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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三角.关系
    赵灵犀故意穿着男装在这处简陋的茶棚歇脚, 其实是为了打探消息。

    她扔给摊主两文钱,粗着嗓子问:“近日京城可有何热闹?”

    摊主笑呵呵道:“咱这汴京城天天有热闹,不知小郎君想打听哪门哪类?”

    赵灵犀一脚踩着长凳, 吊儿郎当, “娇俏娘子俊郎君, 风流韵事来一波。”

    众人皆笑。

    摊主边笑边回:“还真有一样,是那燕郡王与司小东家的。”

    狄咏刚要起身, 听到这话又把剑放下了。

    赵灵犀也来了兴致,“哪个燕郡王?”

    摊主压低声音:“小郎君一看就是远处来的,怎的连燕郡王都不晓得?除了那位一箭封喉的皇城司指挥使、官家养子、唐家军的少将军,还能有谁?”

    赵灵犀眼睛一弯,笑出一对小酒窝:“我是穷山沟里来的,确实不识得。劳烦店家说说, 这燕郡王同那什么小东家是怎么回事?”

    一位货郎抢过话头:“哪里还用店家说?满京城都传遍了,那位司氏火锅店的小东家, 跟燕郡王是这个……”

    一边说一边半握着拳头, 做了个“拇指亲亲”的动作。

    在场之人皆露出暧昧的笑。

    除了狄咏和赵灵犀。

    赵灵犀刨根问底, 终于知道了司南从“男宠”到“王妃”的上位史。

    赵灵犀被雷得外焦里嫩……

    他的准夫君居然养男宠?

    怪不得官家三道急诏叫她回来, 原来是拿她当遮羞布!

    赵灵犀……真开心呀!

    细皮嫩肉的小男宠, 不光郡王大人喜欢,她也喜欢呀!将来是不是可以跟唐玄做对表面夫妻,关起门来各养各的?

    简直不能更愉快!

    狄咏的心情就不大美了, 很巧,传闻中的俩主角他都认识,一个是暗中较劲十几年的死对头, 一个是惦记了好些天的小可爱。

    这俩人怎么搅到一起去了?

    小时候他就千防万防!

    “好好的东西, 别糟蹋。”赵灵犀把那包炒黄豆从他手里扣出去, 抓了一把丢进嘴里。

    ——狄咏刚刚差点把袋子捏烂。

    赵灵犀嘎嘣嘎嘣嚼着,香得很,“呐,这趣事是我花钱打听的,让你白白听了一场,吃你包豆子不为过吧?”

    狄咏勾了勾唇,“随便吃。”

    赵灵犀一噎,为啥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狄咏抓起剑,牵上马,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包新的,没吃,而是递到了马嘴边……

    昔日年轻的马王,如今的小白花连纸包带豆子一并叼进嘴里,嚼巴嚼巴吃得香。

    一看就是吃惯了的。

    赵灵犀:!!!

    狄咏朝她眨了眨眼,翻身上马,潇洒而去。

    赵灵犀气得直拍桌子,“坏坯子!咱们京城见!”

    狄咏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见不散啊,小山沟。”

    赵灵犀秒变小河豚。

    在腹黑这条路上,她从来没输过!

    白夜从皇城司被放了出来。

    一个中年汉子驾着马车在东华门外等着他,两人对了一个眼神,什么都没说,白夜踩着车夫的背上了车。

    守城兵们拿眼瞧着,无不唏嘘。白夜和那中年汉子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显然习以为常。

    直到马车走远了,白夜才开口,淡淡地说了句丫鬟死了,让汉子给他找个新的。

    神色口气丝毫没有惋惜或怀念的意思,仿佛“没”的不是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而是一个茶盏、一尊摆件。

    汉子恭敬应下,双膝跪在马车上,奉上茶盏。

    白夜一口气喝了小半盏,长长舒了口气,道:“在里面关了这些天,最想的就是二哥这口白露茶。”

    中年汉子讨好道:“主上折煞属下了,只要您爱喝,属下随时给您煮。”

    白夜笑笑,将茶盏放回汉子一直举着的手里,眯着眼靠回软枕上,不甚在意地问:“外边怎么样了?我瞧着近来皇城司动静不小,姓唐的又盯上谁了,老三还是老五?”

    中年汉子斟酌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道:“是赵德……燕郡王扣下了他的船,船上的兄弟连同登州的盐井……都没了。”

    白夜倏地睁开眼,“都没了?这是何意?”

    汉子头皮一紧,脑袋扎得更低,“就、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赵德死在了牢里。”

    白夜几欲发怒,看到街上的车水马龙,又生生忍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阴沉道:“他没传信,一个字都没有。”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问,汉子就知道。

    他躬了躬身,道:“近来局势紧,燕郡王已经有所怀疑,那位想来是唯恐打草惊蛇,连累了主上,这才不得不谨慎行事。”

    白夜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面上却勾起温和的笑意,“谨慎些倒也好,你们每一个对我都至关重要,关键时刻还是要保全自己。”

    汉子大为感动,以头顿地,“主上仁厚,吾等甘愿赴汤蹈火!”

