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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苏颜猝不及防, 低低的呜咽一声, 怪委屈的。

    那如水般波光粼粼的眸里, 霎时布满了不乐意,她的手腕纤细又娇嫩,原本是缠在罗瑾脖子上的, 在屁股挨了一巴掌后,手松开了, 人也不往罗瑾怀里靠了。

    “殿下您也太欺负人了。”苏颜的声音低低切切, 活脱脱一副受气包小媳妇模样。

    “妾听闻您中毒昏迷, 人都快急昏了。”她说的是实话, 因此越想越心酸, 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可您呢?妾不过和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您就大发雷霆。”

    大发雷霆?

    罗瑾讶异的挑了个眉,看来他的太子妃对于“大发雷霆”这四个字,有极大的误解。

    “吾没发脾气。”他的声量小了, 语气也更柔和, 趁着小姑娘还没借题发挥,给他定更多“罪”的时候,长臂一揽, 重新将人圈在怀中。

    苏颜的腰盈盈一握,娇嫩的肌肤白里透粉,未到双十年华,脸颊上略有些肉,可眉眼长的极为惊艳, 令人见之忘俗。

    且越看越沉迷。

    是个会惑人的。

    “吾说笑的。”罗瑾到底不忍心,也拿苏颜没办法。

    半路上罗瑾要见的人跟了自己多年,正因过分信任,才中了埋伏,幸好罗一跟在后面。

    念及此,罗瑾的眸色沉了沉,他带着薄茧的长指轻拂过苏颜的青丝,不动声色的抿紧了唇。

    若非那刻想起小姑娘的嘱咐,他根本不会让罗一跟着,也没机会逃出生天。

    “殿下?”苏颜敏锐的察觉到罗瑾情绪上的变化,她带着馨香味的手指轻轻抚上罗瑾紧蹙的眉,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妾原谅殿下了。”

    殿下嘛,总是高高在上又幼稚,脾气还大,而且他还是个刚受伤初愈的病人,就原谅了吧。

    苏颜勾唇露出浅笑。

    罗瑾莞尔,喉结滑动几下,拥着苏颜的肩落下一吻。

    淡淡的中药的苦涩气弥漫在唇齿间,可苏颜却觉得很甜。

    罗瑾正准备加深这个吻。

    “喵呜——”

    绒球踩着软软的肉垫,探头探脑的走进来,它已长大了一圈,脖子上用红绳串着枚铃铛。

    “叮叮当。”伴随着悦耳的响声,绒球用圆乎乎的脑袋蹭了蹭罗瑾的脚脖子。

    罗瑾用脚尖怼绒球,想轰它出去。

    绒球跳着躲开了,警惕的盯了罗瑾几眼,又撒娇似的用爪子勾苏颜的绣鞋。

    又娇胆子又大,这是随了它主子的脾气。

    苏颜呜呜呜的睁开眼眸,淡粉的唇瓣上还泛着水光,娇喘吁吁的喃喃道。

    “殿下,绒球是想找您玩。”

    她挣扎着从罗瑾的桎梏下逃离,抱起绒球搂在怀里,苏颜捏了捏绒球的小毛爪子,挥舞着它的小脚道:“绒球,你想没想殿下?”

    绒球对罗瑾呲了呲牙。

    苏颜:“……殿下,它在欢迎您。”

    罗瑾:“……”

    他不信。

    *

    破晓以后,花隐才匆匆赶回郡主府别苑。

    罗瑾煮雪烹茶,已经在院子里临山的一处小亭中等她。

    “殿下,您醒了?”花隐熬了一夜,眼底布满了细细的血丝,她双膝一曲跪在雪地里,对罗瑾行了个完整的叩拜礼:“臣在殿下失忆时欺瞒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寒风呼啸,卷起雪花四下狂舞,花隐神情冷峻,白衣如雪,几乎要融入这白茫茫的天地里了。

    罗瑾抿了口茶,轻轻勾手:“起。”

