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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御书房。

    “皇贵妃今日又做了什么?”萧叡问。

    张磐立即上前, 事无巨细地禀告,自皇上要立后之后,反而更着紧皇贵妃的事, 假如不在蘅芜殿,也要派人看着大概动静,每天什么人见了皇贵妃都要报告。

    怀袖今天没做什么, 她交了凤印以后闲下来, 每日给公主做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 连院子都没出,只有苗尚宫以送份例的名义, 亲自过去了一趟。

    最近去的多的人只有苗尚宫,她俩是好友,怀袖在宫中又没几个能说话的人,萧叡便由着她去了, 私底下萧叡还提了苗尚宫夫家的官职,让她最近多劝着怀袖。

    他亏欠怀袖,心虚, 但若给兰家送一份东西, 私下他就偷偷给怀袖送一份。

    怀袖收是收, 却不拿出来把玩, 怎么装在箱笼里送过去的,就怎么放进库里, 连封条都懒得拆, 更不用说与他道歉。

    他问起来,怀袖就说:“好东西谁不喜欢,都攒起来,以后给宁宁做嫁妆。”

    萧叡说:“宁宁的嫁妆到时还有我准备, 这些是给你的,你用着就是了。”

    怀袖笑笑:“那这就算是我给她准备的嫁妆。”

    转头就去哄女儿,像是满心满眼都扑在女儿身上:“是不是呀?宁宁,高不高兴?”

    宁宁吃着小手,咯咯笑,眼眸晶亮,怀袖爱的不成,也一起笑起来。

    萧叡情愿她像以前一样狠狠地辱骂自己,也好过这样对他熟视无睹,若即若离。

    萧叡追着说:“我怎么感觉自打有了宁宁以后你就不理我。”

    怀袖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说:“陛下,您别这么说,以往没有宁宁,我也不爱搭理你啊。”

    萧叡:“……”

    萧叡不以为忤,委屈巴巴,像只狗狗一样瞅着她。

    怀袖忍俊不禁,对他笑一下,他就觉得自己那颗心,像是被春风拂过的花枝,一瞬间花苞都绽放了。

    怀袖像是对立后一事装聋作哑,当成不知道,从没提起来,萧叡去慈宁宫晨昏省定,也没有与太皇太后提起皇贵妃。

    太皇太后的病情反反复复,说好也不大好,说不好似乎又没那么重。

    这两日太皇太后身子好了一些,又将兰小姐召进宫中侍疾。

    是日,萧叡正在朝上,却莫名地心神不宁,一下朝,张磐说:“……皇贵妃今日在御花园遇见了兰小姐。”

    萧叡心头一跳,头皮发麻,问:“她们说了什么?”

    张磐答:“那倒没有,皇贵妃见到兰小姐以后就转身直接走了,兰小姐都没看到她。”

    萧叡顿觉心酸,愧疚极了。

    他换下朝服,便径直去了蘅芜殿。

    进了门,静悄悄的,宫女都紧闭嘴巴,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闷,萧叡问:“你们娘娘呢?”

    “娘娘在屋里刺绣。”

    萧叡卷帘而入,见怀袖坐在窗边,伏在大绣架前,正在做刺绣,她绣工在宫中不算好,若是在市井,倒是很对付得过去了。

    怀孕生子的这一年多,倒是为了给宁宁做衣服,把手艺练好了许多。

    萧叡站在一旁看,怀袖当他不存在似的,眼角都不给他一个,萧叡罚站到腿有点发麻,他叹了口气,也不想继续粉饰太平:“袖袖,朕听闻你今天去御花园见到了兰小姐。”

    “你若生气便跟我说好不好?打我都可以,别憋在心里。”

    怀袖扎到指尖,血珠滴在绸布上。

    她放下针,自己用帕子包住手指,抬起头,说:“怎么?怕我要再杀一个皇后,先来敲打我了?”

    “我若不避开她,难道上前打招呼嘛。她虽已预定好皇后之位,可如今也只是兰家的大小姐,而我有品阶在身,如果真遇上,她得向我行礼。将来我们再见面,该如何自处?岂不尴尬?”

