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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分手吗
    六十年代黑天鹅

    1.

    能干什么啊, 他就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我就不。”

    “就过来一下。”

    “美得你。”

    伸伸就笑了,拉着她的后脑勺, 就拉过来了一下,西爱白搭,没有力气,跟人家干架都是扯着嗓子鬼喊的, 打不过人家。

    俩人对着脸, 挨得很近, 然后就像是烧热的锅, 里面的油热了, 爆进去一颗葱花儿, 那白生生的葱白, 一转眼就糊了, 一院子的味儿。

    觉得有点香, 但是还带着一点儿腻歪, 你生活中还真得有这个东西才行。

    西爱就是那颗小葱花,她眼睛细长细长的,这会儿眼角也带着点儿意思了。

    晚上的时候她就躺在那里想,要走了, 分开很久很久,大概比陕北到北平还要远的距离。

    那么,什么东西会让爱不会变呢?

    她在想。

    想不明白。

    自己睡不着, 然后起来,去问刘伸伸。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然后她就问,“你觉得感情会变吗?”

    “会吧。”

    西爱那眼睛, 刀子一样的,“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以前跟我表白的时候,那可是永远不会变的。”

    “不是,你当初跟我表白的,你追的我不是吗?”他自己厚颜无耻来这么一句。

    一般女的听到就气死了,好好儿的,怎么就成了倒贴人家的了呢,结果西爱就点点头,“行,对你说的都对,是我追的你,你跟大家这么讲好了。”

    给你脸。

    “跟你说话呢,你思考一下,看看是不是我想要的回答,如果不是,我明天就走了,刘伸伸你就在陕北那个地方找个女孩子好了。”

    “当然,找不到我这样的了,懂。”

    “那我得想想。”

    伸伸就在那里想,他得想想怎么说。

    他较真。

    较真的人会钻牛角尖。

    西爱整个人生都充满了突兀,都像是个意外,所以她缺少羁绊。

    想法太多。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她聪明,一些事情,她喜欢立规矩,喜欢讲好,在所有事情来临之前,跟被人约定好,那么彼此就会有界限感,有底线,就不会做的太差劲。

    是一个规则意识特别强的人。

    极为的有原则。

    西爱数着窗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面都装满了月光,透过窗户,斑驳的铁片,还有略显粗糙的床。

    “好了吗?”

    “嗯,但是人的感情会变,以后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我现在很喜欢你,想着对你很好。”

    呵呵。

    西爱一口郁气,歪过头来,“那你自己过好了,我走了。”

    “不是,那我说谎你愿意听吗?”

    “你说呢。”

    伸伸觉得很为难。

    西爱却觉得没什么好为难的。

    她自己走了。

    伸伸是什么想法呢?

    他这个人,就是专门做眼前事情,想眼前事情的,你要他想很长远,没有这样的打算。

    但是西爱不是,她的每一天都是当一辈子过的那种。

    有的人的日子,真的是一天就是一天,极其相似的一天,每一天都这样,活好当下就好了。

    但是有的人的一天,想象力多的不可思议,能给自己一生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今天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下一秒随时会有变化。

    不可捉摸的像是一瓶子墨水。

    永远不知道喷出来什么毒液。

    西爱觉得没劲了,就这样还处什么处?

    拉倒吧,大好的时光还等着她呢。

    一早儿困得很,王红叶喊着她起来,“西爱,你起来,你试试衣服行不行了,我给你改了。”

    催着喊的起来,等起来了,说一句,“先吃饭,伸伸找你来着,看你门锁着,也没喊你,自己就走了。”

    呵呵,走了,没等我是吧,真行呗。

    王红叶手里拿着一个大袄子,然后拿出来给西爱,“你看看,试试大小行不行了,先前的小了,给你做大了,然后你穿着,去那边不冷,冬天的时候里面一定穿老棉袄,可别嫌弃,胖点就胖点,你那皮衣可不能再穿了。”

    “那边烧炕,还有暖气儿呢,您操心什么。”西爱放下筷子,看着那热了又热的炒鸡蛋,塞了一嘴,她不会做饭,炒鸡蛋大概以后也吃不到这个味道了。

    那多厚的一个大袄子啊,外面是蓝色粗布的,胖的跟被子一样的,她穿上,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脱下来,翻开内衬一看。

