绛卫所到之处,就是按照绛卫的规矩。”青年一脚把男人踹开,男人口喷鲜血,倒在草堆上。

    青年擦了擦自己的手,对旁边的狱卒轻描淡写道:“这人嘴巴不干不净,把他的舌头拔了。”,,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