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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
    时月原想梳完妆回太子宫,和慕容野谈谈他亲娘的事。

    没想到随着宫人的巧手打扮, 她心里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按赌气理论来说, 她先回去见人家, 不就成她先低头了吗?

    不行,这样不行。

    轩辕王后打扮完, 提着汤去见悼公了。

    以往两人的关系比起夫妻,更像上下级,王后突然示好可是件新鲜事,连刚才来向她请安的小妇们都或明或暗议论起来。

    这事儿传啊传, 很快就满宫都是了。

    时月端详了下今日的妆,夸道∶“手艺不错呀。”

    她平时素面朝天居多, 打个口脂都少,也亏着底子好,脸蛋吹弹可破,唇瓣不点而朱。

    今日陡然妆扮起来,真真令人耳目一新。

    青奴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了∶“您今天真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子下凡似的, 奴婢……奴婢都不敢碰您了!”

    时月轻按鬓边∶“你这丫头, 就会花言巧语。”

    “哪儿是花言巧语啊, 奴婢说真的!”青奴上前挽住了时月的手。

    “您今日不出宫对吗?”

    砖窑在烧,图纸景庄在设计,时月还真没什么必须出宫的事。

    “今日就不出去了。”

    “那咱们回太子宫吗?”青奴雀跃,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太子看到自家姑娘时, 那惊艳的表情。

    “不回去, 凭什么啊。”时月摇头。

    恰在这时, 银杏从外面进来,看到时月的瞬间,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姑娘今日……”

    “姑娘我今日怎么啦?”时月一挑眉。

    “真好看!您好久不打扮得这么好看了。”银杏夸赞道。

    时月这才想起来,原主就十分热衷于打扮自己,因为天生底子好,永远是宴会中万众瞩目的那个。

    犹如一颗行走的明珠,只要出现,其余人必定沦为陪衬,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姑娘暗地里咬碎了牙。

    银杏迎了上来∶“对了,奴婢是来告诉您,芄子醒了!”

    “真的?”时月惊喜∶“走,我们去看看她,牛姑娘去看过了没?”

    “总之您先去看看吧。”银杏也说不好,跟在时月背后出了内殿。

    芄子被安置在耳房里,昨晚青奴跟她一块睡的,守了她一晚上。

    牛姑娘正在床前低声询问她什么,时月迈进屋,芄子下意识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她双眼裹着药布,什么也看不见。

    “芄子?”

    时月在床边坐下∶“我来看你啦,你好一点了吗?”

    芄子浑身发抖,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声音∶“姑娘?姑娘……”

    牛姑娘扶住她双手,不让乱动——刚续上的骨头,可不能弄散了。

    “别激动别激动,我在呢。”时月摸摸她的头发。

    “牛姑娘说,你只要好好喝药,再过五……呃,十几天就好了。”

    时月边看牛姑娘的眼色边改答案。

    芄子渐渐平静下来,结果药布下渗出血泪∶“奴婢对、对不起姑娘……”她哭得令人摸不着头脑。

    “你对不起我什么啊。”

    时月给她擦脸∶“快别哭了,药都让你哭没了。”

    “昨天的事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

    时月觉得如果不是她把紫鹃激太狠,也不会让她狗急跳墙,进而害了芄子。

    芄子用力摇头∶“奴婢真的对不起您……奴婢该死,昨日就该死在那儿,呜呜!”

    牛姑娘看了眼时月的脸色,站起身∶“那个……药好像熬好了,民女去端来。”

    说罢,她连忙避出去了。

    青奴合上门,时月问∶“芄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芄子低着头,说∶“奴婢……以前……与三姑娘的丫头小竹,关系很好,那时她常常向奴婢打听您的事。”

    小竹?李燕玉?

    这两个名字可有些日子没听过了,时月坐直身子∶“她都打听我什么呀。”

    “就是您的一些日常起居,吃用……奴婢也不知道、她打听这个做什么。”芄子的头都快埋进胸里了。

    “你就全说了?”银杏压着怒气问。

    虽然日常起居不是什么秘密,哪怕芄子不说,小竹也能打听出来。

    可那是三姑娘!毒如蛇蝎,小小年纪就敢杀人、嫁祸的三姑娘!

