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出校门的夏女士气到崩溃, 节目组更是傻眼, 瞬间只觉得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甩在了他们脸上。

    给宋雎窈难看？难看了吗？难看的是他们啊！

    弹幕里有人在骂节目组了：

    【节目组怎么回事？是不是换导演了？太差劲了吧！】

    【本来是节目组的粉, 现在我只想脱粉了，派的是什么临时真人NPC？】

    【一直在被打脸，憋屈死了, 脱粉了】

    【对不起，我有点爱上宋雎窈了，对节目组粉转路了】

    一直站在节目组角度充满敌意看待宋雎窈的, 很多《正义审判》这档审判真人秀的粉丝有些躁动起来, 发出了一些忍无可忍的声音。

    从他们的角度，他们要看的自然是宋雎窈被节目组耍得团团转，结果他们现在只看到了节目组被宋雎窈无形中打压着, 好像毫无反击之力。之前放了个大招, 把宋雎窈搞得一无所有，好像封死了她的所有路，他们还兴奋得要命, 以为节目组要开始反击了。

    结果？就这？？就这？？？吐血。

    与此同时，他们对宋雎窈的感觉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粉节目组的人并不一定是出于正义, 也有不少是出于慕强心理。节目组这种把犯罪者玩转于手中的感觉，让这些慕强者心动。

    而现在, 这个曾经在他们眼中强大无匹的节目组, 好像拿宋雎窈没办法耶……

    当然, 20年的王牌节目, 积累的粉丝数量非常多，目前沉默的还是大多数着，他们比较有耐心，相信节目组就是如来佛祖，孙悟空闹得再厉害，也逃不出那五指山，总会被镇压的。

    元蔓枝更是气炸了，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宋雎窈扇了几个巴掌一样。这个杀人犯，明明罪无可赦，结果在虚拟世界里，居然被如此崇拜，好像她是个什么救世主一样！

    “伯母，别急，虽然过程跟我们想要的不一样，但是我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苏情说。

    是啊，可是怎么还是那么憋屈呢！

    虚拟世界中。

    宋雎窈感动又欣慰地看着这些昂首挺胸挡在她面前的学生，“谢谢你们。”目光又落到金钰身上，“谢谢。”

    金钰胸前中剧烈翻涌的情绪稍稍平静，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听说这个新来的校长跑到女生宿舍把宋雎窈赶走的时候，他会如此暴怒，前所未有的暴怒。好像底线突然被暴踩。

    此时回想起来，他蓦地明白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看着宋雎窈，有些不自然起来，绷着脸说：“行了，没什么事了，该干嘛的干嘛去。我在的一天，金柯朵拉就轮不到别人来管。”

    傅美玲从那个夏女士的包里找到了刚刚被她没收的宋雎窈的公寓的钥匙，递给宋雎窈。

    宋雎窈却没有接，微笑着看着他们说：“其实就算没有这位女士，我也打算离开了。”

    “为什么？！”

    “不要啊学姐！”

    虽然跟宋雎窈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们却觉得跟她已经像挚友一样亲近，如果是周树琛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宋雎窈已然成为了他们的精神。他们从她身上感受太多，学习到了太多东西。听到她要离开，就觉得十分不舍，仿佛都要哭出来了。

    “宋雎窈，你现在还能去哪里？”金耀说。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那种大人物，似乎有点在针对她的意思，呆在金柯朵拉学院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校董会都是蓝血贵族成员，他们不怕那位，甚至于如果能找到一点机会，他们还会拼命攻击，将那位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换自己的人上去。

    呆在这所学校里最安全，有他们的庇护，她可以不必管外面的风雨。

    “怎么这样说，天下之大，会有我的容身之所。”宋雎窈却豁达地笑道：“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我相信这是我人生必经的道路。同学们，你们也不要因为我而对国家和未来失去信心，感到沮丧。相信我，没有一段经历是无用的，不必纠结当下，我们一直走，天一定会亮。”[注]

    “我也会一直走，直到走进黎明。”

    阳光之下，少女的裙摆轻荡，乌发微扬，笑容依旧温柔，眼眸依然清澈，没有被那从天而降的打击和幕后可想而知的黑暗而污染，即便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些闪闪发光的光环，她依然闪闪发光。

    那是她灵魂散发的光辉，不是他人给予的东西能够影响和动摇的。

    江白奇心跳剧烈跳动，灰扑扑的双眼中倒映着那颗太阳，快速到几乎无法呼吸。

    【我们一直走，天一定会亮，哇呜呜呜呜……】

    【我也会一直走，直到走进黎明，为什么听着又感动又难过？】

    【又从宋雎窈身上感受到力量了，被鼓舞了】

    【泪目】

    【我的票留不住了！！！】

    【直播已经进入到最后的时段了，除了宋雎窈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比较特别之外，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甚至改变了很多人，连金钰和金耀都被改变了，她真的会在现实中诱-奸一个少年不成恼羞成怒将其杀害吗？现在听到这种理由，不觉得荒谬吗？】

