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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遗言?
    一路走到县医院正门,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我原本打算直接进门岗室看看,但因为对驼叔的偏见,想了想,我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董叔。

    和平时一样,董叔正坐在柜台后面,单手拄着脑袋打瞌睡。

    我走进店铺,眼看董叔睡得好像挺深,实在不好意思突然把他叫醒,所以便准备离开。

    谁知转身时,我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一个纸人,这动静让董叔发出一声呢喃,醒了过来。

    “是…是一江啊,你怎么来了?”

    董叔冲我问了一句,我看向董叔,他正在收起自己的两只手。

    只是他的动作很缓慢,我一瞬间便看到,他另外那只手上,竟然缠着几圈雪白的纱布。

    “董叔,您手…怎么了?”我问了一句,董叔抬起手说道:“唉,岁数大了,活儿干的稍有点赶,就划到了,没啥大事。”

    “活儿?”我重复了一遍,忽然明白了董叔的意思,随即问道:“您是又做…做假肢了?这回给谁做啊?”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董叔的作品,所以只能按自己的理解,临时用假肢来称呼。

    董叔说道:“还能谁啊?咱县医院也不能天天死人啊,一江,你找我啥事?”

    看来董叔是重新给吴秘书的弟弟做了脑袋。

    这样的话,脑袋重新做了一个,医院里也没什么异常…难道上午的事,最后和平解决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直接问道:“早上太平间不是出事了嘛,我后来让我一朋友给叫走了,我就是想来问问您,上午后来咋样了您知道不?”

    “后来咋样了…”董叔说道:“你那朋友不一般啊,出这么大事儿,还能从吴秘书手里把你带走,行,挺好。”

    董叔说的有些答非所问,但不等我继续问,他就指了指地上的一把板凳,示意让我坐下。

    我坐下后,董叔便跟我讲起了他所了解的经过。

    上午时,董叔店里突然来了个小伙子,态度很强硬的把他‘请’到了太平间。

    看到那么多人都在,而且个个表情不善,董叔一开始也有些懵圈,再等进入太平间看到那里的情形,董叔也吓了一跳。

    而且当董叔抵达太平间时,太平间外比之前还多了一辆警车。

    董叔一进太平间,就有俩民警冲他问起了话。

    民警先是问他的身份,又问他跟地上那颗木球的关系。

    得到确定答复后,民警便把董叔叫上警车,开始对他进行相对正式的‘审讯’。

    具体审讯的过程,董叔没说。

    审讯完毕,两个民警再次把他带回太平间,接着便把吴秘书请了出去。

    其他人,就气氛紧张的一起在太平间里等待起来。

    一直等到吴秘书和两个民警回到太平间,吴秘书也没再发火,只是心平气和的跟董叔说,让他尽快重新做一个,要快,尽量别耽误原本定好的葬礼时辰。

    俗话说‘死者为大’,何况吴秘书发了话,所以所有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但也没人离开。

    董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做了一颗假人头,他的手就是在这过程中伤到的。

    人头做完,吴秘书按正常葬礼流程,和他的人一起把尸体给带走了,没人再理会董叔和驼叔。

    这就是董叔所了解的全过程。

    听董叔说完,我除了佩服他的手艺外,还是忍不住问道:“董叔,那您说这是咋回事啊?咋会出这种事?”

    董叔答道:“死的这人你不了解,不过我可是老听人说起…仗着有吴秘书这么个位高权重的哥哥撑腰,平时没少欺负人,得罪人得罪狠了,难免遭人恨,你活着的时候惹不起你,你死了给你添点堵,完全有可能啊…”

    我点点头说:“也倒是有这可能…那民警怎么说啊?驼叔…驼叔需要担责任吗?”

    董叔说道:“听民警说,太平间那门没被撬过,所以只能是拿钥匙开的门,钥匙就在门岗室墙上挂着呢,就驼子那德行,谁趁他睡死了进去把钥匙拿走,他根本不知道,民警也是这么推断的,但他到底用不用担责任…民警没说。”

    我想了想,这似乎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行了,我还有点困,你没啥事的话,就去看看驼子吧,他这会儿估计还没缓过来,你现在去说两句好听的,兴许他能知你情,往后会对你好点呢。”

    董叔打了个哈欠,下了逐客令。

    看来上午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做出一颗人头,对他的精力消耗很大。

    想到这里,我便没再继续打扰他,告了个别便离开了他的店铺。

    回到医院门口,想到董叔刚才说的话,再想到驼叔上午被吓得那副样子,我最终还是走向了门岗室。

    伸手掀开门帘的一瞬间,房间里顿时传来一声大叫。

    我迈步进屋,只见驼叔正坐在他自己那张床上,表情惶恐的看着我,那声惨叫显然就是他发出的,是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他。

    我笑道:“驼叔别紧张,是我,没别人。”

    驼叔不放心的看看我身后,这才有些结巴的问道:“没…真没别人?”

    我说:“真没有,这有啥好骗您的?再说这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嘛?您也放松点。”

    “过去了…是,过去了…”

    驼叔喃喃的说着,像是在自我安慰。

    眼见这么大岁数的人被吓成这样,我不禁也觉得有些心酸,于是便开始试着说一些轻松的话,想帮他缓解一下。

    我虽然不擅长巴结人,但毕竟是跟尚三竿一起研究过‘算命话术’的人,所以面对着驼叔这种阅历和心理素质的人,我自认还是能哄好的。

    不出所料,聊了没多大会儿,驼叔就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开始用很少见的轻缓语气,主动跟我聊起了家常。

    “说真的,今儿上午可真把我吓着了,我这一辈子都没遇见过这种事…”

    “得谢谢老董啊,亏了他帮我说了不少好话,不然啊…”

    “要说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小富啊,真想亲眼看着他长大成家,再生个小小富,那我就安心喽…”

    “就是有点对不起他娘,往后这一个人带着小富,日子好过不了啊…”

    “一江啊,小富这孩子还小,我也知道他不太懂事,你毕竟大他不少,要是用得着,你能拉他一把就拉他一把吧…”

    “驼叔以前对你不好,是驼叔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啊…”

    驼叔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却越听越觉得不对,这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