    萧叡连忙说:“我没这个意思……你、你做得对,我是怕你觉得心里不好受。你不想见,就别去见她,没关系,就算她以后进了宫也一样。”

    又说:“其实凤印你也不必交出去,她年纪小,又没有打理庶务的经验,你年长,由你拿凤印也不是不行。以往也不是没有掌故。”

    怀袖笑了笑:“以往却有皇贵妃掌凤印之事,但那是皇后生病或失宠,不然不合规矩。那她岂不是一进宫就明摆着失宠?我倒是听说兰家大小姐从小就帮着她娘亲打理庶务,还曾多次主持办过诗会,是个能干的姑娘。”

    萧叡去看她受伤的手指,血已经止住了:“我知道你生气。”

    怀袖收回手,道:“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听从父兄之命,嫁给你这个坏东西,将来要在宫里讨生活,也不容易。我与她无冤无仇,气什么?我不气她。”

    “你就是在生气。”

    “我真没生气。”

    怀袖想了想,古井无波似的说:“起码不生她的气,我平时好强好胜,生于卑贱,却不信命,一路争上来,总要与人拼个输赢,只这次输了。但我又不是输给她,我输给皇位。这世上,能有谁可以与皇位相提并论呢?”

    “我输得心服口服,并无异议。”

    怀袖起身,往内屋走去。

    萧叡压抑再三,还是没忍住,握住她的手:“袖袖,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能补偿的,你尽管说。”

    怀袖停下脚步,静默半晌:“我若说不要,你又得反复烦我。那我问你讨一样东西好了。”

    萧叡问:“什么?”

    怀袖徐徐地说:“你先前不是与我说想与我在民间做一对普通夫妻吗?还作不作数?”

    “我想要一场婚礼,在你与她成亲之前,你能给吗?”

    ~~~

    京城。

    平安巷。

    巷尾的空房子里近来搬来一对外地来的男女,这男的是个读书人,英俊不凡,但整日在家闭门读书,娘子生得窈窕美貌,多在家服侍相公,并不怎么出门,说是夫妻,女的却不盘发,说不是吧,男的一口一口“我家娘子”。

    邻居问起来,男的说:“我们是自小定下的亲事,只是没过门,她是我家的童养媳,以前家里穷,我俩胡乱过,一直没钱操办亲事,最近挣了点钱,终于买了个宅子。她跟着我苦了那么久,要让她过好日子哩。”

    “我爹娘都已去世,她自小被卖,也没有爹娘,就我们俩过日子。”

    正是萧叡和秦月。

    谁能想到皇上和皇贵妃在这里玩扮家家酒呢?

    街坊邻居闻言,便要祝贺几句,还说:“真是个好相公,小娘子苦尽甘来,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萧叡笑呵呵说:“一定,一定,我下月成亲,还要摆几周,我便腆着脸,请大家来喝个酒。”

    要说他们俩都相好了十几年,如左右手般互相熟悉,连孩子都半岁大了。

    封妃大典也不是没办过。

    萧叡开始也觉得略荒唐,可真的自己亲手操办准备亲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乐趣,便真像是第一次成亲的愣头青似的,布置婚房,买喜品。

    反正他是皇帝,偷偷命人重新凭空弄了两份户籍,是这世上不存在的人,一个是京城平安街的萧小七,一个是临安下面秦家村的秦小月,找过官媒,合了八字,在官府处记作夫妻。

    这宅子的新买的,有天下了雨,才发现屋顶漏水,萧叡非要自己修,怀袖也不管他,坐在院子里剪红纸,剪成一张张囍字,还要用红绳打如意络子,一个络子挂一枚铜钱,起初生疏,她学得快,很快熟练起来。

    放在一个小簸箕里,堆作一座红艳艳的小山,旁边再摆一张藤编小床,宁宁躺在里面,晒太阳睡觉。

    萧叡看一眼就傻乐。

    怀袖嫌他吵闹,抬头瞪他一眼:“别笑了,等下又把宁宁吵醒了。”

    怀袖还要自己做嫁衣,萧叡道:“现在做哪来得及,得好几年才能制成一件嫁衣吧?”

    怀袖说:“我又不是贵女,民间平家女子扯块红布做件红嫁衣就算是很好了。”

    于是两人手牵手去买红布。

    宁宁用襁褓裹着,萧叡力气大手臂粗手掌宽,一只手臂就把女儿抱在怀里,一手牵娘子,一手抱女儿,他走在路上,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怀袖只找了一家小布庄,进门问要买红布。

    掌柜地问:“娘子作何所用?”

    怀袖说:“做嫁裳,做礼衣。”

    掌柜见他俩打扮只是庶民,但身上穿的却是棉布,阵脚细密,便取来真红色的棉布:“这个如何?”

    怀袖爽快地付钱买下。

    萧叡却拦了她一下:“再多买两匹吧。”

    怀袖问:“为何多买?”