    【现实中荒谬的事很多，宋雎窈身上或许确实有非常棒的特质，但是不代表她在现实中不会犯错吧？】

    【会不会宋雎窈其实有精神类疾病？她那天只是病发了？】

    【？？宋粉现在想到用精神病来洗宋雎窈了是吗？】

    【病你吗呢病，老子就相信宋雎窈是被冤枉被陷害的，她根本没杀那个受害者！老子倾家荡产也要让国王的审查团出动！重审宋雎窈这个案件！】

    【……】

    弹幕又一次进入高速互骂争执阶段，这场直播网友的弹幕反应，就像一个病人的心电图，起起伏伏，从不间断。

    申冤票的数量一再增加，涨涨缓缓，从未停过。

    元蔓枝看到那些要让国王的审查团出动的弹幕，心头一跳，居然感受到了恐惧。国王陛下平时不理国事，国家基本上由总统和政府机构管理，国家也有着几乎完整的法律系统，但是国王的命令高于法律，这个事件一旦引起国王的注意，审查团出动，霍家……

    她连忙看向申冤票数量。

    378万票……还好还好，距离五千万票还有很长的距离，距离一亿票更是遥不可及。

    国王的审查团？呸，做梦！

    虚拟世界中。

    这一刻没有人能说得出话，又一次被她身上的光芒所折服，学生会的人也缄默无言，内心有什么被触动了。

    宋雎窈抱着猫，带着行李，还是离开了。

    她一走，所有人都觉得阳光好像都黯淡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感，特招生们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周树琛见他们这样，几步跨上了升旗台。

    “各位，振作起来，学姐那样的人，一定不会被辜负，她一定会得到属于她的公道。我们还只是学生，没有办法为她提供任何帮助，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记住她的话，努力学习，在未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成为一个像她一个的人！”

    ——我希望各位可以记住：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了黑暗辩护；不要为了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相信我，没有一段经历是无用的，不必纠结当下，我们一直走，天一定会亮。

    ——我会一直走，直到走进黎明。

    他们的眼中燃起璀璨的光芒，握紧了拳头，充满了斗志。对，要努力，要勇敢，他们有幸，生命中出现了这样的人，只有努力走向成功，才算不辜负她。

    明姝没有跟上那些特招生，而是和汤凯站在一起，微微眯起了眼，那些特招生身上，好像也有了光芒，让人感到莫名的震撼。她有预感，他们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吧。

    明姝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自惭形秽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前辈，现在怎么办？”

    宋雎窈走了，他们没有跟上的理由了。

    汤凯觉得自己这一趟，虽然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却并非没有收获。

    “我决定离开了。”汤凯说。他的离开，自然是离开这个虚拟世界。他们是拥有自己直播间的真人NPC，不是临时真人NPC，是有权利自己决定退出与否的。

    “那我也走吧。”明姝说。

    他们是这档真人秀有史以来，第一对直播还未结束，主动选择退出的明星审判官。

    ……

    从生物舱中醒来，明姝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摘下头盔，身上的传感触手也纷纷退开，明姝看着这个现实世界，有一瞬间的恍惚。

    隔壁的生物舱内，汤凯也被扶了起来。

    两人在虚拟世界里已经很熟了，但是现实中这么见面，明姝还是有一种跟网友面基的感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汤凯已经在娱乐圈浸淫多年，对她笑了笑，很快消除了这种距离感。

    明姝的经纪人有些不开心地絮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还没结束呢，出来做什么？宋雎窈离开了，你想办法跟上去啊……”

    明姝一听就火大，“你行你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有，我问你，资料卡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安排的什么偶像剧剧本是什么垃圾玩意儿？”

    要不是宋雎窈，她已经体会到被打残是什么感觉了！

    经纪团队早就在那时去调查是怎么回事了，得知金耀和玉佩的设定后，还去质问了节目组，节目组给的回复很敷衍，说他们也不知情，虚拟世界不是他们建模的，让他们要找找建模团队去，甩得一手好锅。

    明姝一听，因为宋雎窈而对节目组产生的恶感又上升了不少。

    退都退出来了，也不可能再返回去，经纪人也不说了，立刻笑容满面地跟明姝分享好消息，“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看看，你粉丝涨了一千万！”

    明姝连忙接过手机一看，“怎么会这么多！”不是吧，她表现得有那么出色吗？居然涨了一千万！

    “你表现不算很差，在网球场那种不服输的韧性吸了一波粉，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一季的审判真人秀太火了，国民关注度非常高，昨天节目组公布的数据已经超过了第一季，你也跟着受惠了！”

    简直等于躺赢了。

    “前辈涨了多少啊？”明姝转头问。

    汤凯比了个数，近两千万。这个数据他挺满意的，甚至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只能说，宋雎窈受到的关注太大了。他虽然没有什么表现机会，但借他的视角看宋雎窈参加的那些综艺的人很多，顺势关注他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明姝虽然跟宋雎窈接触的比较多，但是脑子还是不够聪明。

    两个明星审判官对自己的收获都挺满意，起身离开。

    只是他们走过隔壁的房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脚步。

    这个房间很不一般，门口有警方在看守，里面很安静，不像他们生物舱所在的地点，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他们知道，里面有一架生物舱，宋雎窈的本体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宋雎窈……在虚拟世界中，亲眼见识过她是怎么样的人，他们比直播间的观众感触更多，即便是有人按住他们的脑袋，他们也无法说出宋雎窈的罪名没有任何疑点这种话。

    希望你真的能一直走，然后走进黎明。

    他们默契的，在心里为她祈祷。

    ……

    离开金柯朵拉学院，就等于出了象牙塔，危险会向她靠拢而来。

    宋雎窈自然知道，但也正是因此她才要离开，因为，差不多到时间了啊，那个人该出现了。

    宋雎窈靠着椅背，眼眸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