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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还好跑得快
    这是一辆明黄色的小型代步车,我认识这品牌,当初这车因为定价过于低廉,很是火过一阵。

    后来因为质量实在不行,在一二线城市里就逐渐彻底消失了。

    但在我老家县城,这款车因为价格原因,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车上一共四个人,这四个人就把车里填的满满当当的了,剩余的空间,估计连我家小花花都塞不下。

    这车的车窗全都敞开着,现在这天气,不开车窗的话,车里就必须开空调。

    但这种车的空调好像就是个摆设,所以他们也只能开着窗靠自然风散热。

    也是因此,当这车经过我身边时,我清晰的看到了副驾驶那人的长相,还有副驾驶后面后排座那人的样貌。

    这俩人都是那天去过太平间的人。

    擦身而过的那一两秒,这俩人也先后跟我对视过,副驾驶那人瞥了我一眼,就继续低头玩手机了。

    但后座那人,在和我对视过后就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我看起来有点眼熟?

    在最后一个瞬间,他突然对着我睁大了双眼。

    这车虽然廉价,个头也小,但司机开的很嚣张。

    越过我时也没减速,直到路口依旧没减速,只是一边长按喇叭,一边保持原速度拐了弯…嗯,挺嚣张。

    这车虽然消失了,但因为刚才后座那人表情的突然变化,一股说不清缘由的紧张感逐渐向我压迫而来。

    此刻狭窄的‘幸福街’只有我一个人。

    最后扫了一眼刘老汉家,我扭头便朝背对汽车驶去的方向跑去。

    快跑到这条街的尽头时,我忽然看到一个半米来宽的超窄过道。

    这过道的狭窄程度和脏乱程度,都和老县医院太平间与后墙之间的那个夹缝差不多。

    一时心急,确定周围无人,我便闪身钻进了那个过道里,贴墙而立,没着急走。

    一秒…两秒…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更久,一声嚣张的悠长鸣笛远远响起。

    听到这声鸣笛,我反倒松了一口气。

    大爷的,真让老子蒙对了,这几个货真杀了个‘回马枪’。

    这四个人是不是每天都要经过这条幸福街,我不知道;但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所以他们不可能是在盯我的梢,今天绝对是最纯粹的偶遇。

    但我对这号人的做事风格多少了解一些,他们本身就有自认为足够的理由可以针对我,难得又赶上我在这犄角旮旯里落了单。

    对他们来说,我今天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肥羊’。

    不趁机以多欺少的打我一顿出出气,顺便借此在吴秘书面前露露脸,对他们来说,绝对相当于糟蹋了老天爷的一番好意。

    “四儿!你特么没看错吧?”

    随着几声车门开关的声音,一个人忽然问了一句。

    其实他们离我的距离不近,但不知道是平时就习惯这样,还是着急之下才会如此,总之,他们说话都是用嚷的,所以我能听的很清楚。

    “不可能!那小子的衣服都还是那天那身,我不可能看错,靠,小兔崽子跑的倒特么挺快啊。”

    又一个声音说到。

    “我觉得四儿没看错,不然丫的跑什么啊?丫肯定是也认出咱来了才吓跑的。”

    又是一个声音。

    “对,肯定怂包一个,吓跑了。”

    又是‘四儿’的声音。

    “妈的…这么一会儿未必能跑远,走!那边看看!”

    这是一开始那个声音。

    危险,听起来他们是朝我这边跑来了。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扭头看了一眼这过道的另一侧,很敞亮,应该不是个死胡同。

    几步跑出过道,果然,这里四通八达的。

    小样,哥可不是怂,哥这叫战术性回避,你等你们也落单的时候,你们看哥跑不跑,哼。

    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我脚下却一点都没减速。

    我很清楚,跟这种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尤其是自身战斗力明显不如他们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跟我讲道理。

    终于绕了个大圈回到自己家,刚进门就接到了解放的电话,刘家三杰要去拉他们爹了。

    我挂断电话先抓紧时间给小花花弄了点吃的,接着换了身衣服便赶忙出了门。

    挑着繁华人多的地段,一路跑回县医院。

    还好,我到的不算晚,解放胜利刚到,刘家三杰还没到。

    “一江,你这是…运动呢?”

    一见我,解放就一脸古怪的问了一句,我敷衍道:“啊,年轻嘛,精力太旺盛了,不消耗一下白天实在睡不着,苦主还没来?”

    解放答道:“没呢,说是马上到,这位就是替驼子的啊?看着面熟啊…”

    解放指了指任科,我给他们相互简单介绍了一下。

    任科不怎么想搭理解放,解放大概是看我介绍的过于简单,所以也没怎么搭理他,只是继续跟我闲聊着,等待着。

    不多时,来了两辆老款黑色桑塔纳。

    刘家三杰带着四个人一起来了。

    刘家人和我们商量妥当,我便陪着大伙一起去后院,准备抬冷冻棺。

    任科听明白我们要干什么后,就明确表示,正门太重要了,不能没人留守。

    我们其他人一起来到后院,负责抬棺材的,依旧是我和胜利解放,以及家属那边的一个人。

    看来除了这人,其他那几个都是刘家的亲戚。

    然而就在我们刚要动手时,刘家亲戚里一位年纪稍长的大爷却叫停了我们。

    他叫停我们的原因是,刘老汉此刻穿的仍是病号服。

    按风俗,死人要去火化前,都应该给换上专用的纸质寿衣,从来没有人是穿着病号服火化的。

    听到这位长者的话,刘家三杰赶忙解释了起来,说的还是那套词。

    什么他们在老人生前已经全心全意的尽过孝了,死后不必太拘泥于这种没有意义的形式之类的话。

    但这位长者却执意不肯,他说尽孝本就是应该的,没什么好显摆,但死后的必要流程不能省。

    不该省的瞎省,老人就有可能走的不‘干净’。

    这人在三兄妹眼里似乎还挺有份量,看到他执意坚持,迫不得已,只好一起去了董叔的店,买来一身单薄的黑色寿衣。

    寿衣是买来了,但新的问题也来了。

    按规矩来说,给死人换衣服这事儿,本就该是孝子做的,但不知为何,刘家三杰似有难言之隐一般,全都不肯上手。

    在那位长者催促过一阵后,三兄妹一起把长者拽出太平间,聊了许久。

    等他们再回来时,那长者一脸厌恶中带着一丝无奈,却没再说什么。

    而刘家那三兄妹,却拿着寿衣,一起微笑着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