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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人厌
    人进来, 王红叶纳闷着呢,喊着人坐,请到屋子里面, 人家不坐。

    瞧着一点儿胆怯在那里,只笑着说,“我站着就行, 不渴。”

    茶水也不接一杯, 只催着王红叶不要倒茶喝。

    从进门到堂屋, 人家仔细的瞧着了, 院子干干净净的,大概是家里人零星起床了,轻手轻脚的, 这样的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 中间是个落了雪的花台,显得陈年旧物一般的。

    花台左手边就是一个小石头桌子, 围着两个石头凳子,然后是西爱的屋子。

    在右手边就是厨房了, 厨房大概是后来修的, 小小的一个, 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就冲着上门倒水这一件事, 人家正想着, 一抬眼, 恰好西爱走进来。

    大概还没有洗漱, 外面松松的挂着一件雪白狐裘大衣,头发照旧是惺忪的卷着,眉眼之间几分倦意, 微微抬手笼着衣服,进门便坐在堂屋的靠背椅上去了。

    两把靠背椅对门,往日里张德顺坐一把,另外一把宋慧萍会坐。

    “坐,来的早。”

    “是,怕误了点。”

    “想好了,你来做?”

    “是,我来做,我回家仔细想了想,我兴许是能做这个伙计,洗衣服做饭的,我家里都是平常干的。”

    西爱自己倒是端着茶喝,王红叶觉得她冷,去屋子里面找大衣去了,西爱喊住了,“别走,你得听着呢。”

    王红叶笑了笑,又退回来坐在另外一把官帽儿椅子上,“你这孩子,净瞎捣鼓什么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西爱眼神微微示意她,“您听着啊就知道了,甭着急。”

    又问,“家里姓什么?”

    “我姓刘,老头儿家里姓牛,老家顺义县牛栏山的。”

    “牛栏山——”

    西爱顿了顿,牛栏山山上有洞,据说有金牛出没,洞口前有石槽,称之为牛饮池。

    是燕山南麓,“我记得小时候去过一次顺义,特意去那边看酿酒的,我大爸说小镇上酿酒师傅上百人,北京大大小小的小酒馆里面,多得是从牛栏山买的。”

    门口早些年老秦家的小酒馆,别的地方的酒不要,一定要牛栏山的,配上这下酒的皮肚,年代太久远了。

    西爱叹口气,酿酒师不酿酒了,改种菜去了,“家里都安顿好了?没安顿好的话,可以过几天再来。”

    “都安顿好了,家里有老头儿在家呢,又不是农忙的时候,原本家里就是种菜的,我挑着到城里来卖,没几个钱,能找个伙计干当然好了。”

    现如今,农民就得去种地的,种地哪里来的钱呢,能吃饱就不错了。

    要是想当个工人,别说是正式的,就是临时的,也够不上,西爱昨天说了,要打听去乡下找个人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踏实肯干没有坏心眼的,到家里来帮忙的,包吃住,按月发工资。

    这样的好事,刘妈会去想了想,跟自己家里老头商量了,她来干就是了。

    “行,今天开始干,下个月的今天发工资,一个月五十,找我要,别人给的不能接,活儿呢,做饭洗衣服洒扫院子的,再有就是其余的伙计都干,一天不歇着,但是也累不到哪里去,我给的钱瓷实,你也知道,家里老人多,缺人照顾,人问起来,就说是乡下亲戚来投奔的,行吗?”

    “行。”

    几句话,王红叶就看着事情定下来了,她心里就跟着火了一样,一肚子的烟火气啊,拽着西爱,“你就这样说下来的,你怎么就想着请人帮忙呢,你这真胆子大,这要是给人知道了,是剥削压迫人。”

    “再说了,这家里,哪里就需要人了,我一个人忙的过来,请这么一个人,要花五十块,你钱大风刮来的啊,我就天天给你气死,赶紧的,给人两块钱,喊着人回去。”

    “再说了,人来了住在那里了,要打地铺还是跟你一起睡啊?”