    仁厚?

    白夜露出一丝讥笑。

    想到丢掉的那条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盐路,还有那两艘大船,不由肉疼。

    这得捞多少钱,才能补上这个窟窿?!

    接下来一段时间,必须想方设法赚钱了。还要搭个新盐商,让剩余的那块盐田继续往京城兜售。

    还有五味社……

    要想打开私盐销路,必须拿到绝对话语权,原本今年白夜有信心从副社长升为社长,没承想,竟半路杀出个司南!

    又是司南!

    上次赵德暴露是因为他,这次赵德之死、盐路被废又是因为他!

    白夜揉了揉酸疼的额角,笑得有些复杂,“不愧是她的儿子,就会给我找麻烦。”

    中年汉子顿了顿,把于家的事说了,“主上若想把司氏火锅店拉下水,这个于三娘或许是个口子——她爹因司南被关入牢城营,她娘又因司南即将问斩,属下以为,她必恨司南入骨。”

    白夜揉着额角笑,露出几丝兴味,“就按你说的办,让……”

    “中秋宫宴,虞美人为了救主上出来,自请入宫表演滑稽戏,跟那于三娘有些交情。”

    “那就让她去。”白夜顿了下,道,“这次我能出来,确实多亏了她。你跟她说,事成之后,我必不会亏待她。”

    汉子俯首称是。

    于三娘在家待了小半月,好好陪了陪于大娘,终于调整好心情,回到火锅店。

    起初有些尴尬。

    大伙都知道了胡氏做下的事,不知道该同情于三娘,还是远着她。

    司南没说什么,像从前一样对于三娘交待一天的工作,没有特意照顾她,更没有故意躲着她。

    这样的做法不仅让于三娘放松了许多,也对其余员工表明了态度。

    既然他都不在意,员工们再为他“打抱不平”就显得有些滑稽了。更何况,于三娘向来勤快,人缘不错,没一会儿众人便像往常一样同她有说有笑。

    倒是店里的客人,有人认出她,明里暗里指指点点。

    这些情形于三娘早有心理准备,虽不是滋味,面上依旧端着专业的微笑。她暗暗告诫自己,要比从前更勤快、更努力,不要因为任何挫折半途而废,让人小瞧。

    大多数客人还好,顶多私下议论两句,不会当面让于三娘难堪,大半天下来,倒是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也不像于三娘设想的那般,客人嫌弃她、拒绝她的服务。

    恰恰相反,常来的那几桌女客,比如定国夫人魏氏,就心疼拉着她的手,安慰了好一会儿,若不是旁边的姑姑拉着,差点收她做干女儿。

    于三娘从雅间出来,眼底含着泪,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正要下楼,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是位年经郎君,穿着不俗,一身酒气。

    于三娘连忙道歉。

    对方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冷不丁瞧见她的脸,啧啧道:“你就是那个半夜爬床的于三娘?”

    于三娘表情一顿,忍了。

    对方却不打算放过她,扯着她的衣裳,怪笑道:“你说你,爬谁的床不好,去爬司小东家的?哈哈……若真那么耐不住,不如跟了哥——嗷——谁、谁踹老子?”

    槐树把于三娘护在身后,冷冷道:“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不要命了!”十分嚣张。

    雅间里走出许多人,一见地上那人,纷纷变了脸色。

    沐雅阁的那桌读书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来,转头冲槐树和于三娘道:“你们惹了大祸,快赔个不是,张小衙内向来大度,定不会与你们计较。”

    于三娘是知道他的,这人是店里的熟客,一口气充了十贯钱的会员费,别人都叫他张三郎,据说他的叔祖父是当朝三司使,极大的官!

    于三娘一脸紧张,正要道歉,却被槐树拦住,“平时的厉害劲去哪儿了?是你的错吗,你就赔不是?”

    放在以往,于三娘自然不会,然而现在,她不想给火锅店惹麻烦,更不想连累槐树。

    看着她脸上的惶恐之色,张小衙内更为得意。

    他抖了抖衣裳,指着槐树的鼻子骂:“下贱东西,也敢威胁老子?去问问司小东家,我张三郎在火锅店花了多少钱、介绍了多少熟客?就连燕郡王见着我都得客客气气!”

    说着,狠狠地瞪了于三娘一眼,“老子跟你说句话,是你这贱人的福气,还敢嫌弃老子?等着,我这就去跟司小东家说——你,还有你,永远别再让老子瞧见!”

    “那就请张三郎君以后不要再来本店了。”司南穿过走廊,平静地说,“这样就不会再看到他们了。”

    张三难以置信,“司小东家这话是何意?我没听错吧?”

    “你只是脑子坏了,嘴巴臭了,耳朵还好。”司南笑眯眯道,“从今天起,张三郎君不配再来我家火锅店——三娘,去,给他把会员卡退了。”

    于三娘怔了怔,满脸愧疚,“大郎哥,不必如此,我道歉……”

    “三娘歇着,我去退。”小郭朝槐树眨了眨眼,颠颠地蹿到楼下。

    张三叫嚣:“姓司的,你疯了?!别以为有燕郡王撑腰你就——”

    “小玄玄,你来啦?”司南举起手,朝他身后挥了挥。

    唐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淡淡地扫了张三一眼,“有本王撑腰,不够吗?”

