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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饭桌
    今日客人多,直到学塾散了学司南还在忙活。

    二郎带着妞妞找过来,挽起袖子就帮着收钱。妞妞想帮忙,二郎十分爷们地拒绝了。小娘子只得坐在小杌子上,鼓着肉肉的小脸吃肉丸。

    别说,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小女娃这么乖乖地坐着,像个萌萌的吉祥物,一些带着孩子的娘子瞧见了,忍不住也给自家孩子买了两串。

    司南笑眯眯摸了摸妞妞的丸子头,“托了妞妞的福,咱们多了一项业务。”

    妞妞听出大概是好事,红着小脸笑了。二郎还挺骄傲,仿佛自己得了夸奖似的。

    司南笑得不行,趁着不忙,在红枣甜汤锅里又煮了两串。

    这肉是司南买的柴鸡腿,自己一片片切下来,拿刀背砸筋道了才切碎了团成丸的。多余的材料不放,只有油、盐、酱油和司南自制的五香粉,香香弹弹一小只,正适合孩子吃。

    二郎一口一个吃得欢,妞妞只吃了一颗就递给司南,“大郎哥哥也吃,哥哥还没吃饭。”

    司南的那颗弯男心哦,顿时成了甜甜软软的棉花糖。

    要不说女儿就是小棉袄呢,可比旁边那个带刺的皮袄强多了!

    一大两小正其乐融融地吃着肉丸子,就听到州桥那边传来响亮的声音——

    “二郎,我们来找你啦!”

    “我们来买你家的小火锅啦!”

    “哈哈,刘大江也来啦?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呢!”

    “都来了,都来了,咱们学塾的齐了!”

    还没过桥,小郎君们便欢欢腾腾地打起了招呼。

    二郎看到小伙伴,一下子冲过去,和他们打闹到一起。

    司南瞧着他们感情不错,大方地煮了一锅小肉丸,让二郎招待小伙伴。二郎端到旁边的桥墩子上,一人发了一根筷子,戳着吃。

    家长们见此情形,不由生出好感。

    散学时听学塾的夫人提了一句,家长们便已存了好奇心,见自家娃娃闹着要吃小火锅,其实心里是抵触的,想着是不是司二郎仗着拳头硬威胁自家娃了。

    ——二郎在学塾里长得最高最壮实,时不时就把于七宝揍一顿,学童们都有点怕他。

    家长们这时候约着一道

    过来,多少存了找茬的心思。

    只是,瞧见二郎和娃娃们玩得好,又见司南笑眯眯地煮了好大一碗肉丸给他们吃,方才那点儿小愤懑已然散了大半。

    孩童们没有这些复杂的心思,叽叽喳喳地说着过来买火锅,不仅今日要来,明日还要来。

    司南听到耳朵里,脑子一转,脸上便带了笑,“我有个主意,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家长们对视一眼,一位微胖的郎君带头道:“愿闻其祥。”

    司南瞧见他不由一怔,继而很快恢复笑脸,道:“可否将小郎君们的午食交由小子来做?到了饭点我让人直接送到学塾。这样一来,诸位家中不必特意开火,还能让娃娃们吃上一口热乎的。”

    不得不说,司南就是个谈判小天才,短短几句话,字字切中要害。

    这个时代一般每日只吃两餐,午间大多只是吃些早上多出来的粥品、面食,不会特意开火。

    只是,考虑到自家娃娃读书辛苦,多半家长都不会让他们吃冷食。

    然而,能在一心学塾读书的,家中条件都不错,却又并非奴仆无数的大富之家,能专门匀出一个人来做饭、送饭。

    司南暗自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又道:“这一年我为了养好二郎颇花了些精力,幸好总结出一些实用的法子,这才把他养得这么壮实。”

    “什么法子?”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营养搭配。”司南拽了个现代词,故作高深地说,“不知诸位有没有看过医书?天分阴阳,人食五谷,气运调和,方能四体通泰、五识清明……”

    巴拉巴拉一通编,直把家长们说晕了,才话音一转:“虽说我卖的是火锅,却不能日日给小郎君们吃这个。除了适量的肉和菜,还得搭配不同的主食,小面鱼儿、白米饭、杂面窝窝换着来,保证一旬不重样。”

    单是听他一说家长们就饿了,不知不觉被他说动了。

    只是,看到招牌上的价钱还是有些犹豫,每日二十文,太多了。

    司南看到他们往招牌上看,不动声色地说:“哦,对了,忘了说,娃娃们食量小,做这么一大锅显然不合适,只能减一半,当然,价钱也会打个对折……”

    “打了对折,就是十文?”

    “是这

    样。”司南笑着执了执手,姿态放得略低,“这样一来,小郎君们能吃饱,又不至于浪费,若有食量大的,多添勺饭、多个窝窝,都是可以的……我知道诸位家里不缺这点钱,都是为了孩子好,还请勿怪。”

    “小哥说的哪里话?”

    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天十文,每旬只上八天学,一个月算下来就是二百四十文,这比在家里吃多不了多少,还能省下许多麻烦。

    司南也在算账。

    一个孩子二百四十文,十个孩子就是两千四百文,将近两贯半钱,不仅能添补每月的调味料支出,还有得剩。

    这个主意来源于现代的“小饭桌”。

    这种类似补习班的机构大多开在中小学附近,主要负责孩子们的午饭和晚饭,有的还兼辅导作业,只要诚心诚意对孩子们好,不愁没生源。

    司南没想到,自己穿越一把还能扩展古代版“小饭桌”业务,也算师范大学没白上。

    家长们其实已经被说动了,只是没人带头,一时下不了决心。

    这时,那位微胖的郎君掏出两大串钱,递给司南,“刘某先定一个月的,往后劳烦南哥儿了。”

    司南没接,只是笑笑,顺着他的称呼改了口:“世叔客气了,我先试着做一旬,若小郎君们吃得高兴,再说钱可好?”

