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益的本意是觉得没必要现在租用圣灵的, 可是在看见叶锡元以后，他却有些犹豫了。

    玉舒颜在旁边好奇问道：“陆大哥，你真的认识这位炼器大师？难道他正好就是出自千秋界的圣灵吗？”

    陆益回过神, 点点头：“叶前辈跟老师在炼器一道上是一时双璧，同时代没有人能跟他们竞争。老师在传承中也曾提起，说一生没能跟叶前辈坐下促膝长谈，是毕生之憾。”

    别看陆益早就把炼器大师的传承卖给了墟市, 包括火种淬□□等全都卖了, 但那是因为他本身吸收过黑龙血，已经不需要火种和淬□□等物的淬体作用, 而传承卖了以后他自己还可以学, 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损失。而这位方鸿大师留下来的小遗迹, 给他带来的收入有好几万法则币, 单单是这缘故, 就足以让陆益把他当成恩师看待了。

    自然, 对方大师留下来的一些话，他也是认真记下来的，包括炼器的法门, 他也在提升实力之余，陆续地学了一些。

    现在陡然发现，方大师提过的叶锡元大师的意识竟然被墟市收纳成为圣灵，以后大有复活的机会，就难免让他心里产生了多个念头……

    方大师跟叶大师既然是同一时代, 叶大师能成为圣灵, 那么，方大师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机会呢？也不知道，墟市挑选圣灵, 究竟是什么样的标准？

    玉舒颜不知道陆益心里倏然就想了什么，听了刚才那番话，笑意宛然：“既然叶大师跟陆大哥的老师关系好，陆大哥可以代替老师去探望他啊。”

    陆益一顿，这当然也是可以的。

    二阶的租金不贵，哪怕花个几千法则币跟叶大师相处，请叶丹师帮忙指点他的炼器之法，那也是值得的。如果叶大师有芥蒂，他也可以先租个几天，表示一下方大师对叶大师这对手的珍惜之情——也是他这传承弟子对恩师的一片孝心。

    不过在此之前……

    陆益还是先有了其他打算。

    暂时不急着告诉玉姑娘，等试过之后再提不晚。

    于是，陆益点点头：“我回去先做一番准备。”

    玉舒颜一笑，冲他眨眨眼：“要是陆大哥能代替老师跟叶大师交流一下，应该更能获益。”

    陆益失笑，又点了点头。

    玉振在旁边没有打扰两人说话，只是对陆益的观察又多了几分，暗暗颔首：同病相怜也是缘分，爱女舒颜能交到陆公子这样的好友，也很让他这老父亲欣慰了。

    ·

    告别玉家父女后，陆益回到自己的世界，却给墟市之主发了个私信。

    那私信的内容却是诚恳询问：那圣灵树既然可以滋养神魂、意识，不知也能主动寻找想要复活的意识，用类似的方法，将他们复活呢？如果可以尝试，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发出以后，陆益盘膝坐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也不知……墟市之主会给他什么养的答复？

    ·

    阳珑在墟市里，很快收到了来自陆益的私信。

    看完以后，他微微挑眉。

    在决定搞老爷爷产业链的时候，阳珑除了自己去进货以外，确实也想过由客人们申请的这项业务——比如秦守疆其实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把这业务上架而已。

    可现在，竟然有人自动想到了，又主动问了。

    既然问了，那也就顺势上架吧。

    阳珑看向好似磐石一样坐在旁边石台上的银色人影，侧头对他说道：“系统，帮忙把‘圣灵推荐申请’这一项附属商品上架吧。”

    银色人影回头看过来，没有什么表情，无机质的眼神中，晃过一丝波动。

    “请宿主具体描述商品。”

    阳珑笑了笑：“大意就是，如果某个世界的客人特别想要学习某些技能，正好又知道有些世界里曾经有过能给予他们帮助的强者，那么就可以提出自己的推荐申请。”

    “推荐的范围不限于是自己的世界还是其他世界。”

    “推荐后通过审核的基本标准是被推荐对象身上无罪业，有罪业者推荐会被驳回。”

    “推荐申请成功后，墟市会先搜索被推荐对象的意识是否存在，完全没有意识印记的无法召唤对方。如果有意识，根据意识的完整性不同，墟市出手的价位不同，价位需要推荐者支付。”

    “如果被推荐的对象无意成为圣灵，墟市不会勉强对方，同时，推荐者支付的相应法则币都不会退回。如果被推荐的对象同意成为圣灵，但该圣灵并不愿意把自己出租给推荐者，墟市同样不会勉强该圣灵。”