    银杏就差拧着芄子的耳朵骂她了。

    “奴婢那时候不懂,小竹问,就……都说了,但是!但是姑娘别的事情我一个字也没说过,真的!”

    时月按住她激动地手∶“别把手又弄坏了。”

    “姑娘……”芄子怕时月以后再不理她了∶“奴婢做错了……”

    “都过去多久了,姑娘我不在意。”

    时月将她的手放好∶“李燕玉被流放到鲁国了,小竹……哦,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青奴答道∶“那事后,夫人看她不顺眼,打发去庄子上了!”

    时月“嗯”了一声,对芄子说∶“当务之急是你先养好伤,别的事以后再说。”

    这事从李燕玉出事后一直压在芄子心头,没勇气说出来。

    一朝终于吐露,芄子只剩下愧疚∶“奴婢以后不会了……”

    时月站起身∶“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芄子动了动,银杏冷冷说∶“你还是躺着吧!”

    她顿时又不敢动了。

    时月边走出屋门,边说∶“你俩别阴阳怪气的,她愿意说出来是好事。”

    银杏撅嘴∶“奴婢只是觉得她吃里扒外。”

    青奴嗯嗯点头。

    “吃什么里扒什么外啊,我这不是没事吗?”时月道。

    揽过青奴的肩∶“不过……青奴去查查小竹的下落吧。”

    李燕玉被押去鲁国后,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知是让鲁公砍了还是怎么了。

    基于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时月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动向。

    “是,奴婢找机会去打听打听。”青奴点头。

    主仆三人朝外走了几步,时月说∶“芄子遭逢大难,你俩对人家好点。”

    芄子性子怯懦,在丫头里没什么朋友,也难怪小竹刻意靠近她,这傻丫头就什么都说出去了。

    银杏和青奴不情不愿地应“……是”。

    走出院门,宫女迎上来∶“您有客呢。”

    “我有客?”时月问∶“谁啊?”

    “那位先生自称姓景。”

    景庄!

    “真的?对对对,景先生是我的朋友!”时月眼前一亮,脚步也变快了。

    “烦劳姑姑将他请过来。”

    宫女笑眯眯地一福∶“您稍等。”

    昨天刚见他,今天景庄就来了,他该不会熬夜把图纸弄出来了吧!

    时月心里狂喜,原本要回去见慕容野的事也忘了。

    过了一个时辰,赤金跑来敲响了中宫的门,咧着大嘴∶“我们二姑娘不是说要回来吗?是日头太大耽搁了么?”

    宫人摸不着头脑∶“姑娘没说要回去啊,赤金大人请回吧,姑娘在忙呢。”

    “什么?”赤金晴天霹雳∶“那……姑娘,什么时候忙完?”

    他出来的时候,殿下可说了,不把人接回去,他也不用回去了。

    “大人说笑了,主子们什么时候忙完,我们怎么知道呢。”宫人笑眯眯的,继续守紧了门。

    这……

    赤金在中宫外徘徊了一会,硬着头皮回去了。

    慕容野站在她的寝宫里,闻言眉心一跳∶“今早不是把人送去了吗?”

    难道这样还不能消气?

    赤金猜∶“二姑娘是不是想让您亲自去接啊?”

    接?

    慕容野望过来∶“她有手有脚,孤不去难道就走不回来了?”

    赤金嘀咕∶“那人家昨天不是受委屈了吗。”

    先是芄子失踪,又被雪夫人打伤了手,还被慕容野吼了一顿。

    赤金觉得哪怕是个正常姑娘也会生气的。

    慕容野∶“……”

    “把紫鹃送过去,不够?”

    赤金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自家太子∶“紫鹃归紫鹃,您昨天还凶人家了。”

    “……”他昨天凶了吗??

    赤金点头。

    “二姑娘看起来还没消气呢,自然不愿意回来。”

    慕容野∶“……”这女人是不是太难哄了?