    萧叡一本正经道:“你那制衣手艺,不敢恭维,你给宁宁做的好几件衣服,缝错袖子,钉反纽扣,怕你做坏了,又要重新买,不如直接多买两匹布,便不用再跑一趟了。哈哈哈。”

    怀袖气得瞪了他一眼,气咻咻地说:“我就不多买,要是缝错了,你不肯穿,我给别人穿,当我的新郎官。”

    两人拌拌嘴,回去的路上,怀袖心情却像很好,两人又手牵手回家,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她还买了一串,边走边吃。

    萧叡空不出手,眼巴巴地看着她。

    惹得她大仇得报似的哈哈大笑,吃到最后一颗剩下,才递到萧叡的嘴边分给他吃。

    萧叡嚼着这颗吃剩下的糖葫芦,其实做得不大好,糖衣裹得薄,山楂又太酸,他却觉得甜得不成。

    两人在宅子里一家三口过日子,睡到早上,才从密道回宫去,继续当皇上和皇贵妃。

    怀袖倒是没事白天可以待在宫外的宅子里,萧叡不成,他不是每天都有空过去。

    怀袖的嫁衣做得颇快,她又不要仔细地往上绣花,大概裁好了布片,缝起来就完事。

    萧叡得空过来看看,还要说:“你的那件比我这件做得好,你又糊弄我的衣裳了。”

    怀袖怪不耐烦:“得做得快点,不然赶不上好日子了。能穿就行了?你要是觉得我缝得不好,你自己缝呗。”

    萧叡打趣道:“哪有这样的娘子?”

    怀袖理直气壮:“你爱娶不娶。”

    萧叡哪敢说不要,笑嘻嘻地凑上去:“还是要娶的,你给我缝的衣裳,缝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什么都筹备好了,还查个主婚人。

    可他们俩在宫外偷偷办婚礼,哪能让人知道,怀袖没有家中长辈,萧叡倒是有,但请不了。

    怀袖说:“不如找顺王吧,这种荒唐事,他最爱凑一脚了,也不会说出去。不然没旁人当得起你一拜了。”

    萧叡便悄悄去求了皇叔。

    顺王闻言,倒是淡定,甚是感兴趣:“好,我便帮你这忙。”

    终于到了婚礼那日。

    他俩这是庶民成亲,连小富人家成亲都算不上,也不敢到处逛,怀袖穿上嫁衣,从宅子里一顶喜轿抬出来,围着宅子绕了一圈,便算完了,新郎官穿着一身阵脚蹩脚的大红喜服,脸上也擦了粉,昂首挺胸,喜气洋洋。

    怀袖出院子时,他不能待在宅子里,没亲眼看到,只听着喜乐渐渐远了,又渐渐回来,明明也等不了多久,愈发心急如焚。

    顺王今日也应景地穿了一件鲜亮点的衣裳,揣着袖子嘲笑他:“你急什么啊?又不是头一回成亲。”

    萧叡道:“就是第一回。袖袖怎么还没到。”

    终于瞧见怀袖的轿子回来,他恨不得冲过去迎。

    轿子到了门前,停稳,媒婆递来一道红绸,两人各握住一边,萧叡手都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又像是在做梦。

    跟宫里的婚礼完全不同,他们被喜乐和祝福围着,他们相识了快二十年,他才牵着他心爱的小姑娘,走到了喜堂。

    没有奢华,没有文雅,没有规矩。

    他不是皇帝,怀袖不是皇贵妃,他们只是世间一对相爱的男女。

    司仪道:“一拜天地。”

    两人一起跪下,拜向天地。

    “二拜高堂。”

    再拜上座主婚的皇叔。

    “夫妻对拜。”

    萧叡站起来,怀袖像是有些站不稳,他伸手扶了一把,心里觉得好笑,怀袖看上去淡然,其实也很激动吧?哪个女子成亲不开心呢?

    顺王道:“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日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①(引用)”

    他道完祝词,司仪拔高声:“礼成,送入洞房。”

    萧叡随便在外头应付了一圈,没一刻,就急急地回了喜房。

    关上门,就那么吵了。

    他的新娘子盖着红罩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喜床上。

    萧叡一时间都不敢走近过去,站在门边望着他,心怦怦乱跳,只怕那是个梦,一碰他就醒了。

    那真是袖袖吗?袖袖竟然愿意嫁给他吗?