    银色人影眼中划过细密的流光，好像是把阳珑所说的所有要求全都记录下来。

    最后，阳珑给出了价位。

    “在被推荐者意识完整且不算薄弱的情况下，召唤不同等级的圣灵价位为：零阶100法则币，一阶500，二阶1000，三阶2000，四阶5000，五阶1万，六阶2万，七阶5万，八阶10万，九阶100万。”

    “如果意识不够完整，推荐者所出费用为召唤费用与滋养费用，其滋养费用的多少与被推荐者的意识完整度有关。在找到该意识以后，墟市将会计算出全部费用告知推荐者，客人可以选择不进行召唤，则不需要上交任何费用。”

    “但墟市只能免费搜索一次，超过一次以后，每一次搜索小千世界的客人需要交纳搜索费用100法则币，中千世界客人需要1000，大千世界客人1万，9级世界10万……”

    这又是一连串在费用上的交代。

    银色人影依旧全部记下来。

    然后，阳珑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

    银色人影确认后，迅速在诸多门卡上，更新出同样的信息。

    阳珑想了想，给老客户陆益回复了私信。

    ·

    在接到回复的刹那，陆益立刻召唤出门卡面板。

    【详情可以在“圣灵树-圣灵推荐申请”中查看后进行申请。】

    陆益一愣。

    然后他诧异地发现，原本只有【圣灵树-圣灵租借】的版块附近，多出了一个附属的衍生商品，写的正是【圣灵树-圣灵推荐申请】。

    陆益隐约有点猜测，深吸一口气后，把这项商品说明打开。

    刹那间，内部关于商品的大片介绍就密密麻麻地显露在他的眼前。

    陆益一行行仔细地看了过去，甚至也看到了关于“罪业”的另外链接说明。

    这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承受过老师的恩情，而二阶强者的费用只需要1000法则币而已，即使可能要花费不少滋养费，但他也不想袖手旁观。

    是的，在陆益看来，方鸿死后留下的小遗迹里没有任何什么陷阱，只有简单的考验，而从他传承中留下来的一些话里又可以看出，方鸿是一个一心炼器的真正大师，心胸开阔，应该也不是会有罪业缠身的人。

    思及方鸿跟叶锡元为双璧，炼器的本领应该差不多，可叶锡元被召唤为圣灵，他的老师方鸿却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或许老师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又或许老师的意识损失很大，相比较起来，召唤叶锡元性价比更高，所以选择了叶锡元。

    陆益做好召唤不到方鸿的准备，也做好要出一大笔费用给对方滋养意识的准备。

    扪心自问，他还是更希望方鸿能活过来的。

    这样一心技艺的大师，如果就这么死去了，是很让人惋惜的一件事。

    想定以后，陆益毫不犹豫地打开推荐圣灵页面，开始按照要求填写表格。

    二阶炼器大师方鸿，所出世界千秋界，申请人陆益……

    该填写的都填完了以后，他点击最下方的申请按钮。

    下一秒，申请正是提交。

    之后只等待审核就好。

    ·

    陆益的申请很快，阳珑看到得也很快。

    “系统，替我找找方鸿的意识还在不在？”

    银色人影的眉心中迸发出一团银色雾气，眨眼间就延伸而出，仿佛变出了无数细细的银线，穿透到墙壁上那代表千秋界的门户中去。

    几秒种后，银线纷纷归来。

    银色人影说道：“找到方鸿的意识了，削弱到不剩三成。”

    阳珑点点头：“如果要滋养回来，需要多少法则币？”

    所谓的滋养，是把方鸿的意识带回墟市里来，挂到老爷爷树上去，再给老爷爷树灌注法则币所化的法则能量，由树的枝条把能量送入魂果里，滋养里面的意识体。随着滋养，那意识体会快速恢复，在恢复完整时消耗的法则币总数乘以二，就是推荐者需要的费用了——墟市也是要赚钱的嘛，不能白出力的。

    银色人影迅速回答：“滋养方鸿的意识恢复完整，所需法则币为700，客人需要支付的法则币为1400。”

    也就是阳珑和系统一起赚700，平分后，阳珑赚350。

    这数目，其实不太多。

    不过只恢复完整不是赚钱的大头，真的大头还是等圣灵挂上去了以后，从滋养费里剥削、从出租费里提成、以及赎身费5万。

    阳珑想起什么，又问：“方鸿身上没罪业吧？”

    银色人影说：“没有罪业，有资格接受召唤。”