    她就天天操不完的心,真的是心累。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草率呢,请人来也不打听一下,就是以前帮佣的时候,也要看人品的,你去买个菜,跟人买一把香菜的功夫,你就能死了,你就上天了。

    王红叶忽的一下浑身都热了,然后起了一层汗,她现在就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就觉得自己日子不好过,看什么都不是很顺眼了。

    五十块钱啊,她心疼的要命。

    你说说,这家里五十块钱,干什么不好啊,那西爱天天吃肉,一个月吃不上五十啊,那猪肉这时候才五毛钱一斤。

    五十块钱,那得一百斤猪肉了,多心疼人啊,她觉得自己心口疼。

    西爱就不甩她,“伺候我的,我出钱,我缺人伺候。”

    “你哪儿缺人伺候了,你说说你家里就这两天忙,你别来回跑了,你就是给你爷爷奶奶送饭累的,我来干,什么也不叫你干。”

    死丫头,干点活,值当五十呢。

    她年轻那会儿,要是有人给五十块钱,不,三十块钱帮忙的,她真的跑着就去了。

    这不是没赶上那好时候,遇上这样的死孩子嘛。

    西爱就不,她决定的事情,“听好了啊,我出钱的,伺候我的,我要是怀孕了有个小孩什么的,你伺候不过来,我得找好几个人伺候呢,哪跟哪儿呢,五十块钱才多少一个月,这年头好了,我还不能享享福了是不是,忙完了吃口热乎的,多好啊。”

    别反驳,反驳就是伺候我的。

    拿着她就没办法。

    刘妈就这么留下来了,你说西爱这孩子多损啊,她在院子外面给人租了一间房子,“跟我们住呢,你不自在,索性呢,就在二院内给你租了个单间儿,你晚上到点忙完了去睡就行,一个月两天假期,你休息的话提前安排好家里活就行。”

    别的好处她也不说,你干怎么样,我得看着点不是,“先干一个月,觉得行呢,就留下来,不行呢,咱们好聚好散,我照旧给一个月的钱。”

    真敞亮。

    西爱呢,看人,是真没差。

    人家干活,是干的真好。

    家里做饭什么的,王红叶不待见她,做饭那是她的活儿啊,她赶着做早饭,然后去王家那边去呢,明天就出殡了,今儿的纸扎还没做好,她得去陪着取纸扎去。

    “我来吧。”

    “不用,我一会就好了,一个人就行。”

    “我烧火吧。”

    下手就烧火去了,人呢,眼里有活儿。

    别看人懒不懒的,一个标准就是眼里有活儿,但凡是眼里有活儿的人,你在哪里都能不闲着,找出来活儿干,你眼里没活儿的人,在哪里都觉得插不上手。

    人家刘妈有刘妈的扎根的办法儿。

    这事儿,她做主了。

    伸伸知道了,只扯着她的腮帮子半天,“你是真会享受啊,你还有个小孩儿,你怀孕了吗你就说,你就是找个人伺候你的,大妈年纪大了,你使唤起来不忍心,还算是有点良心了。”

    “嗯呢呗,还有个事儿呢,我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伸伸就看着她,听的很认真,她但凡是商量的事情很大,那就是真的不是小事情。

    “我呢,打算怀孕了,怀孕了,在东北那边医疗条件不是很好,而且孩子教育什么的也跟不上,我就想着在北京这边住着了。”

    “再一个,我今天啊,看着爸爸了,你说爸爸才多少岁啊,人头发就全白了,看着真受罪,一辈子了,我还记得他出海那时候,回来穿着那衣服雪白雪白的可精神了,你们父子情缘浅薄的很,但是到底是你爸爸,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妈的事情一码归一码。”

    “我哪,是想着,你呢在这边,发展的也更好,我知道你想从政,可是东北政治信息闭塞,你如果想有大的发展的话,我认为还是在北京。”

