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陈琬夫人当天下午就到了陈老的军营, 门口的警卫陈琬随身副官填写的‘身份’那一栏, 整个人完全会不过神来。
“不是吧？今天来的这位姑娘不就是十几天前的那位姑娘吗？”
“你可能脸盲。”
“？？？”
“我也脸盲, 那位分明是少帅的人，今儿就成了陈将军的女儿？”
与此同时, 姑苏城内的一家小赌场外。
一群女学生穿着淡蓝色的立领上衣和黑裙子, 躲在墙角后窃窃私语。
“孔婵，我没骗你, 真的，陈闻雪真的在这里面。”
那个被称呼为孔婵的女生剪着齐耳短发, 眼睛大大的，仔细看去，脸部轮廓和陈琬夫人倒是有些相似。
孔婵, 作为陈司令原配夫人孔家之人，虽然与真正的孔之遥血缘关系浅薄，但却与她有几分相像。
孔之遥是陈司令的夫人, 此前陈司令占山为王当土匪, 把姑苏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女孔之遥抢了当妻子。后来战火纷飞，就算陈老有心想要保住孔家, 却也鞭长莫及。
等到战事逐渐趋于平和，剩下来的孔家人也所剩无几，直系血亲几乎没有。
孔婵倒也算所剩无几的孔家人之一，逢年过节也会去别院拜见陈琬, 再加上她跟陈闻雪年纪相仿, 从小便在一起读书, 周围同学都以为她们关系很好。
孔婵说：“闻雪怎么可能在赌场里面？”
“真的，我们从窗户偷偷看一眼，我给你指陈闻雪的位置。”
孔婵皱眉：“闻雪现在应该在美国深造，里面那人肯定不是她。”
“来都来了，就看一眼吧。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觉得那就是陈闻雪。”
孔婵被她们说的没法子，只能跟着去窗户外偷偷瞄了一下。
赌场里灯光更加的昏黄，抽烟的、喝酒的、打骂的、赢了钱后兴高采烈的……各种人都有。孔婵她们光是凑近窗户，都能闻到那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恶臭。
孔婵完全不敢相信，陈闻雪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看，就在靠近楼梯那桌，陈闻雪坐庄，赌字。”
孔婵瞪大眼睛看过去，那个姑娘，或许已经可以说是女人……穿着艳红色的旗袍，微微偏小麦色的胳膊裸露在外，头发剪短了，烫成时下流行的大波浪，眉眼处画着夸张的妆容，嘴唇也涂得十分艳红。
她身材很好，穿着旗袍后前凸后翘，身边围着不少色咪咪的男人。
原本赌字这一桌在赌场里远远没有赌大小受欢迎，但因为这个颇具风情的女人，这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来来来，买定离手，不许偷改。”
“美人儿，爷赢了后包你一夜如何？”
“去去去，咱们陈姑娘可从来不卖身……”
孔婵蹲下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真的是闻雪……”虽然她已经改变很多，但孔婵跟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身边的同学都有人认出来了陈闻雪，孔婵不可能认不出来。
同学们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响在孔婵耳边：“她不是陈将军家的姑娘吗？怎么会进赌场？”
“是啊，我哥前几天来这里玩了一把，他说里面有个庄家很像我的同学，我才知道原来那是陈闻雪。
而且我哥还说这个姑娘赌艺很高，基本上没怎么输过，所以去赌博的人基本上都是赔钱的……就算是这样，因为她的外貌，依然很多人愿意去她的桌子赌博。”
孔婵脑子乱糟糟的，她说：“我不知道，我去给陈夫人寄一张拜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孔婵你就是太心善了，我看啊，那陈闻雪一定是恶有恶报。”
“就是，她以前在学校就看不起我们，一点也不想着学好知识报效祖国，反而满脑子都是嫁人……”
孔婵：“你们别说了，万一这真的是个误会呢？”
“好吧好吧，我们听你的，你就是太心善，哎。”
一群女学生没发现，就在她们走后，一个看似是赌场打手的男人来到了她们之前站的位置，远远了瞟了一眼她们的背影，然后回去报告给了陈闻雪。
陈闻雪听到后，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
“今天不赌了，改日我再陪各位当家的好好玩玩。”
“这可不行，美人儿，赌场的规矩就是一桌一赌，当场结束，哪有我们都下注了，你却不赌了的道理？”
“就是，除非美人儿脱了衣服给爷几个瞧瞧，爷就原谅你。”
陈闻雪看向了身边的打手，但这事关赌场的利润，打手丝毫没有帮陈闻雪的打算。
她只能硬撑着赌完这一把。随后，下一局还没开始，那些人又抢着下注，她只能跟着堵了一局又一局。
等到陈闻雪可以休息，天色已经如墨。
她缩在自己窄小的床上，眼神中全然都是愤恨和嫉妒。
她不过是借用了陈老孙女的身份，就被遣送回姑苏，并且还被赶出别院。
她带着缝在身上的钱离开家门，以为此后可以天高任鸟飞，结果老天爷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刚离开家门后不久就被人抢了外套，差点要被卖到青楼。
如果是以前，她还能借用姑苏别院的名头来压制这些人，或者想着逃出去后求助……
但现在呢？家里人肯定巴不得她早点死了，别院的人也不认她。
她真的无依无靠了……
陈闻雪想，她都这么惨了，为什么那些人还要来看看自己多么惨呢？
也是，她们本来就是一群落井下石的人啊。也幸好自己当年没有跟她们多加交往。
第二天一大早，孔婵和两个关系很好的姑娘到了姑苏别院。
门卫认识她，对她也比较客气。
“孔婵小姐，夫人现在不在别院，劳烦您多跑一趟了。”
孔婵说：“我……那我能不能见一见陈闻雪？她现在还在美国留学吗？”
“陈闻雪早已经不是姑苏别院的人了，她本来只是厨娘的女儿，如今她被夫人赶出了别院，如今身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
孔婵惊呆了。
等到走出别院后一段路程，才喃喃自语：“原来……赌场里那真的是陈闻雪……”
“就是我，怎么？你们这些曾经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人现在要来扬眉吐气了吗？”
路边的槐树后出现了陈闻雪的身影，她眼底有些青黑，看起来很多天没睡过好觉了。
她的神态却依然高傲，只是配着她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看起来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你说谁被你踩在脚底下？！陈闻雪，你要点脸好不好！
论成绩，你比不上我们，论前途，你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你凭什么这么自高自大？！”
孔婵还没说话，她身边一个姑娘已经怼了回去。
陈闻雪脸色一僵，说：“成绩又算什么？你们等着吧，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呵，你也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了。以前还框我们说你是陈将军的孙女，后来老师戳破，你就说自己是陈夫人的养女……谁不知道你是一个厨娘的女儿啊！”
陈闻雪没有继续跟她吵架，反而把视线投在了孔婵身上。
她冷冷地一笑：“孔婵，你可真是一朵盛世白莲花。把我的身世告诉其他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碾压我一头了吗？你做梦！”
“哼，孔婵哪像你，她才没有告密！”
陈闻雪自顾自的说：“孔婵，你以为凭着你这张脸就能在陈将军面前刷好感度，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陈夫人给你定一门好亲事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兴安那里，已经有了一个长相跟陈琬更像的人，你这个替代品已经毫无用处了。
哈哈，就跟我一样，我们都是可怜的替代品。孔婵，你以为陈家这条大腿你还能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