    阳珑满意点头，操纵系统面板，直接给陆益那边报了个价。

    ·

    陆益看到了价位。

    申请页面迅速给与了回复，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

    【经由调查，方鸿生前没有罪业在身，意识削弱到仅剩三成，所需召唤费用1000法则币，滋养费用1400法则币，合计2400法则币。】

    【请问客人是否坚持召唤？】

    【坚持/拒绝。】

    这价格着实在承受范围之内，陆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坚持。

    紧接着，页面刷新。

    【请客人稍作等待，墟市即将前往引魂。】

    陆益吐出一口气。

    不管老师愿不愿意以圣灵的形态存活，他都尽到自己的心意了。

    ·

    阳珑早知道陆益会同意，在直接扣掉对方2400法则币以后，就吩咐说：“系统，把方鸿的意识召回吧，挂到老爷爷树的另一边去。等滋养好商量完了，确定给我打工，再跟其他果子挂在一起，以便客人挑选。”

    银色人影迅速答应。

    在他的操纵下，圣灵树迅速开始工作，而阳珑也跟他一起，直接来到了圣灵树的背面。

    ·

    方鸿意识混沌了很久，突然间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把他吸引而去，送进了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地方。同一时刻，有无数温热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让他整个意识都仿佛舒坦地要发出□□一般……实在是太享受了。

    而在这样的享受中，他感觉脑子里沉甸甸的东西好像都被什么给驱逐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渐渐也回想起自己叫什么名字，自己生前是什么人，自己生前有什么样的经历。

    然后，这些能量逐渐消失。

    方鸿感觉自己有些微微发冷，不自觉地睁开“眼睛”。

    悬空的。

    悬空且没有承载物，却又不是自由飘荡的。

    方鸿低头看了看，又朝周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以意识体的状态，挂在一棵十分古怪的巨木上。他隐约有感觉，刚刚自己是被什么东西裹住的，而那些热流是从挂着自己的枝条里传递出来的，可能是什么对自己很有好处的能量，才让他恢复了意识。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谁给他的能量，树是什么……还有，他这样的状态，是不是被谁给救了？

    脑中嗡嗡一片，不过，方鸿在无数的思绪中，还是看到了下方那个极具存在感的光团。

    那光团发出轻柔好听的声音，又透出一股缥缈且威严的压力。

    “欢迎来到诸天墟市。”

    “方鸿，你的传承弟子陆益提交申请，希望能帮助你成为圣灵树上的圣灵，拥有自己赚取法则币并最终复活的机会，你是否愿意与墟市签订契约？”

    方鸿脑子里更响了。

    这光团的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明白了，但合在一起，他就没听懂。

    但没关系，在他露出茫然表情的下一瞬，无数的消息涌来，撑得他整个意识体都有些发胀，但也以最快的速度，让他明白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鸿愣愣的。

    原来，在他死后上百年了，有人得到了他的传承，成为他的传承弟子。而那人拥有诸天墟市的门卡以后，愿意花费一笔钱，替他申请来这个……能再活一次的机会吗？

    在留下传承的时候，方鸿是很认真的，他在遗言里谆谆教导，是为了把自己的技艺传承下去，能给未来弟子更多一点的帮助。

    他那时候没想到会有什么回报，现在也不会想到，他的弟子会愿意为他做出这些。

    如果说刚刚的那些暖流让方鸿的魂体得到了滋养，那么此刻，他的心里也涌现出一股暖流，所为的，是他那个传承弟子。

    他当然也不会辜负弟子的心意。

    方鸿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愿意跟墟市签订契约。”

    “多谢墟主成全。”

    能继续存在就好，即使复活还遥遥无期，可有希望就很好。

    他还能亲眼见一见那位弟子，在清醒的时间里，他也还能继续磨砺他的炼器一道，甚至如果运气好，他以后还能见识到诸天万界的炼器之道！

    不过是给墟市工作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哪怕能多活个一段时间，对他这个死人来说，都是赚了。

    于是，圣灵树上又多出了一颗圣灵果。

    阳珑摸了摸下巴，恶趣味地说：“就让方鸿挂在叶锡元的隔壁吧。”