    “殿下,烟姑娘来了。”白银忽然在门外冒头。

    齐松烟穿了条特别仙的裙子款款而来∶“殿下……”

    宫人们正在收拾屋子,把时月乱摆的小玩意儿一一归纳起来。

    齐松烟很多年前来过太子寝宫一次,印象中充满了清冷劲儿,压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她的指甲抠进了手心,嫉妒忽然充斥了整个心头。

    ——李时月居然,住进了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慕容野没有同她说话的欲.望。

    赤金只好问∶“烟姑娘有事吗?”

    “殿下,姑姑今早起来就不舒服,这会儿直喊心口疼,您快过去看看吧。”

    齐松烟抬起清丽的脸,细长柳眉蹙起,着急也着急得很美。

    慕容野冷声∶“不舒服就去请太医,跟孤说有什么用?”

    “可是……姑姑信不过任何人,她只相信殿下。”齐松烟轻声道。

    “昨夜您同姑姑吵了一架以后,她一整宿都没睡,就想给您说说话。”

    慕容野冷若冰霜∶“不必。”

    “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齐松烟不敢置信∶“殿下当真不管姑姑了吗?”

    慕容野寻了个舒服地儿坐下,捡起一卷时月正在看的书∶“回去,让她往后少出来。”

    “殿下,太子哥哥……”齐松烟再接再厉。

    慕容野将竹简扔了过去∶“滚。”

    齐松烟被沉重的竹简砸了个正着,委屈地哭了起来。

    白银忽然跳了进来∶“殿下不好了!扬雪院……扬雪院走水了!”

    慕容野腾地一下站起来。

    齐松烟止住哭声∶“姑姑出事了?……哎,殿下!”

    她留人不得,低头看向那卷竹简——农书。

    慕容野平日不看这些,想也知道这是谁的。

    齐松烟抬起脚,狠狠碾在竹简上,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意。

    李时月……住进来又如何,跟姑姑比起来,你什么都不是!

    .

    竹林密处的二层小楼突然着火,宫女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尖叫,扑救。

    可是火越烧越大,慕容野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火海。

    “夫人……夫人还在里面啊!”

    赤金和白银一听急忙要冲进去。

    慕容野夺过扑救宫人手里的一桶水,兜头朝身上一浇!

    然后在一群人尖叫中冲进火场∶“殿下——!!”

    “您回来!”

    赤金喊得破音,抄起水桶如法炮制,紧随其后入了火场。

    慕容野闯进去,很快冲上二楼,火舌舔舐着房梁屋顶,眼前全是浓烟。

    “咳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仿佛指引,他在一片火光中找到了齐雪。

    “你这是在干什么!”

    齐雪脸上覆着面纱,回头∶“你不是……不管娘了吗?”

    慕容野将她背起来,着火的横梁忽然砸落,就在刚才她坐的地方!

    “砰!”一声,火星四溅。

    慕容野在火海里寻找着方向,齐雪伏在儿子肩上∶“野儿,娘不会害你,娘永远不会害你。”

    “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她薄情!”

    齐雪一边咳嗽,一边用微弱的声音不停地说∶“她能给你生孩子,以后也能给别的男人生,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慕容野充耳不闻,可那声音仿佛魔咒,回荡在他耳边。

    “娘只有你了呀……”

    “轩辕氏抢走了娘的一切,还抢走了你。”

    “野儿,娘只有你了,你不理娘……娘还不如死了算了!”

    齐雪捶胸顿足,在慕容野背上不停挣扎。

    “你让我死了吧!死了吧!”

    火场原本就又热,又绝望,她的哭叫加剧了这一切,慕容野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你想死?”

    齐雪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理娘了,娘还不如死了算了……”

    昨晚慕容野头一次对她放了狠话,说她再插手太子宫的事,便不再见她!

    齐雪慌了,思来想去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叫李时月的女人出现以后,就全变了。

    “你想死?”慕容野又问了一遍。

    慕容野将她放下来,二人就在着火的楼梯口,一个坐着,一个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头顶的横梁被烧得不停掉火星子,烫在两人身上,燎出了痛苦的水泡。

    齐雪忽然感觉不好,抓住慕容野的袖子,失声尖叫∶“你要把我放在这里?!”