    王红叶指了指,“你妈之前的时候,不是给你带回来的貂皮,这多少年了,小了也不能穿了,我给你拆开了,补在心口窝那片儿了,当个小马甲穿。”

    西爱一下子就哭了。

    没想哭的,但是这小貂皮,她穿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那时候。

    那时候她去西北,就带着这么一件貂皮,觉得这是她妈给她带回来的物件儿,最值钱的一个了,去了带着去找梅如。

    “不是,怎么哭了呢,想你妈了啊?”

    “不是,我听说了,人家东北女的都有貂皮大衣,穿着能到脚脖子的,我没有。”

    西爱突然就嚎啕大哭了,一般抽噎着,一边扯着嗓子喊,喊得一院子的人都听见了。

    明菊着急上班去呢,宁玉森推着自行车送她,赶紧安慰一嗓子,“那么一大块貂皮料子,也找不到啊,要不我今天请假去给你找找去?”

    “没有,全北京都没有。”西爱继续哭。

    她总不能说伤心了吧,想梅如了吧。

    何苦拉着一大家子伤心呢。

    宁玉森是真看着她够呛,赶紧带着明菊走了,“这都要走了,她不闹一出不行,真没有那么大的皮子,还到脚踝的。”

    明菊没吭声,觉得晚上就走了,以后就安生了。

    她其实盼着西爱走。

    遇到伸伸了在门口,宁玉森指了指里面,“赶紧管管你,女朋友号丧一样的,我就天天给她闹腾死了,哪里来找个貂皮大衣给她啊。”

    伸伸抿了抿唇。

    “她要貂皮大衣干什么?”

    “冷呗那边。”

    宁玉森看他跟看傻子一样的,说实话,一个院儿的,他就很想拍拍这孩子了,虽然是稳重了,但是也太稳重了。

    伸伸想想,那边确实冷啊。

    然后人就走了。

    赶时间去了,他骑着摩托车走的。

    西爱就气死了,她等一天呢,伸伸没见到人,王红叶给她烙大饼呢,这个时候的饼,葱油的,里面加了油盐葱花儿,直接吃香得很。

    “你别觉得多,我跟你说了,东北那边这时候已经冷了,你大爸说了,晚上之前那边的当兵的,都得穿着军大衣了,坏不了,多拿点省的饿肚子。”

    给那饼连夜做好的,然后现在放凉了,给切成条儿了,这样子风吹一吹,就更不会坏了,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等有热水了,拿出来一泡,又是当饭吃,又是当汤喝的。

    菜给炒好了,一饭盒的土豆丝呢,还有一瓶子的肉,王红叶都在锅里面放着呢,一份一份的,她一点也不会忘。

    鸡蛋都是煮的茶叶蛋。

    去那边火车得两天呢。

    “就两天,路上买着吃也够了。”西爱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张德顺跟宋慧萍坐在八仙桌上,想说什么,咽下去,最后成了这一句话。

    宋慧萍没吭声,只看肉冷了没有,才把罐头瓶子盖上,“不会撒的,你吃好了记得拧起来就行。”

    一圈一圈的拧起来,西爱看了,“你轻点,不然我吃的时候打不开。”

    “你开开试试。”

    “我不试,怪麻烦的。”

    “不行,你试试,真打不开了怎么办,火车上你就看着啊。”宋慧萍是真捉急,你说在家里衣服都不洗的,这么大的人了,袜子都是家里洗的,睁开眼就吃饭。

    这会儿出去了,就不放心,张德顺眼巴巴的看着,一会摸一摸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来又放下,“出去一个人了,得收着点儿心了,有事儿听你大姐的,去你大姐家,可不能跟家里一样,一不高兴就甩脸子了,你大姐夫看到了,你大姐也难做。”

    教育着懂事儿,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自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上学,就是这样的葱油饼,吃饭抓一把出来,然后泡热水,里面再加一点儿糊油,还有一罐子白菜心儿炒咸菜,就是一顿饭吃,就这样还经常舍不得吃,经常饿的胃疼。,,网址m..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