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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夜阑人静,门窗紧闭的卧室就像一个在黑暗中隔绝出来的、无人能够窥探的隐蔽空间。

    喻见缩腿靠在床头, 把旧手机置于膝盖上。

    这是她在大一那年的冬天, 用自己挣得钱购买的第一部手机, 内存比原先的那部大许多,足够她塞满各式各样的东西。

    她换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她日夜翻看, 早已烂熟于心的聊天记录导入新机。

    她擦去屏幕上的水渍,点开微信。

    里面一堆未读消息。

    当初她弃号突然, 许多好友没通知到位,这些未读消息就是那段时间收到的。

    有人问她在哪,有人问她是不是真不打算回来读书了,有人问她身体状况, 还有人找她吐槽身边事。

    她那时朋友不少,有点头之交,也有偶尔互诉心事的三两好友, 这几年大家各奔东西,或忙于工作,或忙于生活,联系都渐渐少了,如今再看这些未读消息,恍如隔世。

    她不紧不慢, 一条一条点开来看, 似乎是在怀念昨日友谊, 又像在拖延如今时间。

    终于, 所有未读信息看完,她手指停在了屏幕上,在屏幕即将转黑的那个瞬间,她点进了黑名单。

    她的黑名单里只有一个人。

    房间窗帘拉着,她看不见时间的变化,黑夜逐渐褪去,所有的计时工具都开启了新的篇章。

    新一年,旭日初升。

    孟冬在早晨六点四十醒来。

    昨晚入睡时已经过了两点半,大约他习惯了这种紧张的睡眠时间,所以他睁眼时没觉得太困倦疲惫。

    他看着天花板,又躺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电视机,下床做了会儿简单的运动。

    等听完一段早间新闻,他进浴室冲澡,冲完澡出来准备穿衣服,他拿起昨天那件毛衣。

    想到什么,他闻了一闻,接着拿起外套也闻了闻。

    没有烟味。

    但他还是把这身全换了,从衣柜里另找出一套穿上。

    自助餐厅里还保留着跨年夜的喜庆装饰,孟冬拣选完早餐,坐到靠窗位置,一边看手机,一边吃东西。

    蔡晋同的那位小朋友工作效率很高,昨天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已经连同稿件一起散到了网上,照片中他后脑勺的纱布很显眼,算作是对“夜会型男”这条新闻做出了最有力的澄清。

    但与此同时,又有关于喻见的其他新闻,在这一年的第一天登上了热搜。

    孟冬放下咖啡杯,滑着手机一目十行,没多久蔡晋同的电话打进来,他告知对方他在自助餐厅,挂断电话后他继续看新闻。

    蔡晋同刚起床不久,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有整理头发,因此他出现时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

    他装了一盘吃的坐到孟冬对面,打着哈欠说:“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够了。”孟冬说。

    “看新闻了?”蔡晋同扫到孟冬手机,即使是倒着看,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屏幕上醒目的“喻见”二字。

    孟冬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说:“你比昨天淡定。”

    “那是,”蔡晋同笑笑,边吃着食物边说,“昨天那种路人爆料主要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今儿这个,是早料到的,跨年晚会上的节目被删,喻见不上热搜谁上热搜?”

    今天满屏都是“喻见节目被删”这些关键词。

    孟冬问:“有公关计划么?”

    蔡晋同轻轻叹口气:“你也跟喻见相处几天了,你觉得她这些日子看起来怎么样?”没等孟冬回答,他先说,“她淡定的像事不关己,你说她自己都不着急,我一个新来的,再着急能怎么办?”

    孟冬嚼着面包,过了两秒说:“你看起来倒很尽心尽力。”

    蔡晋同认真道:“职责所在。再说了,喻见是我目前为止接手的最大牌的艺人,现在情况未明,谁敢说她一定就死了?我也是在打赌,赌一个好前程。”

    蔡晋同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因为他坦承了他的私心。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下巴朝桌上的手机撇了下:“你信网上说的,喻见偷歌吗??”

    孟冬把最后一口面包吃了,没有回答他。

    蔡晋同没能从孟冬表情中窥探出什么。

    他们二人在酒店吃早餐时,喻见正躺床上翻看关于自己的新闻。

    才看了一会儿,突然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卧室忽然被推开,喻母跑进来,焦急地说:“见见,小区外面来了好多记者!”

