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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夜的第三章
    这一边一无所获。

    快到中午了, 三人啃着干粮,走入口字型的关押犯人的监区,一进去, 一股森然之气迎面扑来。每栋楼都有六层高,四周都是高高的墙壁,监区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栅栏密布,一点也看不见监狱里面的情形。

    “这边。”陆远找了条路, 唐恬一眼望过去, 一层层的铁门延伸到走廊尽头,两旁都是铜墙铁壁

    守卫着的一格格牢房, 大白天里面光线昏暗,不得不打开手电筒照明。

    “安吉拉!”艾丽走哪喊哪儿, 嗓子都哑了。三人走动间还要小心在这里扎窝、被他们惊扰的四处乱窜的虫蚁蛇鼠,被这些东西咬到可不是好玩的。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 三人待了不到十分钟, 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般的漫长。

    当走过一层来到第二层时, 陆远附身查看了下地上的环境, 摇头, “没有人来过这里。我们去另一栋楼。”

    监狱不同于前面的办公区,那里还能找到残存的文字资料,这里什么都没有。

    唐恬握住冰冷的铁围栏,试图触发死亡之瞳APP,找到点线索。

    然而这个劳什子的APP属于完全被动技能,鬼知道什么时候触发。

    带着点失望, 唐恬跟上陆远和艾丽, 三人路过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墙上一面覆着灰尘的镜子照出

    模糊轮廓,一丝火光在上面一闪而过。

    “等一下!”唐恬眼尖,连忙叫住两人,紧紧盯着镜面,原本灰蒙蒙的镜子里面像是有橘色火光

    跃动,越来越明亮。

    唐恬掏出纸巾擦拭镜子,与此同时,楼顶突然传来响亮的防空警报声,远处金属物体撞击发出凿井铿锵的声响带起阵阵惊心的回音,原本死寂的世界蓦然活了一般。

    三人面面相觑,“谁不小心触发了警报?”

    “这里荒了三十多年了,还有警报?”

    “我听见了火车鸣笛和采煤打井的声音。”

    那嘹亮的自带回声的警报越来越大,三人不敢轻举妄动,唐恬也没敢继续擦拭玻璃,心提到了嗓子眼。被擦干净的半面镜子上火光熊熊,照出洗手台前三人惶恐的脸。

    下一秒,天旋地转,离镜子最近的唐恬和陆远瞬间被吸了进去。

    警报声骤然停住,整个世界恢复寂静,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灰蒙蒙的镜子前,徒留艾丽一个人,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陆远、唐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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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7号,357!”

    声如洪钟的喊声蓦地在耳边炸开,陆远惊醒,在部队训练过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双脚稳

    稳落地,大喊回道,“到!”

    “出来。”穿着制服的狱警窸窸窣窣解着锁不耐烦地喝令,陆远回神,发懵地看见自己正身处阴

    暗潮湿的牢房里,是个八人间,大通铺,跟片刻前他们在监狱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瞥见自己囚服上绣着的号码和姓名,一扫通铺上几个男子,都是年轻人,不乏身体壮硕看着就

    不像好人的。

    他摸了把脸,确认不是自己的身体。

    一回生二回熟,想想之前看到的火车,多半这次也是幻境。

    心口绷紧了,陆远走出牢房,狱警立刻给他戴上镣铐,他跟在狱警后面,路过一间间关满了人的

    牢房,走过一道道只有狱警才有钥匙打开的铁门,最后来到一间医务室。

    “357号章淮是吧,脱了衣服,躺下。”套着白大褂的医术吩咐,镜片下的一双眼打量着他裸露

    的上半身,那种目光让人不舒服。

    小夹子夹在手脚和胸口,心电图仪器上形成一道规律起伏的线条,医生询问着,“动过手术没有

    。”

    “有什么慢性病没。”

    “应该没有。”陆远没有这个人的记忆,斟酌着回答。

    医生以为他紧张,“放松,这是例行体检。”