    这两位目前都在魂果里修养，等这两位炼器大师发现他们竟然做了邻居之后，那就有意思了。

    ·

    陆益的门卡面板上，页面给出了最后的结果。

    【方鸿的意识已经滋养完成，同意成为圣灵，并与墟市签订契约。】

    【客人陆益可以随时申请租用。】

    陆益连忙打开圣灵出租的页面。

    果不其然，在叶锡元那颗魂果的介绍附近，出现了一颗新的魂果介绍，正是方鸿方大师。

    陆益稍作思考。

    再过两天，等老师休息一阵子后，他就先去申请租下老师吧。

    具体租下多久，就看老师的意思了，如果老师想见一见叶大师，满足生前遗憾，他也能替老师完成这个意愿的。

    ·

    除了陆益申请召唤了一位新的圣灵以外，其他客人也陆续提交了一些预约申请。

    其中最走俏的竟然是白凰玉。

    这位擅长用刀的武林高手，得到了两个来自0级武侠世界的申请，一个来自秦守疆的申请，一个来自1级国术世界的申请，以及他本身所在世界的反派穆一柏的申请。

    不过每一位客人租用的时间不很相同，能给的价位也不很相同，他到底要接受哪一个的申请，又或者分别安排，或者一个都不申请……那就都需要他一个个见过面之后，再来进行挑选了。

    ·

    1级现代灵异世界，《天师降临》世界。

    在一片坟地里，毛小菲操纵两具铁甲尸，快速地杀死了好不容易引出来的一具游尸，用红绳把它牢牢地绑了起来，嘴里也给它塞上符纸，让它不能再活动那两颗僵尸牙。

    接下来，毛小菲控制这尸体和铁甲尸一起跳跃，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往她师门的方向去。

    路上，她开始查看最近的新商品。

    在打开圣灵出租的页面后，毛小菲不由愣住了。

    “赵小凤。”

    这个名字迅速刺痛了她的眼，让她慌乱地打开具体说明，才发现介绍上所描述的，竟然跟她的恩师一模一样

    可毛小菲不能理解，恩师不是早在好几年前就羽化而去吗？她应该已经成为天上的仙人，又怎么会成为了墟市里的圣灵？

    能成为墟市里圣灵的，都不是活物了，只剩下意识或者魂魄元神之类，但仙人虽然不再是人，却只是生命本质的进一步提升，根本不是这种“已死”的存在啊！

    毛小菲紧咬银牙，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关于仙灵的说法。

    渐渐地，她眼眶发红，才终于明白。

    原来是因为天梯已经断裂，羽化后的恩师根本没能成仙，只能是个仙灵，如果不是被墟市接纳，恐怕再过上几年，就连意识都不存在了……还有更早的那些羽化的仙人们，恐怕，全都不在了。

    毛小菲捂着脸，颤抖了好一会儿，慌乱地擦干眼泪。

    恩师与其说是恩师，对她而言更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她现在不该要哭的，应该往好处想。恩师还在，她本来以为跟恩师永别了，现在不是可以再次见面了吗？她努点力还可以帮恩师赎身，甚至后面还能让恩师走得更远。

    区区小千世界的仙人算什么，以后恩师有机会成为诸天万界的仙人！

    毛小菲眨去眼里再次涌上的泪水，努力地计算自己还剩下多少法则币。

    这个世界的厉鬼恶怪很多的，那都可以卖钱的，各类宝物也是有的，也可以卖钱的，现在她的钱不多了，可是要跟恩师见一面，还是够的……

    毛小菲不敢犹豫，快速地提交了预约见面的申请。

    而目前，预约赵小凤的只有毛小菲一人。

    ·

    赵小凤被一股微微震动的意念惊醒，她在魂果里坐起来，得到圣灵面板上的通知。

    通知显示：《天师降临》世界毛小菲，申请与圣灵赵小凤约谈。

    赵小凤一怔。

    小菲？

    旋即她心里大喜，小菲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赵小凤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申请。

    很快，她就可以跟小菲见面了！

    ·

    另一头，白凰玉也被叫醒了。

    他觉得自己睡了个好觉，现在又有点得意——嘿，就知道他魅力不减，这不？这么快就有人愿意租他帮忙了！

    然后白凰玉看向圣灵面板，眼前连串字符闪过，他被刷屏了。

    五条预约！足足五条！

    白凰玉难得有点呆住。

    他可是了解过的，目前墟市开通的世界也就二十多个，大多数世界的客人都只有一个，可就这样，竟然有五个世界的客人邀约他？

    白凰玉顿时更得意了。

    他就知道，他一直都这么受欢迎！

    哪怕他做圣灵了，也是圣灵里最迷人的。

    得意了一会儿以后，白凰玉一个个打开预约申请，开始挑选“有缘人”。

    他心里是有谱的，再怎么受欢迎，他也得找个对目前的他来说最有利的，最能让他显摆魅力的。

    至于其他可爱的客人们……他也不会忘记。

    以后还是有机会可以相处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方鸿：啊！爱徒。

    叶锡元：哈？邻居？

    ----

    谢谢大家的支持，群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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