    这话一出,家长们仅剩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不说别的,单是司南这份大气和底气就让他们信了。

    这件事就此敲定。

    家长们各自要了份小火锅,乐呵呵地拎上自家娃往家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他们明明是过去找茬的,怎么竟掏了腰包?

    司家大郎啊,不愧是司大官人的种!

    同样有此感叹的还有那位微胖的郎君,刘衡。

    刘衡和司旭年纪相仿,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司南多少知道一些。

    当年,司旭刚来开封时,是受了刘衡的恩惠才进了矾楼当学徒,后来司旭发迹,和刘衡竞争官家酒坊的经营权,最后赢了,两个人就闹掰了。

    后来刘家出了事着急卖房子,司旭出了比市价高出两倍的价钱买了,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缓和。

    再后来司家出了事,酒楼和房子又由刘衡买去,连同酒坊一起。

    司南不管自家便

    宜爹和这位刘世叔之间是好友还是坑友,能帮助他卖小火锅的世叔就是好世叔!

    大宋版小饭桌,准备起来!

    今日学塾的孩子们都来了,唯独少了于七宝。

    其实,并非于七宝不想吃火锅,也并非于家没人过来,只是没让司南看见。

    于七宝回到家就吵着要吃小火锅,胡氏再用有毒的借口骗他,他已经不信了,往地上一躺就打着滚哭闹。

    胡氏没办法,只能让于三儿去买。

    于三儿到了州桥,一眼就瞧见了司南的小吃车,因为那边围的人最多。

    司南忙忙碌碌地做着火锅,二郎一本正经地在旁边帮忙。

    于三儿当时就酸了。

    同样是儿子,自家那个要命的怎么就跟别人家的差这么多?

    从前他家条件比不上司家也就算了,怎么这时候司家遭了难,两位郎君还能过得这般风生水起?

    于三儿心里泛着酸,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过去,最后还是找了个人帮他捎了一份,这才酸不溜丢地回了家。

    晚饭照例有所区别。

    于七宝一人占着一大碗小火锅,三个闺女喝稀粥。

    若是从前,于七宝定然会吃得一口不剩,把汤都舔干净,哪怕撑得要吐。

    今日吃到一半,冷不丁想起学塾中二郎分肉的情形,于七宝睁开那双小肉眼,看了看爹娘,又瞅了瞅三个姐姐,猛吃了几口,又狠狠地下定决心,把小火锅往前一推,“我吃饱了,剩下的给你们!”

    于家姐妹见鬼似的看着他。

    于三儿却高兴极了,一个劲儿摸着七宝的小脑袋,“宝儿大了,懂事了!”

    胡氏也挺开心,把碗推给七宝,“我们不吃,都是你的。”

    好不容易得到表扬,七宝正在兴头上,更加大方地说:“你们吃吧,我明日还能吃到!”

    说着,就把二郎分肉的事说了。

    胡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于七宝却看不懂,滔滔不绝地夸二郎。

    三个闺女也没注意胡氏的情绪变化,眼神全被那碗小火锅吸引了。

    二娘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说:“菜不多了,不如我去下些面片,泡着汤吃,我闻着这汤香得紧。”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以为你是宫里的官家娘娘吗?那里有那么多面让你糟蹋

    。”胡氏把气撒到她身上。

    原本正高兴,冷不丁遭了这么一通骂,二娘眼里一下子噙上泪花。

    于三儿瞪了胡氏一眼,对二娘道:“去吧,多做些。”

    “做了我也不吃!”胡氏道。

    “她不吃咱们吃,二丫,去做罢。”于三儿难得硬气一回。

    二娘却不敢动。

    最后,还是三娘把她拉起来,连拖带拽地去了厨房。大娘不敢独自在胡氏跟前待着,也跟了过去。

    其实,于家这三个闺女个个都是好的。

    大娘心细,最擅针线,做出来的绣品连那些有头有脸的绣娘都夸。

    二娘性子怯懦,却颇有些做饭的天赋,当年司南的娘亲月玲珑带着姐仨去酒楼吃了顿银鱼面,到了家二娘就做了出来。

    三娘最聪明,又能说会道,从小跟着月玲珑读书识字,还会算账,和同龄的郎君们比丝毫不差。

    然而,胡氏夫妻不惜福,看不到闺女身上的优点,更不会悉心培养,总觉得她们是赔钱货,一颗心全偏到于七宝身上。

    二娘抻的面片筋道匀称,配着香浓的火锅汤,父女几个吃得险些吞掉舌头。

    三位娘子边吃边夸,直说司南的手艺好,将来定然能像司旭一样开个大酒楼。

    这话切切实实戳中了于三儿的小心眼,他皱着眉,顿时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

    等孩子们睡着了,胡氏终于憋不住,拉着于三儿质问:“你今日可瞧见了,那小子的吃食摊咋样?可有人买?”

    “唉,多的是人。单是站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见他卖出去十多份,一份就是二十文啊!”

    “啥?”胡氏拔高声音,“就那小子?怎么可能?别胡说八道。”

    “我犯得上胡说么?”于三儿皱着眉头,把看到的情形细细说了。

    胡氏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多了不说,哪怕一天只卖出五十份,就是一千文,照这个势头下去,司家早晚得翻身。

    胡氏一拍大腿,“不行,得想个法子,给他搅黄了。”

    于三儿一怔,“你胡说什么,司家都败了,那俩孩子也不容易,就算赚了些辛苦钱,就、就赚呗。”

    胡氏冷哼:“姓于的,你可别忘了,司家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若让他们翻了身,查出从前的事,我看你还能不能有命去充好人!”,,网址m..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