    只差这几步了,他反而畏葸起来,仔细打量,却看那身形,怎么看都是怀袖。

    就算没有揭开盖头,他也能认出来。

    萧叡拿起桌上的喜秤,忐忑地上前,挑开了红罩头。

    怀袖梳着妇人髻,脸涂得白白的,嘴唇抿得红红的,微微抬起头,望向他,展颜一笑:“七郎。”

    这就是他的袖袖。

    萧叡嘴角忍不住扬起,胸口似有一团热流,鼓胀起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袖袖。”

    怀袖站起来。

    萧叡握着她的双手,像是傻了一样,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她,傻笑。

    他们执手相望,也不知过了多久。

    时光像在此刻停滞,倒流,萧叡恍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深宫中无人问津的小皇子,怀袖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

    还是怀袖被看得受不了了,说:“赶紧喝交杯酒吧。”

    萧叡一拍脑门:“对,对,还要喝交杯酒。”

    怀袖倒好两杯酒,递给萧叡一杯,自己一杯,两人勾着手臂,仰头饮下。

    酒液灼喉,五脏六腑都烫了起来,但都不比心烫。

    萧叡激动得恨不得骑上马去跑两圈,他的一腔爱意疯狂膨胀,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反而显得笨拙起来,傻笑地喊:“袖袖。”

    怀袖说:“我在。”

    “袖袖。”

    “嗯?”

    “袖袖。”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萧叡面红耳赤地说:“我好爱你,袖袖。”

    怀袖看着他,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地轻声说:“……我知道。”

    萧叡等着下文,却没听见怀袖对他说爱这一字。

    萧叡牵着她到床上,怀袖坐在他的腿上,主动抱上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七郎,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这一刻的拥抱,无关肉-欲,只是两个人的爱在静静地相融。

    反而比任何一次的床笫之事都更让萧叡满足。

    怀袖一声不吭,他却感到自己的肩膀脖子有点湿了。

    萧叡好笑地说:“哭了啊?还害羞?”

    “我都说了,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你,等个五年好不好?我一定立你为后。”

    “袖袖,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我的小姑娘又给我生了小小姑娘,我现在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怀袖没说话,低低地“嗯”了一声。

    萧叡继续抱着她,高兴地说:“我明日不用上朝,我装病,明天一整日,都在这里陪你,就我们俩,你炊饭,我烧火。”

    “宁宁呢?宁宁要不要接过来?”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要是宁宁在,你又围着宁宁转,没空搭理我了。”

    萧叡在那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怀袖一句都没回。

    说着说着,怀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灌了铅一样,慢慢地滑落下来,抱不住他了。

    萧叡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满身酒气的他终于嗅到了血腥味。

    他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低头一看,他以为是怀袖的眼泪,却看到一滴黑红的鲜血。

    萧叡如魂离题,怔了怔,才僵硬地把怀里的怀袖翻过来面朝着自己,怀袖倒在他的臂弯里,黑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将她的侧颈、前襟,将萧叡的肩膀也都染湿染红了。

    萧叡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不停地去抹她脸上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你干了什么?袖袖。”

    “朕现在就去找御医,朕现在就去!”

    萧叡把她打横抱起来。

    怀袖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轻声说:“没用的,我上轿子前服的毒。我既想死,无人可救我。”

    萧叡哪听得进去,他太着急了不看脚下,却被绊了一脚,摔在地上,还记得要把怀袖护在怀里。

    萧叡便要爬起来,怀袖拉了他的衣服一下:“我有话要与你说。”

    萧叡发抖地问:“你要说什么?”

    萧叡坐在地上,把她搂在怀里。

    怀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若不仔细听,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一说出来,便飘散不见了:“您说您爱我,您也问过我许多次。”

    “我终于可以告诉您了。”

    “我不爱您。”

    “您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贱妾卑微,一无所有,我只剩下我的一颗心,实在不想奉献给您。”

    “您坐拥江山四海,无数人爱您,应当不缺我这颗心。”

    “……您为什么……总想问我要呢?”

    她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都飘远。

    不知怎的,突然梦见幼时的事,那时他们都小,萧叡非要教她背一首诗,她学会了后,萧叡考她。

    她把诗背给萧叡听: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不知道为什么萧叡要她背这首诗,总觉得有点不正经,背完,抬起头,看到萧叡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脸颊不知怎的就发热起来。

    萧叡夸她:“背得真好。我得奖奖你。”

    她傻乎乎地问:“奖什么?”

    萧叡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满脸通红,羞气得把书砸在萧叡的脑袋上,再也不敢去见他了。

    她在心底默默念。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怀袖终于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