    这一刻,齐雪慌了。

    慕容野如果真丢下她,她真的会死在这儿的!

    火星不停地掉,空气愈来愈稀薄,齐雪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咳……咳!”

    “你不是想死吗?那我们就不走了!”

    “就像你点燃了星华宫,要带着孤一起死的那一夜!”

    慕容野双目如炬,涌动着痛苦和疯狂。

    轩辕氏嫁来卫国那一日,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贫穷的卫国百姓用好奇又艳羡的眼神看着轩辕家的嫁妆队伍。

    她带来的东西,她穿的衣裳,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精致华美。

    小慕容野也不例外,他被齐雪牵着,站在阴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齐雪问他∶“喜欢吗?”

    护送轩辕氏嫁妆的马又健壮又漂亮,小慕容野老实点头∶“喜欢。”

    齐雪的脸忽然变得扭曲,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你喜欢她什么?你不许喜欢她!”

    “她就是贱人!抢走了你爹的贱人!”

    “以后她会生很多小贱种,来抢走你的地位,抢你的衣裳,抢你的木剑!”齐雪疯狂地扒拉着儿子,将他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扒拉得乱七八糟。

    “你要恨她,你要恨她!记住了没有?”

    小孩儿抽噎着∶“记……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齐雪问。

    “要恨她……”

    “大点声!”

    “要恨她!!”

    ……

    慕容野看着齐雪,忽然笑出声∶“你说,孤这些年是不是做得很好?”

    “轩辕氏十几年无所出,孤一步一步,坐稳了身下这把椅子。”

    “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忽然扭曲了表情∶“可是你依然贪心不足!你还想插手孤的一切,包括孤的女人和孩子!”

    齐雪听懂了∶“你为了那个女人,忤逆娘?”

    “现在还要跟娘一起去死?”

    “野儿,娘这么多年受的苦,可都是为了你啊!”

    慕容野往后一坐,笑了几声∶“无妨了,为谁都无妨了。”

    “一起死吧。”

    齐雪看到他这模样真的怕了,直起身子不停拍打着慕容野∶“你说什么死!”

    “你还没有登基,娘还没有做太后,还没杀了轩辕氏,你怎么能去死?”

    “你起来!你给娘起……咳咳!起来!”

    慕容野岿然不动,甚至闭上了眼睛。

    想起了齐雪拉着他去死的那夜,星华宫一片火海,火舌舔舐着皮肤,浓烟熏得眼睛疼。

    不停地咳嗽,眼泪流个不停。

    他也像这样哭着求齐雪,想活下去。

    齐雪沉浸在自己的疯狂里,不停谩骂所有人,压根不管他的死活。

    直到救火的宫人闯进来,将他抱走。

    意识昏昏沉沉,齐雪苍老的声音渐渐远去。

    最终,全部消失。

    ……

    景庄真的熬了一夜,顶着两只大黑眼圈跑来交差。

    时月连忙让宫人给他泡杯茶∶“先生不用这样急的,我不急着用啊。”

    这么多管道,光烧陶管就要好久了,第一次做工程类的建设,她想精细一点。

    景庄作了一揖∶“是在下太激动了,突然有了不少想法,生怕时间长了忘记,干脆来见您。”

    时月笑∶“公子机果然没看错人,景先生是个认真的人,可以共事的人。”

    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容貌真可说倾城,微微一笑,天地顿时失了颜色。

    景庄避开眼∶“时先生先看看图吧。”

    地图被展开,景庄用木炭画出了最初的路线。

    “细线直接连着收集点,接着汇集至一处,以一街或是一坊计,一同送到四条大管,再一起送到城外,这里。”

    景庄的手指点了点终点。

    时月点头,但她还有些不理解,又问了很多细节。

    景庄一一解答,二人一直商量了好几个时辰。

    最后,时月道∶“好,我将图纸再看几遍,到时候派人通知您。”

    景庄跟着站起来∶“那在下先告辞了。”

    “辛苦先生跑这一趟。”时月微微一笑,请宫女送他出去。

    又对小黑铁说∶“小黑,你送景先生回去。”

    “诺。”小黑接命离开。

    不知不觉,两三个时辰过去了,时月坐得腰酸背疼,弯腰慢慢卷地图,满脑子都是动土选址。

    银杏急匆匆跑进来∶“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能出什么事啊?”时月的思路忽然被打断,慢腾腾问。

    “扬雪院走水,殿下……殿下被烧伤了!”

