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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后怕
    我赶忙扭过头,冷静几秒后,转回头,看着棺材旁另外那颗金牙,深呼吸几口,想了想,其实只要给老太太把牙送回嘴里就行了吧?不一定非得完全装回原位吧?

    我特么也不是牙医啊,临时补课也来不及啊,再说了,只要放进嘴里,对老太太那俩儿子来说,具体在哪个位置也就不重要了吧?

    对,就这么干。

    下定决心后,我使劲咬着自己舌头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然后拿起第二颗金牙,一直伸到老太太嘴里。

    松手…

    又是“叮当”一声,金牙进嘴,我赶紧抽回了手。

    倒数三秒后,我再次睁开眼,老太太脸上的遮面纸摆放的已经有些偏了。

    我大着胆子给那张黄纸重新调整了一下方位,又拼了命把棺材的玻璃罩子重新给老太太盖上。

    隔着盖子往里看了一眼,还好,看上去一切都跟我打开这盖子前一样。

    我后退两步,面对着水晶棺静等了几秒钟,嗯,一切平静。

    再后退,转身,出门,关灯,关门,上锁,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瑕疵,满分。

    我强自镇定着离开太平间,原本想要奔跑着返回门岗室,但很快我就发现别说跑了,即使走的快一点心理上都有些受不了。

    稍微一加速,就有种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我的感觉。

    我知道这种心理上产生的“跟踪者”,是会随着我移动速度的改变而变强或者变弱的,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慢悠悠的步行朝医院前院走。

    即使如此,这每一步走的都还是异常艰难。

    嘴里一阵阵的泛着腥甜,舌头上有点疼,看来这是刚才力度把握的不准确,自己亲口咬破自己舌头造成的后果。

    脚步蹒跚,一直到走过主楼旁的过道,进入相对明亮的医院前院,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看着不远处门岗室发出的亮光,我总算呼出了今晚的第一口长气,看来这事儿到这里算是暂时结束了。

    朝门岗室走着走着,我忽然站定脚步紧盯远处,因为我想起了一个细节…我今晚出来时…打开门岗室的灯了吗?好像…没有吧?

    心里一紧,我稍微提高警惕的继续前进。

    一直走到门岗室门外,透过门帘往里一看,房间地面上蹲着个人,正拿着一条鱼在逗弄长生和无疆。

    我微皱着眉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听到动静,那人扭头看向我,微微一笑问道:“一江,今晚过的挺热闹的吧?嘿嘿。”

    我看着那人,还没接他的话,无疆便一口咬向那人手里的鱼,又一次用三道闪电的节奏开始了这顿额外的夜宵。

    那人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半条鱼,不光没有被吓到,还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我很熟悉的哈欠。

    看得出来,他就算不是经常喂这两只鳄龟,那也是经常见这俩货进食的场景。

    接着他也将手里那半截鱼扔进了盆里,这才站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我。

    这人正是看上去永远都无精打采的殡葬用品店老板,老董。

    我没直接回答老董的问话,而是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收起手机,我冲老董问道:“董叔,您老…都不睡觉啊?这都快三点了。”

    老董答道:“唉,那天吃饭时不是说了嘛?我这买卖啊,得一天到晚在店里盯着,时不常的后半夜来客人,那也得接待啊,习惯了,有点动静就睡不着,你不也没睡嘛?刚才…这是出去干嘛去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面对老董最后一句审讯般的问话,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董似乎也没想等我的答案,他自顾自又说道:“先洗洗手去吧,怪脏的,手干净,不得病。”

    我不明所以的抬起自己的双手,左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指尖都有一些血迹,这应该是刚才拿那两颗金牙时沾上的。

    我中指指尖上的那道伤口还没愈合,包在上面的创可贴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迹,这让我不由得心里一紧。

    那可是病死的死人血,我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感染。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细想老董是怎么注意到我手上的血迹的了,忙不迭越过他走进卫生间,刚打开水龙头,就听老董喊道:“用冷水洗,热水容易感染!”

    我随意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按他说的,把水龙头打到冷水上开始洗手。

    还好,洗干净以后没发现什么不适,伤口处还跟之前一样,没变样,也没多出额外的痛痒感。

    走出卫生间,老董又在逗弄那两只鳄龟。

    我虽然对这个永远都无精打采的老头没什么好感,但也没多厌恶,只能说是无感。

    不过此时此刻能有个大活人陪着我,就算不至于说是雪中送炭,起码也能算是厕中送纸的温暖。

    于是我便主动冲老董问道:“董叔,您大半夜的来我这儿不会就是为了喂乌龟吧?”

    老董抬头看了我一眼,反问道:“怎么就不能是呢?”

    我勉强一笑,没接他这句抬杠一样的话。

    老董终于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水说道:“一江啊,咱们县啊,说到底还是个农村,老百姓的生活习惯和思维习惯,肯定都和你这城里呆过的大学生有很大差异,你…平时跟人打交道,多仔细着点,慢慢适应吧,我得回去补觉了。”

    老董说完就要走,我下意识的叫了声“董叔”,老董止住脚步问道:“咋了一江?还有啥事?”

    我想了想,问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董叔,您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老董挑了挑眉毛理所当然的说:“信啊,当然信,要是连我都不信鬼,那我店里的货卖给谁去啊?”

    说完这句,老董冲我露出个略显戏虐的笑容,这表情似乎是在提醒我,他刚刚给我的答案只是个玩笑,我不必当真。

    但接着他又略严肃的补充了一句:“这世上就算有鬼,也不要紧,毕竟能害你的,都是人,人比鬼可难斗多了…”

    又是一个哈欠,老董掀开门帘离开了门岗室。

    来去匆忙的老董说走就真的走了,我赶忙打开室外灯,看到老董把两扇铁栅栏门分别前后一拽,很轻松的就拽出了个一人来宽的缝隙,接着一侧身就从那个缝隙中走了出去。

    一瞬间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大门锁跟不锁有啥差别?真有贼惦记上,那想进来出去的,简直不要太容易啊。

    老董走后,整个医院又只剩下了我一个活人。

    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经过,心里这才犯上来一阵阵的后怕,最怕的就是…如果刚才那个老太太的嘴忽然动了,忽然咬我一口,我特么可上哪儿告状去?

    然而此刻我并不知道,今晚这一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