    喻见立刻下床。

    “我刚准备去买菜,谁知道刚出门就看见了一堆记者,还被人认出来了,记者一直追着我。你爸在外面跟保安说话呢,让他们别放记者进来。”

    喻见出道至今,对家中**保护得很好,假如不是这次她出了负面新闻后,紧跟着家里饭店也发生了意外,媒体没那么轻易就找出她家里人。

    她父母住在这里不是秘密,被媒体获悉也是早晚的事。

    喻见没走到阳台,她隔着窗帘往外望,楼下聚集着不少人。她问:“楼下那些是谁,邻居?”

    “是啊,都是邻居。”喻母跟在她边上,“记者现在进不来,保安也不让他们进,但这些邻居总赶不走他们。昨天那新闻一出,他们这是都知道你回来了,现在外面又一堆记者,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来看热闹!”

    邻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喻见看见有个小孩在垫脚打开栅栏,边上的老头在同小孩说话,不像制止,倒像在指导。

    喻见正要叫喻母下楼,不远处喻父正巧跑回来,撞见这一幕他立刻出声,喻见听见那老头说:“小孩子闹着玩玩嘛……”

    喻父喻母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市民,买把青菜要讨价还价,还希望菜贩能多送把葱,看见食不果腹的流浪老人和小孩,他们又会慷慨地提供衣食和钱财。

    他们向来与人为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又怕碰上记者说错话,给喻见惹麻烦,又担心万一跟邻居吵嘴被记者拍到了,依旧是给喻见惹麻烦,因此他们一时束手无策,成了无头苍蝇。

    喻见知道他们的心事全是她,于是她干脆利落地给表妹打去一通电话,然后对父母说:“你们收拾几件衣服,先去佳宝那儿住几天。”

    喻父喻母第一反应是不同意,但在家里坐了会儿,见屋外邻居不散,保安也说记者还没走,他们又觉得避出去更安心。

    他们让喻见也一起去。

    喻见摇头:“他们眼尖着呢,我就不走了。”

    “那你怎么办?”

    喻见安抚父母:“我住在自己家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什么怎么办。”

    表妹在工作走不开,托了同事过来接人,车子大大方方地停在别墅门口,喻见看着父母上车后就放下了窗帘。

    已经过了中午,她懒得做饭,昨晚跨年夜家里剩菜多,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盘,微波炉一热,将就着吃了。

    蔡晋同打来电话时她刚把脏盘子放进水池,洗碗机专用的洗碗粉不知道被父母放在哪里,她没找到,正犹豫要不要手洗。

    蔡晋同在电话里问她有没有起床,她拿着瓶洗洁精说:“我家外面现在人满为患,我想睡也睡不着。”

    蔡晋同问:“怎么了,记者找你那儿去了?”

    “嗯。”

    “要不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家里要是来客人,我邻居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那你今天不打算出门了?”

    “出门干什么,让他们多个拍摄素材?”

    挂断电话,喻见挤了一些洗洁精,慢慢地把碗洗了。

    她今天终于如愿不用出门了。

    酒店里,蔡晋同放下手机说:“今儿没女人了,就咱们兄弟俩,要不喝几杯,就当放个假?”

    虽然今天新闻闹翻天,但蔡晋同的心情莫名比前几日都要轻松,他今天起床最担心的是,他接下来要怎么“帮助”孟冬恢复记忆。

    他怕他演不好。

    孟冬看了眼蔡晋同撂一边的手机,问:“喻见没事?”

    蔡晋同道:“她算是我见过的心理素质最强的艺人了。”

    孟冬靠向沙发背,手里转着自己的手机。

    今天依旧有雾,他和蔡晋同没出酒店,两人吃饭聊天,打发时间,直到夜幕降临。

    晚上九点左右,桌上的菜刚刚清空,蔡晋同喝得面红耳赤,手机突然响了。

    孟冬听见了喻见的声音。

    喻见一整天没出门,她下午听了会儿歌,晚上没吃东西,洗完澡又看了会儿电视,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把电视机和灯都关了,估不出几点,她窝进被子里继续睡,要不是咚一声响,她应该会睡到天明。

    父母不在家,她进房后就没关卧室门,这声异响不知道是她做梦还是从哪传来的,她怕是自己听错了,所以掀开被子又仔细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她捂住右耳又试了一次,依旧没听出来。

    她蹭了蹭枕头准备继续睡,但晚饭没吃,这会儿肚子竟然有些饿。

    睡不着,她开灯下床,走出了卧室。

    走到楼梯口,她把灯打开,灯光刺眼,她撞见一个陌生男人正在上楼梯。

    动作快过尖叫,她转身跑进卧室,脚上拖鞋绊了她一下,她忍着疼,锁门报警一气呵成。

    蔡晋同接到电话时,警察还没上门,喻见听到屋外一声惊呼,不敢出去看情况,她打给蔡晋同让他赶紧来处理。

    蔡晋同酒醒了,孟冬快他一步离开沙发:“车钥匙!”