    张三咬着牙,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整个人僵住了,额头上的青筋直蹦哒。

    司南依旧不肯放过他,“走之前,别忘了给我家员工道歉。”

    “道你妈——嗷!”张三被司南一脚踢中膝盖,当即跪了。

    槐树把于三娘推到前面,受了他这个“大礼”。

    “行!今日之事,老子记下了!”张三咬着牙,放下狠话,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郭举着一串钱,巴巴地追上去,“给您退的会员费。”

    “滚!”张三胳膊一轮,把钱扔到他身上。

    小郭九十度鞠躬,“谢客人赏!”

    张三:……

    MD!

    总有一天,烧了你家店!

    这也算开店以来最轰动的“大场面”了,员工们心情惴惴,客人们也议论纷纷。

    其中不乏对司南的指责,觉得他为了两个小工逼走客人,实在令人不解。

    司南并不后悔。

    倘若是菜不好,客人不满意,不用于三娘,他必会亲自道歉。可是,方才不是食物纠纷,而是他的员工遭到了性.骚扰,就算没有唐玄撑腰,司南也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不让这样的事在自己店里发生。

    他看向众人,朗声道:“那天的事,欧阳大人已经审理清楚,皆是胡氏一人所为,和于三娘无关,我不希望任何人借着此事羞辱她。”

    “诸位以为,遇到这种事就该投井而死,以证清白吗?死太容易了,难的是顶着流言蜚语,辛苦赚钱,养家糊口!各位自诩读书人,能有小娘子的一半坚强吗?”

    “我护着她,没有任何私人原因,只是因为她是我店里的员工,是我们所有人的伙伴、家人。我敢说,我对每一位员工皆一视同仁。”

    “我对员工如此,对高级会员、普通会员、来店里的每一位客人同样诚心诚意——前提是彼此守礼,相互尊重。”

    语毕,长长的走廊一阵沉默。

    不知谁叫了声好,客人们纷纷点头,这司小东家口才是真好,不愧是在中秋宴上把夏国使臣怼得哑口无言的人啊!

    众人心内暗自思量,司氏火锅店连区区一个员工都能用心庇护,更何况是来“送钱”的客人?

    至于张三,活该。

    真给张大人丢脸!

    员工们眼泪汪汪地去干活了,客人们心悦诚服地回到包间。

    司南拉着他的小玄玄出了火锅店,钻进后院那条没人的小巷子。

    紧张兮兮,“听说张大人就是专门管盐啊铁啊酒楼店铺的,权力可大了,你能搞定吗?”

    唐玄失笑,“方才不是还挺硬气吗?”

    司南谄媚,“这不是有我家小玄玄嘛!”

    唐玄把脸伸过去。

    司南笑嘻嘻地拧了一把。

    唐玄顺势捉住他的手,一带,一勾,把人困在怀里。

    司南正要拆招,便听巷口一声娇喝:“大胆贼人,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男!”

    唐玄:……

    司南:……

    赵灵犀还是那身男装,迫不及待冲过来,一脸心疼地把司南从唐玄怀里扯出去。

    她原本是来吃火锅,顺道看看唐玄那个小男宠的,原想着好看的话就调戏一下,不好看就吓唬吓唬。没想到运气这么好,随随便便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小极品!

    白白嫩嫩圆眼睛,睫毛弯弯小梨涡,是她最爱的脸蛋没错了!

    “小郎君无碍吧?他有没有欺负你?别怕别怕,十三团练给你作主啊!”

    司南唐玄双双一愣,“你说你是谁?”

    赵灵犀清了清嗓子,理了理男装,尽力低沉而稳重地说:“我乃汝南郡王十三子,岳州团练赵宗实,路遇不平,必拔刀相助,所以小郎君别害怕啊,不管这家伙是谁,我必不会让他抢走你。”

    司南冏冏有神,“你既然是十三团练,应该认识京兆郡君吧?”

    “当然,那是我嫂——我夫人。”

    司南又问:“那你知道京兆郡君最心爱的弟弟是谁吗?”

    “考我,是吧?”赵灵犀捏了捏他下巴,调戏似的,“自然不是姓高的那两位,而是官家养子,燕郡王。”

    司南指了指唐玄,“你仔细瞅瞅。”

    赵灵犀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唐玄身上——刚才见他人高马大,一瞅就不是自己的菜,所以根本没看脸。

    如今一看,差点逃走,“球球哥?!”

    唐玄早就认出她了,冷淡地别开头,完全不想搭理她。

    司南看看这个,看看那样,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是永安县主?!”

    赵灵犀眨眨眼,“小美人认识我?”

    这丫头也是聪明,想到方才的情形,嘴巴突然张大——

    “你就是球球哥的小男宠?!”,,网址m..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