    “北京这边家里有关系,到时候安排你先进去,你接触的都是大事儿了,这里是政治重心,而且与国际上来往也越来越多。”

    她就慢慢的说着,一点一点的,其实别看她不管家,不知道事儿的,但是方方面面的事情,她都考虑到了。

    她不会直接说是心疼她家里人,想放下东北的一切拉着刘伸伸来陪着照顾自己家里人,即使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这么说。

    这不是聪明的做法。

    但是她是真会说,是真聪明啊,她要动动脑子,就是说,这个事情,对刘伸伸来说,怎么样才算是好呢。

    他不能一直陪着她跑是不是啊?

    从西北到东北,现在又要从东北到北京,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朋友跟工作,也有自己的事业心。

    所以呢,西爱就说了,要从政呢,北京最好。

    北京锻炼人,“多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怎么操作这个事情的,怎么制定推行政策的,那么以后你为官一方了,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的。”

    这些话,全部都是说到刘伸伸心坎里面去的,包括刘江,包括以后的职业生涯。

    他原本是想着跟国中一起,两个人多少年的朋友了,遇到一起去了,就是很有野心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国中也确实这么做的,他用人很大胆。

    但是就西爱这个事情上,国中没说什么,但是两个人生分了。

    国中心里是跟他亲近的,但是老书记要退下来,国中上去的话,他就不能做一些大家都不喜欢的事情,比如说带着刘伸伸一起干。

    伸伸现在的处境呢,是被排挤的。

    但是没跟西爱说过。

    西爱花费这么多心思,然后说还这么多,找这么多论证,证明大家一起回北京的好处,她原以为伸伸会问很多,或者是反驳她,又或者说是不同意,更多的是会犹豫。

    “行啊,你想回北京了是不是,西爱。”

    什么,西爱心里没听清楚,诧异的看了一眼刘伸伸。

    你竟然能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忽略我一箩筐的理由,直接抓住要害,你可以啊刘伸伸,西爱扯着笑,一下子就翘起来恨不得九十度的微笑,“刘伸伸——”

    撒娇呢,这一句。

    然后伸伸也笑了,伸手去扯着她的脸,然后捏,“是不是你想回北京了?”

    你笑我就觉得很简单这个事情,是一种态度明了,西爱就很牛叉了,嘴皮子欠欠的,“不,是最喜欢你的人想带你一起回来享受大好的时光和奢侈的生活,路过完美的全世界。”

    哎呀,妈呀。

    真会说。

    伸伸呢,就吃这一套。

    真的,从小到大,就特别吃这个。

    你难道不知道她胡说八道,嘴巴里面没有几句真话吗?

    你难道不知道她话特别多的时候,肯定是心里有事情计较,算计着人呢?

    还是你难道不知道,她做事情真的很不靠谱,随心所欲任性到了极点?

    都知道。

    也都了解。

    但是怎么说呢,这个事情,伸伸就看着她蹭过来,摸着自己脸,吧唧一口亲在额头上,“行不行嘛——”

    “行。”

    就一个字。

    他觉得自己也不是没原则,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但是呢,遇上对的人,你就觉得她做什么都对。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气,怎么就这么干事的呢,好好的又要回来。

    可是她就愿意。

    “那西爱啊,你以后不能这样了,这个事情,你说你在东北好好的,我也是,说回来了,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的,不能这样子了,我们前期几年的工作都是白费的了。”

    “你以后是不是确定在北京了,还有你做事情,不能没有个规划,得有个规划,不能太任性了。”

    “我知道了。”

    卡巴卡巴眼,这时候她就话少了,低着头看自己脚尖,觉得你这时候不能顶嘴了呗,你有时候认个错,不一定就是你错了,但是你要是顶嘴,说不定这事儿,最后就是你错了。

    夫妻两个人相处模式,也是很诡异。

    外面肉眼可见的融洽。

    本来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明菊看半天了,又是请保姆的,又是回北京的,你说你想回来就能回来啊,人家那么多人等着排队回来呢。

    结果你说人家夫妻俩关上门,早上起来还是和和气气的,西爱一早去买了什么牛肉锅贴回来,在那里讨好人呢,不着痕迹的。

    你说吃饭好好吃吧。

    她非得凑上去问伸伸一句,“这锅贴好吃吧?”