    “体检的话,从看守所移交这里的时候就做了。”陆远晓得流程,反驳道。

    宣判前,没定罪的囚犯羁押在看守所,等宣判后移交狱所的时候,一定会做全套的检查,避免对

    方携带病毒或者其他危险物品进入这里。

    狱医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做完了心电图,又是全套B超,抽了满满6管血。

    陆远问,“抽那么多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医生懒得搭理他,系统的体检完,就让人把他带了回去。

    陆远戴着沉甸甸的手铐,走动间发出铿锵声响,深夜的牢房格外寂静,路过其他隔间,所有人都

    熟睡了。

    不对。陆远敏锐地察觉不妥。

    若是普通人,长年累月的监狱生活早就把人磋磨的麻木了,在监狱里他们这些囚犯就是最底层,

    那个年代犯罪的文化程度也不高,上面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去深想。

    可陆远知道,夜半三更,单独把犯人叫出来体检,本来就是一件极不合规的事。

    回到自己的牢房,狱警把手铐给他解了,西里哐当的在他背后锁上门,走了。

    陆远不想挤上臭烘烘充满男人汗味的通铺,找了个角落坐下,揉着紧皱的眉心,不知道艾丽和唐

    恬那边怎么样了。

    思索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从床铺上翻下,鬼鬼祟祟溜到陆远身边,压低了声音,“章淮,你也

    被提去做检查了?”

    一个“也”字让陆远顿时打起精神来,看着这个体格壮实的中年男人,“嗯。你做过。”

    “前两天。”大汉蹲在他旁边,从怀里摸出个烟屁股叼在嘴里,没滋没味地砸吧着嘴,“我们监

    室八个人,有四个都被提去做过了。你说这是干啥啊,我们几个真有病?”

    大汉这模样明显不清楚内幕,陆远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进来多久了。”

    “一年多,”大汉说,“比你晚几年。你杂突然问这个。”

    陆远向床铺上鼾声如雷的几人抬了下下巴,“其他几个做检查的呢。”

    “扬子84年、骆驼好像比你还早一年。”大汉说了几个数字,陆远心中飞快计算,检查的几个人

    年龄都在20-40以内,看上去身体都不错。

    “你们判了多少年。”

    那人瞪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见陆远绷着脸,对方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道 ,“扬子杀人□□吧,死缓两年,现在刚过缓刑期,转了无期;骆驼25年……”

    一连串的罪名触目惊心,连这个看上去憨厚的大叔,也犯下了抢劫杀人的重罪。

    陆远想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犯的什么罪,委婉地套话,那大叔拍拍他肩膀,同情道,“你还不

    认命?我说,你就算了吧。进了这儿,一辈子就出不去了。”

    “认罪书都签了,判决也下来了,□□杀人,你再怎么叫着自己是冤枉的,没用。不会有人给你伸冤的。”

    大汉的话近在耳边,震的陆远耳膜嗡嗡作响。

    同一时刻。

    防空警报的尖啸犹回荡在夜空中,唐恬孤零零站在镜子前,狭窄逼兀的楼道上除了她没有别人,“艾丽!陆远!”

    无人回答。四周死寂中带着窸窸窣窣诡谲的声响。

    外面好像天黑了,监狱里暗若泼墨,她拧开手电筒,看到天花板墙壁渗透出污黑的血迹蜿蜒而下,斑驳的墙皮宛如一块块皮肉被人撕下,“这是哪里!”

    一边后退避开,她飞快地从脖颈间拉出手机,打开鬼度鬼科,对着满是血污的墙壁拍照识图,“五星鬼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形成,千年难得一见。强烈的、众多的、经久不散的怨气汇聚,形成多重鬼域空间。在这里,死掉的你会变成新的养分,滋养着鬼域的扩大。不要想着怎么去破坏这里,就像山川河流,你很难去改变自然。你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在鬼域活下去,等待下一个逃出的契机。”

    “祝你好运。”

    “该死!”