    “啊??”

    时月惊讶∶“你把话说清楚,谁在哪里被烧了?”

    “殿下呀……太子宫大乱,您快回去看看吧!”银杏急得不得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

    时月低声骂了一句,转向银杏∶“快去跟王后娘娘借车啊,否则等我们走到太子宫,他都……”

    他都得凉了!

    片刻后,时月从马车上下来——王后特权真不错,还能在深宫跑马。

    太子宫果然大乱,太医、宫女、面生的侍卫进进出出。

    齐松烟站在门口指挥∶“还不把血水端出去倒掉?”

    “牛老太医呢?还没进宫吗?再派人去催!”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时月歪了歪脑袋,抬脚走进去。

    有些宫人认出了她,迟疑道∶“姑……姑娘……”

    时月让她们去忙,走到了门边,作势要进去。

    齐松烟拦着一条手臂∶“太医正在给殿下治伤,你不能进去。”

    时月看了一眼,起码八个太医!

    好家伙,慕容野不会真要死了吧?

    “好,那我不进去。”时月转身就走。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冷血无情?”齐松烟跺脚。

    时月觉得好笑∶“我怎么冷血无情了,不是你不让我进去的吗?”

    齐松烟瞪眼∶“殿下遭了这么大的难,你连哭都不为他哭?”

    时月认真想了一下,慕容野要是这会儿死了,她肚子里这个就叫遗腹子。

    那她就得代孩子给他披麻戴孝,是得哭几声。

    “人还活着,我哭什么?”

    齐松烟∶“……”

    “等殿下醒过来,我会将你的话全跟他说,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你随意。”时月只想找个地方躺一下,腰不太舒服。

    牛老太医被赤金和白银架着跑进来∶“哎哟,老夫的鞋要掉了!”

    赤金急得不行∶“到了到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时月一瞧,两人跟刚挖煤回来似的,赤金的头发都烧掉了一截,整个人散发着糊味。

    牛老太医扶稳发冠,带着药童进去了。

    仿佛完成了终极任务,赤金两兄弟忽然脱力,坐在地上不停喘气。

    时月让银杏端水过来,上前说∶“换个地方坐,坐地上容易岔气。”

    赤金双眼迸发光彩∶“您、您回来了?您回来真是太好了,太子宫总算有主心骨了!”

    齐松烟送水的动作一顿——明明刚才都是她忙里忙外的!

    什么叫李时月回来才有主心骨啊!

    时月掩嘴笑∶“可不敢贪功,我也刚来不久,刚才都是这位烟姑娘忙的。”

    齐松烟不禁挺直腰板——明明她更适合当太子宫的女主人。

    赤金和白银对视一眼,白银道∶“烟姑娘还是回去吧,太子宫有二姑娘,你这是僭越。”

    齐松烟像被人照脸扇了一巴掌∶“你们!”

    门忽然被打开,牛老太医探头∶“谁进来帮老夫一下?”

    赤金兄弟刚要站起来,齐松烟立马毛遂自荐∶“小女学过几年医术,粗通岐黄,让小女进去帮您吧。”

    时月压根没有竞争的想法,血肉模糊的场面她不想看。

    牛老太医看了她一眼∶“你不行。”

    “二姑娘,还是你来吧。”

    齐松烟的脸一下就扭曲了∶“老太医要拿殿下的性命开玩笑?”

    “我懂些医术!”齐松烟指着时月∶“她才什么都不懂!若是治差了,可是你的责任!”

    牛老太医皱眉∶“哪怕二姑娘进去了,也是老夫亲自给殿下治伤,治得怎么样关别人什么事?”

    “老夫就直说了吧,这事儿只能殿下的女人来,不适合黄花闺女!”

    所有人∶“……”

    老太医,你把话说清楚,这事儿是什么事儿??

    时月死死扳着门框,还是被牛老太医一把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