    伸伸当着人的面,是从来不好意思亲近的,甚至跟西爱话都很少。

    要是当着全家人的面,问他一句话,他都要顿很久才说话,因为怕面子没有了。

    但是西爱跟他讲话呢,他反而是很愿意听的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一家老老少少的,都在一起呢,她问这么一句。

    伸伸先是低下头,喝一口汤,然后点点头,“嗯。”

    “好吃吗?”

    “好吃就多吃点。”

    “一定得吃完。”

    再给他夹一个,然后放盘子里。

    那意思是瞧瞧我多关心你,多疼你啊,放你在心头上啊。

    伸伸就说,“你吃。”

    低下头,然后继续喝汤,喝着喝着。

    明菊就看见了,人家低着头笑了。

    好家伙,都偷着笑啊。

    弄半天我以为你来吵架了,大早上起来在那里讨好你呢,结果你就笑了,你俩都笑了,这吃的什么热闹饭啊。

    伸伸这人呢,其实很要面子,北地里的男孩子,哪一个不要面子的呢,二皮子脸唱双簧的算是宝气的,个顶个的好面子,再不济的也是个小爷们儿。

    面上无动于衷的,其实心里欢喜的很。

    西爱就发现了,她跟刘伸伸结婚了,但是刘伸伸话少,心思也深,很多时候吧,她有点顾及不上他的心思。

    但是呢,她天天活的跟谈恋爱一样的,发现这男孩子的心思呢,你多看看就知道了。

    谁不喜欢偏爱呢。

    就喜欢吃个牛肉锅贴的,人家昨天就提了一句想吃,西爱这不早上就去买了呢。

    谁想吃谁就知道自己被偏爱了呗。

    我心里记着你呢。

    男孩子不就是图这么一件事儿?

    当然了,你不能心赖在人家心上了,那不叫偏心眼了,那叫缺心眼。

    就跟着牛肉锅贴一样的,西爱咯吱咬一口,你不能天天买,也不能他说吃就吃,得你心情好了,他心情一般的时候,你去买回来,嘚嘚瑟瑟的在大家面前兜一圈儿,这事儿就成了。

    吃完了,今天是出殡的日子,就是明菊也得请假跟着去送殡。

    甭管是不是亲生的领养的,我家里照着亲生的三个孩子一起养大的,我不拿着你当外人,你也别拿着自己当外人,就是最小的那个小宝,也得戴着白帽子,爷们那一队里面最后一个排上号,算的上是五代同堂。

    这是理儿。

    就得讲究。

    西爱搀着王红叶,王红叶是白袍子,戴着白帽子,后面包着头发不见黑色见白色,这是姑奶奶,送娘家爹走的时候,得有陪客。

    一人走两人搀,这是送殡。

    田叶叶赶着回来的,两个女儿,一边一个,这是外甥女。

    老人家走的体面。

    拉着王红叶的手,前面有大师傅喊着。

    要哭的时候大家伙跪下来哭,要起的时候大家就起来。

    说噤声的时候,一个音儿都不能出。

    直到那纸扎的高头大马红樱子,还有那两人抬的轿车金童玉女都给烧了,孝子贤孙摔了盆,轰的一声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人的一辈子,随着西风,也就这么过去了。

    王红叶扑倒在地上起不来,哭天抢地就是这么来的。

    西爱倒不哭,她眼泪少,觉得人呢,活着的时候对得起,去了就去了吧,看得开。

    这丫头心硬。

    但是一想起来小时候去姥姥家,那衣服给做的板板整整的都是好料子,她心里也酸软,一会儿劝自己不要哭,一会儿又忍不住。

    看着倒是悲伤极了。

    看见的人,都说是孝子贤孙一家子。

    王老爷子这辈子值得。

    虎子只拉着他爸,“享福去了,享福去了。”

