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与此同时, 陈司令会客厅的隔间里，陈司令一身戎装, 身上挂满了奖牌，看样子倒不像是要去见孙女。
而是去参加国家级别的表彰大会。
陈老在镜子前站定，只觉得眼前明晃晃的，都要看不清自己了。
他说：“果然啊，人老了，这眼睛就不好使了。”
陈琬：“……呵。”
年龄：你看这口锅哦，它又大又圆。
陈老：“？？？”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
陈琬说：“人老了眼睛好不好使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您挂着这一身奖牌出去，一会儿蓁蓁可能都要被晃花了眼。”
刚刚还趾高气昂觉得自己出去就可以走红毯的陈老神情一蔫儿。
别看陈老脾气暴躁, 但疼女儿和孙女那是真的心疼。陈琬在他面前说话态度也随意的紧。
陈老有些怀疑：“这些真的太晃眼了吗？”这可都是他的宝贝呢。
他的军功章，记载了他大半辈子的戎马生涯。
陈琬走近了, 给陈老摘下这些军功章。
陈老再一看镜子，挠挠头感慨：“我这眼睛突然好了。”
陈琬：“……”
陈琬差点不想认自家傻爹。
但陈琬还是开了口：“爹，您一会儿见蓁蓁穿的随便一点, 别这么正式。”整的要和哪个国家领导人会晤一样。
陈老不依：“这不行, 这次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认亲！不正式怎么可以？”
陈琬：“可您这样会吓到蓁蓁。”
陈老：“……”
陈琬还以为父亲固执的要穿着一身出去，结果父亲定定地想了一下：“你说的对, 会吓到蓁蓁。”
陈琬看着父亲又重新回寝室去换衣服的背影, 突然眼眶一热。
她爹当年被大帅认可，跟大帅拜把子, 都穿着一身补丁衣服, 从来不露怯。
这回为了跟蓁蓁相认, 早上五点就起来刮胡子换衣服。其实陈老没那么多衣服，但他军功章多啊，把那一堆军功章排列组合的在衣服上别了好几个小时。
——都快要别处一朵花的了，结果最后还是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衬衣和军裤。
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打了摩斯，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民国时期的军阀。而是现代一个挺讲究的老人。
忘了说，最近少帅那硬茬子头发长长了点，今儿也打了摩斯。
这年头的人没那么多臭美的瓶瓶罐罐，最多就是摩斯、擦脸油、护手霜和胭脂。
其他的东西少帅和陈老用不上，于是都把目光盯在了摩斯身上。
会客厅门口。
少帅脱帽肃立，头发上和陈老打了同一款摩斯，散发着同一款淡淡的香味。
站在陈老身后的陈琬：“……”
站在少帅身后的时蓁：“……”
少帅和陈老倒是面不改色，两人面对着敬了军礼，就进门了。
陈琬之前已经见过时蓁，这次看着那与丈夫如出一辙的书生清贵气质，没有失态，反而上前拉着时蓁的手。
“蓁蓁。”
时蓁看着这跟自己如今有八分像的面容，内心完完全全地被震撼到。
血缘可真拥有奇怪又神秘的力量啊。
时蓁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母亲，本该直接叫出一声‘娘’来。但她此刻却不知道该不该叫。
时蓁不笨，之前少帅一直不肯告诉自己外公在陈老的军营里担任什么职位。她还以为外公如今职位不高，所以少帅才没告诉自己。如今在认亲现场只看到了陈司令和这位夫人，那陈司令……肯定就是自己的外公了！
都说天家没有亲情。
陈司令这虽然不算是王位，但好歹也是一方军统，豪门肯定是了。
时蓁从没想过，自己就是豪门那流落在外的公主……
童话里，豪门的公主被亲生父母带回去，一定会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但那只是童话啊。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是明晃晃的现实，她到底该把这位夫人称呼为‘夫人’还是‘娘’呢？
时蓁就算活了两辈子，但年纪还是小。陈老和陈琬都能看出她此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就是他们。
陈老想，改称呼这件事得慢慢来，不能一下子太急，吓着了孩子。
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时蓁用眼尾余光瞧了一眼少帅，突然想起在车上被少帅抓在手心的手指，还有昨天在车站的那句‘她很爱你’。
时蓁不知怎么着，鼓起勇气，看着陈夫人的眼睛，说：“娘。”
声音虽然很小，但房间里就他们几个人，大家都听到了。
陈夫人当下开心得不得了，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乖孩子，娘在这里。”
时蓁还没接红包，陈夫人就直接把红包塞进她怀里。
陈老的眼睛都瞪直了。
——他忘、忘、忘了准备红包啊！
时蓁也知道不能厚此薄彼，他转头看向陈司令，结果发现陈司令正凶巴巴的看着陈琬夫人。
时蓁叫的更小声了：“爷爷。”
陈司令当下忘记自己刚刚因为什么而生气，从怀里掏啊掏，差点就把自己的帅印掏出来送给蓁蓁了。
少帅看似淡定的喝茶，其实氤氲的热气遮住了他含笑的眼眸。
“蓁蓁好乖啊，以后想听他叫夫君。”
声音一定又软又甜，神色其实不需要多害羞，更不需要怕他。那就简直完美！
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少帅看着陈司令拍在桌子上的枪，差点以为陈司令会读心术，要在这里一枪崩了自己。
少帅：“……”莫名心虚。
陈司令说：“蓁蓁，爷爷这把枪是德国制造的，现在最新款的□□，后坐力小，一次有十五发子弹。喜欢吗？”
时蓁看着满脸写着‘喜欢爷爷就把枪送给你’的陈司令。
含蓄的微笑一下：“……喜欢。”
她也看得出来，这位老人是真的喜欢自己，但是却忘记包红包了QAQ
其实她不在意什么红包啊。
陈司令果然松了口气，没再继续瞪自家闺女，“那这把枪就归你了，蓁蓁会开枪吗？”
时蓁：“……”
陈司令：“不会的话爷爷教你！”
时蓁：“……”
陈司令的教学当然是不能开始的，时蓁赶紧说：“我也给爷爷和娘带了礼物。”
时蓁拍拍手，让门外的林峰勤务员那东西进来。
她给陈司令送的是一件自己缝制的护膝，当然不是这两天赶出来的，而是以前在京北城做好的。针脚又细又密，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
陈司令：“有了这呼吸，爷爷一辈子都不犯老寒腿！”
时蓁：“……”老、老寒腿？
时蓁想了想，说：“我那儿还有些药油，过两体也给爷爷送来。”
陈司令才不管什么东西，自动把这句话过滤为‘蓁蓁主动要来’：“好！来！”
时蓁又给娘亲送了一串自己做的手链，简约中带着精致，很适合陈夫人的气质。
陈琬当下就褪下自己的镯子，把手链带上了。
“娘很喜欢。”
纵然那手镯是手链的千百倍贵重，但却丝毫都不及女儿的心意。
之后陈老看到少帅派人抬进来的那箱银元和金条，心思敏锐的一跳，直直的看向了舟其琛。
舟其琛说：“前几日打了胜仗，从沙俄皇宫掏出来不少好东西，正好给陈爷爷带来赏玩。”
果然，林峰接下来抬进来的一箱就是沙俄的名贵字画，赏玩也是名副其实。
陈老：“？？？”舟其琛这个小兔崽子叫他啥？
陈爷爷？
脸呢？信不信那个已经入土的大帅听到这话会起来拍死你个不孝子！
陈老哼道：“只是打了胜仗送来东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聘礼呢。”
少帅：“……”无语泪千行。
他穷，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