    上车后蔡晋同才反应过来,他和孟冬都喝酒了,他忙道:“我们叫个的。”

    孟冬没理他,他第一次开这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蔡晋同赶紧系安全带。

    车子风驰电掣闯进雾夜,蔡晋同紧紧拉住安全把手,大呼小叫:“你慢点儿啊,你看得清路吗,你小心车!孟冬,孟哥——”

    孟冬置若罔闻,横冲直撞,在小区自动杆前才急踩住刹车,车轮磨出刺耳声,拉杆升起,他又油门到底冲进去。

    蔡晋同的酒已经彻底醒了,车一停,他滚出车先干呕了两下,眼见孟冬去拍门,他赶紧跟了过去。

    门没人开,孟冬调转方向,踩进草丛,走到厨房窗外。

    窗户大敞,早被人撬开了,他扶着窗框跳了进去。

    蔡晋同跟在他身后,窗台有些高,他从没试过跳窗,脚提上去试了几下,他才学着孟冬的样子跳了进去。

    客厅一片漆黑,但楼梯亮着灯,有个男人倒在楼梯口,像是摔昏迷了,孟冬从厨房一路跑出,一脚踹开地上的男人。

    蔡晋同听见这人发出一声闷哼,应该是疼醒了一下,再抬头,孟冬已经几步跨上了楼,叫着人:“喻见?喻见?”

    一间卧室门霍一下打开,暖融融的光从里映照出,喻见站在光中,孟冬一顿,随即大步上前,一手捉住她肩膀。

    “没事?”

    喻见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她摇头:“我没事。”往孟冬身后看,“小偷还在不在?”

    “晕楼下了。”孟冬上下打量,“没伤到哪?”

    “没有,刚碰了个照面我就跑回卧室了。”

    “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喻见拧了下眉,胳膊太疼,她往外抽了抽。

    孟冬手掌按住她头顶,轻轻收了收手指,她发丝缠在他指尖。

    酒味浮在喻见脸上,喻见没再动。

    蔡晋同在楼下守着小偷。

    警察比他们来迟两分钟,物业是跟警察一道来的。

    小偷已经醒了,他是被喻见吓到,从楼梯上摔下来才昏迷的,现在需要送医。

    他自称不是贼,是喻见的粉丝,但蔡晋同观察了一下,怀疑这个人可能是娱记,这些事需要他出面处理。

    警察做完笔录就先走了,说明天再跟喻见联系,蔡晋同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物业也准备离开,走前叮嘱喻见有事可以直接给他们打电话,喻见先前没记过物业电话,这次问他们要了号码。

    人都走了,喻见脚疼,这回是真的崴到了,她坐沙发上揉着脚腕。

    孟冬问:“你爸妈呢?”

    “出去住了。”喻见说。

    蔡晋同问:“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用。”喻见不打算把今晚的事告诉父母,要是上了新闻,那到时候再说。

    孟冬看了眼她的脚,没说什么,他道:“你收拾收拾,今晚别住这儿了。”

    喻见刚才也想过出去住一晚,她不想让自己涉险。但今天动静闹得大,她又觉得没人敢再上门,因此她摇摇头:“没必要。”

    蔡晋同站孟冬:“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住出去再说。”

    孟冬站在喻见边上,又说一遍:“去收拾一下,快。”

    喻见摇摆不定,最后觉得自己安危排第一,于是上楼去收拾行李。

    她就收拾几件,把该带的都带上了,出房门的时候见孟冬站在楼梯口,她脚步停了一下。

    孟冬等她出来,看她一眼,直接拿走她的行李,先走下楼。

    喻见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剩最后几步时,前面孟冬回头,突然箍住她的腰,把她提下了楼。

    喻见双脚轻轻落地。

    蔡晋同正在跟公司那边的人打电话,见他们出来了,他无声地询问了一句,喻见点头,蔡晋同继续讲着电话,跟着他们一道上车。

    孟冬开车,蔡晋同坐副驾,喻见坐后面。

    蔡晋同上车后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安全把手,喻见朝他看了眼,倒没人想起酒驾这回事。

    车子慢慢开回了酒店,蔡晋同仍在不停打电话,孟冬去前台开房。

    喻见戴着帽子围巾等在角落,没多久,孟冬朝她走来,把房卡给她。

    喻见看了眼房号,在孟冬隔壁。,,网址m..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