    事情紧急,算不得僭越,他无意罚她。

    “坐吧。”罗瑾深深看了花隐一眼,他薄唇微抿着,眼底的神思深不可探,淡然一瞥,也足以震慑四方。

    花隐一直坚信罗瑾会成为一位好皇帝,因此,她才会坚定不移的辅佐他。

    “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花隐喝了几口热茶,冰凉的身子终于暖了几分。

    雪有淅淅沥沥的开始下。

    罗瑾侧脸望着雪景,手指缓缓拨动着念珠,声音肃沉:“派钦差去宁王封地做监军。”

    “另外,朝中削藩撤军的呼声很高,不久,也将落实下去。”

    一步一步都在谋划中,他不会任由宁王羽翼丰满的。

    花隐微微颔首:“殿下与谢昀,必是早有准备。”

    罗瑾未语,将视线收回放在花隐有几分疲惫的脸庞上。

    “去送谢先生了?”

    “嗯。”花隐烹茶的动作一滞,点头。风吹乱了她的发,在朝阳微红的光晕里,她慢慢的红了眼眶。

    小半年的时间下来,罗瑾已看清了,花隐已经心灰意冷,可谢昀岂那般好打发。

    忠则为利器,邪则为深渊,是个绝顶聪明,又极度自私的人。

    “花隐,孤与太子妃皆是你的后盾。”

    “不要委屈自己。”

    他已牺牲了嘉仪,不想花隐再重走旧路。

    花隐一怔,良久方点点头,牵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

    谢昀赶了多日的路,终于到了西南宁王的地盘。

    入城第一件事情,便是换了更华贵且高调的车驾,还包了城内最豪华的酒楼。

    日日山珍海味,花钱如流水。

    罗九随他同行,不安的喝了口陈年女儿红,忐忑道:“谢先生,咱们如此高调,您不怕“招狼”?”

    谢昀斜倚在窗旁,勾唇浅笑:“就怕“狼”不来。”

    说完,他眸色一沉,贴在罗九耳边嘱咐他做好夜间的守卫。

    一路上遇见的暗杀无数,罗九早已多了心眼,他郑重的颔首,沉声道:“先生放心。”

    谢昀凝眸望向黑暗的窗外,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在看似平静的黑暗里,已经有危机在蠢蠢欲动。

    “隐儿。”他阖目,温柔如水般道:“等我回来。”

    *

    “娘娘,您小心点,地上的雪水湿滑,小心您的靴子。”

    “濡湿了可就要冻着脚受寒气了。”

    大雪初歇,久违的阳光晒融了积雪,融了满地的雪水。入冬以后,太后的病一日日加重,前日宫人特意来传,瞧那意思,太后也就熬这个冬天了。

    和以往不同,太后此番病重,因皇帝提了句叫宁王进京探望后,慈宁宫那边就禁了声。

    改口说大有好转。

    苏颜去请安,见到陶太后已虚弱的无法正常说话。

    对于这位尊荣一生,嚣张跋扈的长辈,苏颜并无好感,也谈不上为她的病感到伤感。

    只是,看过陶太后那双毫无生机,暮色沉沉的眼睛后,心情好不起来就是了。

    罗瑾为了演好太子秘去西南的戏码,并未进宫,他在花隐约的别苑里,好好陪苏颜呆了几日,总算体会到,偷得浮生半日闲之乐趣。

    知午后苏颜探病而归,他领着福川到门口去看雪景。

    福川伶俐的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过不了一刻钟就出去瞄一眼,终于遥遥见到了苏颜的车驾。

    “殿下,这可是巧了,娘娘回来了。”

    罗瑾眉目一动,轻咳几声,站起来往门口去。

    刚碰上苏颜下了马车,神情恍惚也不知想着什么,脚下一个趔趄,扑到了罗瑾怀里。

    “小心。”罗瑾接住她,长指在她额上轻点。

    “殿下——”

    苏颜正想问安,忽觉身子一轻,不由的红了脸,罗瑾竟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拦腰抱起,缓缓往院子里走去。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害羞的不敢看旁人。

    罗瑾倒是淡定十足,端的好一派霁月清风。

    “扭着了吗?待会给你揉。”