    四面八方都是鬼哭狼嚎,走廊尽头燃起熊熊火光吞噬着一个个牢笼,眼看着一路就要烧到她这边来,唐恬不得不撤退,“艾丽!陆远!”

    她的声音层层回荡在铁牢之间,路过一个办公室她瞥到墙上挂着的日历,匆忙间看到上面的日期

    ,1988年12月15日。

    跑出牢房来到中央的天井处,唐恬久违地涌起心慌,“这是最后一次事故后,监狱搬迁之后被废

    弃的。他们好像不在这里,那我在这个时间段,他们俩很可能在其他时间。他们很危险!”

    通灵的话是借助死者的眼看到过去,不会对本体产生伤害;然而现在真身进入鬼域,如鬼度鬼科所说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亡。

    这个地方真是怨气冲天,居然形成可怕的多重空间。

    不过很快唐恬就顾不得担心另外两人了。

    火光已经笼罩了一面狱所,正在向左右两旁蔓延,唐恬冲向来时入口的小门,还没到门口就被迫生生刹住脚步,“什么鬼!”

    只见办公区操场上有一群被焚烧过后的怪物,脑壳融化和胸骨连在一起,或是手脚粘粘,它们踉跄着,每走一步淌着黑红色的液体,把地上腐蚀的寸草不生。

    若是一个两个,她还能拼一把,这么多怪物,砍杀之下稍有不慎就会被硫酸一样的液体溅到身上

    。

    她利索地把铁门拉拢,捡起地上的锁链缠了几转,暂时把怪物拒之门外。

    眼瞅着火势已经蔓延到第二栋楼了,她飞奔向另一道出口,通向监狱背后的矿区。

    跑出燃烧着的监区,周围的热度一下降了下来,唐恬入目所及,是高大的钻井平台,和一个个开

    采中的矿洞,洞口映着熊熊火光,仿佛地底在燃烧一样。

    那些矿洞唐恬不敢靠近,里面传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就像是地底深处关押的猛兽急欲破笼而出

    ,震的地面碎石子乱跳。

    来不及喘口气,横七竖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很多人一起走的杂乱,拖拖沓沓,跌跌撞撞,唐恬手中电筒一扫,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矿洞里钻出个人影,姿势怪异,扭动着朝她走来,紧接着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穿着囚服的“人”从矿洞钻出,他们哭嚎着,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从无数个黑漆漆的矿洞中匍匐着爬出鬼魅森森的恐怖人影。

    在旁边监区熊熊燃烧的火光照映下,有的人缺胳膊少腿,有的被开膛破肚,白骨森森的肋骨之中露着空洞的胸腔。有的没有了眼睛,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眼洞,充满怨恨地望着唐恬的方向。

    “救我”

    “救救我”

    无数的呼求哀号,在这方广袤的矿区上空回荡着,这些人拖着残缺的身躯,从四面八方步步逼近唐恬,喉咙里在呼救,他们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都是恨不得把唐恬撕碎的凶残怨恨。

    “你们是什么人?是怎么死的?谁害了你们!”

    唐恬大声喝问,冷不防靠上一具冰冷的身躯,陈煦不知何时露出了身形,与她紧紧背靠着背。

    那些人恍若未闻,离她越来越近,眼看着人流汇合着越来越多,而从矿洞爬出来的黑影源源不断

    ,唐恬唐恬一边喊着,一边在密集的人群里逡巡,握紧斧头找寻逃出去的道路。

    一场大战在即,突然,熟悉的令人心惊的防空警报声再次响起来。唐恬心中一紧,这防空警报上

    一次响起的时候,她就被莫名其妙拉入了这个世界,拉回到了亡灵的世界,这防空警报到底意味

    着什么?

    唐恬挥舞着斧头逼退那些行尸走肉,分神去数防空警报,她记得上一次没响几秒钟就进入这里。

    但这次不对,到现在为止已经超出了之前听到的时间。她却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