    人走了,就是享福去了,这是西爱以前说的。

    去的时候整整齐齐长龙一样的队伍,等着最后散了,竟然是各自唏嘘。

    丧事上面尽力悲伤,大概也是情绪发泄的一种。

    西爱一直赞同这种送葬的形式。

    人活着有活着的仪式感,死了呢,也有死了的仪式感。

    不能没声响的就没了,就好像是戛然而止,连个尾音也没有了,也没个场合,要活着的人尽力去悲伤一场。

    刘江一直在帮忙,大厨师他战友,人就冲着情义来的,没要钱,只要了一筐炸肉。

    最后一顿饭,炒豆腐,炸酥肉,然后是素饺子,再有就是炒芹菜一碟子,白馒头。

    钱是虎子掏得。

    吃的是食不知味,西爱是不肯吃葬礼上的东西的,她有点忌讳这个。

    自己不吃最后一顿也不好,只肯坐在那里,趁着人乱又起来了,跟王红叶招呼一声,“我先家里去。”

    回家的时候刘妈都做好饭了,“做的少,知道家里人不回来吃。”

    西爱点点头,“吃一口就行,我不饿。”

    “等着晚上的时候,去烧点甜汤来喝,橘子去皮了,跟冰糖一起煮,里面再放红枣枸杞子,等着他们回来了喝一口热乎的。”

    明菊坐在那里吃饭呢,家里请阿姨做饭呢,怎么说呢,口味一般,跟王红叶做饭一样的,就是糊弄着吃呗。

    晚上就炒俩菜,吃点稀饭。

    西爱看了眼,地瓜稀饭,地瓜切块了,放玉米面里面煮的,菜呢,是炒的白菜粉条,还有一个就是黄瓜炒肉。

    她挺满意的,家里老人吃菜呢,就是得这样,肉不爱吃了,但是吃的得营养全面。

    “刘妈,往后早上,给爷爷奶奶煮鸡蛋吃,或者晚上放稀饭里面煮着吃。”

    “行。”

    宁宇森就马上接一句,“我也要一个。”

    西爱一句话就横过去了,“没你的份儿,我现在想着怎么给你分家分出去呢,省的天天占我便宜。”

    这家里请人了,吃的用的你说,你可不是占便宜呢。

    给宁宇森气的,恨不得一巴掌拍她脑袋上,“你哥占你点便宜怎么了,你就小气计较。”

    “我乐意。”

    气死你。

    宋慧萍就笑了,“多大了,不许斗嘴,前世的冤家是不是,俩人嘴给你们缝上就好了。”

    明菊心眼儿细呢,她就听西爱那句分出去了。

    “你说说你妹妹多大的口气啊,来几天就给我们分家分出去,你说这一大家子的了多少年了,我们是占了老人的便宜了,可是这平时有个什么忙儿的,不也是我们在跟前跑的,爷爷去买药回回都是你去的,跑那么老远去抓药。”

    “还有冬天买煤屯菜的,你回回拉着板儿车去的,西爱说这话,我不高兴。”

    人在跟前呢,就是远香近臭的。

    西爱那意思她知道。

    可是手头紧没办法。

    想想给人说到脸上来,也委屈也心酸。

    宁宇森就拍拍她,“西爱就是嘴快,她没有那意思,就是说着玩儿的呢,你甭搭理她,她打小就讨人厌。”

    可不是讨人厌,几条街的孩子,就没一个喜欢她的,打小就俩朋友,一个小孙,一个现在她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家子,钱不能计较的多,心宽点万事都过得去,不然那自古以来的大家族,哪个不得和气生财,肯定有多有少占便宜的。感谢在2020-11-01 23:19:13~2020-11-02 23:1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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